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还不走吗?”她看向仍跪在地板上的那家伙。
闻言,年轻男孩迅速地爬起来,转眼之间就跑得不见踪影,竟然连句起不对或谢谢都没说,实在太不懂礼貌了。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走去将大门关上,上锁,然后捡起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皮包。
皮包里的牛
汤面还是热的,但面可能已经糊了,即使没糊,相信以他现在的心情也不会接受这碗面吧?
她轻扯了下
瓣,将汤面拿进厨房,拿出两个碗将汤与面分开装,然后等洗完澡,汤、面都凉了之后放进冰箱,可以当她明天的晚餐。
至于他嘛,她也懒得管了,就当一报还一报吧,昨天他气她,今天她气他,扯平了。
想罢,她又看了一眼他紧闭的房门,然后熄灯转身回房休息。明天她还要上班呢。
“不要…不要…”
半夜,张仁靓在睡梦中突然发出断断续续的吃语,身体也在瑟瑟发抖着,就像作了非常可怕的恶梦一样。
“不要…不…救我…”
“救我…救命!”
她突然一个剧烈的挣扎,大叫出一声救命,声音直接穿过墙,惊醒了睡在她隔壁的薛浩然。而她却还未醒来,继续沉睡、继续梦呓。
“不要…求求你…”
“不!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
“爸…妈…爷爷…我不要…口乌…不要…”
薛浩然被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惊醒后,侧耳倾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扰人清梦的
源,他撇
翻身,本想继续入睡的,怎知即使是隔了一道墙,在宁静的夜晚中她断断续续的吃语还是传了过来,扰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她到底是在作什么梦?哪有人在作梦候时的还这么
噪的?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她在哭吗?
“呜呜…呜…呜…”
该死,好像真的是哭声!
他迅速地翻身下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人已经走出房间,来到她房门前,动手转动她房门的门把。
她的房门一推就开,让他有些惊讶她竟然没锁门?但这惊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他的注意力已被她的吃语声完全吸引过去。
“…救命…不要…爸…妈…爷爷…呜呜…不要…走开…求求你们走开…救命…不要…呜…”
她到底在作什么
七八糟的梦?
他燮紧眉头走上前,伸手摇了摇不知做了什么恶梦的她,同时出声唤道:“张仁靓?张仁靓,酉星过来,你在作恶梦!”
在他的摇晃与叫唤下,她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睁开泪
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你在作恶梦,夸张的大叫声把睡在隔壁的我都吵醒了。”他为自己半夜出现在她房里的事做解释。
她没有应声,只是张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晶莹的泪水还不时的从她眼眶中
下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记得自己刚刚作了什么梦吗?”他问她,没话找话说,却
儿到想没既然她已经醒了,自己大可离开回房。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缓慢地开口,“我梦到我被**压制正要被
侵时,你从旁边走过却视而不见,我开口向你求救,你也置若阁闻、置之不理。”
薛浩然张口结舌,顿时无言以对。
“我不会真的见死不救。”他撇了撇
,对她说。
“道知我。”
“知道还这样说是存心想气我吗?”他没好气的问她。
“是你问我刚刚作了什么梦。”她无辜道。
“那是因为我听到你叫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也从旁边走过却对你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吗?”他问她。
“他们都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算他们天天吵架或打架都行,我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够了。爷爷也一样,虽然他讲话很难听,总是骂我们拖累他但是只有他愿意收留我们,也只有他会关心我们的死活,可是他也死了,离开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神情恍惚的说,让薛浩然不
怀疑她此刻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
如果要他猜的话,他会猜是后者,因为如果她是清醒的,应该不会和他说这些私密的过去才对。所以,他要不要趁这机会搞清楚她怕警察的理由呢?
念头一旦成形,他便无法遏制住它。
“你么什为讨厌警察?”他柔声的开口问道。
“因为他们每次出现都有坏事会发生。”她
出一脸害怕又痛苦的表情回答他。
她果然还没有清醒,而是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高兴还是失落,感觉很复杂。
“什么坏事?”甩开那理不清的复杂感受,他开口问她。
“他们吵架吵得太大声,吵到隔壁邻居阿姨就会报警,警察一来,他们就会打架。他们死候时的,警察也来了。爷爷出车祸死掉候时的,他们也跑到家里来。每次他们出现就会有坏事发生,我讨厌他们,真的好讨厌…走开,求求你们走开…走开…”她愈说声音愈弱,说着说着,竟然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但即使如此,薛浩然也已经从她刚刚所说的话弄懂了她讨厌警察的原因。
他很震惊,非常非常的震惊。
本来以为她从高一起就开始抚养弟弟,姊弟俩相依为命至今已经够可歌可泣了,到想没在此之前,在她父母、爷爷仍在世时,她也没一天的好日子。
吵架吵得太大声邻居就会报警,警察就会来,然后他们就会打架?
这要经历过多少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会在一个已经国中毕业的大女孩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口,直到经过了十几年的现在还摆
不了那阴影?
她的父母该死,即使他们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他还是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或同情。
只是这个傻女人刚才竟然还么什说他们天天吵架或打架都好,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够了?真是个傻瓜。
看着眼前眼角仍带着泪珠入睡的她,他感到一阵心疼从心里蔓延开来,直至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阵子自己反常的原因,他想,他恐怕是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个坚强的小女人了。
他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轻抚着她的眼眉。
“张仁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长得是不也很漂亮,顶多只能算是个中等美女而已,怎么会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偷走了我的心呢?”他喃喃自语的问道,沉睡中的她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看着她,看着看着情不自
的低下头,在她
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好睡吧!愿你这回能作个好梦。”他柔声道,然后起身,轻轻地带上门离开。
张仁靓觉得自己昨晚好像作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梦,竟然梦见薛浩然坐在她
边轻声细语的和她说话。她记不起来他们在梦里谈话的内容,却无法忘记他温柔的神情与眼神。
怯!那家伙若懂什么叫温柔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所以那一定是场梦,肯定是梦。她告诉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是不也一无是处啦,至少昨晚若不是有他在的话,她八成…不,十成会遭遇到不测。
因此为了感谢他,她今天还向李佩借了一千块,在下班后特地跑到附近的黄昏市场买了一条鱼给他加菜。
提着鱼和一堆五把一百块的便宜青菜走路回家时,张仁靓讶异的发现薛浩然那家伙竟出现在她家骑楼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走上前问。
“等你下班。”他回答。
她顿时
出一脸怀疑的表情,防备的说:“你该不会又
花钱买了什么,在这里等我下班要叫我付账吧?”
他白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进门,爬楼梯上楼。
她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跟着上楼回家。她的思绪已经转移到今天的晚餐上头,因为她难得奢侈买了一条鱼回家,一定要好好煮,煮得超好吃的,再来细细品味。
张仁靓相信她煮的糖醋鱼肯定好吃到爆,因为他一餐就把它吃光光了,除了鱼骨头,连汤汁都没剩下一滴,让她看了既自豪又有点心痛。
因为那条鱼整整花了她两百五十元,原本她还以为至少可以吃个两、三餐的,结果却被他一餐就解决,真的是太浪费了。但是既然这条鱼是她特地买来感谢他的,他要一次吃完或分多次吃都是他的自由。
总之,也道知不是不是那条糖醋鱼建的奇功,他和她的关系似乎从那天开始转好,他不再有动不动就把她惹怒,把她气得半死的行为举止,还经常和她闲话家常,一整个变得平易近人,不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然后,几乎每天他都会在她下班时恰巧出现在楼下骑楼处,有时是说无聊下来走走,有时是说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总之出现的理由很多,听起来也很合理,所以她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直到某天她才突然开窍,领悟到他的体贴与用意。
他是在告诉有心人士,即使她弟弟到离岛去当兵了,家里是不也只有她人个一住,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
薛浩然。
浩然正气。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名字还
适合他人个这的,他身上果然是带有正气。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个一怎会利用车祸这事,向她勒索一百万,硬是赖在她家不肯离开呢?得觉总案情不单纯,不过这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
算了,反正近来他们俩相安无事,她也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顶多就是多花一点水电瓦斯和伙食费罢了,就当她…嗯,请了一个私人保镖吧。
这个想法让张仁靓乐得笑开怀。
呵呵呵,到想没她张仁靓也能够拥有私人保镖啊,真是太奢侈、太富贵了,哇哈哈哈…
想法转个弯,世界大不同啊。
发薪
。
张仁靓第一时间就冲到便利商店的ATM查询存款余额,当那一串五位数字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当场就笑咧了嘴。
她的户头里终于又有钱了,而且总金额还比她预测的要多上一千多块,这代表上个月的业绩分红比她预期的还要多,真的是太赞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
,她突然想要庆祝一下,便打电话找了李佩和林禹菲她们下班后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怎知她们俩竟不约而同的都说晚上有事,让她的热情之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不过她后来又想到了人个一,那就是薛浩然。
想一想,他近来的表现一整个可圈可点,不仅没有再找她麻烦,还不知为何帮了不少邻居一些小忙,让邻居们一个个都提着谢礼往她家送,所以现在家里的冰箱多了许多免费食材和免费水果,着实让她省了不少。
嗯,愈想愈觉得自己应该搞赏他一下才对,所以晚上就找他一起庆祝吧。
事不宜迟,她立刻打电话给那家伙。
家里电话有来电显示,他也知道她的公司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不接电话。
“喂?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要加班了,你再加下去,我的胃都要穿孔了。”他接起电话就巴拉巴拉的给她念上这么一段,让张仁靓呆了一下,瞬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可以再夸张一点没关系。”她含笑的对他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才又传来他音声的。“你又要加班了?”他问。
“不是。”
“那你怎会打电话回来?”她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讶异与不解。
“晚七我们一起到外头吃饭,我请客。”她告诉他。
“你是捡到钱,还是中了发票头奖或乐透头彩?”他沉
了一下,疑惑的出声问道。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问道:“要不要去?不去就拉倒。”
“去,当然要去。”他立刻回答,一顿又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她卖关子的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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