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抹很淡的失望滑过心头,仿佛她期待着什么,却落空了。期待什么?她也不明白,总之,他的说法虽然合情合理,但让她提不起兴致。
她很客气地道:“恐怕不行,我还要做饭给我弟弟吃。”
“没关系,找他一起来也行一一”
他这么想约她吗?这只是相亲后例行的后续动作吧?她忽道:“管先生,你为何要相亲?”
“啊?相亲当然是因为…想结婚吧。”
“你想结婚?你确定你想结婚?你真心想结婚?”
哇咧一一有完没完?他只想约她吃个饭,需要问这么多吗?“是你想结婚,积极请人介绍你认识对象,或是有人你诉告,你到这年纪该结婚了,所以你就来相亲?”
“的确是家人希望我结婚,所以我去相亲,这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你顺着家人期望这么做了,然后发现自己不想结婚呢?不应该是别人你诉告,你需要什么,应该是你清楚自己要什么,然后去追求它。你有没有人个一静静想过,你想要什么?”
他确实没想过,她温柔不带指责的语气,让他好汗颜,原来他对自己的人生很随便。“我是没想很多,我喜欢单身,不过结婚也不错,反正大家都这样…”
“那,你对未来的
子有什么条件?”
“个性好,愿意沟通,谈得来,会煮饭,会做家事,喜欢动物…”历任女友差不多都这样,他大概就喜欢这类型吧?“这些条件都不难,你现在把电话扔出窗外,马上就能砸到一个,换句话说,不是非我不可。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是不也随便谁都行…呃,湛小姐,道知你我的情形吧?我有稳定收入,有房有车,虽然有贷款,但是我负担得起,财务没问题。”会不会是她嫌他不够富有,才推三阻四?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当然,这些刘阿姨都有告诉我,这方面我很务实,但是和这些无关,我不是嫌你不够有钱。”
“那么什为一一”忽然,她大叫一声,他吓一跳。“怎么了?”
“蛋焦掉了,起不对,我要去做晚饭,先挂了…”
湛心伦挂电话,倒掉变成黑炭的蛋,把锅子拿到水槽里冲洗。枸杞还瞪着话筒,喵喵叫,伸出爪子拍打话筒。
她好笑。“他挂掉了啦,你喔,对他声音这么
感,这么讨厌他吗?”
他不会再打来了吧,也许会继续参加相亲,认识别的女人,直到终于结婚…而她,依然只身一人。
看朋友一个个结婚生子,有时她也缓筝徨,自己的选择对吗?万一错了呢?她是不是也该像其它人,和相亲认识的男人交往看看,处得不错就结婚?不,算了,她不想为只是处得不错的男人付出一辈子。
不过,管牧东给她的感觉不错,和他聊天
有趣,刚才分析他相亲和结婚的动机,他没有不耐烦,还认真地有问有答,虽然好几次他显然快要招架不住,想挂电话;听她说想立遗嘱,他没吓跑,居然还想约她,他是没神经,还是胆子太大?她忽然有点后悔不该拒绝他,也许和他出去,会很有趣…
避牧东放下话筒,难以置信一一他被拒绝了!
生平第一次,他约不到女人,而且是被一堆稀奇古怪、似是而非的理由拒绝,他只是邀她吃个饭,她怎么能掰多么那?管呈弘哇哇叫。“你约不到她?你竟然会约不到女人?管牧东,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她才意愿不跟你出去?”
“你少胡说,我像那种人吗?”他不懂,虽然她屡屡让他无言,但他还是维持礼貌,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反正你听到了,我有约她,是她意愿不。”打这通电话,原本就是为了向弟弟
差,是她拒绝他喔,可不是他没约她。
“你老了,没魅力了!”老狗阿麻刚好走过来,对着管牧东吠。“你看,阿麻也同意。”
汪汪!听到自己的名字,阿麻兴奋地汪汪叫、摇尾巴。
他横了弟弟和老狗一眼。“你们两个再啰嗦,今天晚上就不烤
了。”
“他恼羞成怒了…”管呈弘马上带老狗闪一边。
避牧东试着冷静下来。他没魅力?才不,他三十岁,正值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他敢说她不讨厌他,否则不会和他聊这么久。
可是她不但拒绝他,还唯恐他不死心,替他分析,证明她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她说,
足他要求条件的女人很多,他不是非她不可一一相亲本来就只是参考,哪有非谁不可?又不是前生注定,他也不相信什么注定的姻缘,只相信认识相处后产生的好感,那样的感情才稳定,才实际。
她说她很务实,又说得觉不他财务状况不好,但还是不愿和他出来…那她究竟务实在哪方面?莫非她其实不想结婚?不,她要是彻底的拒婚族,根本不会参加相亲。
看他沉思不语,管呈弘还以为他因为被拒绝而心情低落,过来安慰他。
“哥,被拒绝就算了,不要难过,下一个会更好啦!”
“我不是难过,是想不通…”他将自己和湛心伦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她应该不讨厌我,可是么什为她肯跟我长篇大论,却不肯和我出门?”
“可能她很忙吧?你不是说她要煮饭给她弟弟吃?”
“我也说了可以找她弟弟一起来啊,吃顿饭也花不了多久…我在想,可能她还有别的考虑,我不符合条件,所以她对我没兴趣。”除了务实、感觉不错之外,她内心或许还有某些隐藏条件,他不合格,所以出局。
“什么考虑?你是说…”管呈弘脸色严肃。“
能力吗?”
啪,一本杂志扔到他脸上,他捂着脸哇哇叫:“干么?我开玩笑不行喔!”
“‘金排球’,一点都不好笑。”管牧东横了弟弟一眼。“她是很正经的女人,你别
讲话。”
“搞不好人家就是不喜欢你,所以不想跟你出门啦,干么想这么多?”
“可能吧。”不是没遇过人家对他没意思,他坦然接受,可是被她拒绝了,他仍旧想着她,她慧黠的眼眸,她古怪却有趣的理论,她清脆利落的嗓音…虽然是因为弟弟要求而打电话,其实,他也想见她。
她问他,真的想结婚吗?有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他却好奇,除了想写遗嘱,她又想要什么?
湛心伦最想要的是…源源不绝的灵感。
她几乎没卡稿过,但挂掉管牧东的电话后,她竟陷入卡稿地狱。先是花两天写出来的段落,编辑不满意,两人讨论后,全部删除重来。
然后她就卡稿了,一个夜晚加一个白天只写了几百字,到了晚上还失眠,满脑子都是杂乱的剧情,最后勉强入睡,醒来时是早晨七点,全身酸痛。
她下楼去厨房,母亲和弟弟都出门了,母亲留了纸条,要她去附近的传统市场采买。
她骑脚踏车出门,这天的阳光亮得她睁不开眼,抵达菜市场时,人
已经少了很多,她按照单子采买,踩着脚踏车到鱼贩摊位前,刚停下,旁边一个男人突然吼她。
“喂!你会不会看路啊?!”
湛心伦转头望去,只见两个脸色凶恶的年轻男人一前一后围住她。
“这里一滩脏水这么大,你就这样骑过来,水都
到我了!”其中一个男人伸出穿休闲鞋的脚,果然布制鞋面被溅
了,脏污一片。
她立刻道歉。“起不对,我不是故意的。”
“讲起不对就算了吗?我这鞋昨天才买,我现在马上要去垦丁,你叫我穿一双脏鞋去玩吗?”
男人咆哮音声的震得她耳朵嗡嗡响。“起不对,真的很抱歉,起不对…”
“你要赔我鞋子的钱,三千块!”
三千块?“可是我只带了一千元,而且…”她眯眸瞧着男人脚上的鞋。“这双鞋有三千块的价值吗?纯白色帆布鞋,只有鞋面画个黑色星星,来起看很像国中要求学生穿的素面鞋,这种鞋三百元就买得到吧?”摆明想要敲诈她。
“干!什么国中生的鞋,林北这双是‘欧斯塔’,是名牌!要三千块!”人轻年抓住她脚踏车握把。“只有一千块就拿出来!”
“不行,那是我要买菜的。”湛心伦偷瞄四周,这一带摊位几乎都收了,卖鱼的瘦弱老板娘手足无措,没人可求助,看来只能靠自己。“不然你
下鞋子,我洗干净再还你,这样好吗?”
人轻年瞠目。“干!我现在就要去垦丁,你帮我洗鞋子,我光脚去吗一一”哈哈哈,旁边突然一阵
朗笑声打断他,他瞪过去。“你笑三小?!”
湛心伦也很意外有人敢笑,回头一看,赫然是管牧东。“管先生?”
“喔,原来是你,早啊。”管牧东是买了早餐回来路过,听见有人大声吵嚷,就过来看看,到想没遇到小
氓在耍
氓,洗鞋子那段话真是太经典,他住不忍笑了,正好奇这位勇敢小姐是谁,到想没会是湛心伦。
好极了,只要他替她解围,在她心中绝对是大大加分!
避牧东和颜悦
道:“这位小姐已经道歉了,也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两位就别为难她,鞋子脏了,洗一洗就好,也不需要赔偿三千元吧?”
“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不用赔就不用赔吗?”人轻年横眉竖目地瞪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管牧东。
“林北是混黑道的,光哥你听过没有?我是他小弟,这查某钱不够,你要就拿钱帮她赔,不然就滚旁边!”
唉,现在出来混的,素质真差。管牧东暗暗摇头。“我听过光哥,他是老大,我想他不会计较一位小姐的无心之过,硬要她赔款一一”衣袖忽被湛心伦拉住,她对他摇头。
“算了,别跟他们吵,我把一千元给他们好了。”
氓似乎准备动手揍人,她怕牵连他,不如花钱消灾。
“不行,这种行为是强盗,不能屈服。”他摇头,人轻年忽然一把揪住他衣领。
“干!还不把钱拿出来一一”一张名片递到人轻年举起的拳头前。“蛤?你是兽医?姓管一一”拳头忽然冻住,慢慢缩回。
“其实我认识光哥,他常常带他的狗来我医院,既然你们是他的小弟,往后你们来看,打九五折。”管牧东把名片
进对方手里,笑道:“看在光哥面子上,大家
个朋友,火气别这么大。”
两个人轻年脸色古怪,打量管牧东,窃窃私语,忽然转头走了。
摆平了!避牧东转向发愣的湛心伦。“你还好吗?”
“你是兽医,叫他们去你那里看病,不是骂他们是畜生吗?”两人原本气势汹汹地要揍人,居然没回话就走了,真奇怪。
他哈哈大笑。“当然是叫他们带宠物来看啊!你怎么现在来买菜?摊子几乎都收了。”
“嗯,是我太晚出门了。”她瞧着他。“谢谢你。”是不要他,她恐怕不只被洗劫而已。
他微笑。“买完菜了?”
“还剩几样…”
“那一起走吧?刚好我也要买点菜。”
于是两人边走边聊,她才知道他姑姑家在市场旁,昨晚他和弟弟来陪姑姑吃晚饭,在姑姑家过夜,他一早出门买早餐,正巧替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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