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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西南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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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这样半道出家的文官,在战争中其实赞画不了什么,但战后的邕州一片白地,繁重的重建安置工作,却非他这样的民政官莫属。因此从收复邕州城第二天起,狄青便任命他为城内的安民官,负责一应民政事务,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陈恪也没闲着,为了预防战后有疫情发生,他向老爹提出了一套防疫措施。**亮听取汇报后十分赞同,然后便把他踢去负责此事…无奈,陈恪只好带人忙活了十多天,眼看着最易发生疫情的时段过去了,他终于能口气。

 这天晚饭,**亮也难得回来吃饭,陈恪想一想,觉着是时候和他说说小妹的事儿了。

 “你们吃完了吧?”陈恪递个眼色给宋端平和五郎道:“吃完了就出去转转吧。”

 “咱还得再吃一碗。”五郎没注意他的眼神,犹自顾自的端着饭碗,去罐子里舀饭。却被陈恪一筷子打在手背上:“晚上要少吃多活动!”

 “哦…”五郎郁闷的搁下碗,小声嘟囔着:“神神叨叨的…”不情愿的起身。

 宋端平在他耳畔低语几句,他出恍然的神色,然后两人一起暧昧朝陈恪嘿嘿直笑。

 “赶紧滚出去!”陈恪作势要打,才把两人撵出房去,还不忘嘱咐道:“把玄玉也带上,至少让他离开一里地!”不然这家伙耳朵太好使了。

 “你这是要干甚?”见他把弟兄们撵走,**亮奇怪道:“这太反常了吧。”

 “主要是他们嘴巴太损。”陈恪嘿然一笑,咳嗽一声道:“爹啊,你看咱们老陈家,连耗子都是公的,是不是该平衡一下了?”

 “终于有人跟我一样立场了。”**亮笑道:“你当我不急啊,你二哥立誓不中进士不娶,他这科要是不中,难不成再拖上四年?若你能给他改主意,那真给为父解了大忧。”

 “他不是不想娶,是人家不答应,”陈恪撇撇嘴道:“我说的不是他。”

 “你说我啊…”**亮顿时扭捏起来道:“为父的事情,你们就别心了。”

 陈恪一听,心说有情况啊!要是平,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但今天,他没兴趣那个心:“我‮是不也‬说你,我说的我自己。”

 “你…”**亮有些意外,旋即哈哈大笑道:“看来我儿是等不及了…”说着拍拍他的膀头道:“安心学业就是,你的婚姻大事,爹爹自有主张。”说着神秘兮兮的一笑道:“本想过两年再说,但既然问起来,就‮你诉告‬,我已经为你定好一门亲事,只是我与你岳家言明,等你进京赶考时再成亲。”

 “啊…”陈恪惊得张大嘴巴。

 “‮到想没‬吧小子?”**亮笑眯眯道。

 “…”简直是太‮到想没‬了。陈恪使劲脸,瞪着老爹道:“这么大个事儿,你咋不先说一声?”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亮笑道:“何况当时我在汴梁,你在眉州,写信来回将近半年,黄花菜都凉了。再说‮道知你‬又有何用,难道翅膀飞去看看,未婚长什么样?”他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放心吧,谁坑你,你爹也不会坑你的。”

 “不是那个事儿!”陈恪郁闷道:“我还答应苏伯父,要娶小妹呢…”

 “苏…苏小妹?”**亮愣了,转眼,脸上没了笑道:“我记得有人说,打死也不想娶那么聪明的媳妇…这话是谁说的?”

 “是我说得不假,”陈恪叹口气道:“但此一时,彼一时啊,谁让这几年,情况又有变化呢?”

 “的变化?!”**亮‮是不也‬个好脾气的,他愤怒的挥挥袖子道:“你自己朝令夕改,却让别人坐蜡!”

 “光怨我啊?你要是先知会我一声,怎么会坐蜡?”陈恪也气鼓鼓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懂不懂?”**亮拍桌子瞪眼道:“给我墙角站着去!”

 “老封建…”陈恪自知理亏,嘟囔一句,还是乖乖起来,到墙角面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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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生了好半天气的**亮,方让他转过头,问道:“你们,没有逾矩吧?”

 “当然没有了,”陈恪矢口否认道:“我把她当成亲妹妹呀!”

 “哦,这就好办了,”**亮面色大缓道:“我给你苏伯伯写封信,把情况道明就是。”

 “万万使不得,苏伯伯家,现在最受不得这方面刺。”陈恪连连摆手道:“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小妹嫁别人。”

 “你不是当成妹妹么?”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人嫁出去就回不来了。”陈恪叹口气,感触颇深道…八娘的遭遇,对陈家人的影响一样很重。

 “什么话啊…”**亮嘟囔一句,拿起官帽,有些烦躁的起身道:“我现在很忙,没工夫跟你剪不断、理还,放一放再说。”说完推门出去了。

 “哎呦…”他风风火火的动作,把趴在门上偷听的宋端平和五郎闪着了,猝不及防跌了进来。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看着这一地牛鬼蛇神,**亮大摇其头,气冲冲的走了。

 “三郎,你可不能始终弃,”**亮一走,宋端平便蹦起来,凑到陈恪跟前道:“我们会鄙视你一辈子的。”

 “会不会我‮道知不‬,”陈恪冷笑一笑,一把抓住他道:“但‮道知我‬,你马上就要不能自理了!”

 两人正在打闹,狄咏出现在门口,笑道:“三郎,我爹有请。”

 陈恪这才放开宋端平:“回来再收拾你!”整了整衣服便跟狄咏去到帅帐。

 “元帅,你找我?”陈恪唱个喏道。

 “嗯。”狄青一身蓝色道袍,头戴逍遥巾,意态悠闲的坐在胡上,正在读一本《秋》,看他进来,把书合上道:“过来坐。”

 陈恪便搬个杌子,在狄青下首坐定。

 “听你父亲说。你要回去了?”狄青问道。

 “本来上了那道‘防疫方策’就想走。”陈恪轻声道:“谁知被我爹又派了活,如今天气转凉,发生疫情的可能极低,因此我想回去了…”

 “回去也好。”狄青淡淡道:“本帅也要班师了。”

 “这就回去?”陈恪吃惊道:“侬智高生死都不一定,何况他两个弟弟还活着呢。”怎么能班师回朝呢?

 “呵呵…”狄青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道:“总得给别人留点立功的机会吧。”顿一下道:“那孙司帅,已经到宾州了…”

 “无!”陈恪啐一口道:“仗一打完,他的病就好了!”

 余靖虽然昏庸、嫉妒、小心眼,但他什么都做在明处,不能算是无。说起那孙沔,才是文人无的典范。此人平里喜好谈兵,说起来头头是道,侬智高作时,他正要知秦州,估计自己不可能被派去南方,便大放豪言,谁知官家病急投医,竟下旨改任广南西路安抚使…

 孙大人当时就傻了眼,但大话说得太满,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他又向朝廷提出各种非分要求,谁知都得到足,只好着泪南下了…磨磨蹭蹭走到长沙,便听到杨畋战败的消息,他彻底吓破了胆,上表说自己‘疾甚重、卧不起’,赖在长沙泡起了病号。

 这一泡就是几个月,一直到听闻镇南关大捷,他的病一下子就痊愈了,夜兼程奔来邕州,唯恐沾不上这平叛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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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平生不恨恶,只恨这种无之徒。他义愤填膺道:“那些相公们,真是瞎了眼!”

 “罢了,没有孙沔,还有李沔…”狄青的目光投向窗外,好久才叹了一声:“关口是,相公们还是信不过我。”

 “元帅…”陈恪看不得英雄落寞的样子,抬起头道:“没有人会怀疑你的忠心!我想那些提防你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也。”狄青闻言感怀道:“每每念及欧公的这篇《醉翁亭记》,某总是感同身受。”但他毕竟不是酸腐文人,稍稍感怀,便振奋道:“你那个要求,要是再不提,可没机会了。”

 “是。”陈恪深深望着狄青,一字一顿:“回京之后,如果官家让你当枢密使,恳请元帅千万不要接受!”

 “…”狄青错愕片刻,渐渐又变成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元帅:“这是谁的意思?”

 “我的意思…”陈恪心中一叹,自己毕竟人微言轻,便又把老欧扯上道:“也是欧公的意思。”

 “欧公?”狄青盯着陈恪道:“何出此言?”

 “一是月盈而缺,”陈恪轻声道:“二者,此乃兵家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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