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新加坡的第三天,她真的是闲得发慌;成天关在房子里,除了看书、游泳之外没有别的娱乐。
尹是彻早在第二天就跑得不知踪影,所以也别指望他会带她到处逛逛。硬是将她留下三天却不尽点地主之谊招呼客人,他这个主人做得可真失败。
幸好她还勉强可以窝在书房里找点书看打发无聊时间。在她第一次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她发誓她从没见过如此多的书。
什么古书、外文书、画集,反正上集天文下至地理,林林总总什么样的书都有,占满书房四周墙壁,真是吓死她了!难怪尹是彻会说如果要找陈伯到书房,陈伯一定在书房整理书藉。
她从其中一面墙上取下一本泰戈尔诗集,选定了单人沙发坐下仔细阅读,她细细品味起一则小小诗词——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请不要离开。
我已守望了竟夜,现在我的双眼因眼困而沉重。
我不敢
睡,唯恐在
睡时失去了你。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不要离开。
我惊跳起来,伸出我的手去触抚你,我自问:“难道这是一个梦吗?”
但愿我能用我的心
住你的脚,把它们紧紧地拥抱在我的
口!
别走,我的爱人,除非我的同意请不要离开!
纵然短短几行诗句,却道尽她的无奈和满溢的思念,对于尹是谚的思念…
道知她不该再哭下去了,是该学习坚强候时的,但泪水总选在她最脆弱、最无助、也最无法理性制止时徜徉于面容。
“又哭了?”
妮可擦拭颊上不争气的泪水,抬首瞪着他。“么什为你老喜欢选在我哭候时的出现在我身边?”她噘高双
,那柔润光泽的
瓣很容易使人产生遐思、引人犯罪,尹是彻就有点蠢蠢
动。
“么什为你总爱让我会机有看见你哭?”他学着她抱怨的口吻。
“你…你不可理喻!”妮可严厉地申斥他。
不过尹是彻不为所动,悄悄细语地在妮可耳畔说:“不可理喻似乎是女人的专长,我这个大男人不会卑鄙到去侵占你们女人那一丁点引以为傲的专利。”
“你呢!硬把人家留在新加坡三天,自己却跑得不见踪影,你有没有克尽做主人的义务?”妮可火了。
“我有我的事要处理,你不能要求我天天留在你身边。”好戏剧
的一句话喔!
他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是深闺怨妇,抱怨老公恶劣的让可怜娇
独守空闺。“我没要求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妮可连忙住口。她居然回他那么暧昧的话!“我…我只要求回台湾。”她赶紧转口。
“不是说了要留在这里三天。”
“那是你说的,是你硬把我留下。”妮可气恼的擦拭掉颊上泪珠。“你到底把我留下来做什么?”
尹是彻失笑。“我没扣留你——”
“对,你是没扣留我,你只是偷偷把我的护照藏起来。”
尹是彻收起谑笑,迅速恢复以往孤傲。“我有我的作为,我的想法。”
“你的作为?你的想法?”妮可不屑嗤哼。“你的想法、作为就是莫名其妙的把人扣留!尹先生,你的公民与道德也不及格得太厉害了吧!”
尹是彻冷冽的眼神看了让人害怕。“明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以后我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
“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尹总经理。”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反正今天我是不会把护照还你的。”
“尹是彻!”淡淡红晕飘上粉颊。她很没用,真的很没用!居然拿他没法子,任由他过分的欺侮。
皓齿齕住赤
玉润的
,瞳眸
含婆娑莹泪。她傻得可笑,天真的以为他的个性在冗长的时间雕琢下会有任何改变;真是笨得可怜,他就是用这招害死是谚学长的,她么什为还会忘记这个教训?瞪了尹是彻一眼,妮可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你要去哪?”尹是彻莫名紧张的问。
“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对呀!她还能逃到哪去?原本的计谋却让自己身陷其中,没能帮是谚学长报仇反而害惨了她自己。
“妮可…”陈伯敲着房门。
妮可从进房后就不曾出来,一整个上午都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到现在都已过中饭时间了。
“妮可,下来吃饭——”
许久,门悄悄地开启,仅见一颗黑球顶在陈伯面前,差点吓死他老人家。“妮可,怎么啦?下楼吃饭了。”
一颗黑球仍维持原样,小脸蛋仍低垂。“是…是彻…”
“少爷不在家,家里就只剩我这老头子陪你。”陈伯和蔼地笑开。
不在那就好。妮可马上抬起头,一脸泛滥的狼狈倒惹笑了陈伯。“小俩口吵架了?瞧你,也真是的,有什么委屈应该告诉陈伯,怎么自己躲起来哭呢?”陈伯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小可怜,哭成这样,眼睛肿得像核桃果。”
“真的?”妮可认真地摸着脸。刚刚要出来时竟忘了照镜子,所以根本道知不灾情有多惨重。
“我炖了
骨茶,在台湾可尝不到如此道地的
骨茶。”
“嗯。”浓重的鼻音听了让人无法不心疼。
撑着
肚囊,妮可伸展着
身。
“好吃吗?”
“嗯,好好吃。到想没陈伯伯的厨艺这么好。”
“好吃就多留下几天,我再煮几样好菜让你品尝。”
妮可一阵不语,脸色沈了下来。
“怎么了?又想到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本来在前天就应该回台湾的,可是却被人强留了下来。”
“是大少爷?”
“嗯。”她沉重的点头。“他偷了我的护照,把它藏起来不让我回台湾。”
“怎会?不会的,少爷不会这样做的,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陈伯不相信的摇头。打从大少爷出生开始,他就在他家做事,大少爷可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就他所知,大少爷为人正直,怎可能做出这种
锢别人的事?“少爷如果真将你的护照藏起来,应该有他的用处、想法,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
“我搞不懂他么什为要将我滞留在这?应该办好的公事我们早在前天就办妥,么什为要浪费我的时间,把我当成犯人般
锢起来?”她无法不对他的行为生气。
“从你的话里,我发现你对少爷似乎存有恨意。”
“当然。”她答得斩钉截铁。
“么什为?”
“因为是谚学长。”
“小少爷”看来他们之间的问题比他所想像的复杂得多,定不说还更难解。
“我们是学长学妹关系…也是男女朋友。”
“那你又是怎么和大少爷结怨的呢?”
“他不准我和是谚学长见面,百般阻挠…”妮可站起身。又要打开那段不堪回首的尘封记忆。“记得…”
“如此说来,你和少爷之间的问题满大的。”而且还超乎他所预测的复杂。
“如果是彻大哥不加以阻挠,我和是谚学长现在就不会天人永隔,而他就不会失去唯一的弟弟。”她已有多久时间没再开口唤出这个熟悉的称呼?
“妮可,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小少爷离世,大少爷是最难过的一个,你道知不大少爷有多疼小少爷;小少爷生前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到外国念书。大少爷知道了以后马上帮小少爷办妥一切证件将他接到台湾,在知道小少爷有意愿前往加拿大念大学时,大少爷更是帮他请了最好的外藉老师加强小少爷的英语能力,帮他处理一切到加拿大念书该准备的东西,你能晓得大少爷那种望弟成龙的心情吗?”
“望弟成龙,却害得他命赴黄泉。他对是谚学长的一切作为还有意义吗?是谚学长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能望弟成龙吗?”妮可激动不已。
看来他很难解开她心中的结。“妮可,我给你看样东西——”
陈伯带她进入书房,他拉开书架下方的抽屉拿出一叠本子。“来这里坐。”
顺着陈伯,妮可在他身旁坐下;望着陈伯手中的本子,一股哀恸莫名涌上心头。
翻开本子,一本记载着尹氏兄弟俩点滴成长的相簿印入妮可眼底。“老爷和夫人生前非常恩爱,时常形影不离;相对地,他们对两位少爷的爱也常让他们
不过气。小少爷才会忍受不了的告诉大少爷,想到台湾去和他住。”
陈伯抹去眼角的泪,继续说着:“老爷和夫人是很好的人,他们给予两位少爷是无偏的爱,对待他们一直是均等的爱,让他们平均分摊他们夫
俩的关心和亲情。”陈伯指了一张全家福。“喏,这张照片是大少爷八岁、小少爷刚出生没多久,老爷夫人为他举办酒会时拍的…”
照片中的尹是彻像一团
球、圆嘟嘟的,一张小嘴不高兴的噘高,似乎在使着脾气。原来他现在会那么易怒是有源可循的。“是彻大哥小时候就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吗?”她指了指照片,到想没却惹笑了陈伯,害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否则陈伯怎会笑得不亦乐乎甚至
罢不能?
“那时候大少爷觉得从小少爷出生之后就抢了夫人老爷对他的爱,而且那天他一直跳脚抱怨么什为没新衣穿,所以当老爷夫人拉着他一块照全家福的照片时,大少爷发了一顿脾气,硬是不肯照相,到最后还是被硬拉进镜头里,所以你才会看到他一副很不高兴的脸。”
“那这张呢?”
“这张是他们一起去海滩野餐时拍的。喏喏喏!照片里的海滩就在前面而已。”陈伯指着房子前方。
“这房子前面有个海滩?”难怪她一来到这时会闻到一股咸咸甜甜的海风味,原来在房子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海滩。
“那是个私人海滩,四周全围上了砖墙,外人是不能进入的,那是属于尹家的产业。老爷生前很喜欢海滩,两位少爷也是;新加坡的观光事业一天天蓬
,老爷很怕那个海滩会被人破坏,于是就向政府买了那块地,用砖墙围起来。”
“那么平时不就空
没人在那?”
“当然。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去清理沙滩…如果你想进去的话再告诉我,我带你进去,否则没钥匙你是无法进入。”
“好。”
两人的视线再度凝聚在相片上。“你看这张…”
“是谚学长在哭。”好稀奇喔!
“这是老爷夫人第一次离开他们兄弟俩到外国去时在机场拍的,小少爷那时才四岁,这么小的年纪自然不想让爸妈离开他身边,甚至视线一秒钟,所以他才会哭成这样,整张脸都是泪水;大少爷可就不同了,那时他已经十一岁了,自以为是大人了,所以他才没掉眼泪,其实他心里跟小少爷一样,只是不愿在人前表现他软弱的一面而已。”
“和现在好像。”
“是啊——”
此时电话铃声激动地鼓躁。
“你先自己看,我去接电话。”陈伯急忙离开书房,留下妮可独自看照片。
妮可翻开另一本封印有“彻谚”的相簿,望眼所及全是尹氏两兄弟的合照。
原来尹家两老将所有照片全分门别类的排放并在相本上注明,有“彻谚”、“尹全”、“彻集”、“谚集”,所有相片全依时间顺序排列。
看着一张张和乐融融的照片,她才知道是彻大哥和是谚学长两人有多相亲相爱。
然后,她怀疑了。她是否做错了?是否早在八年前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她自以为是彻大哥不疼是谚学长,但事实却正好相反,是彻大哥是竭尽所能的给是谚学长兄长之爱;看着一帧两兄弟伤痕累累的照片。
“妮可,有没有看到有趣的照片?”陈伯带着慈爱的笑脸进门。
“这张照片里的是彻大哥和是谚学长么什为浑身是伤?他们俩打架了吗?”
“不是。那是小少爷和同学打架,大少爷为了帮他也加入战局,结果两人是打赢了,也带着全身的伤回来;夫人看了觉得值得留下照片于是就拍了下来,你没见到照片里的两人都很不甘愿吗?”
“原来…”这么说,是彻大哥的确是相当疼是谚学长了。那八年前她是否错怪了他,以为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狠心的将是谚学长送回新加坡来?“是彻大哥真的很疼是谚学长吗?”
“那是当然。大少爷就只有小少爷这么个兄弟,他不疼他疼谁呢?”
“但…但是,是谚学长是被是彻大哥害死的,如果是彻大哥不绝情的坚持将是谚学长送回新加坡,是谚学长就不会死了——”她说到最后竟成哽咽的低喃。
这些天,她的泪水愈
愈多、愈来愈不值钱,扑簌簌地像个水娃儿。都是他害的!
“妮可,你怎会这么想?小少爷因没考上加拿大那边的学校,在托福试考放榜当天被大少爷送回新加坡,那是他俩兄弟之间的协议,你怎会觉得大少爷对小少爷绝情?”陈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她闷闷的
着气,挡不了狂
的泪珠,泪水反而掉得更厉害,一张绝
容颜可怜地让人动容。
“好了,别哭了。”陈伯慈祥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她真是丢人,在外人面前哭,甚至还心甘情愿地依偎在陌生的怀中痛哭,愈活愈回去;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妮可打从心底痛恨自己的软弱,瞧不起自己的爱哭,闷闷地生气着。
她抬起头
鲁地擦掉颊上的泪水。“不好意思,陈伯伯,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宣
情绪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伯伯,你人真好。”
“你要只来新加坡玩时,记得常来看陈伯伯,你会发现陈伯伯这个老头儿很好相处,就像家里的爷爷一样。”陈伯自傲地说着,随即又叹气,“唉!”
“怎么了?陈伯伯?”
“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大少爷成家。老爷夫人跟着小少爷相继过世后,大少爷就再无任何至亲,仅剩我这糟老头陪着他。说来大少爷也可怜,短短三个月内失去最疼爱的弟弟、双亲。唉!我真想看到他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自责痛苦下去了。”陈伯站起身黯然离去,悲怜的语气如丝般微微吐出,却清楚传进妮可的耳里。“真希望看着你和大少爷有好结果,让我有那个福气替老爷夫人抱抱你们的孩子…”
妮可愕愣的僵住身子目送陈伯离去的背影。
尹是彻踩着细致的沙粒,闻着海水散发天然香味,聆听它多情温柔的喃语;让绵柔的沙子包裹住他步步脚印,他抬头一仰,注视着由远而近的人影。
“你怎么进来的?”
“陈伯开门让我进来。”她的声调不再猖狂,转而代之的是温柔细语。
他转头面向半掩入海平面的夕阳。“很美是不?”
“嗯。”
“不知有多久没再进入这个海滩,几乎都忘了它有多美,包含多少动人的回忆。”尹是彻感慨的说着。
她不语。曾几何时,她也迈入他走过的一步步脚印,重叠于上。
“我们真该停下脚步好好想想,以往的生活是否该改进,别让功利社会主义深蚀自己的心。”或许是说给她听,也或许是说给自己听,总之这句话包含了他太多凄苦心语,他真希望她能抛开一切仇恨接纳他的爱。这想法让他苦涩的一笑。
“你笑什么?”
“笑自己。”是谁发明了爱、恨、嗔、痴?太贴切了。“笑自己被红尘耍得团团转却不知所为,笑自己所作所为全被它主导,失去一切后仍挽不回任何事。”
“如此感叹万千说给谁听?”
“自己。”望着她美丽的轮廓,他轻声启口。
妮可静默不语,他话里的哀愁她不是听不出来。
“说了不知多少遍我爱你,你的心里一直只有是谚的影子,容不下我。道知我八年前所有的一切全因我而起,是我造成;痛苦赎罪了八年难道还不够吗?”他无奈地抓着发丝,痛苦地闭上眼叹气。
她仍是沉默不语。
他紧抓住她的手臂。“么什为你不肯放下所有仇恨,好好看清自己的感情?么什为不接受我?”
她拨掉他的手。“如果你能忘掉是谚学长,我就能忘了所有仇恨。”道知她他是不可能忘得掉是谚学长的,那毕竟是他的手足,他怎忘得掉呢?如同她。她也知道对他的恨正一点一滴地流逝当中。
他无力地垂下双肩。“是,我忘不掉是谚,如同你忘不了他一般。”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话好说!”她笑。
渐渐隐没入海平面的夕阳像他此刻的心情,失去活力、灰暗,隐藏愁
,他几乎已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就这样离开,离开她的生活圈,失去她?不。离开一个心所爱的人那是件多令人痛苦的事…尹是彻恍然明白妮可恨了他八年的支柱是什么?
他笑,他竟要求她忘记对是谚的爱来接受他;他自己都无法做到,又怎能要求她呢?
妮可手里抱本未看完的泰戈尔诗集漫步到幽静隐僻的软香小天地,坐在绒般的草皮上,依附可靠坚固的树干伸直腿双,绢细的荧灯替代了月娘不够娇
的光芒从顶而降点明了书本上黑小的铅字体。
海风伴着甜淡气息奏悦天地之音,敲响了纯净,击亮了自然本
,就这样徜徉大自然温柔怀抱里。
听听风的话,看看纯净心灵的诗集,多惬意朴实的生活享受啊!要是能天天过得如此安静无争、如此的舒服,那该有多好?
她读着诗集,恍然间一则诗集狠狠地敲进她心坎里,她不自觉的轻念出:“你丢下了我,就上你的路了。在我那黄金之歌谱成的心坎上,安置你孤独的肖像,我认为我应该为你悲叹。可是呀!我不幸的命运,时光毕竟是短暂的!青春一年跟着一年的消逝,春天的日子也逃逸了;脆弱的繁花无故凋谢。聪明人却警告我说:那生命只是莲叶上的一滴
水…”
一股浓重的酒气顺着凉风蔓延,竦舞叶丛隐约遮匿住黑飒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幽幽的接口:“我握着她的双手,把她紧紧地
在我的
口。我想以她的美丽来充满我的双臂,以香吻来掠劫她甜蜜的微笑,以我的眸子去畅饮她那暧昧的顾盼。啊!但是,她在那儿?谁能拉紧天空的蔚蓝呢?我企图抓住美丽,它却躲避我,只留下躯壳在我手中。挫败,疲乏,于是我回来了。躯壳怎么能够接触那只有灵魂可以接触的鲜花呢…”
他那熟悉的嗓音绝对令她此生难以忘怀。
“秋天说不冷倒有些凉,不么怎加件外套就跑到这里来?小心着凉。”尹是彻将羊
衫披在妮可身上。
“你喝酒?”难闻的酒气直冲上她的脑门,使她顿时产生晕眩的感觉。
“几杯。”
“么什为?”她冷漠的问。
“遇到了几位大学时代的好友,一起喝了几杯。”浓烈的酒
开始侵害他的理智,口齿咬合不准的咕噜出声:“怎么?想我?”
“你么什说?”
靠着树干俯身低头,举止无尽轻佻的抵住她美丽下颚。“几个小时不见,开始想我了?”
“别闹了!”身体逐渐升高的体温和着由他手指传来的冰冷,这是股多奇妙、诡异的感觉!舒服、不舒服参半,醺红了她的
颊;妮可微愠的拨掉他无礼的手。
突然唰地一声,尹是彻整个身体呈重力加速度的跌坐在地,含糊地闷吭了声。
“我拜托你,醉了就进屋,窝进暖被里呼呼大睡一番,别在这里失态。”
不知是打起盹来了还是臣服了她的话,尹是彻沉默下来。
妮可觉得奇怪,便转过头一瞧,“你么什干?”
他的嘴
轻抚她的面颊,在她耳际大胆磨蹭。她颤抖的远离他的靠近,“别这样——”然后所有话语即被
没,手中的诗集也跌出她的手心。
既温柔又带点霸气的眷恋,像棉花糖般甜蜜松软,像飞行掠过苍穹,终于归巢的鹰鸟;轻柔的吻登时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花园里的花朵在轻柔的死亡中殒入尘埃中。
他疲倦而恋恋不舍地抱着她,宛如求爱的双臂包裹住一颗希罕的心。“原谅我…不能没有你…”
他感觉到一颗耀星坠入掌中,导引干涸池中一股清
。“我不要你哭。”
她在为已逝的爱情哭泣、在为她自己哭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竟臣服在他温柔的拥吻中、一个在静寂森林里能遮蔽她的庇护所。
嘎嗓音如同声声情咒,不停地呼喊着她不再容许别人叫唤的名字。“萱萱…我的爱…”他温柔的抱起她往屋内走…
清晨破晓,昨晚掠境寒风再度归于平静,一晚凉飕换来隔
无限蔓延的炙热。
温存的
上留下明显的赤
痕迹,但人儿却消失于地平线,让人找不着。
尹是彻踉跄地披上衬衫狂奔下楼,怒吼:“陈伯!”
陈伯睁着惺忪的老眼从卧房里走出来,“大少爷…”眼角瞧了一眼客厅的挂钟。上帝,才早上六点钟。
“有没有看到妮可?”他抓住陈伯的手腕急切地问。
“妮可?没有哇!现在才早上六点钟——”
“她不见了!”当他伸手想再拥紧她入怀时,却发现身旁人儿已消失,仅剩满室香气和一
的凌乱;他狂
地穿着衣物冲入她房里却仍不见她的踪迹,翻开衣橱、抽屉却发现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在一夕之间没了踪影,他顿时慌了。
“那么早她能去哪?”陈伯也莫名所以了。
尹是彻忽然想到她的护照,连忙冲进书房,打开书柜下方抽屉胡乱翻找,然后心底一丝冀望幻灭。
“大少爷——”陈伯跟着进房,看见跌坐在地的尹是彻,不安地叫唤。
“她走了——”
“妮可走了?”
“在经过昨晚后,她仍是选择离开。”尹是彻倏地歇斯底里的狂吼:“难道我真的永远替代不了是谚在她心中的地位吗?连一丁点空间都不肯留给我赫、连、萱、萱——”
妮可戴着深
墨镜,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逃回台湾,当她出现在公司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还不到上班时间,她将自己关进办公室,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近中午时刻,冷桦枫姗姗从外面进入。“咦?妮可!你回来了!不么怎出声?如果我不是要到你桌上拿点资料,搞不好我还道知不你回台湾了!”
“公司一切还正常吧,有没有麻烦?”
冷桦枫听着妮可怪怪的鼻音。“当然正常…”她坐了下来,狐疑地盯着妮可。“倒是你,怎么了?怪怪地,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干嘛!遮丑啊?”
“是在遮丑。”妮可顶了顶下滑的眼镜。
“遮丑?尹是彻又欺负你了?”
妮可无语。
“早知道当初就该强力反对他,还让他硬拉着你到新加坡去!”冷桦枫气愤地捶着桌面。“他和你一块回来的?”
“我是逃回来的,他现在恐怕还在新加坡。”思及昨晚一切,她的脸不
绯红起来。
“逃回来?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让你一大早从新加坡逃回台湾?”
“我…”
“怎样?”
“如果我说,我和他…”
妮可言语的犹豫让冷桦枫顿悟他们之间仅有可能的发展。“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他『温存』了一晚?”
妮可又无语了。
“妮可,你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冷桦枫开始咆哮,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
“我道知不…我的心真的好
…”妮可苦恼的摇头。她也道知不昨晚么什为会情不自
地和他…
冷桦枫抱住她不停摆动的头颅,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再想了。”
“桦枫,我真的觉得自己好龌龊,竟然背叛了是谚学长,背叛了对他的爱,和是彻大哥…道知你吗?我今早一醒来,心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我爱他!我爱是彻大哥!”她摇着头。“我不能认同心中的想法,更无脸留在他身边,留在新加坡、是谚学长生长的国度,因为我不愿让他看见我已变质的爱。”
“妮可,你曾想过这冥冥中定不说是尹是谚在暗处操纵,他不想看着你因他而人格变异?”
“不会的,是谚学长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定希望我仍深爱着他,他不会的…”
“你么什为不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你可能早在八年前就爱上尹是彻,而不是尹是谚!”
“桦枫,你么什为要打击我?”妮可哀愁地质问。
“我没有打击你,妮可!我这是在帮你!我不想看着你一步步错下去!”冷桦枫抓住妮可臂膀猛力摇晃,企图摇醒她。
妮可突然冷静下来。“道知我我在做什么。”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冷桦枫放开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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