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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 黑夜之泪
 “我们所有朋友,但我想成为朋友需要彼此了解,这会是我们合作的前提,这也是维尔特拉能够提供的为数不多的诚意,”老人笑笑“因为我们所拥有的不多,所以格外珍惜有价值的东西。”

 “我明白,”凌羽点点头,老人的话语很清楚,维尔特拉需要帮助,却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回报的,唯一的只有诚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牙幽兰徽章,按在桌子上推了过去“吾皇诏令:帝国会援助维尔特拉各项物资,具体数量由稍后商议,前提条件是,维尔特拉无条件提供给帝国最优秀的机械技术以及机械师。”

 “帝国也对机械感兴趣?”老人望着徽章“原以为这是维尔特拉的习惯。”

 “不是帝国对机械感兴趣,而是皇室对机械感兴趣。”凌羽说。

 “皇室?”

 “冰皇大人陨落,帝国魔法势力虽然遭受打击,却依旧强盛,机械与魔法的矛盾不可缓和,而只能择其一,帝国不会放弃魔法,但同样帝国也不会放弃力量,皇室需要力量掌控帝国,更需要力量掌控大陆,”凌羽说。

 “借维尔特拉的手?”

 “是,”凌羽点头“表面看,帝国只是与维尔特拉进行微小合作,而一旦维尔特拉解决了国内问题,这个国家将会来飞速发展,雷诺海姆正并即海,帝国在东陆的利益受影响,帝国当然希望培植一个势力来抑制雷诺海姆。”

 “使得维尔特拉成为帝国行省?”老人说。

 “帝国的目的确实如此,”凌羽并不否认,他是商人明白经济对一国的重要,表面看维尔特拉只受限于环境,但帝国一旦掌握维尔特拉的经济,也将掌握维尔特拉。

 “维尔特拉人所追求的恰恰是现在所所失去的,”老人低声说。

 “什么?”凌羽望着老人。

 “自由,”开口的是冰澜,老人脸上是一种凝重的神色,却又似乎有种被看穿的笑意。

 “是,自由,”老人说“如今的维尔特拉人将一生奉献给这个国家,他们失去的除了青春便是自由,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职业,无法选择自己的爱情,有的只有与生俱来的职责,但维尔特拉人所追求的便是自由,可以无拘无束的在这片土地上驰骋,不用背井离乡,不用寄人篱下,不用遭受魔物苦难,让后世代代能够长久的生活在这片土地。”

 “拒绝?”凌羽问。

 “这只是我的答案,”老人说“维尔特拉共计三十二村,一共三十二长老,长老议事将决定这件事,阁下来到的那一刻,消息已经传出,明天各村长老将聚集在机械要里,商讨最终方案。”

 “我觉得您还可以再考虑下,”凌羽只是平静的劝告。

 “似乎没有考虑的必要,”老人说。

 “您知道佩尔西斯吗?”凌羽问。

 “大陆的尽头?绝望海边的国家。”

 “对,佩尔西斯,”凌羽说“佩尔西斯的环境算不上恶劣,但他们那里同样很贫穷,也很落后,无尽的西部山海阻隔了那个国家,他们贫穷到王也需要出来当佣兵,用挣取的佣兵费用去改变那个国家,从思想到衣食住行,他们的王迫切想要改变那个国家,希奥特邦国卡尔特有意架设跨越西部山海铁路,来换来佩尔西斯龙骑士的帮助,您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佩尔西斯将成为卡尔特的利刃,国家也不得不依靠卡尔特存在,但他们的王同意了。”

 “恕我直言,这很愚蠢,”老人说。

 “对,所以他死了,族内矛盾不断,开放本就备受争议,可他一意孤行,最终死在了他的族人手中,死在了他热爱的土地上,但计划依旧进行,因为他明白,历史不可逆,或许今时佩尔西斯将失去什么,但明他们同样获得很多,失去了无数龙骑士,失去了所珍惜的矿产,失去了存在百年的信仰,可获得是与大陆的联系,先进的生产方式,先进的思想,先进的各种东西。”凌羽顿了顿“维尔特拉也应该明白,你们所失去的,终究会重新拿回来,‮你要只‬们记得你们是维尔特拉人。”

 老人这次没说话,沉默良久,发白的头发微微落下,割碎了凝聚的目光,杯中是如杨柳摆动的发影,晃晃悠悠的,仿佛经历了永恒。

 “怎么能让我相信你?”

 “我会帮你们探查黑色成因,这算是利益的回报,维尔特拉人不会拒绝关乎维尔特拉未来的利益,当然,除此之外,我很确信我是维尔特拉的朋友,因为我是棘的朋友,”凌羽说。

 “棘?”老人愣了一秒。

 “怎么了?”凌羽疑惑不已,先前璇的反应已经让他很意外了,而老人的反应更加重了这一点。

 “咳咳…!”璇别扭的咳嗽声又一次响起,但这次老人并未关心,他凝望着凌羽眼睛。

 “你和洛维斯基的王子是什么关系?”

 “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魔使者…”老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说,

 “棘原本的任务是协助创世界进行能源基地建设,但在两年前,她突然联络长老会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她遇到了洛维斯基的王子,而当时洛维斯基王子正跟着一位拥有魔的人外出游历,长老会一致决定由棘保护洛维斯基王子,希望可以换来洛维斯基的好感与帮助。”

 凌羽当然记得这些事,只是他并‮道知不‬棘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棘虽然每次都说只是为了希望柯修能去维尔特拉才始终跟随的,但一同经历了魔神降临,一同去到了佩尔西斯,他不愿也无法相信棘真的只是为了换来洛维斯基的帮助,但似乎对于维尔特拉人来说,只有这个原因了。

 “但她任务失败了,”老人又说“两年前她独自返回了维尔特拉,既没有带回援助,也没有带回承诺,她也不曾做出任何解释,只是说任务失败,她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凌羽愕然,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他明白任务失败对于维尔特拉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死在任务中,要么在屈辱中度过一生,他疑惑棘为何不说出这些事,他又怨恨自己没能早来到维尔特拉。

 “她的任务没有失败,”凌羽举起手指上的戒指“这是洛维斯基王子的物品,是原本答应帮助维尔特拉解开黑色来历的东西,但因为某些原因,被我耽搁下来了。”

 “什么?”老人愣住了“棘‮么什为‬会撒谎?”

 撒谎也许是维尔特拉人很难学会的东西,况且这个荒原将使得自己承受所有。

 “失败有时并不是什么坏事,”二叔忽然开口。

 凌羽转过头看着这个依旧英俊的老人,老人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酒杯。

 “正如你所说的,失去什么,也会获得什么,失去与获得都是选择的结果,你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黑夜中看不到一丝亮光,月光被隐去时,世界仿佛一片黑色深渊,偶尔会亮起红色瞳孔。

 那是这片荒原上的生物,根据二叔的解释,维尔特拉生活的物种几乎都是魔界生物亦或者是感染了魔界气息的此界生物,当然,两者区别并不大。

 自从取得了银月体内的暗神碎片,凌羽能够感知到所谓的元素,冰澜帮他检查过身体,他并非变成通常意义上的元素体,但却可以掌握元素,冰澜的解释是,就相当于你并非一间房屋的主人,但主人允许后你便可以进入,暗神碎片依旧属于银月,银月用一种特殊方式寄生在了他的体内,当他的灵魂消散时,银月的灵魂会占据这具躯体,他明白银月的目的,正如他当时跟银月所说的,她不了解人类,所以她决定学习。

 “如何看待维尔特拉?”冰澜揽起长裙坐下。

 “稚的少年,”凌羽说。

 “少年…”

 “只有少年才会心怀热血与梦想。”

 “老师也曾这么说,”冰澜说“老师形容维尔特拉人是逐之人。”

 “逐?”

 “当你面朝太阳时,阴影在你身后,面前是一片光明,当你走过太阳后,阴影就出现在你的面前。”冰澜说。

 “阴影始终存在,只是你看不到?”

 “人归到底只是低等种族,情感多样,能力与精力都有限,他们会选择不顾一切的追逐他们所认为的正确,在到达之前,在死去之前,他们看不到阴影,因为阴影在自己身后,只有当到达了,他们才会发现阴影。”

 “你是指维尔特拉…”凌羽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无可避免,正如你所见到的佩尔西斯人,他们固然愚昧,封闭,但一旦开放,狡猾,诈,欺骗,数不清的阴影都会出现,维尔特拉也是如此,今的维尔特拉可以为明的自由牺牲数辈人的青春,明的维尔特拉也会为了个人各族的利益而彼此征伐。”冰澜说。

 “但道路就是如此,人们从不会停下。”

 “也不应该停下,”冰澜轻声说“我赞美此刻的维尔特拉。”

 凌羽轻轻点头,望着遥远的荒野,视线的尽头是一头搜寻猎物的狼。

 “那个…你有空吗?”怯生生的询问声在后方响起。

 凌羽转过身,璇有些无措的站在楼梯前挠着头屑满天飞的银发,屋顶的风有些大,发丝打了她的视线。

 “什么事?”凌羽问。

 璇张开嘴,深了一口气,然后又一股脑的从鼻孔里了出来,她满脸沮丧,手已经不安的来回抓挠着已经糟糟的头发。

 “希奥特有个叫伽贝斯的人,璇姨想问问他的情况,”一个清脆‮音声的‬在下方院子里响起。

 凌羽转过头,先前那个叫的少年正拖着一只野狼走进来。

 “你小子话真多!”璇又羞又恼的朝阳大吼。不慌不忙的把野狼丢在角落里“璇姨每次喝醉都会骂那个叫伽贝斯的人,不过我听说啊,越是念叨的人,越是忘不掉,璇姨肯定…”

 嘭的一声响,看了眼脚边的翻起的泥土,识趣闭上了嘴,急忙跑进了屋里。

 “伽贝斯…”凌羽念着这个名字试图回忆起许许多多的事,那些年花都维克海托的故事,风铃、菲特,克拉茜、约书亚,太多的人和故事,太多的历史。

 “死了,”他说,他能说的很多,可终究也只有这两个字。

 “死…”璇呆愣在了原地,表情并非悲伤,只是挠头的手和头不自觉的垂下,像是期待许久的希望破灭。

 “卡尔特进攻花都时,他独自出城战佩尔西斯的龙骑士,死在佩尔西斯王的下,”凌羽说,虽然胜利属于洛维斯基,但死去的人终究是死去了。

 “你…”凌羽望着璇,‮道知不‬该说些什么。

 “呼!这可真难办,”璇仰头长呼一口气。

 “难办?”凌羽不太懂其中意思。

 “他之前拜托我说,如果战争结束后他死了,留下的抚恤金一半留给一个叫菲特的家人,剩下的算是支援维尔特拉,我当时还说,如果他死了,战争结束了,那洛维斯基也亡了,还哪来的抚恤金,现在想想情况好像有些麻烦,洛维斯基赢了,可他死了,抚恤金也会发,但洛维斯基不维尔特拉人,我也‮法办没‬去要那些钱,”璇边走过来,边表情夸张的抱怨。

 “其实士兵抚恤金并不多,”凌羽说。他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只是说说。

 “你觉得我是贪财吗?!”璇愤愤不平的踢了他的脊背,走到边缘坐下,静静的望着远方,许久之后说“只是那家伙说他的梦想是开个酒馆,刚好我也想开个,这一下好了,酒馆开不成了,开不成了也好,反倒是省心了。”

 “别太难过,”凌羽说。

 “‮么什为‬要难过,死就死了,跟谁没见过死人似的…”璇忽然沉默了下来,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坠落进黑夜之中。

 凌羽也无法再‮么什说‬,他见过太多人的故事,也见过许多泪水,可他无法明白其中的悲伤,只能静静地感受着维尔特拉的晚风,有些冰冷,像是要透进灵魂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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