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简依人第二次见到二皇子是在一个月后的宫内灯会上。
在此之前,她总算将几位皇子的事打听了清楚。当然这都仰仗于小爆女的多嘴多舌和三皇子的热情介绍。
太子朱世隆是皇贵妃所生,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所以出生后不久即立为太子,二皇子朱世弘是郭淑妃所生;四皇子就是那位皇帝的义子,名叫朱世澜。
太子因为自小身份尊贵,在宫内宫外有一票人对他非常拥戴,而六部之内,皇上将工、户、刑三部交给他掌管,可见对他十分信任;二皇子只掌握吏部一部,而四皇子年纪尚小,是个闲散皇子,没有正式官职在身,和三皇子的感情也最好。
朱世文因为身体不好,亦没有一官半职,每
除了喝药外,也只有莳花弄草这点兴趣爱好了。
自从她和三皇子算是正式认识之后,三皇子立刻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好友,时不时就到承恩宫看她,或是约她到自己的寝宫玩。
她去的次数稍微多了些后,容妃便颇为忧虑地提醒她,“依人,别忘了,你娘希望你入宫做太子妃。你和三殿下过份亲密并不好。”
“能不能当太子妃,谁也说不准不是?而三殿下也是皇子,我可不能得罪。”她淡淡的两句话就把容妃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由着她。
这一天朱世文来找简依人,神秘兮兮地问她,“依人,你知道知不宫中马上就要有一场灯会?”
“灯会?”她想了想,现在距离新年还早,眼前也没有什么节日可以庆祝,怎么会有灯会呢?“是谁要做寿吗?”她只能这样猜想。
他笑道:“不是做寿,据说是要给太子哥哥挑选未来的
子。父皇要邀请朝中大员所有达到适婚年龄但尚未订婚的女孩子来参加。”
“哦。”这几
容妃坐立不安的原因,她终于明白了。
“两年前宫里也有办过一次灯会,那一次布置得可漂亮了,希望这一次也能像之前一样,甚至是更好。这回我准备亲手做一个灯笼,候时到要挂出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依人,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做?”
他的邀约让简依人心动。倘若她真的要争取太子妃这位置,要从所有佳丽中
颖而出,不可能仅仅靠美貌和才学,出奇制胜才是关键。
“好。”她答应得很爽快。
朱世文欣喜的找来宫里巧手坊的师傅为他设计了一个里外三层,上下三层的大型走马灯。当然,他自己人个一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大的走马灯的,他只是在巧手坊的师傅旁边帮忙糊纸写个字什么的。
而简依人在灯笼上题了一首诗,也算是参与其中。
那首诗是——锦里开芳宴,兰红
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看完这首诗,他忽然问:“依人,你会参选太子妃吗?”
她淡然地回答,“我的年纪还不到,没有这个资格吧。”
朱世文的脸亮来起了,“其实做太子妃也没什么好的,不选也罢。”
“可如果不好,为何大家都要争着做,想借机当皇后?而这宫里的女人也都想做皇后?你娘也是皇后啊。”
她的回应让他不
皱起眉,“你想做皇后吗?做皇后又有什么好的?除了住的宫殿不一样,别人叫你的名号不一样,其实和其他的女人并无区别。”
“但就是这个名号,让很多人心驰神往了。”她摸着宫灯上细腻的棉纸,低声轻叹。
简依人果然不在灯会的邀请名单之中。在此之前,容妃已经婉转地向她表达了歉意,说是因为年纪不到,无论怎么向陛下恳求,皇上有没都点头同意。
她倒是没有太在意,因为年龄而落选,早在意料之内,但是道知她机会并没有完全失去,灯会当晚她还可以好好利用。
其实她并不在意是否能当上太子妃,但是母亲临终前所说的那句话,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依人,要做人上人,记得,别让娘失望。
是的,她绝不会让母亲失望,因为那是母亲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嘱托,她必须实现。
灯会那天果然十分热闹,从皇宫的正门口一直到皇帝朱祯裕所住的辛庆宫,漫长的一里地都已被灯海照耀得恍若白昼,这样火树银花、人声鼎沸的场景,正应了那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简依人早早就打扮好了,但却姗姗来迟灯会盛宴。而她的出现就像是连乌云也遮不住扁华的明月,一下子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这女孩就是容妃的外甥女?听说最近一直住在宫中,她娘那晚被刺客…”
“可惜啊,是不要年纪小了点,否则以她的姿容,这么多的姑娘里还真没有几个可以和她匹敌的呢。”
简依人表现得很是淡然,所有的赞许议论之词仿佛都没听见。
她还是服孝之人,所以穿了一身白衣,担心过于素净会与场合不搭,便命人在衣襟上绣了一片粉蓝色的铃兰花,这令她雅致清贵得似是谪仙。
干净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脂粉铺盖,只用眉笔淡淡地扫了一下两道修长的细眉,将眼角轻轻描了一下细线,把那双黑水晶似的乌黑水眸,衬得更加明亮动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一直信奉这两句话,因她有足够资格做芙蓉。
朱世文从众人之中走向她,笑着用手指给她看,“依人,咱们做的那个灯笼最得好评呢。好多人都说没有见过你写的那首诗,夸你博学多闻,是个才女。”
她谦逊地说:“我父亲一直很喜欢中原文化,所以教了我很多中原的诗词,那首诗也是小时候他教我背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懂诗中的意思。”她伸长脖子向四周看了看,“怎么还不见太子殿下来呢?”
“他是今天的主角,当然要最后登场,哦,他来了。”
朱世文指了指前方,简依人眯眼看去,果然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穿鹅黄
锦袍的男子正向这边走来。那人有着很瘦削的身材,肩膀仿佛被人用刀劈过似的又宽又平,
带也束得很紧,发式更是梳得一丝不苟,明明正经八百,但越是如此,她看了就越是想笑,因为她忽然想起四皇子曾说过的一句刻薄话…
这太子还真有几分“驴相”!
她已忍笑忍得辛苦了,偏偏朱世文还在旁边与她耳语,“大哥的脸长了些,所以四弟总是偷偷笑他有一张驴脸,大哥就会回骂他是个来历不明、身份低
的野小子。”
简依人努力克制自己差点就要爆发出来的笑声,问道:“太子要如何选妃呢?是由他钦点吗?”
“不,挑选人选的其实是父皇,大哥只是将几个拟定的人选看一看,从中选出三个,再由父皇做最后决定。”他如是解释。
“哦…”她暗暗留心,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指。若是如此复杂的程序,那她要入选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依人,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来吧。”
朱世文殷勤询问她,她立刻点头道谢。趁着他离开候时的,她立刻闪身穿过人群,朝太子朱世隆所在的方向缓缓靠近。
“那里并不适合你。”
忽然间有个声音传入自己耳中,她不
一震,虽然这句话没有指明说话对象,但她却本能地觉得那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她情不自
地站住,然后转身寻找说话者,最后看到在人群之后的一棵高大树木旁,那人举着一杯酒,漠然地望着她这边。
是二皇子。她的心弦像是被谁扯动了一下,在那一刻发出极微妙的声响,而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但最后她还是决定装作没听见,又转回身继续走向太子。
朱世隆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变化。简依人走过他身边时,伸手去拿旁边桌上的一个酒杯,恰巧一个宫女正将果盘摆好后准备离开,人个两就这么“无意”地撞了一下,酒杯中的酒
骤然泼洒到她的身上。
她轻呼了一声,这一声绝不尖利高亢,但也绝对可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容妃靠得最近,急忙奔来斥责,“这丫头是哪个宫的?怎么走路都不看人?”
不等那吓傻的小爆女说话,简依人忙柔声开口道:“娘娘不必生气,是我自己不好,站在人家的后面,她没有看到我才撞上的,是我没有避开她。”
“这刚做好的新衣裳,才穿一次就弄脏了,真是…”容妃还在急切地用手中的帕子帮她擦拭酒
。但一时间怎么可能弄得干净?
“这里离我母妃的坤泰宫不远,要不要到她那里换一下衣服?”
忽然听见有人在旁说话,容妃侧目看清是谁,立刻脸上堆笑,“太子殿下,咱们怎么敢劳烦贵妃娘娘呢?不用了,我带依人回我那里换就好了。”
“我母妃那里还有景甜新做的衣服,应该正合这位姑娘的身材。”朱世隆微微一笑。
容妃忙道:“那是给七公主殿下做的衣服,依人就更不能穿了,她哪有这个福分。”
“依人小姐是娘娘的…”他询问起俏佳人的身份。
看他似乎很有兴趣,容妃趁势说:“是我外甥女,简方大学士的女儿。”
“哦,原来是简大学士的千金,那必然是位才女了。”朱世隆深深打量着简依人,而她只是低垂着头站在一边,偶尔才微微挑起眼睫轻瞥一眼,那眼角的风情笑意令他的眸
深沉了许多。
最终,她还是去坤泰宫换了衣服,当然,她没有穿七公主的新衣,而是命人回去容妃那里取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换上。
皇贵妃看着她,不无感慨地对容妃道:“这女孩生得真好,可惜年纪小了点,否则配我家世隆那可真是郎才女貌了。”
“是啊,她不过才小了一岁而已,若不是陛下突然提前为太子订婚,依人肯定是能入选的。”容妃趁机哄抬自家人。
“这也许就是命吧…当初家里是不也选我入宫,但因为我姐姐病了,家中又必须出一个女孩,我才顶替她…”说到这一段,皇贵妃的语气中不无得意。因为有了她的顶替,家族的荣耀、个人荣华才都得以齐聚一身。
容妃暗中恨得咬了咬牙,但嘴上还是得恭维一番,“是啊,贵妃娘娘这样的好命多少人当中才有一个,我们家依人只怕是没有这个命了。”
但她的结论下得有点早…
简依人在第二
被告知她入选为太子妃的第四位备选人。
“第四位?依人,第四位!我真不敢相信,陛下原本只要选三位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第四位?这一定是你昨夜吸引了太子殿下,他特意去向陛下要求把你加上的。”
容妃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兴奋若狂了。
她紧紧拉着外甥女的手,泪眼盈眶地说:“依人,若你真的当了太子妃,我也可以算是对得起你的母亲了。”
简依人面对这个天大的喜讯却很淡然。能破例入选当然是好事,但四中选一,还是有无穷变数,她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而比起其他三位佳丽,她的优势就在于她现在身处皇宫之中,有更多的机会和太子亲近。
但是有人个一似乎对她的入选很是不满,那人就是朱世文。
消息公布的当天,他就又急又气地跑来,咄咄
人地问:“依人,你真的想当太子妃吗?”
她怎么能回答“想”或者“不想”?只能反问:“殿下何意?”
朱世文的脸涨得通红,道知不是因为愤怒生气还是跑得太快,气血上涌所致。
“若是你意愿不,我去和父皇说,不能勉强你。太子已经有三个嫔妃人选了,而且他那里还有其他美人供他平时享乐,如果把你也拉进去,是害了你一生啊!”
看见他如此冲动的样子,她从他眼中读到的不只是“担心忧虑”这么简单,还看出了一份情愫,可她不能回应。
简依人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谢谢殿下的关心,但这是我娘的遗愿。能不能做太子妃就看我的命,而我若是连试都不试,我娘在九泉之下会怪我不孝的。”
她将这顶“不孝”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让朱世文无法反驳,只能悻悻然地走了。
不过,他并不是第一个质疑她的人,真正质疑她,并且打击到她决心的是朱世弘。
那天她去皇贵妃的寝宫喝茶,回来时路过辛庆宫的门口,正巧遇到从辛庆宫出来的二皇子。
她对灯会那晚二皇子抛过来的那句警告记忆犹新,所以犹豫了一下,退后几步想避开他。但他却已经看到她了,盯着她伸出左手,将食指勾了勾。
她不能装作没看到,只能无奈地走过去,屈膝行礼…“见过二殿下。”
朱世弘居高临下地审视她,“要做太子妃可不是凭一点小聪明就能办到的。”他毫无顾忌,当面拆穿她那晚的把戏。“为以你太子没看出你的用意?”
他语气中的嘲讽和不屑,刺中了她心中不愿为人所碰的地带。
简依人本能地为保护自己还击了一句,“就算太子殿下来出看了,只要他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羞愧的。”
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讥刺道:“是啊,你既然敢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卖弄风
以勾引太子殿下,也不该是个会感到羞愧的人。”
她的脸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一阵热痛。从没有人敢这么犀利冷酷地指责她,这不仅将她的愤怒骂了出来,也将她心底用尽全力才隐藏很深的羞
心也骂了出来。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完全忘了他是自己该敬而远之的尊贵人物。
他微微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眸中全是鄙夷的冷笑,“我赌你做不了太子妃。”
简依人捏紧指骨,“哦?殿下凭什么下此定论?”
“那你要和我赌一赌吗?”他的眼角斜吊,这让他那直
入鬓角的眉形格外的优美。
“如何赌?”道知她自己疯了才会答应这场赌局,但是本能告诉她,在这个可恨的男人面前,她必须高高昂起自己的头,才不会被他击败。
他望着她说:“敢接受挑战你已经算很有胆识了,可你能拿什么和我赌?”
“拿…”简依人被问得愣了一下。她有什么本钱和他赌?用身份、前途,还是钱财?这些她有没都,而他也看不上吧。
朱世弘望着她张口结舌的呆样,诡笑道:“好,我选好了,就拿你的一只手做赌注吧。”
“一只手?”她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意思是,如果她输了,就要被砍掉一只手吗?
她还来不及追问,朱世文这时也来到辛庆宫门口。
他一见到朱世弘便问:“二哥,你到底几时要教我骑马?我都等好久了。”
“择期不如撞
,二殿下近
格外地忙,难得他今天有空,就今天如何?”跟在他身边的朱世澜也开口。
“好啊。”朱世弘慵懒地摆动了一下手臂,“校场今
无事,难得我也可以舒展一下筋骨。”
朱世文高兴地对简依人说:“依人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二哥的骑术可厉害了,四弟的
箭功夫可准了。”
她刚要拒绝,二皇子却先开口,“我看简小姐还是不去为佳。”
“么什为?”他不解地问。
“第一,她是个女孩子,不会喜欢骑马
箭这种又脏又累的事情,万一让马蹄踩脏了她漂亮的裙子就麻烦了,我可不想还要在容妃面前费
舌道歉。第二…”他冲着三弟别有深意地笑道:“你刚学骑马,一开始总会状况不断,不会希望她看到你摔得四脚朝天的样子吧?”
朱世文红着脸转过头,“那…依人,我就不勉强你了…”
“我要去。”简依人被朱世弘口中的第一点挑起了斗志,昂着下巴果决地说:“女孩子并非都不会骑马。二殿下不要太小看人,我在七岁候时的,就已经可以骑马和父亲去踏青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拭目以待吗?”他冷傲地走向前方,挥手道:“那你最好先换掉你这身华而不实的衣裳,再和我谈骑术高低。”
当简依人稳稳坐在马背上时,朱世文顿时
出满脸崇拜之情。
“依人,你真的会骑马?好厉害啊!”
她已经换了衣服。在容妃那里当然不会有合适的骑马装,她便灵机一动地向内宫侍卫长要了一套全新的小号侍卫装,并将头发束起,盘成一个男子的发式,一转眼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装丽人。
她握着马缰坐在马背上时,已没有平常身着华丽裙装的婉约矜持,反而英姿飒
得就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俊美小将。
朱世澜双手环
遥望着她,对二皇子笑道:“这女孩子真是有趣,若她做了太子妃,我们施南国可就要欣欣向荣,有一片崭新气象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朱世弘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她若是做了太子妃,才真是委屈了。”
“做太子妃还委屈?”朱世澜以为他说反了。“做太子妃未来就要成为国母,一个女人当上国母还委屈吗?难道要她当女皇?”
他笑了笑,反手拉过自己的马缰,翻身上马,接着扬声道:“世文,你要学骑马,首先要学会上马,让人帮着你上马的话,你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好骑手。”
正在那边让人托着上马的朱世文,闻言一脸尴尬地拨开旁人的手。
“我自己来。”
简依人却指挥马踱步到他跟前,柔声说:“你是初学,不要急于一蹴而成,一开始总要靠人帮助才行。上马看似简单,其实最容易摔跤,要是不小心摔下马,恐怕会十天半个月不能再上马了。三殿下还是先踩着上马凳上马比较好。”
她的话和二哥的完全相反,朱世文颇为为难地偷偷瞥了眼远处的朱世弘,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好似在嘲讽,便咬牙说:“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摔一下也无妨。”
说着便拉着马缰用力向上翻身,结果不巧一脚踢到了马肚子,马儿受惊,嘶鸣一声,晃了晃
就把他给摔下去。好在旁边一直有两名侍卫保护着,眼明手快地一个搀扶、一个托抱住他,才不至于让他受重伤,但他仍伤了腿,且着实受惊不小,脸一下子刷白了。
简依人一回头,就见朱世弘还是以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冷眼旁观,连过来帮忙的意思有没都,不
心中生气,大声道:“二殿下既然是来教三殿下骑马,么什为要站在那里袖手旁观?”
“那我该如何?难道要我背着他上马吗?”他的话总是那么刻薄,“如果真要如此,他只要一辈子坐在别人的背上就行了,连马长什么样子都不必看了。”
她一抖缰绳靠了过去,无畏地直视着他说:“道知我二殿下是想让三殿下知道骑马的不易,但他毕竟是个新手,二殿下应该慢慢教他。”
“有趣。”朱世弘哼了一声,“除了父皇,居然还有人敢教我怎么做事。”
“三人行亦有我师,若殿下错了,人人皆可为师。”
她的话让朱世澜听了不
拍手鼓掌,“好厉害的姑娘,你该去吏部当个女官,用你的伶牙俐齿,把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侵
国家和百姓钱银的贪官污吏说得羞愧而死!”
简依人恍若未闻还扬着头,美眸眨也不眨地和朱世弘对峙。
“看你这架式,似是要和我一较高下才显出你的真才实学?”
“若二殿下不弃,我或许可以陪二殿下跑个几圈。”她真是和这恶劣的男人卯上了。
他弯下身拍了拍马颈,“这校场并非最好的赛马地,我的‘风雷’可不屑在这里散步。”
“出去也是一样。”她故意
出一个鄙夷的笑容,似乎在笑他找借口躲避和自己比试骑术。道知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被一个女人嘲笑。
朱世弘在马背上微微歪着头想了想,扬鞭一指,“从西门出去,有一条可以上东山的小路,勉强可让两匹马并辔而行…”
“那我就在山顶上等着二殿下了!”不等他说完,她紧扣马蹬,抖松马缰,那马昂首一晃便纵身而去。
“哎呀!二哥,你怎么能让依人去东山?那里小路甚多,万一她不小心
了路…”朱世文急得顾不上自己刚才摔疼的一条腿,跑了几步,大声疾呼,“依人!快回来!”
但简依人哪里还听得见,她早骑着马跑得没有影儿了。
朱世澜捂着嘴笑,“谁教这丫头如此大胆?敢挑衅我们二殿下,他自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朱世弘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得觉不你一天到晚多嘴多舌,很惹人厌吗?”
“没有啊,陛下和后宫的嫔妃都很喜欢和我聊天呢。”对他明显表
的不悦丝毫不介意,还对着他微笑。
朱世文拉着二哥的缰绳,焦急地说:“二哥,你不去拦住她吗?依人是个女孩子,心直口快了些,你也无须和她计较…”
他叹气道:“你再一直拉着我的马缰,我要如何去拦?若她出了任何事,你可不要来找我哭。”
就在朱世文急忙放开缰绳的一刹那,朱世弘已经弯身贴紧马背,那匹一身乌黑
皮光亮得如同黑缎的骏马,就如闪电疾风一般冲出了校场的西门。
简依人一马当先跑在前面,跑了好久才回头看一眼,身后丝毫没有见到二皇子的影子。她不
狐疑,随即拉住了马头,让马儿停下脚步。
就算他骑术再差,也不该好半天都不见踪影吧?她让马儿在山路上缓步前行,自己则侧耳倾听身后有无动静,若是听见马儿疾奔音声的,她便立刻让自己的马加速奔跑,但是走了好一阵,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等她再度拉住马缰回头看时,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这座东山并不是施南皇都幽城周边最大的山,但是山路弯弯曲曲,岔路不断,她一心只想着不被身后的人超越,任由马儿自行飞驰,结果连自己走哪条山路上来的也记不清了。
她拍了拍马颈,苦笑着自言自语,“马儿啊马儿,你该不是二皇子派来陷害我的吧?”
抬头看看,距离山顶只剩不到一半的路程,是赌一把先上山占领,优哉游哉地等着二皇子来呢?还是干脆回去,以策安全?
“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的问题无人回应,马儿只让马尾在
上扫了扫,它的样子比她要悠闲轻松多了。
“我们还是先下山吧。”简依人想了好一阵,终于做出决定。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否则不么怎见二皇子的踪影?
调转马头,向山下缓行,但没有几步就遇到一个岔路口,这又让她犯了难。
“喂,你记得该走哪条路吗?”她低头去问马儿,马儿却低下头,用舌头卷起路边的一把青草,大快朵颐来起了。
忽然间,山顶上传来一声嘹亮而悠长的清啸,这匹本来还在悠闲吃草的马随即像是被召唤似的,突然昂起头,长长的嘶鸣了一声似是回应,旋即放蹄疾驰。
若非她反应迅捷,恐怕就要被这马给甩下了背。
她急忙抓紧缰绳,试图将马拉住,但是山顶上的清啸一扬起,原本乖巧听话的马儿就根本不听她的喝斥口令,只是沿着一条山路奋力向山顶奔去。
当一棵棵的树木飞快地从她的身边闪过,两边的绿荫变成闪烁的绿影,晃得她的眼几乎要睁不开时,陡然间,眼前变成了豁然开朗的一片平地,一人一骑,黑衣乌骓,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泽,似是天神一般,气势不凡。
简依人一下子为之气结,无言了半天,才气恼地说道:“二殿下以计谋巧胜,算不得光明磊落。而且这山路你本就比我熟悉,连我的马儿都听你的召唤,这并不公平。”
朱世弘眸光幽沉,淡淡开口,“输了就是输了,不要怪别人以巧计胜你,而且想一想,你又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吗?”
她被掐住了死
,自知说不过他,只能冷笑反驳,“我自然不是,不过殿下是不也。”
“我从未说过我是。”他轻巧反击,在马背上惬意地抱起双臂。
“一国之母需是心怀慈悲、宽宏坚忍之人。可惜看你不肯服输、口舌上更爱逞能,便知你不是,所以我才说你做不了太子妃。”
“二殿下真像个神算子。”她被他说得心中一震,表面上却冷冷地哼笑,“到底做不做得成,是要由陛下和太子决断的,再说我若真做不成太子妃,便是我没有那个命,我愿意认命。”
“你是个认命的人?”他一挑长眉,“这么说?我倒是看错人了?”
她本已拨马转身,这句话却让她不
回头。他说的这句话似是另有深意…
简依人正要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她骑乘的马儿却一声长嘶,脚急速地在地上蹬踏着,马背上颠簸得让来不及反应的她瞬间跌落,而那匹马的后蹄几乎就要踹到落马的她的
口上了…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猛地拽起拉到一旁,她气
吁吁地惊问:“二殿下这是何意?欺负一个弱女子很有趣吗?”她以为又是他搞鬼才会让马失常。
但他却若无其事地在她耳后
出一缕热气,低声吩咐,“嘘…别动!”
她诧异地看着他手指向的方位,惊得心口骤然
紧。
只见一条昂着三角脑袋,吐着血红舌信的大蛇正紧盯着他们两人,而她刚刚骑的那匹马一条腿上淌着血,已摇摇
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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