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数
后,樱宁才明白那晚,为何瑛王爷会大驾光临绿柳山庄。
因为按兵数月不动的“虎豹骑”和“苻家军”终于撇下私人恩怨,相互连手,将逐渐产生了轻敌情绪的“羯族”和“乌皖”前后夹击,一举进攻,直打了个落花
水。
“羯族”和“乌皖”,一个被灭,另一个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兴风作
了。
至于玉中石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云墨完全没兴趣再提起这事,他只要能
跟他心爱的娘子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不相干的人,理他死活?
小川子最近很闲,闲得快生霉了。
一入夏,就从京里来了好些人。
什么人?伺候主子的人。
先来的是平安、绣菊,过了几
,郝管事居然也来了;估计是老侯爷担心孙子,又没法子叫孙子乖乖回骊京,只好派了一堆人来听差。
这些人一来,小川子又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首先是那平安一见少夫人,眼睛就瞪得犹如铜钤,说话也结巴起来:“樱…樱…樱…”
“樱”了好几声也没听见下文,就见主子脸一板,“你很闲吗?做你的事去!在这杵着当摆设吗?”
平安似乎已经被一道隐形的雷给劈傻了,脚都挪不开了。
那边,绣菊也是张口结舌,像见鬼似地盯着少夫人,嘴里直咕嘟着:“真像呀…可是怎么没有胎记呢…哪有这么像的人…”之类的,道知不被雷劈傻的毛病是会传染吗?
少夫人上前正
开口,却被那霸王似的主子给强行带走了。
接着被传染的还有郝管事。
郝管家到绿柳山庄的那天,正巧云墨去了军营,郝管事第一眼看到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子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樱…姑娘?”
“郝管事,别来无恙,荷香她还好吗?”
郝管事一面答话,一面在心中一阵咕嘀。
还是少爷行啊!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坚持抓住了当
在侯府拿走一万两银悄悄逃走的女子,道知不有没有让人家还债?
这樱姑娘也怪,脸怎么突然就治好了,当年想必就把小侯爷的心给偷了,如今美成这样,难怪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明目张胆地在玉陵城娶
了!
要是老侯爷知道,估计得气得够呛。
听到少夫人回答郝管事的话,平安和绣菊方才肯定,这位少夫人就是当
的樱姑娘。
平安倒还好,笑呵呵地叫了声樱姑娘,绣菊突然冷下脸,一扭头跑掉了。
“哎,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别扭?”平安正待追上去,樱宁笑笑,说了句:“还是我去吧。”
她知绣菊品
纯朴厚道,这样不待见自己,必是有理由的。
果然,她在葡萄架下找到绣菊,那圆圆脸的丫头正鼓着腮帮子,拿着树枝在地上
画,一见她来,马上扔掉树枝,别别扭扭地站起来。
“绣菊,好久不见了,听…少爷说,你跟平安订亲了是吗?”她轻言细语问。
绣菊气鼓鼓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樱姑娘,虽然你现在是少夫人,可是有些话不说,我实在是住不忍。”
“好,你说。”樱宁浅浅一笑,点点头。
“既然你现在已经嫁给少爷了,那就要全心全意地待他好,然不要,绣菊我都替少爷抱屈!”绣菊忿忿道:“樱姑娘道知不吧,四年前你走了以后,少爷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我和荷香都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着你,有时候他晚上做梦,嘴里都叫着『樱姊姊』,他因为恼你走了,所以把望尘轩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粉碎,连那棵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桂树都砍了、烧了,后来又后悔莫及,到处找跟那些碎掉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对象回来,恢复以前的样子。”
“少爷的痴情真是世间少有,他因为爱你,所以也爱与你有关的一切,他在侯府种了好些山樱和桂树,他把你临走时写的那幅字裱好,挂在墙壁上,
看着,甚至人都有些傻了。”绣菊说到这里,突然鼻子一酸,眼泪都
出来了,“来年,老侯爷就安排了好些模样儿长得端正的丫头们过来伺候少爷,谁知少爷一个都不要,对那些喜欢他的千金小姐们也从来不理睬,荷香姊姊嫁人后,常常担心,说少爷已经魔怔了,连女人都不碰,迟早会生出病来,可是咱们又能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樱姑娘回来还给他呢?”
“后来,少爷开始经商,他本可以不走这条路的,将来袭了老侯爷的爵位,整个侯府、整个云家都是他的呀,可是他偏偏意愿不,不知涉了多少险,吃了多少苦头。我们都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你拿了老侯爷的一万两银子,如果他有很多钱,那么你就不会再到别处去了,谁也抢不走你;樱姑娘,你真的那样爱财吗?现在少爷已经有很多钱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嫁给少爷,求求你,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因为少爷为了你遭了太多罪,实在太可怜了…”
樱宁道知不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里的,她坐在
沿上,泪如雨下。
她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她现在才知道,云墨当初有多么地恨,又有多么地伤心…是她的不告而别彻彻底底地伤了他的心。
门从外推开了,云墨回来。
“樱姊姊,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他原本还在笑着,眉眼间都是温柔,不料一眼看她正在哭泣,眉头马上拧起,大步朝她走来。
樱宁赶紧低下头,伸手胡乱地拭着眼泪。
“你怎么了?么什为哭?谁欺负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他急得什么似的,一面连声问着,一面拉着她的手,上下察看。
“没什么,你别急。”她摇着头,一双美目经过泪水的洗礼,纯黑,水灵灵的,犹如汪着雨潭泉水,使她更透澈地看清眼前这个曾经的少年,如今她的夫君。
是啊,她怎么可能去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呢,当他看着她时,眼里只有一个她,那是真正的深情在睫、温柔在眉,他
付给自己的,是一颗纯净、完整的心。
她却让他那样苦,一这到想里,樱宁的泪水又住不忍滑落…
“是不是郝管事他们?他们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真是反了!”她的眼泪刺痛了云墨的心,他火大地转身
走,要去找人算帐。
门外站着的四人,紧张地面面相觑,绣菊已经在小声地啜泣,平安不住安抚她。
“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她
咽着,满目深情地瞅着他。
他赶紧停了脚步,重新坐到她身边,紧张地看着她,“不要哭了,樱姊姊…”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双纤细的胳膊已经绕过他宽阔的肩膀,温柔地攀住他的颈脖,慢慢地、坚定地环住他、拥抱他。
“你…”云墨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头发,顺着后颈一路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红
吐出叹息般的气息,他听见她轻轻地在耳边说:“起不对,四年前,是我错了。”
修长的身体陡然僵硬,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动也不想动,不愿被她放开,就这样被她温柔地抱着,他的头枕在她单薄的肩窝外,心也贴着心的位置,享受着她无言的安抚,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是梦寐以求了多久的时刻啊!
他闻着她身体淡淡的香味,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正
抚着自己的后背,就像他往常用满满的爱意拥抱着她一样,美妙得让他怀疑这是一个美梦…
夜未央,月上中天。
静谧的房间里传出暧昧声响,久久没有停歇。
像是杵臼时发出的闷响,又像是水泽汩泪不停地拍击,一声连着一声,男子的
,女子的娇泣,让这良辰美景更添
旎。
深紫
的锦帐低垂,彩
穗子随着一阵急一阵缓,或似有若无地撞击,轻轻摇晃,雕龙镂凤的大
上,被翻红
,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
颈鸳鸯正缱绻。
樱宁已累极,不着丝缕的身子被云墨揽在怀里,他的脸埋在她发间,不住地吻
着她后颈的细致肌肤,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儿抱着…
这就是情吗?
翠鬟斜弹语声低,娇羞云雨时。
这不是情吗?
依依脉脉两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
但这些再美、再好的诗句,又怎及樱姊姊的那一句话?
他想起她那样温柔,充满爱意地拥抱自己,就住不忍一阵亢奋…
“你不累吗?”樱宁动了下有些酸软的娇躯,嗓音因方才
烈的
爱而显得慵懒
感。
“樱姊姊在我怀里,我怎会累?”他轻轻地笑声,慢慢从紧贴的背部传过来,竟震得她心口
不住一麻,“还想要吗?樱姊姊…”
“不、不要了。”她再也不敢
动了,星眸紧闭,螓首微垂,纤颈被他啃得又麻又
,她住不忍轻颤起来。
“我还想要,樱姊姊,我们再做一次吧。”
…
正是,一夜情浓似酒,香汗淋漓,几番微透。
夜正长…
娶老婆,会改变人个一的
情吗?
如果这话在以前拿去问小川子,他会很奇怪地耸耸肩,懒得理睬,可是如果现在再问他,他会斩钉截铁地说,会!
因为他发现,他家的主子、少爷竟然又开始写字了。
少爷善书法,随军征战沙场时,常以沙土做纸,树枝做笔,随心所
,龙飞凤舞。
但身为商人的少爷,越来越少舞文弄墨了,更多候时的,他在看堆积如山的账本。
所以当小川子偷偷打开那幅字后,不免一阵惊叹,只觉得上面龙飞凤舞,笔锋自有一种潇洒之态,可马马虎虎地看了一
,好些字都面生的很,认不得,便拿着跑去问平安。
平安跟在云墨身边的时间好歹长些,耳濡目染,肚子里的墨水比小川子略强些,字也能认全,便一一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什么意思呀?”小川子一句也听不懂。
平安也抓抓头,为难地盯着那些字。
旁边的绣菊毫气客不地打了下他的头:“叫你多跟着郝管事学些,你不听,现在
馅了吧!”
平安气服不,小声吱唔:“那你会吗?”
“不会。”绣菊趾高气扬地道:“我虽不会,但虚心好学,会去找师傅问呀!”
师傅?平安与小川子对视一眼,是谁?
师傅不是旁人,正是少夫人,小川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绿柳山庄风景甚好,镂空的窗棂外晃动着长长的柳条儿,随风微扬,遮挡不住花廊外端坐于绣墩上的纤柔身影。
“这是《唐风》里的一首诗,名字叫《绸缪》。”樱宁微微蹙了秀眉,看看那字迹,似在回想什么,“这是…少爷写的吗?”
“是呀”绣菊自那
将话说明白后,也抛掉心结,真心实意地将樱宁当成主子伺候,这会还求知若渴地问:“少夫人,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就见那平时里闲静淡然的少夫人竟然蓦地红了脸,紧抿着樱
,似乎不想跟他们解释这诗义。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明白这诗里有什么奥秘?
正巧这时,郝管事在外头办完主子
待的事,回来了。
“哟,开窍啦,都看起诗词来了。”郝管家瞅了一眼,在心里又大大地赞叹起少爷的字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郝管事,你明白吗?”
“这个啊,当然喽…”郝管事挤眉弄眼地笑,“这是夫
之间的情话嘛!”
“啊?”
“这诗的意思是,夜午时分了,我的爱人真好呀…下半夜了,我这爱人真是冰雪聪明啊…天快亮了,我这爱人真是漂亮啊…”
“哎呀!”绣菊捂着脸,“好
麻!”
“是呀,都赞赏了一夜,还不知怎么办才好,真正是个痴情的人呀!”郝管事感叹道。
“莫非,这是少爷写给少夫人的?”随着绣菊的猜测,樱宁的脸红得可以跟吐
的榴花媲美了。
她想起来,昨儿夜里,她被他折腾得晕了好几次,醒来时,他似乎正在自己耳边
着这首诗。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她实在受不住,“嘤咛”一声,一双雪白藕臂环紧他的脖子。
她陷入**高
的娇美模样令他住不忍低下头,吻住她的小口,将最后一句“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倾吐在两人
的
舌中。
是呀,何其有幸,得此良人。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