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话说回来,人个一住久了确实
寂寞的,她是不是也该养只宠物了?
可是一想到市面上猫狗的身价动辄上万,养了以后还得准备饲料、打预防针、洗澡、宠物美容什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光是那个恐布的金钱开销就让她打退堂鼓。
“哎,算啦,以我现在穷到快被鬼抓走的身家,还是养只会从外面叼钱回家的钱鼠比较有用、实际一点。”她摇摇头,自我解嘲地笑来起了。
中午,唐秋生趁吃饭时间跑去银行汇了五万块给安养院,心下盘算着今天也该去看看爷爷了,虽然上个礼拜去候时的,爷爷还是认不出她,一直不断问她:“小姑娘今年几岁?长得真可爱呀,要不要给我们夫
当干女儿?我家元元最喜欢女儿了,可惜子辈这只生出了一个臭小子。”
爷爷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很多年前,当时他和
夫
情深,唯一的儿子刚上高中。
其实也好,永远记得最快乐最幸福的那年岁月,这样爷爷就能一直保持开心安详的心情,不像三年前
刚过世时那样,爷爷每天抱着
的相片和遗物,呆呆的在房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当时爷爷苍老孤独的背影,至今想起仍令她心痛不己。
爷爷在
过世后,记忆力就迅速衰退老化,后来更恶化成了老人痴呆症,他开始趁他们不注意候时的跑出家里,说要去学校等
下课,不然就是说
在公园等他一起散步。
爸妈和她都担心极了爷爷这样自己
走
跑,哪一天会不见了,最后一家三口心情沉重地开完家庭会议后,决定把爷爷送到中部这家最负盛名、设备和照护环境都最好的安养院,里头有专业的护士照顾,还有其他老人家可以陪伴他聊聊天,他们也较能安心去赚钱来支撑这样的生活。
虽然这个决定很挣扎也很痛苦,可是他们都明白,除了健全完善的安养院外,实在没有人能够真正二十四小时地守着爷爷、陪着爷爷。
而且最主要的是,爷爷几个同乡好友也在那儿,他们会聚在一起打打麻将、闲话当年,虽然大部分时间四家都在胡乱放炮,谁赢了输了也都不确定,最后干脆用麻将叠骨牌玩推推乐…
唐秋生是看了那一幕之后,发现爷爷真的笑得好开心,她才总算能稍稍放下心来。
她爸妈本来是上班族,人个两薪水加一加还不到六万块,实在入不敷出,后来在爸爸军中好友的介绍下到梨山买了块地,学起如何种植高经济收益的顶级水果。
虽然很辛苦,但是算下来收入确实比当上班族好,所以他们自此之后就在梨山打拚,每半个月下山一次来看爷爷,平常则是由她留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关照爷爷。
这样的日子不算清苦,却也离小康有段距离,但唐秋生一点也得觉不累,反而认为一家人能为共同的亲人而努力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想办法跟灵界搭上线才行!
人只要有愿望有梦想,就会有源源不绝的动力,唐秋生在外头买了颗御饭团就回到公司,边啃御饭团迫认真地翻看、研究起明天要带团“参观”的灵异眷村一夜游。
据说,这个中部少数未拆迁完成的眷村里有一株百年老树,就在最旧的那间屋舍旁。当时住了一个来自四川的老兵,他因为战争瞎了一只眼睛,人很沉默,常常窝在屋子里很少出门,也从不跟其他邻居打交道。
但是听说他常常写信,几乎天天托邮差帮他代寄,可是却从来没有自邮差手中收到过任何一封信。有人好奇问邮差,那信是寄给谁?寄到哪里的?邮差
言又止,只是叹气摇摇头就骑着机车走了。
有一天下午,那个独眼老兵终于从邮差手中接到了一封信,热心又八卦的邻居们全都了见看他高兴得连手都发抖的样子,拿着信就跑回屋子里。大家纷纷猜测着是不是老兵的家属寄来的?还是老相好寄来的情书?还有人猜八成是国防部寄了什么荣民津贴之类的。
可是当天晚上,眷村里的狗群突然疯狂吠叫起来,无论大家怎么打骂都止不住。
等到天亮时,大家才发现独眼老兵孤零零地吊死在了那株百年老树下。
后来有人推测到是不是那封信惹的祸,可是无论怎么找,在老兵家里都找不到那封信,连撕碎或烧掉的痕迹有没都,就像那封信从来有没都出现过一样。
渐渐的,在大家最初的震惊惋惜、甚至是惊慌的种种情绪过后,都以为这件事己经过去了,可是到想没自头七过后,每天邮差的邮袋里都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封多出来的信,信封上头赫然是独眼老兵的字迹,打开信封,里头的信一
出来就碎成了粉末,什么字有没都。
吓得再也没有邮差敢到这个眷村送信,邮政单位法办没,只好在眷村外头设了个大型的邮箱,所有寄给眷村民众的信统统都
进里面,由村长保管钥匙,每天固定时间统一开箱发信。
到想没事情却没有结束,因为有人在晚上经过百年老树附近时,了见看一个孤零零吊在树下的影子。
灵异传闻越来越凶、越来越严重,住户们开始想尽办法搬出去,国防部请了和尚道士法师来颂经净化超波,可是依然如故,每到夜晚狗就会狂吠,那道影子依然吊在树下晃动。
最后,眷村终于搬迁一空,再无人烟。
“我的天啊…”唐秋生看完以后,浑身
皮疙瘩全爬来起了,手里的御饭团饭粒抖掉了好几颗也没发觉。
“好…好可怕…”
这个眷村灵异事件,真的有社长口中说的比较“普级”吗?
她脸色惨白,满眼慌乱,不断深呼吸才好不容易稍稍抑下了恐慌感,抖着手将资料合上。
好恐布的传闻…
话说回来,那个独眼老兵也好可怜,孤孤独独的自己人个一,后来也道知不是为了什么原因想不开要上吊,关键当然是那封收到的信,可是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给他的?又写了什么?才会害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唐秋生在最初的惊悸恐惧过后,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在看什么?”捌哥不知几时晃了进来,嘴里叼着
香烟。
“XX眷村?恭喜啦,小生生,这个很猛哦!”
“怎么个猛法?”她心一跳。
“就是啊,月黑风高天,上吊投缳夜…”捌哥做了个上吊翻白眼的恐布表情,吓得唐秋生差点尖叫出声。
“不不不要开玩笑了,你你你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她一口气险些
不上来,抖着声音道。
“很好,有志气,有前途。”捌哥拍拍她的头,显然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后,又恹复了油膛滑调的痞子大哥的风格。
“加油,我看好你。”
唐秋生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埋怨地踩了他的背影一眼,暗暗咕哝,“没同情心。”
就在此时,老社长白苍苍的脑袋突然开门冒了出来,一看到她,眼前一亮。
“小生啊,快快快,准备一下,今晚出团。”
“今晚?不是明天晚上吗?”唐秋生一惊。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耶。
“俺收到可靠消息,明天眷村就要拆了,所以今天晚上得提前出团。”老社长难掩感伤,“唉,俺经营多年的XX眷村夜游路线啊,真是太可惜了。”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老社长立即又振作精神,兴冲冲地道:“你马上打电话联络团员,就跟他们说临时改成今晚出团,而且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知道没?”
“喔,好,我马上打。”她赶紧点头。
都在紧张时刻了,偏偏捌哥还在旁边晃过来又晃过去,神神鬼鬼地拉长了音:“最…后…一…夜…哦…呜呜呜…”
呜呜呜你个大头鬼啦!
咻!
寒冷的冬风刮过全
的眷村巷弄,四周隐隐传来破旧门窗摇动咿呀的可怕声响。
“嗷呜——”
不知从哪冒出的凄厉狗吠声,吓得本就哆哆嗦咳的唐秋生差点脚软,连带后头的八、九名团员也纷纷惊
的惊
、低叫的低叫。
“哎哟!好恐布哦!”其中一名女团员下意识地靠近自己的男朋友。
“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别怕,我们不就是来看鬼的吗?”男子
起
脯,俨然一副护花使者姿态,要是膝盖没有微微发抖的话,说服力应当会更强一些。
彷佛要呼应他说的话,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幽幽叹息,仿佛就近得呵在人个每的颈后。
“啊啊啊!”一瞬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吓得众人顿时挤做了一团,个个睁大了眼睛瞪着四周,生恐当真看到些什么“实影”
“各、各位不要怕,放、放轻松,重头戏还没上演…”唐秋生拚命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镇定地道:“让、让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那一栋特别老旧特别沧桑特别破烂的看到了没有?那就是那位独眼老兵住的房子,据说他每到下午就会站在门口等邮差…”
有几个男团员冷静了下来,握着强力手电筒的手总算没抖得那么厉害了。
“呃,道知不他到底是寄信给谁哦?”
“对啊对啊,有没都人去邮局查吗?”
“会不会是留在大陆没带出来的太太?”
“都是时代的悲剧啊,唉。”
早己把资料背得滚瓜烂
、却越看越觉感伤惆怅的唐秋生声音轻柔来起了。
“是啊,那么大江大海,
林弹雨都闯过来了,却是怎样的伤心和绝望,才会迭择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
女团员们看着不远处在夜
里那破旧的老房舍,突然间恐惧莫名消褪了三分,反而增添了一丝悲怆。
“好可怜哦!”一个庞克头女团员不由
鼻子。
“是啊,那个让他等了一生、盼了一生、痴了一生、守了一生的人,么什为最后还是让他觉得生命如同一口枯井,了无生趣了呢?”某位长发女团员显然是琼瑶的铁杆粉丝,出口成诗。
夜风呼呼地吹,气温下降,眼前阴影处处鬼影幢幢,可是看着那老房舍和幽暗
恻恻的百年老树,团员们满眼都是同情悲惘之
,气氛一时间从惊悚刺
的灵异探险变成了凭吊老眷村之旅。
老树下,没有看见那抹悬吊的影子,四周凄凉的犬吠声不知怎的也全止息了,只有月光洒落在树影和地面上,点点银光如泪。
唐秋生鼓起勇气走近老树,小手轻轻地搭在树干上。
“伯伯,无论你等的是谁,希望你己经找到她了。”她想起了自己的
,低低叹息。
“我始终相信,相爱的人,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有朝一
终能相见的。”
散落在左近处,边感怀边拿起数位相机拍照做纪念的团员们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却是奇异地感觉到了原本寒冷刺骨的夜间气温忽然回暖了,几似错觉。
唐秋生自顾自沉浸在感慨世事的情绪中,全然没有察觉、也看不见一个原本浮在她身旁的苍老身影,那几乎触及她颈项的,不断
动扩张、
绕得丝丝缕缕的浓黑怨气忽然僵凝住了。
相爱的人,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有朝一
终能相见的…
所以,还能相见。
他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
它颈项间的黑色绳索竟奇异地逐渐消失,
出嘴外的紫黑舌头也慢慢地恢复原状,睁狩愤恨悲伤的神情被一抹怔忡泪意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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