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的门诊爆满。
她就知道。
戴着顶
低的渔夫帽,鬼鬼祟祟混在人群里的陈兰齐,心头浮现与有荣焉的感动与骄傲,却也对那些老是藉机开诊间的门,送些有的没的单子的护士,感到极不是滋味。
现在都快十二点半了,怎么病人还是大排长龙?还有,那些护士都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也该去吃午餐了吧?
陈兰齐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偷偷摸摸贴在墙角、一脸气愤的表情有多丢人。
不是说了再也不会为项康的“一颦一笑”而团团转了吗?
“我这只是在关心,合理的关心。”她喃喃自我安慰,“只要确定他能适应这里,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他的事就真的不干我事了。”
就这样继续“关心”了十五分钟后,肚子实在饿得咕噜直叫,陈兰齐才甘愿离开医院。
项康在下午一点四十分,终于结束看诊。
“项主任。”随诊护士红着脸,热切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可以顺道带您熟悉一下医院的环境。”
“谢谢,我还要回办公室处理事情。”他将听诊器收起来,对她一笑,“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去用餐吧。”
“可是…”
“再见。”他优雅的迈步离去,留下随诊护士满脸失望。
项康回到了窗明几净、布置清
的十二坪大办公室,
下医师白袍挂在角落的衣架座上,走向窗边,拿起浇水器替几盆绿色小盆栽
了
水。
道知不陈兰齐现在在做什么?
他瞥向摆放在沙发一角的大麋鹿乔巴,走过去拍了拍它头上的角:“么什为你是我的同侪呢?”
乔巴笑咪咪地回视着他,粉红色的帽子怎么看怎么逗人,他住不忍笑来起了。
叩叩!门口传来两下轻敲声。
“请进。”他扬声道。
是护士长送了一大叠病历报告进来。尽管已经年近五十,还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护士长还是难掩脸红、兴奋地望着他,“主任,这是您要的病历资科。”
“谢谢你。”他微笑接过。
“气客不,呵呵呵…”护士长的目光落在乔巴身上,不
诧异惊呼:“主任,你也喜欢‘海贼王’吗?我儿子也好喜欢耶!而且他最爱医术
湛的乔巴了。”
“这只麋鹿是医生?”他一怔。
“对啊,原来主任道知不吗?”护士长有些
惑,随即恍然大悟,“哦…这只乔巴是女朋友送您的吧?”
女朋友送的…
不知怎的,这五个字令他心下一暖,整个人莫名地心满意足、飞扬快乐来起了。
女朋友送的。
唔,他
喜欢这种说法的,要是陈兰齐真的是他的女朋友的话…
项康突然心跳加快,英俊脸庞浮起一抹傻笑。
“这主意好像也不赖。”他摩挲着下巴,笑容满面地陷入沉
。
好朋友变成女朋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那他以前到底在矜持抗拒个什么东西?
在这一瞬间,他那坚持好友之间只“谈心不谈情”的万年原则,突然变得荒谬可笑。
“项主任?主任?”护士长好奇地频频在他面前摆手。
咦,主任居然在发呆耶!
★☆★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演变成了空口说白话。
陈兰齐才刚在管娃面前为自己和贝念品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会坚守阵地、跟自己生命中的男人切八段,到想没誓言还维持不到两天,其中一个就破了功!
原本以为要和丈夫回台北办理离婚手续的贝念品,满心惆怅地上了人家的车,结果晚上就打电话回来,说她被丈夫真心真意的感人求婚誓词再度打动了,所以决定再给他们的婚姻和爱情一个幸福的机会。
收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陈兰齐实在是衷心的为贝念品高兴,而且是高兴到了极点,但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免不了有种被孤零零抛在火车月台上的感觉。
怎么在她还没发现前,幸福的火车就这样噗噜噜地载着念品走了…
“阿娃,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她拿着一罐可乐,跟管娃干杯。
“干嘛讲得那么感伤?”管娃灌了一大口可乐,睬起的眸子里有一丝可疑的水光。“好像我手底下的小姐都从良去了,只剩下我这个坏心的老鸨。”
“道知我,你其实很为念品开心。”
避娃扔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开心又多了一个可以被我恐吓撂话的对象,胡宣原要是胆敢对念品不好,老娘就杀上台北,用手刀劈死他!”
陈兰齐被可乐呛到:“咳咳咳…”
“你那个医生‘好友’呢?”管娃不怀好意地斜睨她一眼,“最近可还有来
扰你?”
“没有。”她努力不让表情显得沮丧。
“争气点好不好?”管娃住不忍大翻白眼,“要死了,我这屋里的房客没一个有骨气的!”
“你放心啦!”陈兰齐没
打彩地拨弄着大碗里的
油爆米花。“我和项康是万年好朋友,关系比塑胶花更持久不变。”
“你的口气听起来一点说服力有没都。”
“是真的!”她吁了一口气,语气很平静却算不上高兴,“我有二十年的经验以兹证明。”
“我的房子中了魔咒,”管娃还是很不变地唠叨,“从‘油炸绿番茄’的女
主义电影,变成适合阖家观赏的周
爱情偶像剧,昨天还有个什么鬼剧组打来问我可不可以把房子借给他们拍片?什么鬼啊?拍鬼片我就借啦!”
“真的吗?”陈兰齐眼晴一亮,兴致
的问:“哪个剧组?拍什么的?”
“拍你个大头鬼啦!”管娃越想越烦,索
去餐室拿了瓶煮菜用的雪莉酒开来喝。
陈兰齐吐了吐舌,无比同情的望着管娃。
★☆★
为了贯彻“只做好朋友”的中心思想,陈兰齐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有任何刻意回避项康的举动。
躲着他,好像就是怕了他。
最有出息的作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兰齐坐在忠孝夜市专卖黑豆花的摊子前,慢
地把一是滑口甜美的豆花送进嘴里,不忘狐疑地瞅着坐在她对面,吃着红豆雪花冰吃得不亦乐乎的项康。
她还是觉得一整个怪到底。
“喂!”
“怎么了?”硕康抬头,笑看着她,“想试试我的吗?”
“不是。”她放下汤匙,住不忍问:“项康,你不是一向都走米其林星级餐厅路线吗?”
“我已经厌倦了给人这种刻板的既定印象。”他一直对着她笑,笑容亲切又温柔,让她不
起了
皮疙瘩。
这家伙果然是危险人物。
“如果你最近有遇到什么重大打击,憋不住想说的话,我还是愿意洗耳恭听的。”她赶紧又补了一句:“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不是早三、四个月前就不跟我做好朋友了吗?”
打从国小一年级起认识他到现在,陈兰齐还从来没有这么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过。
“你和香华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分手了。”项康微挑浓眉,“我没告诉过你吗?”
陈兰齐脑子轰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猛眨眼。过了很久,她还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你的黑豆花来起看很好吃!”他迳自从她碗里舀走了一大匙,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嗯,滋味
特别的。”
“你…她…我是说你们…”她说得结结巴巴。
冷静!陈兰齐,冷静!就算他们俩分手了也不代表什么,这二十年来难道你还少见过他跟女友分手了?
过了半晌,她总算恢复镇定,先吃一口豆花才道:“我很抱歉问起你的伤心事。”
“说也奇怪,我理应伤心的,不过或许分手是由我提出的,所以我对香华只有歉意,其他什么感觉有没都。”他继续吃红豆雪花冰,语气寻常得就像和他的“温蒂”分手,不过是小菜一碟。
“么什为分手?”她忍了很久,最后还是问出口。
“因为我发现我其实也没那么爱温蒂…”项康终于抬起头,深邃黑眸笑
地凝视着她,“原来,我心里最想念的还是那个一天到晚跟在我后头团团转的小铃铛。”
在人声鼎沸的夜市里吃豆花候时的突然被人告白,对方还是她心仪痴慕了多年的男人,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陈兰齐道知不。
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像见着了万发烟火齐放、美妙的教堂钟声在耳边当当当地回
,心跳得好快好快,脸涨得好红好红,有种想跳上桌面像舞王金凯利般狂跳踢踏舞的冲动,但…
最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别逗了。”她继续吃着就快见底的黑豆花,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快吃,等一下我要去吃鼎王麻辣锅,它的总店就在忠孝夜市这边,听说汤头更浓,还不用赶时间呢…咦?你发什么呆?快吃啊,光瞪着我看干嘛?”
项康曾不只一次设想过,当自己真的开口向她告白,她该会有怎样惊喜万分的表情和反应。
但就算想破了头,他也没想过她的反应竟会是这么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向来胜券在握的他,破天荒傻眼在当场。
“这摊我请,你是好野人,待会儿鼎王给你请。”陈兰齐喝完最后一口豆花,
足地咂咂舌,这才注意到仍旧呈现呆滞状态的他。
“喂?哈啰?有人在家吗?”她疑惑地在他面前猛挥手。
“陈兰齐。”他终于回过神来,也找回声音。
“怎样?”
“你刚刚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吗?”他问得有些咬牙切齿,颈项青筋可疑地冒出来。
“有啊。”她耳朵又没问题。“然后呢?”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项康温文尔雅的气质消逝无踪,来起看好像想找人决斗的样子。“我刚刚说我喜欢你,那你呢?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也许是因为这种情景二十年来在白
梦里幻想过太多次了,以至子陈兰齐早已经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幸福”产生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的疑心病。
这种不现实的事情,又叫人怎么会有真实惑?
“…少开玩笑了?”她试着回答正确答案。
项康用手捧着好像不胜负荷的沉重脑袋,
瞠剧烈起伏,正极力压抑住如火山爆发般的怒气。
但怎么
也压制不住的,却是自内心深处不断狂涌而出的浓浓失落和挫败感。
“我是认真的。”他终于抬起头,紧紧盯着她,一脸严肃到近乎凶恶,“我喜欢你。”
他的告白让陈兰齐也开始紧张起来,手心搭上他的颜头。“你还好吗?你、你有点吓到我了。”
他的眼神缓和温柔了些许,嗓音低沉地道:“陈兰齐,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我居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发现,我心里最在乎、最想要的人,原来一直是你。”
她一时间哑口无言,尽管心窝烫烫的、甜甜的,脑袋晕晕的,很感动,而且感动得要死,但是——以为她就会这样上当吗?
不要以为她道知不,他会突然像被雷打到一样告白,是出自一种失恋症侯群所引起的——“原来身边最温柔体贴的那一个才是我的真爱”的短暂渴情型
思现象。
筒单来说,就是要不到母亲
水的婴儿,也可以暂时用
嘴来安抚的同样意思。
“项康,把我当
嘴
也太下
了吧?”她有些不满。
他完全不明白她在么什说。
不过听到“当
嘴
”这几个暖昧字眼,他的眸光立得更加深幽炽热,盯得她忽然
不过气来,胃部
动、背脊栗然,她不假思索地往后缩。
“小心!”项康伸手稳住她往后倾倒的身子,让她免于一**跌坐在地上的窘样。
可是他靠靠靠…靠太近了,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沐浴饼后的香皂清新味,他又热又
感的呼吸气息,还有他强壮结实的
膛…停!她脑中哨音狂哔,猛亮红牌!
“我以为你从小二起就知道不能坐三脚椅了,还有…”他还很可恶地对着她坏坏地、懒洋洋地一笑。“要躺下来是不也在这里。”
陈兰齐脸蛋瞬间炸红了,一把推开他,急急站来起了,“我我我还有事,我要先回去了,再见!”
“陈兰齐——”项康又好气又好笑,放下钱,大步追在她后头。“你是胆小表吗?”
“吵死了!”她两手捂住耳朵,低头疾步快走。
“陈兰齐。”
“又干嘛啦?”她凶巴巴回头瞪他。
“你愿意不只做我‘一辈子的好朋友’,还做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女朋友’吗?”他停下脚步,两手圈起放在嘴边大喊。
“你么什说我听不到啦…”她随即逃得不见踪影。
她的反应可爱到爆,项康差点笑弯了
。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真是那个当年医科第一名毕业的聪明资优生吗?他怎么会蠢到今时今
才清楚体悟到——
原来这二十年来他会过得这么快乐,全是因为有陈兰齐在身边!
★☆★
什么躲着他,好像就是怕了他。
什么最有出息的作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兰齐
着突突剧痛的太阳
,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德国行拍摄的古堡照片,闹哄哄的脑袋瓜怎么也法办没冷静下来,让她能安心找灵感,打出新画稿的草图。
她就是怕了他了,行吗?
每次当她以为对他的
恋已经痊愈了、免疫了,偏偏他就会找出连她自己也道知不的弱点处,攻她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她还能逃到哪里去?火星吗?
“他到底是哪
筋不对劲?怎么会突然想跟我告白呢?”她呻
着趴在桌上。
明天太阳该不会打从西边出来吧?
手机突然传来有简讯的提示音,陈兰齐有气无力地抓过手机,才看了一眼就霍地坐直身体——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天也没有下红雨,我跟你告白是不也吃错了什么药,更不是拿你当治疗情伤的替代品,和香华分手虽算不上愉快,也没什么好感伤的。还有,认清事实吧!我谈过的每场恋爱,你都在。
“什、什么东西啊?”她看得目瞪口呆。
下一则简讯又来了——
你送我的定情物乔巴过得很好,明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吃晚餐,如果你明天给我的是“我愿意”以外的回答,它会帮我提醒你——“口是心非”对心脏的健康损害有多大。
“噗!”饶是心绪烦
不佳,她还是住不忍笑出来。“竟然连乔巴都用上了咧!”
笑着笑着,她又开始眉头纠结、心事重重。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太习惯因为痴心而感到伤心,也太熟悉每当想对他寄予满满的希望时,最后还是会被随之而来的深深失望,弄得整个人凄惨落魄。
这一次,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一点信心有没都。
陈兰齐对着手机萤幕上的字句发了好儿会一呆,最后,她鼓起勇气回覆——
你花了二十年说服我,我们永远是好朋友。现在是怎样?就因为你疑似被万磁王抓去洗脑做实验品,就突然发现你其实爰上我很久了?别搞笑了。孩子,卡早困卡有眠啦!
PS:明天晚上我“并没有”要跟你们共进晚餐。
按下传送键后,她立刻关机,并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趴在书桌上呈现假死状态。
烦哪!
★☆★
真糟糕。
项康摘下手术口罩,用消毒
和洗手
刷洗干净双手,略显疲累的英俊脸庞上满是苦恼之
。
他从来道知不陈兰齐也有固执如驴子候时的。
这应该是他的报应吧,谁教以前他对子陈兰齐的一切都太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爰样么怎就样么怎,她永远会顺从配合他。结果现在呢?就是落得这样可靠度
近零的窘迫危机。
看来,他应该去书店找找有没有那种“如何证明你爱她?”,或是“求爱成功的一〇八种方法”等教战手册。
他回到办公室,换上医师白袍,翻开了待处理的公文,才看了没几页,思绪又住不忍跳回到困扰了他昨天一整晚的首要难题——
今天究竟样么怎才能把陈兰齐顺利拐出来吃晚餐?
最重要的,该样么怎才能让她相信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呢?
“看样子,下班后还得先绕去那间‘好幸福花店’,选一大束会令她感动的花吧!”他沉
。
听医院里的同事介绍,那一间“好幸福花店”的花很漂亮,还有种特殊的幸运,最容易打动女孩子的芳心,所以举凡有求婚戏码在医院里上演,用的都是哪家的花,据说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好运了。
★☆★
当一大束美得像爱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花束出现在她面前时,陈兰齐头一个反应是——
“就这样?”她的脸不
垮了下来。
“呃…”项康有些手足无措地低头看了看怀里盛开得灿烂、花香扑鼻的玫瑰与香水百合,这是他子辈这第一次像个清纯少年似的抱着花,傻傻站在女人的面前。
所以,他是漏了什么重要步骤吗?那个所谓的“特殊的幸运”、“高速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又到哪里去了?
还有,她不是应该很感动的吗?
就算是气候宜人的台中,秋天的晚上还是夜凉如水,陈兰齐套了件洗得松松垮垮的及膝
衣,灰色棉
,脚上还踩着双人字拖,抱臂皱眉地仰头盯着他。
一束花就想证明他不是脑袋被雷劈到,才要跟她告白的?
她是童书绘本的作者,不表示她的智商就跟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天真好骗。
“你不喜欢这束花?”他略显迟疑地问。
“也不算是啦,好吧,花给我。”她伸手从面
喜
的他手中按过花束,“你可以走了。”
“等等!”这次换他错愕了,“就这样?”
“回去查查你收到的筒讯,”她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脖,“我们今晚没有要共进晚餐,拜!”
“可是——嘿,等等!”项康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走进那栋有着可怕巫婆…呢,暴力房东的西洋老屋里。
稍早前他接门铃候时的,出来的并不是上次看见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心女子,而是个来起看甜美
感、脸上却有着“杀遍天下薄情郎”表情的女人。
傻傻地伸手进鳄鱼池、还不知死到临头就是这种感觉吧?
当他礼貌地跟她握手时,她握住他手的力道大得几乎让他想去骨科挂急诊。幸亏陈兰齐闻声出门来“搭救”,否则他这位号称有黄金右手的心脏外科大夫恐怕不死也残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他直盯盯地望着那座仿佛隐没在蔷薇花丛和树影掩映间的白色老洋房,目光灼灼地锁着透着晕黄灯光的那一扇窗户。
那是她住的房间。
“兰齐,祝你今晚有个充满花香的好梦!”他圈起双手放在嘴边大喊,“我爱你——”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屋里蓦然爆出一声凶巴巴的娇吼——
“见鬼啊?现在才七点,是谁鬼吼鬼叫打扰老娘吃晚餐!姓项的,你还没滚吗?”
“差不多要滚了。”他苦笑一声,又扬声道:“抱歉打扰了,我改
再来拜访。”
“走走走!”
项康有那么一丝忧郁懊恼地走回停在街边的轿车,打开驾驶座,瞥见后座大刺刺对他咧嘴笑的乔巴。
“乔巴,怎么办?今晚只有我和你了…要来一瓶海尼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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