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姚沐月正在铺子后头看帐,一名伙计在门边探着头,“小姐…”
“什么事?”她连头都没抬,只专心的对帐目。
“那个…”伙计微顿,呐呐地说:“长乐楼的花散舞姑娘想见你。”
听见花散舞这名字,她心里一紧,不
扬起头来。
那是个她不想再听见的名字,也是不想再提起跟想起的女人一花散舞,她永远忘不了那女人残酷又阴险的嘴脸。
“小姐?”见她怔楞着,伙计试探的问:“见是不见?”
人都来了,她能不见吗?虽然是张不想再看见的脸,可她却住不忍好奇那女人为何登门求见。
“把她请到小别厅,我马上到。”
“是。”伙计答应一声,转身便去。
她将手边工作暂时搁下,起身前往小别厅。一进小别厅,只见一袭紫衣、身形婀娜的花散舞正两眼发亮的看着挂在架上的客订服。
“花姑娘。”她出声。
听见声音,花散舞猛然回神,转过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接着
出一抹胜者般的微笑。
“你就是姚家大小姐?”花散舞问。
“正是。”她直视着花散舞,平心静气地问:“不知花姑娘找我何事?”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花散舞
角上扬的笑着,目光却十分凌厉,“姚小姐,请你高抬贵手好吗?”
闻言,姚沐月一怔。“花姑娘何出此言?”
“若不嫁天抒,何不放了他?”花散舞语带谴责。
“我从未绑着他。”她目光一凝。
“我就挑明了说吧。”花散舞挑挑眉梢,直白道:“天抒的爹是不可能放弃姚家这块肥
的,除非姚家先毁婚。”
姚家对傅家来说是肥
?花散舞这话说得虽不中听,但绝对中肯。她也知道自己一再拖延婚期,傅家却坚决等着,不是因为傅家非她不可,而是因为傅家需要姚家给予后援。
“姚大小姐,我道知不你对天抒是何感觉,但我可是等了他三、四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把他让给我吧”
花散舞要得理直气壮,而她一向如此,从前是那样,现在还是。
“姚大小姐,天抒有所顾虑,不能亲自对你提出要求,我只好冒昧前来,还希望始有成人之美。”
闻言,婉沐月心里微撼。是傅天抒授意她,允她前来摊牌吗?。
想起前不久,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未婚夫之姿驱离
扰她的赵国驹,她的心狠狠一纠。
喔不,她忘了吗?他那天说了,不是为她,只是讨厌赵国驹,她不该把此事放心上的。
“请你成全我跟天抒这对有情人,行吗?”花散舞继续说。
有情人?是的,花散舞跟傅天抒是有情人,她嫁进傅家八年,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愿天天跟花散舞如胶似漆的粘着。
之前,她这多余之人因为不甘心而不肯放手,这次,她不能让自己再成为多余之人。
“是他要你来的?”她直视着花散舞,“这是他的意思?”
这不是傅天抒的意思,她也没获得任何人的授意,可花散舞一点都不心虚,语气肯定,“是的,是天抒要我来求你。”
“是吗?”是他要的?那很久很久以前的从前,她因为不肯放手而落至悲惨下场,这很久很久以后的今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既然自己不想嫁,确实是没理由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就算会背上绝情骂名,引来非议,她也不在乎,这次无情人就由她来当吧。
“花姑娘,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
花散舞先是一怔,旋即笑了。
当姚沐月提起解除婚约之事,姚晓风内心是挣扎矛盾的。
于情,他不想毁了两家的约定,招来薄情骂名,毕竟城守大人遣人上门提亲之事,早已传遍整个丽水城,若此时姚家与之解约,难免令人多方联想认为他姚家想趁机攀上赵家。
可于理,女儿不想嫁,姚家实在没理由继续拖延婚期,再说,傅天抒有舞
花散舞这位红粉知己之事,众人皆知,做为父亲,他实在不忍女儿受此委曲羞辱。
仔细考虑了两天,他终于决定向傅家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而傅家虽无异议,却相当不满。
不多久,便传出了许多不堪的、冲着姚沐月而来的谣言。
姚沐月三年前在白山买卖时,收留了一名十三岁的异邦孤儿羽良。羽良原本在白山替过往商队喂养并清洗马匹,姚沐月见他机灵,便将他收为己用她让他在私塾里学习汉字,同时也向他习得异邦语言,以利买卖。
如今,羽良虽只是十六岁少年,但因是异邦之人,天生高大
壮,跟在姚沐月身边时,并不觉他比较年幼。
婚约解除后,街头巷尾便开始谣传羽良是姚沐月的小爱人,她是为了他才拖延婚期,甚至毁婚。
这种伤人名誉的谣言来自何处,姚沐月根本不想查证理会,
久见人心,她相信丽水城的居民有足够的智慧辨别虚假黑白,不需她大声疾呼的为自己辩驳,且若不如她所预期,人们信了这谣言,那么对她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反正她不打算嫁人,她跟羽良过从甚密的传言正好能打消那些对她存有妄念、意
追求她之人的念头,例如:赵国驹等辈。
反观另一方,遭到女方解除婚约的傅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低
之中。原巴望着能得到姚家援助,却到想没竟是一场空,傅浩清还因此生了一场病。
傅天抒则是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毕竟傅家如今的处境已大不如前,而他自己…也远远不及姚沐月。
泥上不了天,自己也构不看云。
没了婚约束缚,傅天抒实践自己对花散舞的诺言,在他娘亲的资助下筹出一笔钱替花散舞赎了身。
傅浩清虽不准他以名媒正娶的方式让花散舞进傅家门,但花散舞还是住进了傅家大宅,以少
自居。
进了傅家大门,花散舞赫然发现傅家的情况远比她以为的还糟糕,因为生意不如从前,云水堂开始
简人手,傅家大宅也遣散了一批家仆家婢以减少开支,傅家的状况真是一
不如一
。
她后悔莫及,却也开始想方设法另求生路。
傅家虽已衰微,但毕竟还是大户人家,正所谓骆驼死了比马大,这倍大的宅子里还是有不少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宅子里少了大半的家仆家婢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人少了,她在宅里来来去去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趁着没人注意,她开始窃取家中值钱的小东西托人变卖换现,慢慢地竟也累积了一笔数目。
这傅家大宅里,老的老、病的病、废的废,根本没人发现她的勾当,不久,她的胆子便被喂养大了,开始敢拿些较贵重的东西…
冬天一过,春天的脚步近了,又是远赴白山
易的时节。
因为傅浩清病着,这买卖的工作首次落在傅天抒的肩上。他原是不肯,却拗不过他娘亲的央求及花散舞的劝进,领着一队十人的商旅前往白山。
此去白山,约需一个月的时间。
出了丽水城,一路往西行,便是一片黄土漫漫的高原,且越往西走,沿途风景越是萧瑟寥落。
循着白川上行,纵然偶尔能碰见几处紧落,却都是简陋小屋、破败窑
。
旅途中整整二十天的时间,触目所及都是这样的荣凉景象,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竟是条商道。
商队行走期间,晚上只能搭起帐蓬过夜,吃住都十分随便。如此艰辛的买卖之行,傅天抒真是想都没想过。
一直以来,他爹都是这样做买卖的吗?他过往所享受的那些富贵生活,全是他爹如此打拚而来?
这段孤寂的路途,让他有了许多思考的时间及空间,也教他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及来来有了全新的体悟及想法。
他爹老了,未来傅家的担子便在他肩上,为了他娘还有跟了他的花散舞,他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他得像个男人撑起这个家。
走过使人心情低落的荒凉高原,白山就在不远处了。
这里,开始见得着商贩、茶屋,以及其他来自四面八方的商队,又几
,一座偌大的城寨已在眼前一白山位于白川南岸,虽近西域,却未有缺水之苦,因白山南郊,有一口泉源丰沛的水井,虽年代极为久远,但井水仍源源不绝的涌出,不论旱潦,水量均无增减,所以白山的水利发达,家家户户引水自用,饮用洗涤全仰赖这口井水。
城寨里有来自各地的商贩,除了中土汉人,还有从更远的异邦远道而来的商队。
在这儿,傅天抒真是开了眼界。
他们一行十人来到一间旅店下榻,订好了房,便准备将带来的货品及药材放到旅店的库房暂存。
刚到库房,只听见里面传来女人音声的一“行了,把这一车丝绸先运出去。”
“是,小姐。”
傅天抒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名男子推着一台上头迭满布匹的平板轮车从库房里出来,而走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姚沐月。
这是两家解除婚约后,他第一次见到她,当然,也是她第一回见到他。
两人四目相对,都怔楞了一下。
傅天抒心想,来此路途艰辛,就连男人都觉得苦,而她一个弱质女
竟长途跋涉、领着商队远赴此地?
“小姐。”两人还未开口说话,一道男子音声的扬起。
那男子有着一头微微卷曲的褐发,就连眼睛都是淡褐色。他的轮廓深刻犹如刀刻、高大体壮,一看便知是异邦人士,但能说一口虽不你准,却算流利的汉话。
“小姐,”男子像是看不见傅天抒的存在般走到姚沐月面前,“我已经约好了亚普大爷,咱们快到他店上去吧。”
她轻点头,“羽良,你先到外头等我吧,我马上来。”
羽良微怔,这才发现到距离几步之外的傅天抒。他见过傅天抒,虽只有一、两回,却记得傅天抒的样貌。
他猜想,小姐有话要跟傅天抒说。“好,那我先出去了。”说罢,他转身便领着那推车的两人往外头走。
姚沐月主动上前跟傅天抒打招呼,“这趟买卖由你负责?”
两人已无婚约,再也无需受对方牵制,她想他们的关系能友好一些,且她听说花散舞已住进傅家大宅,两人虽未成亲,却是出双入对,十分恩爱。
这次,她想自己做对了吧?她的成全总算遂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吧?
尽管那薄情的骂名及不实的指控由她受着、握着,但能成全他跟花散舞的美事,也算值得。
看看眼前若无其事且主动与他攀谈的她,傅天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其实也不想娶她,但当姚家真的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时,他却懊恼了许久。
刚才那名叫羽良的人轻年,就是传闻中与她有着匪浅关系的异邦男子吧?外出做买卖还特地把他带在身边,
夜跟着,难道她真的…不知怎地,想到她与羽良的事,他的
口一阵揪紧发烫。
“我以为是谣传,到想没是真的。”他
角一勾,冷然笑着,“那男子就是传闻中姚大小姐的秘密情人?”
闻言,姚沐月一震。
这谣言传进他耳里,她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他么什为用这种轻蔑的口气,还有那藐视的眼神对她?他俩已无婚约,况且先有情人的明明是他,他这是什么反应?又是什么态度?
“你就是为了他才会拖延婚期,甚至毁婚?”明明不该在意,但傅天抒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听使唤的说着一些听来像是吃醋的言语。
对此他懊恼极了,脸色越加的难看。
姚沐月气怒的瞪着他,脸上写满委曲。是他要求她放手,而她为了成人之美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仍没有一句怨言,默默承受,到想没他不感激便罢居然还如此嘲讽她、羞辱她?
“他身强体壮,滋昧如何?”此话一出,傅天抒也让自己吓了一跳。他在么什说?这话简直如未成
的票子般酸涩。
她愤怒的瞪着他,负气道:“美味至极”说罢,她迈开步伐便要离开。
见她要走,他下意识的拉住了她。
“干么?”她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上那双盛怒的眼眸,他心头一撼。这是第一次,她
出如此愤怒又受伤的表情。
突然间,他说不出话。
姚沐月拽开他的手,一脸恼恨,“是你要花散舞来求我放手的,我成全了你们,如今你却出言羞辱我,好似我是行为不检、贪恋男
的yin娃
妇般,傅天抒,你为何要如此伤我”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她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傅天抒怔楞住。
她说是他要花散舞去求她放手的?他几时…难道说,小舞曾去找过她?而姚家会解除婚约是因为小舞对她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小舞从未在他面前提起?
顺利将一车丝绸以漂亮的价钱卖给亚普大爷后,姚沐月便领着羽良及两名伙计返回旅店。
休息了一晚,翌
一早,她又带着羽良赶赴早市物
货物。
市集上人声鼎沸,四处都听得见响亮的叫他喝声及叫卖声。
这市集聚集了南北各路、西域异国的商旅及贩子,各式稀奇古怪的物品都能在此地寻获,只要耐着
子逛上一圈,必定能买到称心的物品,或是卖出待售货品。
只不过,有物品集散的地方就会聚集人
,有金钱流通的地方就会累积贪
,加上这偌大的白山并无官家管理,偷窃或行抢之事,时有所闻,屡见不鲜。
绕了一圈后,姚沐月购得两张色彩鲜
、有着异域风格图腾的织毯,以及名叫“丝蕾”的罕见织物。
她琢磨着这罕见织物若点缀在衣服上,必定能引起一阵风
。
“羽良,今天就先买这两样,我们回旅店去吧。”
“是,小姐。”
羽良几乎可说是在白山这个地方长大的,他对白山了若指掌,在买卖上帮了跳沐月许多的忙。
他不止帮她跟各路买家及卖家搭上线,还兼负保抓之职,让她能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安心买卖。
正要离开时,姚沐月无意瞥见傅天抒独自一人站在一间商家前,正与店东讨价还价。
“小姐,那店东出了名的会坑客人,很多初来乍到的人都吃过他的亏,上过他的当。”羽良低声说道。
她听了,没有说话。
若傅天抒昨天没对她说那些话,她或许会…不,她一定会过去帮他的忙,可昨天,他彻底的惹火了她,教她吃不能吃、睡不能睡,心情恶劣到极点。
哼!不关她的事,就算他被店东坑杀,吃了大亏,也与她无关。
“我们走。”她把脸一别,假装自己没看见他。
可才走了几步路,她又停下脚步。她真能不管他吗?他是第一次出门做买卖,若是吃亏赔钱,岂不是教云水堂跟傅家雪上加霜?
香月夫人今生的荣辱全寄望在这个儿子身上,要是他跌了跤,真落了“一无是处的执垮子弟”的实,那香月夫人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不!为了那待她良善的香月夫人,她不能不理他。
像是怕自己反悔,姚沐月毅然转身,“羽良,你在这儿等我,别跟过来。”说着,她快步朝傅天抒的方向走去。
店家前,傅天抒正与专卖西域草药的店东讲价,他虽想买下店东的草药,却因价钱谈不拢而僵持不下。
姚沐月听那店东说话的腔调,判定他与羽良来自相同的地方。
她上前,以羽良的家乡话问道:“大爷,这是什么草药啊?”
见她明明是个汉人女子,却说了一口流利的异邦土话,店东十分惊讶。
同样的,见她突然出现,傅天抒已够惊讶,再听她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他更是瞠目结舌了。
“大爷,这些草药的用途是什么?”她又问道,一副兴趣高昂的模样。
“这些草药是很罕见的,不过…说实话,没什么了不起的功效。”店东认定眼前的女子是内行人,不敢瞒骗,且以异邦士话与她交谈。
“我旁边人个这要买吗?”
“是啊。”店东嘿嘿一笑,“他说自己是第一次到白山做买卖,果然,我看他就是个笨蛋…”
姚沐月一笑,转头看着身边的傅天抒,“傅天抒,店东说你是笨蛋。”
那店东为做生意,汉话能听能说,当然知道她说了什么,他急喝,“小姐,你…”
这时,姚沐月以汉话训斥他,“买卖首重信用及道义,不管买家是谁,大爷不是都该童叟无欺吗?”
听她这么说,店东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无用的草药,你却浮夸药效,若出了人命,你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东西吃了也不会死人的。”店东急忙辩驳。
“既是无效的草药,自然是救不了人。”她严词厉
的直视着他,“救不了能救之人,便是杀人,你不明白吗?”
“这…”店东被她训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你想买草药,我带你去买。”姚沐月一把抓住暗天抒的手,转身就要走。
这时,店东急唤住她,“小姐,慢着。”
她停下脚步,凉凉问道:“还有事吗?”
店东一脸心虚,慑慑懦懦,“就当
个朋友吧,我这儿有些珍稀药材,若你这位朋友需要,我可以便宜卖他。”
她假意犹稼,“谁知道你会不会又骗人?”
“不敢、不敢。”店东急忙澄清,“我看小姐是个聪明人,我绝不敢骗你,只希望你别把这事说出去。”
听他这么说,姚沐月又沉默了一下,须与,她转过身,一双慧默又精明的黑眸盯住了店东。
“行,公平。”她勾
一笑,“把你最好的草药都拿出来吧。”
这次,因为姚沐月的帮忙,傅天抒意外的获得一批珍稀药材,且价格低廉。
对于她的相助,他既惊讶又感激,只是不
要想,她为何还要帮他?在他对她说了那种伤人话语后?
“谢谢你。”他由衷的向她道谢。
他如此坦率的向她致谢,姚沐月有点讶异,毕竟他从小就是个瞥扭的人。
“你居然这么坦率的就跟我道谢?”她住不忍酸了他一下,以报他昨天损她之仇。
“我不是个没礼貌的人。”
“可你是个瞥扭至极的人。”
对她这句话,他有点气服不,正想抗议,不料羽良走了过来。
“小姐,没事吧?”
“没事。”她一笑,“那店东自知理亏,只好将最好的药材拿出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羽良朗朗笑看。
看着他,傅天抒心口一纠。好个
壮
犷的男子,他真如谣传所说是沐月的情人?
昨天他拿这事来调侃她时,沐月虽生气,却没驳斤这传闻,莫非是事实…怪了,么什为一想起这事,他的
口就觉得闷闷的?
美味至极一想到她昨天给他的回答,让他不
口发烫,脸也热了,住不忍多看了羽良几眼。
察觉对方正盯看自己看,羽良有点尴尬。“傅少爷,为何这么看我?”
他猛一回神,惊觉自己失态,一脸懊恼,“不,没什么。”
“习习良,你先把今天买来的货拿回旅店吧,我陪傅少爷再走走看看。”跳沐月对着羽良
代。
羽良有些担心的说:“没跟着小姐,我担心…”
“不怕,有傅少爷相伴,不会有事的。”
犹豫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小心。”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去。”
听她这么说,羽良这才稍稍放心的先行离开。
羽良一走,傅天抒住不忍试探,“他还真关心你。”
“当然。”姚沐月瞥了他一记,“他是我的小情人呀。”
他一震,“他真的是…”慢着,自己在紧张什么?惊慌什么?就算羽良真是沐月的小情人,也与他无关才对。
见他脸上那复杂、懊恼又变化万千的表情,姚沐月微微一愣,不解的是,他有什么好在乎的?该不是那传闻伤了他骄傲的自拿心吧?
思及此,她敛眉笑叹,“骗你的。”
“骗我?”他狐疑的看着她。
上他疑惑的目光,她开口解释,“羽良就像是我的亲弟弟一样,才不是什么小情人。”
“亲弟弟?”他浓眉纠紧,“他来起看不比你小。”
“他只是个儿高大,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他有十八了吧?”
“不,十六而已。”
“十六算是孩子吗?”他不以为然地顺口道:“原本我们十七岁就要成亲了,不是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多感慨、多尴尬,原本早该是夫
的他们竟…不,她不该想,她早已放下他了。
“对了,你怎么人个一在这,没让人跟着?”她刻意话峰一转。
她主动转移话题、化解尴尬,教他松了一口气,他耸耸肩,“第一趟做买卖还不
,本只是想先自己逛逛市集,所以没让人跟着,刚好看上这家店的东西,谁知道…”
“不要紧,这里买卖东西学问可多了,第一次本来就很容易遇到不尚的人。”她替他找了台阶下。“如何?第一趟买卖,你有什么心得及感想?”
说到这,他倒笑了,“行商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活动,只要将物品移动就能产生钱财,而钱财
动处就有人
,人
聚集处就能进行物品的转手…老实说,我觉得很有趣。”
她跟着笑,“可不是吗?我十七那年第一次随我爹来到白山做生意时,就深深受到行商的吸引。”
“十七岁?”他十分惊讶,“你十七岁就远赴白山买卖?”
“那有什么好惊讶的?离开文成塾后,我就开始跟着我爹学习经商之道啊。”
“因为你爱上了行商,所以一直拖延婚期?”他
口而问,但问了又懊悔,他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自己还问这个做什么?
娣了他一眼,她幽幽道:“反正你也不想娶我,不是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又沉默了。
好儿会一傅天抒才勾起苦笑,“就算我想娶你也已经配不上你了吧?”
闻言,她疑惑的看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不想娶她,而是因为觉得配不上她?
“姚沐月,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他目光凝视着她。
上他深邃的黑眸,她不知怎地心跳加速。不是说要放下他,对他再不要有感觉了吗?怎么与他四目相对时,竟心跳如擂鼓?
“你么什为要扮男装进文成塾?”他道出多年前一直想问的事。
听他这么问,她一楞。那种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在心上?
“你还在生气吗?”她一脸“你也未免太小气”的表情。
“我不是孩子了,不会还为那种事生气。”他一脸懊恼,“我只是想要个解释,毕竟我们…曾是好朋友,这合情合理吧?”
是合情合理。被他发现自己化名柳彦生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后,她便选择离开文成塾,从此再也没跟他见上一面。
说到底是她理亏,应该给个解释没错。
暗叹一口气,她说:“因为我怕你讨厌我。”
“什么?”他微楞,“这是什么理由?”
“不是吗?”她语带埋怨,“你对柳彦生可比对姚沐月好上千百倍。”
她说得也没错,他确实是如此,只是他道知不,她竟会在乎被他讨厌?
“算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姚沐月觉得有几分羞怯尴尬,脸一板,假装潇洒地道:“反正都已经是这样了,过去的事就没什么好提的了。
闻言,他的心略略一沉。
这话是指不管是喜怒爱僧都已成了往事,从今往后,他们已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了是吧?
既然如此,她刚才为何帮他?
“你为何帮我?”他神情凝肃的看着她,“我们已是不相干的人了吧?”
姚沐月
口一闷。怎么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教她如此难受?可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啊,他们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我…我不是帮你,而是帮香月夫人。”她说。
他不解地敛眉,“我娘?”
“是的。”她抬起眼验,直视着他,“你想想,要是你第一趟买卖就吃亏赔钱,香月夫人在傅家的处境该有多么艰难?你大娘的嘴脸,我是知道的,到时她会说些什么羞辱你娘,你该料想得到吧?”
傅天抒怔楞的看着她,好儿会一说不出话。
他想起那年她在菩提寺为他及他娘的处境难过落泪之事,她至今还牵挂着他们母子俩的事吗?
被他那样注视看,姚沐月有些心慌了。
她脸红耳热,却故作镇定,“总之你不能失败,就是这样。”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他身边,在他身边久了,她好像变得不正常了,好像又要重蹈覆辙了。
“我该回旅店了。”她说着,急忙想走。
“沐月。”他唤了她的名字。
她心头一颤,倒
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糟糕,她的心脏好像快从嘴巴跳出来了。
“你不是还要陪我走走看看?”他说,“我不懂买卖,还要你帮忙呢。”
她不敢回头看他,声音微微颤抖,“明…明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也好。”他出乎意料的走上前来,“那我跟你一起回旅店吧,让你独自回去,羽良会找我算帐的。”说完,他轻握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姚沐月跟在他身边往旅店的方向走,期间始终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她的
口跳得好快、好用力,她觉得自己快病了、瘫了,该不是自己对他还有情吧?不不不!绝对不行、绝对没有!
他如今都已经跟花散舞双宿双栖了,就算她对他还有妄念、还有愚蠢至极的执着,他们之间也没有她可容身的空间了。
不行,她一定要记取教训,不能再当多余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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