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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 汴京春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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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汴京城,艺双绝的歌姬层出不穷。一年半的时间,足以让人忘掉你。”陈恪淡淡道:“那劳什子辽使,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你这个曾经的歌仙呢?”

 “…”杜清霜安静的听他讲道:“还有,京城皆知,你是我陈三郎的女人!”听到这,她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羞红,陈恪便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放在膝头上道:“我虽然‮算不还‬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大宋状元、开疆拓土的功臣,还有一票镇得住场子的兄弟。以及…勉强能叫一声‘姨夫’的官家。”

 杜清霜心中不无力道,什么叫‘勉强能叫姨夫’。

 “更不要说,只要有些门道的人,就该知道,汴京钱号和我的关系。”陈恪声音渐冷道:“若不是处心积虑的想算计我,真想不出谁敢跟辽人,嚼这个舌!”

 杜清霜这才明白,其实他也没有证据,只是凭直觉判断,这次的**,绝对不会是意外引起的。

 “那会是什么人?”

 “还‮道知不‬,”陈恪摇摇头道:“我得罪的人不少。”说着轻嗅一下她的小手道:“清霜,跟我回家。”

 “…”杜清霜沉默良久,还是摇头道:“公子,我不…”却没注意到,陈恪是说‘跟我回家,’,而不是‘跟我回家吧?’。这是告知,而不是商量…

 话音未落,便被陈恪一下扛在肩上,她是那样的轻盈,陈恪都感觉不到什么分量,就站‮来起了‬。

 “快放下我。”见他大步往外走,杜清霜大窘。

 陈恪却不为所动。

 “我不能走,她们还被困着呢。”杜清霜小声哀求道:“她们都是无辜受我牵连的…”

 “你男人回来了,就轮不着你心了。”陈恪出去走一圈,染上了严重的霸权主义,竟然用在自家女人身上。可惜这个年代,也没有女权主义…

 他推门走出去,对外面呆若木的侍女道:“赶紧给你家姑娘收拾收拾,待会儿有人接你们过去。”

 “是…”侍女们能逃出樊笼,自然欢喜雀跃。

 陈恪又对小杜和一干头牌道:“我宣布,你们都被我收编了。”

 “公、公子,”小杜仗着和陈恪,结结巴巴问道:“收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做他家的歌?那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啊…“这个以后再说,总之,你们受我保护了,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号。”陈恪说着有些黯然道:“好像我的名号也太不好使。这样吧,我会留人在这里保护你们,还是这个实在…”

 说完,便扛着羞得不敢抬头的杜清霜,大步离开了天音水榭,只留下一院子瞠目结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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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天已擦黑,陈恪带着杜清霜,拜见了父母大人。

 **亮其实对杜清霜不甚感冒…陈家怎么也算书香门第,还没娶就先纳妾,实在不成体统。更何况,这小妾还是个昔日的名。好在他心事重重,一直面色阴郁,倒也看不出是针对谁来。

 曹氏却是个聪明人,她早看明白了,陈家一门老小都不赖,可只有陈恪,才是那决定家族高度的一个。说白了,陈家这艘船,能开到哪,是个什么结局,都在这小子身上。她怎么会放过这个送温暖的机会?

 便埋怨陈恪道:“也不挑个日子,就这么躁躁带回来,清霜这天仙般的丫头跟你了,我都替她屈得慌。”说着亲热的拉着杜清霜的手道:“今天不作数,等我挑个黄道吉,总要体体面面将你进门。”

 杜清霜是哭笑不得,她本来就没想过进陈恪家的门。因为她实在听过太多昔日姐妹,欢迎喜喜入豪门,却没个好下场的故事了…伏低做小、与婢女无异、郁郁而终、甚至被妒妇赶出家门…她的天音水榭里,就收留着不少这样的。

 谁知道出了这些事情,又被陈恪霸道的掳来,径直拜见父母…她是又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这说明他愿意给自己个名分。无奈的是,却没问问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名分?

 好在她也不用多‮么什说‬,只需听长辈说就行,好容易熬到晚饭结束,曹氏便领着她往后院去安排住处。

 陈恪则和**亮到书房说话。

 “父亲,朝廷对案子怎么看?”借着明亮的琉璃灯,陈恪看到**亮脸上的皱纹十分明显。

 “在我追问之下,府尹大人跟我了底。”**亮脸色疲惫道:“其实当初放过那几个辽人,是枢密院直接下来的。”

 “枢密院?”陈恪的心咯噔一声。这不奇怪,朝廷的外、军事、政治,但凡跟西夏与辽国有关的,都归枢密院管。

 “嗯。”**亮点点头,轻声道:“上头口风很紧,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从亲家那里,知道了点内幕。”他说的亲家,就是五郎的老丈人王咸融,作为当世第一将门,且父亲为前任枢密使,枢密院没有能瞒得了王家的秘密。

 “什么内幕?”陈恪问道。

 “辽国与唃厮啰联姻了…”**亮沉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陈恪一惊道:“我这里,竟完全没消息!”

 “去年下半年,西夏还在河湟吃了大败仗,这‮道知你‬吧?”

 “嗯。”陈恪点点头道:“西夏相国没藏讹宠,发兵掳掠唃厮啰领土,唃厮啰发兵战,大败西夏军队,俘虏西夏六名酋长,缴获颇多。之后吐蕃人乘胜进军,继续招降了陇逋、立功、马颇三族人马。据说西夏失地千里,甚至动了迁都的念头。”之后他就在海上漂着了,也‮道知不‬后续如何。

 “五郎他岳父说,西夏之所以遭此惨败,主要是没藏讹宠与国内掌兵权贵矛盾太深。”**亮道:“那些人坐观他惨败而按兵不动。就连没藏讹宠威胁迁都都没用。后来没藏讹宠实在‮法办没‬,只能向辽国求援。经过这次大战,辽国对唃厮啰刮目相看,竟没有出兵,反而派遣使者送宗室女,嫁给他的长子董毡为。唃厮啰欣然接受,并上表对辽国称臣,方才休战,回到了本土。”

 “这下,如果我们再和西夏作战,只要辽国发话,唃厮啰可能不会再帮我们策应了。”**亮叹口气道:“本来朝廷就打不过西夏,这样一来更没法打了。你说朝廷敢得罪辽人么?”

 陈恪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怪不得辽使这么嚣张、怪不得朝廷不敢得罪他们…

 “如今,辽使不仅让朝廷把六郎,交给他们发落,还要连坐、赔款、官方道歉。”**亮气愤难平道:“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同意把六郎交给辽人的,竟还大有人在。”

 “这不奇怪,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多是读书人。”陈恪冷冷道:“在他们看来,辽大人的心情和颜面,可比一个区区的国人重要多了。”

 “发牢有什么用?”**亮摇头道:“你可千万别来,我不让五郎回来,就是怕他惹出祸端,雪上加霜!”

 “我晓得。”小亮哥这是用老眼光看人了,陈恪在外独当一面这么多年,还能像当年那样躁?陈恪也不多言,点点头道:“官家什么态度?”

 “官家没有态度…”这种事儿,赵祯自然越晚表态越好。

 “相公们呢?”

 “富相公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自己来处理此事。”**亮道:“韩相公没有表态,但没有表态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和富相公唱反调了。”顿一下道:“官员们也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当出人来,息事宁人。另一派则坚持国格不可辱,坚决反对人。”

 “堂堂大宋,竟然被强敌威胁着人。”陈恪不摇头道:“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别说气话了,想想怎么救六郎吧?”**亮叹口气道:“‮是不要‬科举打断了朝廷政务,怕是早就出结果了。”顿一下,他看看陈恪道:“但我估计,其实是官家故意拖延时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数。”毕竟,若子民这样被辽人带走,而且是功臣之弟,官家这皇帝,就当得太辱了。

 “我记得他们告诉我,双方动手前,是签了生死状的。”陈恪想一想道。

 “是签了。”**亮道:“可辽人推说,那死了的家伙不认识汉字,所以做不得准。”

 “无!”陈恪狠狠啐一口道。

 “辽国强势,大宋弱势,人家就可以无,咱们也只能干瞪眼。”

 “…”陈恪心说,这真是现世报啊。他仗着大宋强势,在大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十分无。想不到,一回京,就遇到了更强势、更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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