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岳
七公主皇甫慧最喜欢吃枣,是其尤冰镇过后的红枣,她可以一个接一个地一口气就吃掉两三斤。
此时她正在吃的就是冰镇红枣,只是吃的位置有点特别——在一棵树上。
她把红枣高高地抛起,然后精准地落进她的口里,用力嚼了几下,吃下美味的果
,然后“扑”的把枣核吐到了墙外面。
“公主殿下去哪儿了?皇后那边催得急呢。”
她听到宫女们正走过树下议论著,但是没人抬头向上看一眼。
她笑咪咪地捧着那碗冰镇红枣,此刻只剩下最后一颗,着实有些舍不得。她用两
手指捻起那颗枣,喃喃自语,“可怜的小枣啊,不是姊姊不心疼你。你看你现在娇
滴、貌美如花,若是我把你留到明
,你就年老
衰,变得干巴巴的,候时到谁还会喜欢你?不如今天就把你留在我的口腹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她唠唠叨叨说完这一番话后,吃了那颗枣,又“扑”的吐出枣核。
宫墙外有个熟悉的女声陡地尖叫,“天啊!是谁
丢东西?七妹,是不是妳?”
皇甫慧吐了吐舌头。真是冤家路窄,向来和她最不对盘的五姊皇甫楠竟然恰好走到墙外。
她悄悄跳下树,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的寝宫。宫女们一见她现身,七手八脚地帮她换好衣服,簇拥着将她一路送到了皇后的养心宫。
今天是母后的寿诞,皇甫慧特意晚到,因为她实在不想和那一干哥哥姊姊们比谁送的礼物好。结果人还没走到母后跟前,就听到五姊皇甫楠正在大告她的御状——
“母后,七妹最近越来越没规矩,都是母后您太宠着她,今天母后不能再偏袒她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小楠,妳就不能让着妳妹妹些?她年纪小,不懂事,妳这个做姊姊的可以多教教她…”
“她几时服我管了?”皇甫楠气呼呼地抗议,一瞥眼,正好看到皇甫慧。“她人来了,母后要是再不管她,我以后也不理母后了!”
皇甫慧低着头,怯怯地走过去,“母后,慧儿来晚了。”
“知道自己来晚了?”皇后非常疼爱这个女儿,此时看到她,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其实妳来的也不算晚,妳二哥还没来呢。”
“二哥是重要人物,可能被国家大事耽误了。”皇甫慧四处张望了一下,“他还是会带着那个叫周静
的丫头一起来吧?”
“她现在是妳二哥的义妹,也算是妳的姊妹了。她年纪比妳大些还是小些?”
“比我小几个月。”
“那算是妳的妹妹了,妳该对人家客气些。”
听从母后的谆谆教诲,皇甫慧乖巧地笑答,“是,道知我了。”
“母后…”见母后没有训斥妹妹的不是,皇甫楠不依地在旁边提醒。
皇后只好说:“刚才妳五姊路过妳的宫墙外,说有人从墙里丢出东西砸了她的头,妳知道这事儿吗?”
“有这种事?”她故意睁大眼睛惊叫,伸手要去摸五姊的头,“五姊,妳被砸伤哪里了?”
皇甫楠立刻伸手格开,“去!去!去!我若有事,还能站在这里吗?七妹,妳别假装不知情,砸中我的是一粒枣核,妳说,除了妳,还有谁敢这么放肆?”
“五姊,妳真是冤枉我了。我刚才在寝宫里忙着穿衣梳头,哪有闲工夫朝墙外吐枣核?”
皇甫楠眉毛一竖,“还说不是妳干的?连『吐』字都说得这么清楚,显见就是妳做的!妳就招认吧!”
皇甫慧拉着皇后的手,哭丧着脸求诉,“母后,五姊根本是
加之罪何患无词。道知我五姊为啥要这样说我了,因为前两天她和我抢海棠花,被二哥说了几句,她心里不高兴。”
皇甫楠气得脸色都变了,“皇甫慧!妳别在这里胡乱攀扯,二哥都说要我让着妳,我都已经让了…”
“那五姊么什为今天又来找我麻烦?”皇甫慧回过头,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哦,道知我了,五姊是恨我那天打扰妳和那个谁聊天…”
皇甫楠脸色大变,一下子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什么?”
皇后狐疑地看着两个女儿,“小楠和谁聊天?”
皇甫楠立刻转怒为笑,“没有谁,母后,我和七妹去那边转转。”说着就拉着妹妹往旁边无人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喝道:“不管妳看到什么,都给我闭上嘴!”
“我看到什么了?”眸底闪过一抹
光,皇甫慧装呆反问,“那天妳不是和秋泓姊聊天说四哥在暖香阁和一个青楼女子打得火热,母后应该也知道,难道这事不能说?”
皇甫楠倏地瞪大眼,“妳…妳是说这件事?”
“是啊!然不要五姊以为我在么什说?”什么事不能说,她当然知道,只要五姊别欺人太甚。
皇甫楠银牙暗咬,重重一顿足,“哼,真道知不妳是真胡涂还是假胡涂!”说罢,就提着裙子快速地走掉了。
皇甫慧笑咪咪地靠近旁边的一张桌子,今晚这里的宾客不少,据说连西岳的眉琳公主都来了,所以很多美食就直接摆在桌上,任人选用。她刚吃了一堆的红枣,其实肚子里已经没剩多大的空间,可看着桌上美味的各式甜点又不
嘴馋,正琢磨着是先吃蛋皮水晶饺,还是千层红豆糕,就听到旁边有个软软、清脆音声的响起。“姊姊,我口渴。”
宫里她没有弟弟是这样的音
和语气,起初以为那声音是在叫别人。
但随即那声音又贴近了她一些,更响亮地说:“姊姊,我想喝水。”
她猛一转头,只见一张白
得彷佛汤圆的俊美脸蛋就在自己身侧不到一丈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吓了她一跳,她连忙退了几步,这才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抑或许是男孩?
纤瘦的身子,个子比她略高一些,但是比起她那个英明神武的二哥皇甫蒙来说,眼前这人只能算是男孩子吧?太清澈、单纯的眼神,看不出多大年纪。十七八?还是十三四?
他的五官圆润清秀,绝对算得上是美少年。她住不忍又拿她心目中的英雄——二哥皇甫蒙和这个男孩做比较。
二哥的五官是漂亮中蕴含着锋芒和锐利,这个男孩倒是满脸的稚气和纯真,单纯到近乎…可
。
怎么可以有人用这样满是单纯无害的眼神看人?还用这样柔软的嗓音叫别人姊姊?让她起了一身
皮疙瘩,却又住不忍想将他一把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他白
的脸蛋。
她现在知道为啥二哥会对周静
那么好了。白白
的周静
,在二哥面前总是一副小绵羊的柔弱样子,让人看了既想狠狠欺负她又想狠狠保护她,就像面前这个陌生男子。
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直到那男孩说了第三遍,“姊姊,我想喝水。”
皇甫慧猛然回神,忙不迭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这里不是有茶水吗?你自己倒不就行了。”
“我怕烫。”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那双手又白又
,十指如葱,让身为公主的皇甫慧看了暗自汗颜,他的手比她的还漂亮。
怕场面尴尬,她随口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会因为怕烫而不喝茶?难道你宁愿渴着?”对方没搭腔,皇甫慧好奇地看着他,“你叫什么?你是谁啊?”
“瑞麟。”他用一双手捧着那个茶杯,小心翼翼地喝着茶,就像个偷吃糖的小孩子,模样很是可爱,可明明他比她还高。
“瑞麟?”她不记得自己的亲戚中有这个名字,“你父亲是谁?在朝官居何职?”
瑞麟喝完那杯茶,粲然地冲着她笑,“姊姊,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这里不是有好多好吃的?想吃什么就随便拿。你别一直喊我『姊姊』,叫得这么亲热,你几岁?定不说你还比我大呢。”
“五岁。”他闪着晶亮的眸子回答。
皇甫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五岁?”五岁就长这么大?是她听错了还是他在逗她?
“殿下,原来您跑到这里来了。”
有人跑过来,皇甫慧漫不经心地响应,“哦,我只是…”
话音未落,那个人已经跑到男子身边,“殿下,公主那边一直在找您,快点和我过去吧。”
“我不要去找皇姊,皇姊都不让我吃东西。”瑞麟鼓着腮帮子,拚命地夺回自己被来人拉得紧紧的袖子。
“皇姊?”皇甫慧打量了两人半天,忽然醒悟,“你是西岳的人?”
跟随在瑞麟身边的随行官员虽然不认得皇甫慧,但看她的穿著打扮,也知道她必然是皇室中人,陪笑道:“是,眉琳公主特意来为皇后娘娘祝寿。这位是西岳的瑞麟皇子。”
“姊姊,我想吃枣。”瑞麟依旧笑咪咪地看着皇甫慧,“妳带我去吃,好不好?”
皇甫慧觉得这瑞麟皇子脑子似乎有问题,可也不好多问,笑道:“今天这宴席上没有枣,你要是想吃…”
“骗人,姊姊刚刚吃了枣,怎么说没有?”瑞麟皱了皱眉,一双大眼里好像快蕴出了水光,一副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皇甫慧一惊,“我…谁说我刚吃了枣?”
“姊姊的嘴巴里有枣的味道,骗不了人。”瑞麟得意扬扬地抬起下巴,就像捉住了偷腥的猫儿似的,他靠近皇甫慧,深深地
了一口气,“我不会闻错,这是我们西岳的金丝小枣,我最喜欢吃了。”
虽然他说话的样子像小孩子,可他的外貌明明是个大人,骤然被这样一个男人靠得如此近,皇甫慧还真是不习惯,连心跳都
了好几拍,只能急忙跳开,尴尬地干笑着。
那名官员不好意思地对她小声说:“您千万别和我们殿下计较,他嗯…有点异于常人。都怪我没有把殿下看好。”
对她行了礼后,官员死拖活拉地将瑞麟从她身边拉走。
皇甫慧见瑞麟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觉得心头不忍,好像她犯了天大的过错似的。
这一个晚上,皇甫慧一直心神不宁,老惦记着那个西岳的古怪皇子,她后来再也没有看到他,是概大被手下拉到哪里去了吧?倒是眉琳公主一直在场中搔首弄姿,企图勾引她二哥,看得她好不恶心。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她要回自己的寝宫,路过一道宫门时,就见皇甫楠正在和内宫统领左蓝钰小声地说着什么,两人都一脸凝重。
她遥远地喊了一声,“五姊!”
皇甫楠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对头冤家一样,先是一惊,然后恨恨地转头就走。
她上去拦住也要离开的左蓝钰,笑说:“左大人,我五姊么什为走掉了?”
他尴尬地回答,“是概大五殿下有要事要办吧。”
“除了涂脂抹粉穿衣带花,五姊还能有什么要事?再说这黑漆抹乌的晚上,她总不至于又到处争妍献媚吧?”皇甫慧贼笑,“我倒是有要事要找你问问呢。”
左蓝钰紧张得话都有些结巴,“殿下…请、请问。”
“今天西岳除了眉琳公主之外,是不是还来了一个叫瑞麟的皇子?”
左蓝钰偷偷呼了口气。“是,是眉琳公主的弟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言行举止像个小孩子。听说是小时候坠马摔到头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来起看怪怪的…”皇甫慧自言自语,又问:“那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想起他被官员拉走时的表情,她竟想去看他好不好。
“公主殿下要去看他?”左蓝钰不解,“公主殿下认得他?”
“不认得,不过他看上去是个
惹人疼的孩子,之前吵着说他姊姊都不给他好东西吃,咱们身为主人,总不好怠慢人家。”
“哦,是这样,西岳皇室一行人现在都住在宫外的驿馆内。”
“知道了。”皇甫慧点点头。既然在驿馆内,现在天又黑了,她不便出宫,等到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皇甫慧带着一名宫女,提着食盒,衣着简单的前去驿馆。
驿馆内,眉琳公主不在,驿馆内的人得知她的身份和来意之后,立刻把她领到瑞麟皇子所在的南厢房。
他正托着腮坐在窗边发愣,晚上来起看楚楚可怜的大男孩,现在在阳光下倒显得俊朗如太阳花一般。
“殿下!”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受
,皇甫慧站在门边,挨着头向里面打招呼。
瑞麟闻言转过头来,看到她时,先是皱眉愣了一阵,然后立刻笑着跳起来,“姊姊!”
“用过早饭了吗?”皇甫慧让宫女把食盒放到桌上。
他兴奋地围着食盒打转,“这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是啊,都是宫里御膳房做的,也都是我喜欢吃的,只是道知不你喜欢不喜欢就是。”
“我肚子好饿,姊姊妳真好!”瑞麟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伸手就从食盒里抓起小点心,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看你这样子,难道还没用过早饭?”皇甫慧径自在他身边坐下。
“我皇姊说…我吃了会拉肚子,所以不让我吃早饭。”他嘴里
满了东西,说话含糊。
“你身体这么不好吗?”皇甫慧同情地打量他,“难怪你来起看瘦瘦的,你一天吃几顿饭?”
“只有一顿。”儿会一工夫他已经吃掉了好几个虾饺,又去拿第二笼的小点心。
“唉,生于帝王家,也没有享多少福嘛!”皇甫慧很是感慨,看他吃得满脸油光,却又扬着灿烂微笑,不
更加心疼他,不自觉的掏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擦去脸上的油渍。
待吃完了点心,他将下巴枕在桌上,仰着头看她,一脸单纯的笑问:“姊姊妳真好!妳能不能带我去玩啊?”
面对他天真、热切的眼神,她竟不忍心拒绝他。
“玩?这周围也没什么好玩的…”皇甫慧侧着头想了半晌,“然不要…我带你去钓鱼吧。”
“钓鱼?钓上的鱼可以吃吗?”
“湖里的鱼不太大,要吃可能会
牙。你要是想吃鱼,回头我叫御膳房帮你做。”
瑞麟摇摇头,抓住她的手腕晃了晃,“姊姊,我们现在就去钓鱼吧!”
见他笑咧的嘴,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皇甫慧带着他刚刚出门,就有得到消息的西岳官员跑来阻止。“皇甫公主,有劳您来看望我们殿下,但是我们大公主有命,要殿下在驿馆内等候,不要随便
跑。小臣不敢忤逆大公主的命令,还请公主不要为难我们。”
皇甫慧闻言,不
犹豫了。
但瑞麟紧紧拽住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哀求道:“姊姊,带我去钓鱼。我们悄悄去,不告诉我皇姊。”
“既然不许他
跑,么什为还要带他到东岳?眉琳公主大可以不带他这个麻烦啊。”皇甫慧觉得天真的瑞麟被留在驿馆内,简直形同软
,明明是姊弟,么什为听起来似乎眉琳公主对他不好?
那官员苦笑,“大公主有什么安排小臣道知不,但是大公主不许殿下外出的命令,小臣必须遵守。”
“难道你们大公主还怕别人卖了他不成?”皇甫慧很不喜欢别人管束自己,这西岳官员的话处处和她作对,于是一时气愤难平,拉着瑞麟就往外走。
那位官员不敢阻拦她,只能着急的眼睁睁看着皇甫慧把皇子带去出了。
“你诉告们大公主,带走瑞麟皇子的是我皇甫慧,她若急着找他,可以到皇宫中来要人。不过…我二哥可不在皇宫中哦。”皇甫慧还不忘回头打趣,嘲弄地留下话。
“你大姊好像看上我二哥了。”在金鲤湖边,皇甫慧一边和瑞麟悠闲地钓着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她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会不会和自己呼应,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你大姊长得还不错,不过我二哥已经有个漂亮的未婚
了,为人贤慧又善良,脾气又好,不像你大姊,总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真不懂你大姊带你来这里做什么,无论是谈事情或拿定主意,都不用想指望你嘛。”
她斜眼看着瑞麟,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浮漂,彷佛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她不
叹道:“唉,
漂亮的人个一,可惜,怎么会是个傻子。”她刻意把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小声。
瑞麟忽然大笑起来,“姊姊,鱼上钩了!鱼上钩了!”他用力向上拉竿,果然钓起一条足足有半尺长的大鱼。这在金鲤湖来说,着实罕见。
“哇,你还真是厉害!我从小到大在这里钓了多少次鱼,有没都钓出这么大一条。”皇甫慧帮他拉着鱼竿,好不容易把那条鱼拉上岸,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水桶里。
“姊姊,我们今天有鱼吃了!”瑞麟开心地笑说,献宝似的提着桶给她看。
“傻孩子,我和你说过的,这里的鱼不能吃,就算是条大鱼也不能吃。”
“么什为?”瑞麟一副委屈样,“是我自己钓的,而且牠够大。”
“但是…这里的鱼其实在我们东岳有祈福的寓意,凡是从这里钓上来的鱼都不能吃,得放生回去的。”
皇甫慧见他满脸的失望,不
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啊,好孩子,把鱼放生了,也算是做好事积陰德,我保证御膳房里会做特别好吃的鱼给你吃。”
“真的?”瑞麟摸着肚子,“我饿了,姊姊我们去吃鱼吧!”
“不是刚吃了早饭,这么快就饿了?”瞧他身子这么单薄,真不敢相信他是个大食量的人。可看他热烈的目光,又不忍心拒绝,于是吩咐宫女,“叫御膳房做些好吃的送到我宫里,对了,吩咐他们煮条鱼来,要大一点的哦。”
皇甫慧对瑞麟招招手,“好了,儿会一就有的吃了,你要再钓儿会一鱼,还是现在就去吃?”
“妳宫里…好玩吗?”瑞麟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钓鱼上。
她想了想,“还好吧,有个秋千,不过我很少玩,还有几棵大树,我倒是常爬,你会爬树吗?”
“爬树?”瑞麟的眼睛又亮来起了,“我会!”
*
事实证明,瑞麟果然是个爬树高手。那么高的树,他爬得竟然比她还快。
“你在西岳也常爬树吗?”她特意挑了一棵最高大的树,树杈够坚固,地方也算是宽大,能容纳人个两同时坐在树上。
瑞麟得意地说:“有时候我皇姊欺负我,我就跑到树上躲着,她不会上树,在能只下面骂我,哈哈哈…”
“你那个姊姊总是欺负你?么什为?”
“道知不。”瑞麟躺在树干上,闭上眼深深
了口气,“皇姊不喜欢我,她不高兴会骂我,有时候还会打我。”
“真是太不应该了!”皇甫慧不
义愤填膺。“身为姊姊的人怎么可以欺负弟弟?我对我的兄弟姊妹可好了,要是我姊姊想欺负我,定一我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你也不该这么老实,她要是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姊姊…不应该欺负弟弟吗?”他垂下头,“我还以为都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皇甫慧发现他竟然有这么错误的认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说:“不只是你姊姊,就是你爹娘也不应该随意打骂你。倘若你觉得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你可以跑掉,也可以反抗,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很不开心,明白吗?”
知道他摔马后心智一直停留在小孩的阶段,让她不
感到心疼,这会儿得知他姊姊竟恶意欺负他,更让她忿忿不平。
“可是…姊姊会打我打得更厉害。”瑞麟皱着眉头,“姊姊生气会打脸,我不想她打我的脸。”说着,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晚她也打你了?”皇甫慧拉开他的手,细看才发现他左侧的脸颊上的确有一块微微的红肿。她气得用力拍着树干,“你父皇母后不么怎管她?”
瑞麟眨着眼睛,眼眸似乎蒙上一层水气,“我娘死了,我爹就不疼我了。”
皇甫慧恍然大悟。唉,没有娘疼的孩子真是可怜。她情不自
伸手圈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孩子,乖,虽然没有爹娘疼了,但你一定要对自己好。”
瑞麟就这样靠着她,也将大手环抱在她的肩膀上,喃喃低语,“姊姊,妳真好…然不要妳做我姊姊,我不想回家了。”
“咳咳,这个…只怕不行。”皇甫慧还不是道知不轻重的人。“你是西岳的人,自然要回去西岳,姊姊法办没留你。”
“那…姊姊和我一起回西岳,好不好?”瑞麟天真拍手叫着。
“咳咳咳…也不太可能,姊姊也不能离开自己的爹娘啊。”
瑞麟闻言脸色一沉,“原来妳装得很疼我,其实都是骗我的!”他蓦然推开皇甫慧的手,跳下大树,大步走出她的寝宫。
面正好有几名宫女捧着做好的热菜走来,皇甫慧也跳下树,大声喊道:“喂,香
的饭都做好了,你不吃可要浪费喽!”
瑞麟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忽然变得很幽冷,彷佛她是一个陌生人似的,看得皇甫慧一愣。
瑞麟没有响应她的好意呼唤,回身独自一人走远。
皇甫慧真觉得自己很冤,一片好心陪伴瑞麟玩,结果却换来对方的不谅解,还摆臭脸给她看。
她在外人眼中可是个不会
发脾气的好公主,殊不知,她是最吃不得亏的,不管是明亏还是暗亏,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去。但是这个瑞麟,脑子有些毛病,快二十岁的年纪,却只有五岁孩子的心
,若是和他计较,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晚膳时分,皇后派人来请她到养心宫一起用膳。
席间,皇后看出她神思恍惚,便关切地问:“慧儿,有什么烦心事?”
“哦,没有,就是天冷不想动。”她随口应着。
一同在座的五姊皇甫楠在旁边取笑道:“听说妳今天和西岳那个傻皇子一起玩了半天?”
皇后立刻问:“是吗?慧儿。”
“嗯,看他怪可怜的,也没人陪他玩。”
“还是离远些吧。”皇后斟酌着说:“不要靠他太近。”
“么什为?”她不解地看向母后。
皇甫楠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因为,他那个皇姊想利用他与我们联姻。”
皇甫慧怔住,“真的?”
“是啊,而且听说父皇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妳若是不想引火烧身,还是趁早离他远些较好。”
皇甫慧垂下头,面前一盘红白相间的甜果正
人地摆在她面前,这道平时她最爱吃的甜点,今天却引不起她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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