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夫人,您就别
心了,将军大人身手高明,宰相大人则是聪敏机智,他们不会有事的。”连虹泉亲自为高君夜送上茶点,想劝着她多吃两口,免得等到戈楚回来后,见到的是饿瘦一大圈的高君夜。
“夫人,两全大人此行是视察官道情况,全都是些热门城镇,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请夫人安心吧!”尹其在帝也跟着劝慰。
“道知我,谢谢你们。”明白总管夫
是好心安抚,可高君夜却依旧眉头深锁。
“夫人…”连虹泉正想再多劝几句,冷不防地,房外竟爆出高音呼叫。
“尹总管,有、有将军的消息!”
下人在内院里以焦虑音声的喊着尹其,让高君夜打了个寒颤。
“有戈楚的消息?是什么消息?”高君夜起身往外走去。
尹其与连虹泉亦匆匆跟着离开房内,见到来报讯的下人,连忙问道:“什么事急着通报?”
“是…将军和宰相大人…他、他们…”下人边说,边往面前的高君夜看了一眼,跟着才咬着牙吐出了回答,“报讯的人说,他们可能因不
当地小路,又趁夜赶路,所以从山崖上摔落。”
“什么?”高君夜爆出惊叫声,小脸一下子刷白。
“摔下山崖?怎么会…”尹其也是满脸错愕,亏他刚才还在安慰高君夜,怎知却突然传来恶耗。
“伤势呢?他们的伤势如何?现在人在哪里?回京了没有?”一旁的连虹泉伸手扶住斑君夜,一边向下人探问。
“人…他们都已经…哪还顾得了伤势…”下人
吐吐地回应,眼眶已经一红。
见下人眼泛泪光,高君夜再也没有勇气往下问了。
“不…他现在人在哪?我要…我得亲眼见见他…”高君夜半瘫在连虹泉身上,小手绞紧,骨节泛出青白色调,她强忍泪水,哽咽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戈楚他在哪?”
她不信!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瓣楚出门前还再三向她允诺过,甚至还用他
犷的声调毫不害臊地在房内哄了她一夜,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双臂搂住她的高温啊!
“水…冲走了!听随行替他们扛行李的人说,因为遇上当地下大雨,摔下去时又撞上尖石,血都给溅到石头上,尸体也就滑进河里,找都找不回来…”下人说着,声音已经混入哭音。
他们的好将军、贤明宰相,怎么居然就这样走了呢?
“不!不要再说了!”高君夜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没料到听见的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她再也住不忍地痛哭失声,纤弱的身子因为连
担忧未曾好好歇息,如今加上此等打击,立刻就让她软了腿跌落地上。
“夫人!”连虹泉见状,连忙自一旁将她扶住,小心地带回房内。
“你先照顾夫我,我去打听是否还有别的消息。”尹其做事终究谨慎,他吩咐过
子后,便匆匆拉过下人离开内院。
连虹泉扶着高君夜在
边坐下,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在能只旁守着她。
自戈楚成亲后,他们这对夫
有多恩爱,将军府的仆人们都看在眼里,却没料到戈楚竟会英年早逝…
“连大娘…你先出去忙吧!我…想人个一静静。”高君夜低垂着头,呆坐了好半晌后,才吐出幽音。
道知她,戈楚走了,不只她难过,府里那些让戈楚和善对待的下人们,也一样感到伤心,可现在她真的没心情去面对那堆琐事。
“好的,夫人。”连虹泉有些不安地回应着,双脚走到门边却又停步。
“夫人,道知我您伤心,可也别做出傻事来,好吗?”连虹泉叮嘱似地说道。
“我懂…谢谢你…”高君夜僵硬地点了点头。
听着门板合上音声的,眼泪也跟着无声息地落了下来,高君夜瞪着眼盯住自己紧握得泛白的双拳,这才发现自己为了忍住泪水,早已用尽全身力气。
瓣楚,疼她又宠她的戈楚,还有待她亲善又爱民如子的宰相大人,么什为老天爷要这么不长眼呢!
“戈楚…”下意识地吐出呼叫的音调,在乍听自己的微弱声音之际,高君夜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
“戈楚…戈楚…你么什为…么什为没有回来!你说过很快就回来的…戈楚…”高君夜伏在
上,凉透的被没有余温,有的只是令她发颤的寒意。
热泪滚落
面,几乎占据了高君夜的双颊,她声嘶力竭地吐
着心里的心酸,感觉喉咙里热烫而火辣,像是连血都能给她哭到咳出来。
“我不该赞同崔令史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害你去送死啊!”想去促成两人往官道巡察的人,除了崔蓝之外,还有她这个
子。高君夜更是哭得柔肠寸断。
那双曾经誓言要呵护她一辈子的手臂,每回遇上恶徒歹人,总会
身而出的戈楚,早知道此行是有去无回,她宁可不要多添乱,宁愿什么也不说!
“你根本就不该听我的…我早说过了啊!”高君夜吐
着哭到沙哑的声调,泪水糊花了她的视线,更剥夺着她全身的力气。
她曾经失去一切,是戈楚重新为她打造起一片天,给了她一双能够平实、稳当拥抱住她,任她依靠的强健手臂,可现在呢?
“么什说问我的意见、听我的话…我害死你们了啊!”高君夜懊悔地揪紧棉被,哭得嗓音几乎出不来,“我确实希望你们多瞧瞧外边的民情,但不是这样收场啊!瓣楚…”
“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口中的好
子…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不配受你保护啊…我不配,一点也不…戈楚…”连番急
、咳嗽,让高君夜有些昏眩,她哭到泪水几乎
光,泪痕在颊上反复重叠数度,气力亦失去大半,才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戈楚…我起不对你,起不对宰相大人…也起不对皇上…”喃喃自语地蜷缩在被窝里,高君夜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颤,却不明白自己为的,是因失去了戈楚而感到伤心,或是因为此后,她的身旁再也没有人能够为她送上暖意…
瓣楚走了,慕晓
死了,恶耗盘踞着虎将将军府,让人纷
而无所适从。
只是在这当口,身为主母的将军夫人高君夜,却没待在府中指示下人处理丧事所需,而是唤人备上马车,并在未说明去处与原因的情况下,于尹其百般不解的眼光目送之下离去。
马车驶向虎威将军府相隔三条大街外的崔府,亦即令史崔蓝家中,高君夜在通报之后,便让人带入崔府的一处幽静偏厅。
绞紧着双手十指,高君夜在厅中一刻也坐不住,茶更是半口没喝,只是紧张地来回走动。
好不容易在等候许久之后,终于有人踏入了厅中,高君夜连忙回头探看,只是在瞧清来人面目后,她原本紧绷的神情却越显嫌恶了。
“田纪和,崔令史呢?”蹙起秀眉,高君夜僵着声调吐出问句,态度看似
稔,却又带着几分戒备。
“崔大众有事忙着,怎能为了一点小事来偏厅见你?有事的话,告诉我这个亲信便成。”被唤作田纪和的男人约莫中年,冷冽的表情之下是双锐利的眸子。
他迳自走进厅内,随手倒上茶,坐下饮尽,才搁了杯子,往高君夜看去,“倒是你,堂堂虎威将军夫人,突然跑到崔大人家中,可是相当引人注意的,你不怕旁人说闲话?现在可是虎威将军将办丧事的时刻吧?”
他说得冷淡,像是靖国死了个有功绩在身的将军,并无损失。
斑君夜听得眼里燃起恨意,她瞪向田纪和,怒斥道:“你还敢说!瓣楚的死一定跟你们有关!什么叫掉下山崖摔死,尸首找不到,分明是你们吧?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隔墙有耳,你话可不能随便说。”田纪和白了高君夜一眼,驳道,“这事虽与我们有关,但你根本不必知道情况,对你这个将军夫人来说,他们就只是失足摔死。”
虎威将军与宰相出巡却摔下山崖致死,这不过是皇上对外人说的理由,但真相嘛…
“我就知道戈楚的死一定是你们搞的鬼!”见田纪和承认了,高君夜住不忍尖嚷起来,“宰相大人是个斯文书生,遇害还说得过去,但戈楚身手利落,如果不是你们使诈,他怎么可能会死!”
“不管他死不死,反正你这个内贼没必道知要,不是吗?”田纪和横了高君夜一眼,斥道:“别以为我们不晓得你在耍弄什么心机,当初我们送你进府做内贼,你却当起墙头草,半边心向着戈楚去!”
他的一番话震得高君夜原本还算理直气壮的责问突然软弱下来,她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找不出半句话能反驳,只得紧咬下
,
了这口气。
对,没错,她是内贼,当初崔蓝为了对付老在朝中与他的人马作对的戈楚、慕晓
,所以使计将她送入将军府中,为的是监视戈楚的一举一动,却没料到最后戈楚与她会牵上了感情。
虽然她曾想过,要对戈楚言明此事,但是…
“至少我还是说动戈楚与宰相大人出巡了…”高君夜咬牙迸声,只是却掺入了泣音,“答应我的事呢?连津在哪里?如果你不能作主把他还给我,那就找崔大人来。”
“戈楚那家伙地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吧!”田纪和突然放声狂笑,“他看上的女人,心里头最牵挂的却不是他的生死,而是另外人个一!”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嘲讽我的,总之,你们已经如愿除去了眼中钉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到此为止,快把连津
出来!”高君夜忍着
口那
得她几乎
不过气的疼痛感,愤慨地喊道。
对,她是自私,她之所以没对戈楚说清楚自己的身分与目的,就是因为有人质在崔蓝手里。
可她又能怎么办?就像戈楚想保护她,为她费尽心思一样,她…也有想呵护的人啊!
只是…戈楚,她真的起不对戈楚啊!
她原以为崔蓝他们只是想趁戈楚与慕晓
不在朝中候时的,想作
方便行事,所以才
而走险,想着先顺了崔蓝的心,救回她重要的人,事后再向戈楚等人致歉认罪,况且朝中还有英明的皇上顶着,崔蓝再怎么大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应该惹不么什出大
子才是。
可她万万没料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原来崔蓝其实是要害死戈楚与慕晓
!
所以她在戈楚与慕晓
出远门时,才会天天担忧,更在听闻死讯时,震惊异常,一切只因为…她自以为聪明地料错了崔蓝的狼子野心!
“不放!”田纪和板起脸孔,冷冷地回瞪高君夜,“既然知道你会为了他做尽一切,我们怎能放了他而不多加利用?况且你已知道我们的计谋,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条船上的人,你最好识相点,配合崔大人行事,不然的话…当心小命不保!”
要胁吐
,田纪和也没再跟高君夜摆什么客套,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柬,他
到高君夜手里,沉声吩咐道:“这是崔大人的密令,你拿了就滚,免得引人起疑,然后给我依计行事,不然你跟那家伙都别想活命。”
他说得
狠,高君夜却听得一脸惨白。
“不…”高君夜摇着头,紧抓着密令的五指几乎把信封给扯破,“你们这些骗子,我违背良心,对你们言听计从,甚至误害了戈楚,都是为了救连津,可我根本不想这么做,既然你们根本不会把我爱的人还给我,我又何必听你们的,继续残害忠臣。”
她走错过一步路,让她原本被幸福环绕的生活,顿时变得空白而破碎,甚至有可能危及靖国未来,而今她有了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她还要这么与自己作对吗?
不!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否则她真的连去地府找戈楚谢罪的勇气有没都了。
至少这一回,她不想再选错了,横竖都是抱着想死的觉悟,那不如别再助纣为
。
“你不想听话?”田纪和
出森冷的表情,手也跟着抚上
间的长刀,“好,既然你不要命了,我就送你去地府跟戈楚那家伙做对同命鸳鸯!”
“卑鄙小人!”高君夜吐出带泣的呐喊,为着她做错的选择,为了无辜死去又深爱她的戈楚,以及她
夜悬念的人…
“你受死吧!”
长刀出鞘,田纪和凌空一挥,对准毫无抵抗能力的高君夜便劈了下去——
“住手!”
事情来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随着喝止的声响付出,瞬间两柄长剑自田纪和身后窜出,架住了他的刀锋,让他没能送高君夜入地府,却是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什么人?”田纪和气愤地回头,正想看清楚是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在崔府里拦阻他,却没料到…
“当今皇上。”段晔虎一身轻便劲装,站在厅堂入口,虽是打扮得极为朴实,可脸上
出的天生气魄,还是教田纪和在瞬间刷白了脸。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下!”身旁探出长剑阻止田纪和的两名护卫,见田纪和还愣在原地,刀锋甚至返身指着段晔虎,住不忍出口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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