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明天再来,元宵妹,拜拜。”
“拜拜噢…”直到最后一名客人也离开了,元芝芝立刻收敛笑
的表情,慢慢的蹲下来,爆出一连串叫苦连天的呻
,“呜…好累噢,好酸噢,好痛噢…”
“你没事吧?芝芝。”
排大婶花花走过来,心疼的安慰她,“我瞧你今晚都没空坐下来休息,双脚站到都快
筋了吧?”
“辛苦罗!芝芝。”臭豆腐摊的老张也赶了过来,“脚酸是吧?来,我这里有撒隆巴斯,给你贴。”
“来,你肚子一定饿了,我请你吃鱿鱼大餐。”鱿鱼阿伯提供自家的特制宵夜。
“吃宵夜一定要配点喝的,来一杯现打的果汁就对了。”
很快的,更多不甘落于人后的摊贩老板和老板娘都挤了过来。
“谢谢,谢谢各位…”盛情难却,累到快挂点的元芝芝强打起精神,应付众人热情的招呼。
“唉!看你累成这样,真令人心疼。都怪那个『呷哥报呷食』啦!如果他不大肆报导,也就不会有多么那人突然想跑来吃元宵了。”花花婶碎碎念着。
“花花婶,你嘛帮帮忙,哪有人在嫌生意太好的?”鱿鱼阿伯不认同的反驳,“元宵摊生意好,也顺便带动我们其他人的生意。”
“可是我宁可少卖几份臭豆腐,也不忍心看芝芝累成这样。”老张也发表自己的想法,“开玩笑,芝芝可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
“没人忍心啊!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帮忙她做生意,可是
排摊就我和一个工读生,本来就忙不过来了…”花花婶也大声来起了。
糟糕!眼看似乎要起冲突,元芝芝赶紧站起来,笑着打圆场,“各位辛苦了,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等我一起收摊打烊。”
顿时,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等你是应该的啦!你可我们好平安夜市的一分子。来,你累了不是吗?好好的坐着休息,我帮你收东西。”老张率先动手,抬起汤锅。
“张伯伯,我来就好…”元芝芝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好转身,打算收拾其他的生财器具,到想没也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老赵,你过来收这些装元宵的铝盘,我来收拾这些汤勺什么的…芝芝,你怎么还站着?快坐下来休息啊!”这回换花花婶发号施令。
“但是,花花婶,这应该是我来收拾的…”眼见再怎么拒绝似乎都无效,元芝芝也只能顺应众家长辈的好意,乖乖的坐下来休息,顺便吃宵夜,心头因为感动而漾起一波波暖意。
除了感动以外,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些长年在夜市里做生意的长辈,一天下来的劳碌疲累似乎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还能游刃有余的一边帮忙收拾元宵摊,一边扯着嗓门哈啦。
“我看接下来好几个礼拜…不,可能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好平安夜市的生意会特别好,得多准备些食材,才应付得了这么多客人。”
“应该会,不过候时到元爸和元妈他们应该也重新回来煮元宵了,或者薇菁、
迟也可以回来帮芝芝的忙,芝芝就不必自己人个一忙坏了。”元家一共有三个女儿可以帮忙做生意,而且团结力量才会大。
“不会噢,芝芝现在有大家的帮忙,并不是只有人个一,才不会忙坏呢!”元芝芝也加入哈啦的阵容。
“芝芝真乖,这么会帮家里做生意,但是你上班的公司可以请这么久的假…”
不让鱿鱼阿伯说完,老张和老赵上前,一人抓住他一边的
膀,用力拖到旁边。
“咦?你们要拖我去哪里?”
“你这个没脑袋的,难道忘记芝芝又被公司裁员,所以只好又回家帮忙卖元宵?”老张毫气客不的敲了鱿鱼阿伯几下头顶。
“对喔!我是真的忘了…”吃痛之余,鱿鱼阿伯也很大声的喊了出来。
“而且芝芝多喜欢到公司上班,你说这种话,不就会让她难过吗?”老赵也开骂了,“亏你也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难道会道知不她就是想当公司的『欧油』吗?”OL是也,发音不标准啦!
“喂,你们几个,统统给我小声一点。”花花婶大吼,盖过几个男人自以为很小声的窃窃私语,火冒三丈的擦
,杵在他们的面前。“给芝芝听见就糟糕了。”
我早就都听见了,而且感觉还真的很糟糕…默默的吃着宵夜,元芝芝苦笑的暗付。
一直被人当小孩子看待很糟糕,又被公司裁员也很糟糕,但最糟糕的是心情明明很低落,偏偏还得装出开朗不在意的模样,就像现在…
“花花婶,不要生气了噢,李伯伯并没有说错什么话,我又失业了是事实。张伯伯、赵叔叔,你们也别生气了噢…”元芝芝再度笑着打圆场。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外表孩子气,可是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才真的像长不大的孩子呢!
是的,被“呷哥报呷食”男主持人和一大票慕名而来的元芝芝,其实早就不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而是二十几岁的成
女
,不但早就从学校毕业,也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好几年。
只是她的事业运不太顺,尽管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OL,不过道知不么什为,这个平凡的希望似乎很难达成。
想当年她大学刚毕业,应征进入一家小贸易公司工作,可是没两个月,公司会计就很不负责任的侵占公款落跑,公司就这样倒了。
这种毫无预警的打击很大,可是元芝芝很快的又应征上另一家公司的客服小姐。工作一年后,公司移厂越南,不得不
简人事,她又很理所当然的被裁员。
这回她在家里休息一阵子后才再度开始找工作,终于又在一家大型企业里应征上一个小助理的职位。但是…唉,好景不长,试用期一过,她就被上司以“不合录用”的名义给裁…不,应该说要她自动请辞。
她真是沮丧到不行,完全提不起劲再去找工作,刚好元爸因为机车突然爆胎而摔车,脚受了伤,而向来在家里帮忙爸妈卖元宵的大姊元薇菁也声称近来有事在身,有时会无法帮忙家里的生意,二姊元
迟则是早就搬出家里,自己在外头居住,不太
手元宵摊的事,于是算来算去,就由她这个小妹顺理成章的再度帮忙起家里的生意。
也许是在社会上的历练不够久也不够多,元芝芝仍保育一种干净纯真的气质,天生娇
的长相更会让不认识她的人误会她是个还在念书的学生…对,这就是“呷哥报呷食”的男主持人对她产生美丽的误会的缘故。
什么“可怜又可爱的少女一屑扛起全家的重担”?当她在电视屏幕上看见男主持人这番唱作俱佳的介绍时,差点吐血,而让她几乎昏倒的是这个主持人居然还把元家的元宵摊描述成“没吃过会终生后悔”的“神秘美食”这活生生的广告一砸下来,登时让元宵摊的生意好上三倍,可也把她累到活像是要
去三层皮。
说到这件事,她就必须对夜市里的那些长辈感到抱歉了。
“起不对噢,我最近都没空为你们煮元宵。”
所有忙着替元宵摊收拾东西的人动作一顿,接着一一笑着摇头。
“别在意啦,我们才高兴元家的元宵这么受
呢!不用理会我们这些原本就嘴馋的人,煮给客人吃比较重要。”有人这么说。
是的,这就是元宵摊之前没没无闻的最主要原因,因为元家光是做好平安夜市里的各家摊贩的生意就够忙了,没空也没心情往外发展生意。现在情形可不一样了,老客人固然很重要,但是新客源更得多加经营,生意才能做得长长久久。
幸好好平安夜市的各家摊贩都懂得这个做生意的道理,只是可惜元家的元宵不再是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独家美食。
这种“大家都来吃元宵”的热度迟早有一天会消退吧?只希望她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别真的累死就好了。
回到家里,一片安静,元芝芝疲倦的朝父母的卧房看了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即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慢
的爬上二楼,走向和室。
元家是一栋有四、五十年历史的老房子,虽然经过翻修,但是内部保有些许的
式风格,和室是最显著的代表,整个房间的地板铺了硬实且散发出植物香气的杨榻米,还有木制天花板和拉式的纸门。
元芝芝的房间位在二楼,但是从小开始,只要觉得哪天很累,她反倒喜欢跑到和室,整个人趴在榻榻米上睡觉,保证睡得又久又沉又香甜。
她连电灯也没开,反正双眼待会儿就要闭上了,摸着黑,熟悉的绕过几样家具,直接拉开和室的纸门,踩上榻榻米。
“嗯呵…”打了个充满浓浓睡意的呵欠,双眼一闭,她整个人软软的躺了下去。
思,睡榻榻米真的好舒服噢,宽敞、结实、有心跳…
有心跳?她家的杨榻米什么时候拟人化了?不只有心跳,同时还发出吃痛的闷哼声,以修长的双手抱住了自己?
元芝芝猛地张开双眼,看见榻榻米的眼睛…不对!是一双黑亮的眼睛,饶富兴味的笑看着自己。
“哇啊…”想都没想,她放声尖叫,“救命啊!有强盗!救命啊!”
“睡到一半,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咧!”尽管裹着厚重的石膏、拄着拐杖,元爸依旧元气十足,扯着嗓门嚷嚷,“我真的被你吓到了,芝芝。”
“我才被吓到了。”元芝芝又生气又觉得委屈,“哪有人突然跑到邻居家里睡觉的?爸,姓龙的么什为会在我们家?”
“起不对,芝芝,我吓到你了。”姓龙的男人一脸抱歉,温和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睡得那么沉,连你摸上榻榻米都没发现。”
“什么?芝芝,你摸上榻榻米?”这回换元妈瞠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女儿。
“我没有『摸上』榻榻米,只是想到和室去睡觉…不对,爸、妈,你们还是没告诉我,么什为姓龙的会在我们家?”元芝芝快要发飙了。
“这个嘛…因为他是你以前的同学啊!”元爸搔搔头,终于说出他觉得最有道理的解释。
这算是哪门子解释啊?元芝芝不满的反驳,“爸,就算他是我以前的国小、国中同学,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根本一点关系有没都。更何况,是同学就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吗?”
“阿靳哪有随便闯进我们家?当然是因为他回国,然后来拜访我们。”元妈赶紧为老公补充说明,“他还带了水果和巧克力礼盒来喔!”
“妈,礼盒不是重点吧?你们还没告诉我,他么什为会住在我们家?”元芝芝差点被爸妈的无厘头解释打败。
“元爸、元妈,”男人温和的
嘴,“不如我来跟芝芝解释吧!”
“好好好,你们人轻年比较好沟通。”元爸赶紧点头,乐得把烫手山芋交给他。
元妈二话不说,也是点头如捣蒜。
男人这才又转身,面向元芝芝。
她冷哼一声,反
动作的想要撇开头,可是一对上他黑亮的双眼,却又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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