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望着桌上刚才腾出来的一条
隙立刻又被文件填满,他不由得哀怨地叹口气。
到底是谁嫉妒他帅呢?就是见不得他过几天好日子,才出去蹓躂没几天,就搞一堆事来烦他。
他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对外宣布:“好了,外头的各位,由于现有急案待处理,今天见客名额已用完,大家请回,明天请早!”
见众人不约而同唉叫一声,他又体恤地补了一句。
“有急件者,可以先把文件留下,他
再来报,还可以顺便领取纪念品。”
众人们
头接耳,咕咕哝哝,该留文件的留文件,不久,众人一哄而散,房里的三人也接获指示,各自行事离去。
耳
子终于再度清静了。
阎帅甩甩衣袍,如释重负,正想打道回府时,只见一名小吏匆匆忙忙赶来。
“阎帅大人——”
小吏喊住他,疑惑地左右张望,讶异四周冷冷清清。他听说阎帅回来了,大家全都跑来排队要见他,怎么现在半个人有没都?莫非他连队都不用排了?真幸运!
“来报告事情的?”
“是。”他双手奉上被捏得绉巴巴的文件。
小部门小凉差,平常没啥重要事可做,最近终于有案上门,当然要努力表现一下。
“不会刚好和一名叫柳必应的女子有关吧?”
“咦?阎帅你怎么知道?”大人果然是大人。
见鬼了,果然又是她!阎帅翻翻白眼,觉得自己被鬼挡墙了。
“给你一口茶的时间,快点说吧!”
“有魂民来申诉,说他们从
间带来的钱,是由柳必应烧给他们的,如今被发现这些纸钱并不是咱们在
间有认证的纸钱,是假钱来的,他们听说隐爷去
间追究这件事,很是担心,想替这位柳姑娘说说情呢!”小吏果然以一口茶时间,火速说完来龙去脉,还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
“好,明白了。”阎帅接过绉绉的文件,道:“现在,顺便派给你一个差事。”
“阎帅请说。”
“把那堆文件过滤一下。”他指向地上那叠刚才被众人留下的文件。“只要是跟柳必应有关的全部
出来。”
“是。”
“还有,传话出去,除非是这个叫柳必应的本人来找我,否则七天之内,本人闭关不见客!”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鬼新娘。
仲孙隐的新娘。
柳必应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经过妆点后的自己,瞳眸中有期盼、有
足,更有忧虑、有犹疑。幸福,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却因沾惹上了血腥,彷佛随时会断送似的。
纯白色的纱
上,红色
幔相间
错装饰其上,红衣、红钗、红
、红烛,全都等待着重要一刻的到来。
她等了他好久了呢…
前世、今生,冥府、
间,她初遇他、再遇他,她的视线一样离不开他。
这回仲孙隐不知花费多少气力才将她抢救回来,不管是她的灵魂或躯体,她都是他的。
他就要兑现他对她的承诺了,为何她竟如此不安呢?
“你来起看不太快乐。”
仲孙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透过铜镜定定凝视她。
“我是不是一意孤行了?”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像在作梦。”很不真实。
或许,这一切本来就不是真实,是幻境,是他对她施的法术。
他立于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大拇指若有似无地抚过她柔软的耳垂,像是无意又似在情调,很是亲昵。
“我说过,不会让你人个一的。”他轻声道,眼神坚定。
他向来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只要是心中决定的事,任谁都改变不了他。
“你真的不后悔这么做?”透过镜面,她回望他。
仲孙隐笑出来。“这应该是由新郎问新娘才对吧。”
有时他做一件事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罢了,就像他前世为护官银而死,阎帅念他忠义不阿,所以在他死亡后便让他担任“库官司”司爷一职,把关幽冥府的所有财产。
但殊不知,当年他不肯对抢匪束手就范的原因,倒是不也因他如何效忠皇上、尽忠职守,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那抢匪要他弃械投降,乖乖把钱奉上,他偏不!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
就算他真想把官银奉上,也在对方开口要胁之后,让他不愿顺对方之意而行。
可为她,他无法说不。
“我不后悔。”她朝他微笑。
她想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并肩走下去。
而事实上,她也真的主动牵起他的手,红着脸仰着头看他。仲孙隐
角一扬,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倾下身印上她的红
。
吻,是一个宣示,他的,她的。
他以令人
醉的
绵探索她口中的甜蜜,她用最天真的深情回应他的索求,她从不曾怀疑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真,他是老天爷给她最大的恩赐,就算只能拥有此刻,她同样感恩。
与舌紧紧
,仲孙隐轻托她的身子拉她起身,双臂紧紧拥着她,更热烈地加深这个吻。
他的心、他的魂,因她而颤动。
他无法形容自己究竟喜欢她有几分,只知道他不想放开她,他与她,灵与魂的纠
,前世即已启动,未来将更难割舍,短暂的拥抱对他而言已不足够,他想与她在一起,更长更久——
一滴咸咸的泪,沁进
舌之间。
他放开她,见她泪眼盈盈,讶异不解。
“怎么哭了?”
柳必应抹去泪,
角载满感动。“隐,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回抱他,紧紧的。“我好高兴现在不是人个一。”
“现在我是不也人个一了。”
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我不会丢下你的。”她保证道,发自真心。
“那就该更开心些,不想做我的新娘吗?”倏地,他伸出手,以食指按住她的眉心,轻轻
着。“瞧你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我只是…”她顿了下,才说出自己内心的一丝忧虑。“听喜愿说…阎帅大人好像回来了。”
“没错,他是回来了。”他倒很镇定。
“你…不担心吗?”她忐忑不安。
“我现在只想专心想我们的事,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是…”就因为是他们两人的事,才令她担心。
他当然也知道事情后果可能相当严重,可他不想她为此担心,他只想见她开开心心、平平顺顺。
有任何事,他来扛。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说了和秦无淮一样的话,而她,也跟着问了一样的话。
“万一…不直呢?”
“直接撞上去不就直了?”他说得倒是直接爽快。
她不由得笑了出来。“那…记得要对准一点。”
她的回答令他莞尔,也配合着玩笑道:“好,我尽量。”
两人相视一笑,共享此刻的甜蜜。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疼惜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此时,房里忽然刮起一阵
风,红白相间的纱帐飞舞飘动,恬静的气氛瞬间化冷。
“隐爷!”房外,传来严肃无起伏的口令。“阎帅想见你,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仲孙隐神色一凛,不觉以手臂紧护住柳必应。
阎帅大人从来不会以此方式要求见人,会派鬼武士前来,只有一个情况——怕他抗命
逃,换言之,是一种变相的捉拿。
“我会去见他,你们先请回吧!”他传音回覆。
他的房外设有结界,没有他的解封,鬼武士暂时是进不来的,
“阎帅请你现在务必跟我们前去。”鬼武士行事向来就是一板一眼,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没得商量。
若他坚持不从,他们强攻进来是迟早的事,为今之计——
“闭上眼!”他低声对她说。
“隐——”
在她尚未明白他的用意前,他已以手覆上她的眼,接着,她感觉身子一轻,耳旁一阵嗡嗡沙沙的声响,待她再睁眼,已置身于一片紫蓝色的云雾之中。
“这是哪里?”
“抱歉,今晚属于我们两人的婚礼,可能要暂时延后一下了。”他道。
“那些人呢?”她左右环顾,除了云雾茫茫,什么都见不着。
“他们大概要花一点工夫才找得到我们。”他牵着她,在云雾中前行。
“我们要去哪里?”她紧张,不解地问:“我们不去见阎帅吗?”这是抗旨呢,罪加一等。
“我想…暂时先把你送回去,对你而言或许比较好。”她在
间仍有一个月寿命,或许可以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回去?”她一惊,回
间?“那你呢?”
“我去见阎帅。”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我人个一去就行了。道知我你还想见你哥哥们,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他向她保证道,推着她往云雾前一道白色亮光之处走。
“不要!我不要人个一回去!”她开始慌了,内心不安更剧。
这情况令她害怕极了,她有强烈不好的预感,这一别,定不说两人再难相见…
“若真有什么事,你用这个可以找得到我或是其他冥府内的人,像阿衡或淮那家伙。”她指着她颈项上那条他送她的项链,再指指自己襟上的红绿宝石。
是不那普通的饰物,而是冥界特有用来彼此联络通话的宝物。
“隐,别这样,让我跟你一起。”她紧抓着他,还是不愿放手。
隐约之中,一阵轰轰的踏响,忽远忽近,缓缓迫近。
“他们来了,你快走!”
他拉开她的手,用力推她,她一个踉跄,跌入白光之中——
电光巨响。
她再回头,已不见仲孙隐。
三
了,事情毫无进展。
不,应该说事情僵住了,该让它如何完结呢?
阎帅蹲在花园一隅,拿着木槌对着地
玩打地鼠的游戏,一边叨念着:“说说,这家伙这么拗,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这些天,他唯一破例见的人就是仲孙隐,本想听他本人为自己辩解一下,给个说词,到想没这家伙连想都不想,一口就承认自己确实杀了王凤,并且私自擅用了他的聚灵珠。
唉,多伤他的心呀,他可是他的手下爱将哪,幽冥府里一直以来的模范呢!怎么会变成一个偷儿和杀人犯呢?
他俩认识都几百年了,仲孙隐这拗
子一上来,真是谁都拉不住。对于感情事,他“开窍”得晚,到想没一来就闹得这么大,怕他为此再做出更多难以挽回的冲动事,他只好先将他“留府察看”一阵子。
唉,到想没一张自制的假纸钱,不但扰
了地府的秩序,更打
了一名良官数百年来的修行。
“真是我疏忽了,连聚灵珠被偷偷动过都没察觉到…唉…”阎帅一边用力敲打东冒西窜的地鼠,一边喃喃问道:“还有那个柳必应不知跑哪儿去了…她的魂魄既没有回
间去,也没在幽冥府里…究竟跑哪儿去了?”
等半天等不到回答,阎帅转过头,一旁,一只乌
正睡得香甜。
“你真好,成天没烦恼。”他继续自言自语。“干脆我也来学你,当缩头乌
好了…”
“阎帅大人,『感应司』的淮爷要求见您。”有人来报。
“说了,不见客,我很忙呢。”
“他带了人说要来见您。”
“带谁来都一样!”就算是他老爹阎罗来也一样。
“他说她叫柳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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