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贺盈盈并道知不,那晚邵远澜刚结束的电话,是他的上司郑毅超特地打来“关心”他与贺盈盈的婚事。
那晚邵远澜以订婚为由,暂时不方便多谈,在只包裹着浴巾的贺盈盈出现之前,匆匆挂上了电话。
但即使如此,这件事还是一直挂在他心里。
过了几
,郑毅超又特地约他到办公室好好面谈一番。
邵远澜走进上司的办公室,心情沉重,面色严肃。
郑毅超已经五十多岁,在调查局资历很深,职位已经到处长,很有希望接班局长一职。他一直很看好邵远澜,但如今却对这位前途大好的年轻调查员的择偶决定,感到惋惜。
郑毅超开门见山地说:“远澜,你真的不再考虑?只是订婚而已,随时可以取消的。”
“处长,订婚岂可儿戏?况且我家人、亲戚与朋友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郑毅超脸色凝重起来,“远澜,不是我说话难听,而是你选择的对象,并非良配。她的出身是一大问题。”
邵远澜因为破获潜藏在台中凶宅的伪钞贩毒集团,本该大受奖励与提拔,但他与黑道千金订婚的消息一传出来,他的竞争者便趁机刻意攻击他与黑道有染,若他执意要与贺盈盈结婚,非但对他的仕途没有正面帮助,反而还会扯后腿,。
向来看好邵远澜前途的郑毅超,已经不只一次与他深谈这件事,他甚至建议邵远澜可选择另外一位官家的千金联姻,如此一来,年后就能顺利升为主任,之后再一路从处长、副局长,甚至最后做到局长高位,都有可能。
郑毅超相信邵远澜有这个能力与野心。
邵远澜是不也没有犹豫过,毕竞他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前途,他也是很看重的。
但几经考虑之下,他最终还是又一次婉拒了上司的建议与劝说。
郑毅超知道再多费
舌也无用了,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大感惋惜,“远澜,值得吗?”
邵远澜
直了身子,十分坚定地说:“当然值得!”
郑毅超看着他良久,最后问:“你不后悔?即使将来有可能落到只是一个小小窗边族的命运?”其实郑毅超很了解邵远澜的能力,这么说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最后的转机。
只见邵远澜笑了笑,“我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后悔。再说,就算不靠裙带关系,我也会爬上来的,只是要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郑毅超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而这件事,贺盈盈从头到尾都道知不,邵远澜也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过。
在贺盈盈的演艺事业最谷底之际,—出由台湾投资、在大陆拍摄的古装剧,居然主动找上她,希望她能前往大陆拍戏,只是演的还是女配角,而且又是个坏女人。
尽管目前台湾到大陆去拍戏的艺人不少,但一来贺盈盈以前没去过大陆拍戏,听说十分辛苦,二来这又是一个女配角,难道她注定就只有演女配角的命吗?
她犹豫再犹豫,毕竞机会难得,要一口回绝,她也舍不得,而邵远澜则是建议她先看过剧本再说。
贺盈盈仔细看了剧本,这一出戏是改编自网路的当红小说,她演的角色尽管是女配角,而且心地恶毒,但角色却很
满。尽管她坏,却坏得理所当然,因为她的坏完全是她的出身、性格、
望所造就,她的人生起伏波澜,各种悲
离合、喜怒哀乐都刻划得极为丰富生动,贺盈盈甚至觉得这个配角比女主角还要抢眼。
当她看到剧本后头,这个角色死了候时的,她甚至
下了眼泪。
这其实更像是一个女人努力挣扎奋斗的一生,虽然她走错了路,但她心底追求期盼的依然是最美好的感情,甚至最后为了爱情而牺牲。
人在大陆的导演甚至亲自打了电话给贺盈盈,极力想说服她接演这个角色,导演说,现在的观众已经被养刁了胃口,不再喜欢那种平板化的好人或坏人了,所以现在的角色性格设定要越来越复杂,甚至亦正亦
,坏人有令人同情的一面,好人也可能会有卑鄙的一面,这样才念易被接受。而以贺盈盈的这个角色来说,对观众而言,其实更为讨好、更让人印象深刻。
于是她真的有些心动了。
邵远澜说:“你就当作出去散散心也好,暂时远离台湾这个是非地。”
贺盈盈回他:“演艺圈就是演艺圈,在哪里都一样。就算我人在大陆,台湾那些狗伃要是想挖我的丑闻八卦,—样办得到。而且去大陆拍过戏的前辈们都说,那儿的圈子里更
、更复杂,我连这儿都应付不来了,去那边还不被人整死?”
“你想太多了。”邵远澜摸摸她的头,“既然是演员,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当然要极力争取,哪怕只是去大陆,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你也要努力争取!”
贺盈盈正被他这一番话激励得感动不己,却又听到邵远澜说:“而且,只要男主角不是罗子辰,不管你演什么,我都赞成。”
她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拚命腹诽: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爱吃醋的。
都已经说过她和罗子辰之间什么有没都,邵远澜却老爱提起他人个这,真道知不爱煞风景的人到底是谁哟。
贺盈盈终于下定决心,接下了这个角色。
剧组在大陆西部的一处偏远县城拍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贺盈盈来到剧组时,主要角色也已经到齐,几乎是立刻就开拍,拍摄
期预估是六个月。
古装剧是大陆剧集的强项,加上这次背后的投资人,据说是台湾一位科技界大老,很舍得砸钱,因此各种道具、场景、戏服等等都华丽精美,极为考究。
但毕竞拍摄地点位于偏僻之处,那儿附近最高档的旅馆也不过只有三颗星,而且离主要拍摄场景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平常为了赶戏,有时候演员甚至得跟着工作人员一起
宿野外,赶通宵拍夜戏。
因为拍戏人口众多,有时候交通工具不够,只好租借民家的马匹、驴子等等顶替,于是常常可见工作人员骑着马或是驴子来回驮送道具或食物,这对从小在都市里长大的贺盈盈来说,真是新鲜极了。
而令贺盈盈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次她拍完戏准备要回旅馆休息时,—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风尘仆仆地骑着马特地来找她,说是之前去城市念大学时,在宿舍的网路上看过她拍的台湾偶像剧,很喜欢她,毕业回乡工作后,—听说她在这儿拍戏,便骑了大半天的马,翻过一个山头来看她,顺便向她要签名。
贺盈盈很是受宠若惊,对于网路的无远弗届更是惊叹。
不过,尽管小惊喜不断,在大陆拍戏真的很辛苦,这儿天候干燥,风一吹起时,瞬间黄沙漫天,白天烈
高照,夜晚寒冷刺骨,几乎接近零度,在几乎天天风吹
晒之下,贺盈盈向来引以为傲的好肤质不但被晒得红肿
皮,还干燥发
,她擦再多保温
、敷再多面膜也没用,有时候身体甚至会
得睡不着觉,再加上水土不服,食物吃不习惯,她越来越觉得辛苦了。
道知她自己应该把握难得机会,不能随意任
喊累,但这么硬撑下来的结果,有一天她终于病倒了,尽管道知她拍戏时间很吃紧,但还是住不忍请了一整天的病假,躲在旅馆房间里,躺在
上休息。
她一直抱着手机不放,却不敢打给邵远澜,因为道知她,只要一听到他音声的,她一定会哭个不停。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邵远澜啊…看着安静的手机,贺盈盈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又不敢哭得太大声,怕被其他人发现,委屈极了。
她甚至想这么辛苦,真的值得吗?
就在这时,滴满了眼泪的手机突然响来起了。
她吓了一跳,—看来电显示,马上接起了电话。
“盈盈,想我吗?”
果然,—如她之前所预料的,—听到邵远澜音声的,她就开始
噎噎起来,很快泣不成声,仿佛想把压抑已久的委屈、身体不适与难过全一古脑发
出来。
“远澜…我好难过…我病了…吃不下东西、好想吐…可是剧组一直在赶戏,我连今天请假休息一天都好有罪恶感,万一拖累了他们怎么办?”
讲着讲着,贺盈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草莓?吃不了苦?”
只听得电话那头的邵远澜深深叹了口气,安慰她几句之后,问道:“那要不要干脆回来,专职做我的小
子就好,别再那么辛苦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贺盈盈却很干脆地一口回绝:“我不要。”
邵远澜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你不是觉得很累很辛苦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很容易变成黄脸婆,甚至变成怨妇的。”
她的母亲封心雅当年便是因为完全没有工作,专职在家带孩子,无法适应黑道生活却又没有其他生活重心,只能不断忍耐、忍受摩擦,最后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走上离婚一途。
看着自己母亲如此,贺盈盈从小便认为,不管样么怎,即使是婚后,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或是志趣,在家庭与子女之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重心,才能转移注意力与压力,避免悲剧的发生。
“在家当专职
子,其实才是最容易失业的职业。”
邵远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许她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的吧?
这个小东西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对他、以及对他们两人的爱情,更有信心呢?
两人在电话中沉默了儿会一,接着贺盈盈听到有人在敲门。
她拿着手机去开门,门一开,她讶异得手机都掉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邵远澜!
邵远澜好笑地看着她惊讶万分的模样,说:“我特地办了休假,专程来看你,”
他话才说到一半,贺盈盈便用力扑到他怀里,把他抱得好紧、好紧,仿佛深怕他随时会消失一样。
贺盈盈之前光是听到他音声的就激动到无法克制地流泪,现在看到他本人,更是感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生病发烧出现的幻觉。
“远澜,真的是你吗?”她的双手仍抱着他,从他怀里抬起头,满脸泪痕,可怜兮兮地问。
邵远澜用手轻柔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小傻瓜,当然是我。”
“远澜…远澜…”贺盈盈又把脸埋在他
前,不停喃喃喊着他的名字,尽管她要自己别再哭了,可是眼泪怎么止就是止不住。
在她最软弱、最无助与最彷徨候时的,邵远澜就这么刚刚好地出现在她眼前,而且道知她他的工作很忙,他却还特地办了休假,千里迢迢来大陆探望她,这要她怎么能不感动?
“盈盈,别再掉泪了,难道你不高兴看到我吗?”邵远澜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地问。
贺盈盈拚命摇头,却仍不愿抬起脸,怕自己这张哭花的小脸会吓坏人。
一面哭,她一面气自己不争气:为何总是在人个这面前手足无措,哭得这么难看?真是气死人了。
但,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只有在他面前,能让她放下那些心防与保护壳,展现出最脆弱的自己,而且,是否也是她信赖他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一种她无法控制、自然
的情感依靠?
贺盈盈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她很明白,从此邵远澜在她心中的地位又更重要了,甚至在这一刻,她觉得邵远澜比她的事业还要重要!
幸好邵远澜没有趁这时候说服她离开演艺圈,回台湾乖乖做他的
子,不然在情绪激动之下,贺盈盈可能真的会一口答应,行李收收就跟着他离开了呢。
邵远澜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与其他演员的注意,不少年轻的女演员都对他相当有好感,尤其知道他不但千里迢迢来探望未婚
,甚至还能亲自下厨烧得一手好菜慰劳未婚
的肚子,更是羡慕得不得了,直夸他是最理想的丈夫人选。
在一脸喜孜孜地大啖未婚夫手艺的贺盈盈,听了她们的赞美,脸上的幸福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一见到邵远澜,贺盈盈的病就好了大半,现在再吃到他亲自为她烹煮的美食,其中不少还是她思念的家乡味,是他贴心地从台湾带来的食物,贺盈盈心里高兴,身体舒服,病几乎是立刻就好了。
她看着邵远澜即使表现得仍有些生硬,但仍试图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与其他不断来找他搭讪的女演员
际应酬,希望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也间接等于帮助贺盈盈拓展更多人脉。
贺盈盈有些恍然,想想以前邵远澜总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现在却为了她和一大群陌生人
际,维持着良好的礼貌,或许,在她努力证明自己候时的,邵远澜也同样在做着努力,为了她而改变自己。
贺盈盈心中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三天后,邵远澜要回台湾前,贺盈盈对他说:“等我拍完了戏,回到台湾,我们就结婚吧。”
六个月后
贺盈盈回到台湾,前去接机的邵远澜一路开着车子将她载到了台中,来到追远街,然后车子在那栋11号别墅前停了下来。贺盈盈下了车,还有些莫名其妙,邵远澜这时说:“我买下了这栋房子,当作婚后新房。”
贺盈盈吃惊地问:“你买下了这房子?可我记得你说过,这栋房子紧临凶宅,风水也不好。”
“凶宅不凶,危险的只是人心罢了。况且我也请风水师看过房子,重新布置过,这屋子现在很适合新婚夫
居住。”他牵起贺盈盈的手,说:“盈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人个一,独自住在台北,道知我你很坚强,但总是心疼。现在你有我,也有一个家了。”他看着重新装修过的别墅,眼里满是温柔笑意,“这里是我们爱情萌芽的地方,意义特殊,我买下它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
只见屋前原本杂草丛生的庭院已经修剪整理过了,还散发着青草香气的草坪上种着红色玫瑰,花朵含苞待放,己经能隐隐闻到芳香气息。长年攀在屋外的那些阴暗绿色藤蔓植物也已经全部清除,屋子重新拉皮粉刷过,看来焕然一新。
贺盈盈感动地紧紧回握着他的手,眼眶有些泛红,她望着自己未来的丈夫,说:“我怎么会嫌弃?这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他们的结婚典礼仅仅博得了报纸娱乐版面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篇幅,贺盈盈也不在意,事实上,她甚至不希望那些记者报导她的婚礼,这毕竞是她的私事。报导中不免提到了她从前的绯闻男友罗子辰与穆雨薇,罗子辰请人送了鲜花柷贺,而闹出小三事件后便人气直落的穆雨薇,则是早就不再被媒体关爱,还是因为贺盈盈结婚这则新闻,才被媒体又挖出这个名字,炒炒冷饭罢了。
贺盈盈的大哥贺伯尧特地从美国回台湾参加婚礼,即使
离黑道已久,他还是住不忍在婚宴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邵远澜:“若是你不好好善待我的宝贝妹妹,哼哼,自然会有人来好好修理你!”
新婚夜里,两人在那栋追远街11号屋子里过夜,温柔
绵之后,邵远澜搂住贺盈盈,轻声问:“你相信爱情了吗?”
她在他
上一吻,
出最美丽的微笑。
是的,我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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