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是一
的清晨,但对于目前笼罩在疫情阴影下的江南百姓来说,早晨的到来只不过代表侥幸又多活了一天罢了,并没有太多特殊的意义。
但是对于在江南的大夫们来说,这天却是不同的。
信家在太医院任职的信奉善在看到被家族放逐的信朝陵候时的,心中极为震惊。
他停下了每天早上和其他信家人及各地名医的医案探讨,直接拉着信朝陵进了他房里,且将门关得紧紧的,其他人见了不
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刚刚那个好像是信家的长公子?”
“没错!就是那个不愿接受联姻,宁可被家族放逐的信家长公子。”
“哎呀!这人也真傻,信家那是多大的家业啊,居然说舍就舍了!”有人酸溜溜的说着。
“你当人家稀罕那些吗?他自己也能闯出名号来,这信家长公子那医术据说和现今的御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别看他年纪轻就小瞧了他,他虽不至于有华佗那种起死回生的功夫,但那一手金针和把脉功夫,据说连信家现任的族长有时候也会求教于他,啧啧,说他是天才也不为过。”
“有这么厉害?那些御医个个都是老经验的大夫了,这行医救人看的不只是天分还有经验,这样一个人轻年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罢才说话的人嗤笑了声,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那语带怀疑的人,“你也说了,这行医救人也是要有天分的,据说这信家长公子读书可说是过目不忘,信家许多孤本医典他早早就看得通透,而信家独门的把脉和金针功夫,据说只有他得到信老爷子的真传,人家就是有这种本领,我们就是怀疑也没用。”
“呵呵,我也不过是说说、说说而已!”
不管房外的人如何议论,房内的信朝陵和信奉善两人倒是气氛融洽的相谈。
“朝陵,本来家族之事也不该麻烦你了,不过你毕竟是信家人,也是老爷子当年最看重的孩子,能够在这时候得到你的帮助,三叔也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信奉善松了口气,这阵子背负的重担似乎终于能卸下来一般。
说实话,这疫情一直没改善,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有百姓持续死亡的压力,还有京城里天子给的压力,让他差点一夜之间白了头,每天除了忙着从医案中找出毛病到底出在哪里,还要不断的思考该如何医治,他能撑到现在还没倒下不过是凭着那份责任心和信家人的骄傲而已。
信朝陵笑了笑,“三叔,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不是信家子弟,身为医者我也该尽一份心力。”
信奉善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侄子,心里还是有些可惜和愧疚的。
二哥他们实在是…这样好的孩子就这么被放逐了,唉!
信朝陵倒是没有多加注意信奉善那异样的情绪,转而将话题带到正事上,“三叔,我在京城里虽然也听说了这次大疫的消息,但详情还是不太明白,您还是先和我说说,我也好想办法钻研一下,看这次的疫情始终阻止不了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信奉善一听,也收起刚才多余的思绪,脸上带了几分严肃,“说起来这次大投控制不住也是一件怪事,你也知道,南方本来就常发大水,许多医典上也都有大灾之后大疫流行的记载,这次的大疫就是因此没有人多加重视。
“一开始有人染病时,大夫都是用以前的老方子来处理,可到想没病人病情刚有好转,却又会开始慢慢的加重,直到药石罔效,现在还活着的病人不过就是在死撑,患病越久就越没有治愈的可能。”
简单的把困扰他们这群老大夫许久的疫情给说了大概,信奉善住不忍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们学医不
,用药不对,才会拖这么久还无法解决!”
信朝陵知道此时安慰的话只是多余,最重要的是要能解决问题,于是他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三叔,我看过几个医案,情况就如同您说的一般,几次用药都是对症的,可后来病况却又有了反复,只不过这反复…您和其他的前辈可有想过原因?”
信奉善点了点头,对于他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满意,“自然是想过的,如果这情况是出现在一户人家里,那还可以说有‘人力’在其中作怪,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发生在一方宅子,而是同时影响至少方圆几百里内的百姓人家,人力作祟是不可能的…”
信朝陵平淡的丢出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推论,“若不是人力作祟呢?”
“不是人力作祟?那就是这病…”信奉善觉得侄子的话像是在兜圈子。
信朝陵点头道:“三叔,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里头有个例子也是用药对症,又没有其他人力作祟,却始终治不好,后来才知道是有外力所阻才会导致如此,好比饮食、环境影响,这回应当也是,至于是何外力,那是我们查找的重点了。”
信奉善内心一震,猛地站来起了,震惊的看着信朝陵,不敢相信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这群人想了这么久却还想不通。
“陵儿可是有什么发现了?”
信朝陵没有轻率的说出推测,而是谨慎的回答,“是略有想法,但还得验证番才能确定。”
即使只是听到这种充满不确定的话,信奉善也住不忍激动的
出狂喜的神色,“好好!你尽管去查证,三叔会尽量配合你,只是千万要赶紧把这源头给找出来,莫再让百姓承受病痛之苦了。”
信朝陵起身一揖,神色沉肃的答道:“侄儿必尽己所能!”
***
信朝陵从驿馆出来后就直接往夏谨莲待着的那个医棚前去,一路上也认真的看了许多搭在旁边的医棚,所见的悲惨情景,即使是他这个曾经四处游历的人看了依旧住不忍蹙眉。
但到了夏谨莲待着的医棚候时的,他却
感的发觉,这个医棚的病患呕吐和腹泻的情况似乎没其他地方那么严重,然而他只思忖了一瞬,目光就被正在一旁守着药炉和一锅清水的夏谨莲吸引过去。
夏谨莲才刚又熬好一炉药,正起身准备盛药,一转头却发现对着她笑的信朝陵。
她脸一红,想到昨天他无赖的举动和言语,顿时绷紧小脸,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只不过这种小女人闹别扭,耍脾气的表现,对信朝陵来说只是更觉得她可爱。
“好了,别闹别扭了,我接下来要正式接手你这医棚了,等等把这里之前所有物药的单子让我看看。”
一谈到正事,夏谨莲也不好再闹脾气,便点了点头,承诺等等送完药之后就将药方给他。
苞在她身后巡视了一下几个躺在板子上的病患,信朝陵却皱了眉,直到回到离炉前眉头有没都舒展。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夏谨莲有些担心的问着。
虽说她从他身上学了不少医术,进宫后自己也没放弃过学习,但在宫里主要学的是以照料女人和小孩为主,即使有其他病症也大多都是些只需调养身体的毛病,这次到这里来她顶多就是做些抓药、熬药的工作,所以生怕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
“不,你没做错什么,就是有点奇怪…你这棚子里的病人症状似乎比其他医棚里的好上许多,虽说我并没有看完全部的医棚,不应该如此武断,不过我还是想问,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夏谨莲回想了下,摇了摇头,“应该是没什么不同,这里的药材和其他人的一样,都是一并提领的,而我们这些征募来的大夫,其实并没有时间可以自己开方子,光是忙着熬煮药和配药,还有某些病症较严重的可能需要施针辅助,应该是没有太多不同…”
说到最后她想起了一件事,只不过她不确定是不是该把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说出。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他急急追问。
夏谨莲有些踌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说。或许是今年的洪灾比往年的都厉害,不说城外靠水的地方如何,光是这城内的水井也变得有些混浊,我刚来候时的发现城里的人过滤掉泥沙后照样拿来饮用,不过我实在是看不惯,所以水滤过后还都用大锅煮了一遍,再让病患喝下去。”
信朝陵听完后沉思着,他的推测因夏谨莲的话而更加具体,假如真是那样的话,这事情反而变得更难办了…
***
又过了四五天,信朝陵再一次进了驿馆离开后,在城里还有城外的一些
民都在传着一个消息。
“你听说了没?听说那些京里来的大夫不让我们喝水!”
“什么?不给喝水?是不那要渴死我们啊?!”
“就是、就是!哪有病治不好就不给我们喝水的道理啊…”
“这哪里是来救我们的,根本就是要活活害我们——”
在流言越传越广的情况下,一股难以抑制的暴动正逐渐成型,只是在城里的许多人还道知不一股风暴正快速的朝他们袭来。
驿馆里许多大夫皱着眉头看向坐在首位的信奉善,小厅里一片寂静,他们都有疑问,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信太医,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话,只是这真的有可能吗?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病因竟然是水?!”
说是其他原因他还比较相信,但是水?这说不通啊!毕竟又不是只有那些病患喝水而已,他们这些人也都有喝水,怎么他们就没事,外头那些人就得了病?
那个大夫问完,几乎厅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信奉善,他也不先解释,而是让人提了几桶水进来放在小厅中央。
等那些提水的人离开后,信奉善一脸严肃的说:“道知我大家都有同样的疑惑,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大家不妨看看这几桶水,就能解答大家的问题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移到那几桶水上,一脸不信,大部的人都坐在位置上没有移动。这些水还不就是水?难不成这几个水桶里的水能自己开出花来不成?
不过还是有几个老大夫走近了看,竟看出一点门道来。
“这水…第一桶和其他桶明显不同啊!”一个老大夫惊呼了声。
信奉善点了点头,指着水桶开始解释,“我们这些大夫平
惯喝茶水,这水自然是要煮开的,而这第一桶便是煮沸的,这桶水已放了四、五天,仍然没有异味。
“而旁边这两桶,一桶是这城里刚打起又滤过的井水,来起看和第一桶没什么两样,最后一桶也是滤过的井水,但这桶已放了四五天,水明显已经开始发臭。”
几位明显经验较多的老大夫看着那几桶水一脸若有所思,几个经验较不足的则还是一脸的茫然。
突然有一个老大夫抚掌站了出来,斩钉截铁的说着,“这水里有东西。”
信奉善一脸佩服的看向那个老大夫,点点头表达了肯定。“没错!这水里的确有东西,所以这水打上来才会不过放了四五天就发出腐臭味,虽然我们看不见,但里头必定有蜉蝣腐尸之类事物,而这才是这大疫的源头。”
信奉善说完,另外一位老大夫接着说道:“若是如此难怪我们不管如何换药方,病情都无法痊愈,毕竟腹泻之后大多数人都口渴想喝水,而江南水质澄澈,也导致他们习惯饮用生水,疫病还没好全,就又因为喝了这生水而反复,一而再、再而深,难怪最后药石罔效了。”
那老大夫一解释完,所有人无不
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就连信奉善也不停的点头,因为这的确就是信朝陵和他说的理由。
“知道了这病因反而好办,只要把平
饮用的水煮开即可!”有人兴奋的大喊。
信奉善摇头,“不单如此,除了饮用水要煮开外,那些碗筷器皿在清洗候时的也要用开水,否则那病虫…”
信奉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兵就忽然冲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可以如此无视的闯进来?”
那个小兵可不管信奉善喝斥,急吼吼的大声喊着,“各位大夫,城外的
民暴
啦!赶紧跑吧,他们的目标就是你们这些大夫啊!”
***
驿馆
成一片候时的,夏谨莲还在医棚里忙着煮开水和熬药,至于把脉下针的工作则让信朝陵接手了。
这时候已接近
落黄昏,熬好了后一帖药送到病人手上之后,人个两相伴走回,虽四周没有花好月圆的美景,但人个两并肩而立,眼神偶尔
会的瞬间,似乎都有情意在隐约
转着。
虽然那天之后人个两各自忙碌着,他也不再说那些谁对谁有情的无赖话语,但是夏谨莲心中明白,自己的确是动摇了。
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白头偕老”,的确让她无法再坚定的把守自己的心。
就在她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他身边候时的,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惊诧的抬起头,想挣脱开来。
“别动!”他俊郎的脸上一片凝重,将她护在身后,双眼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紧远处的那群人影,一阵沸腾人声似乎正逐渐往他们靠近。
夏谨莲见他
出警戒的神色,又听到远处的喧腾声,也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也就先不去在意两人双手
握这件事情。
“看来这城里要出
子了!快点,我们得先回驿馆,那里有官兵守着,起码比在外头保险得多。”他沉着声说道,眼里滑过一抹不安。
两人离驿馆还有一段距离,也顾不得是不是符合规矩,他拉着她就快步往驿馆的方向跑去。
人个两刚来到驿馆不远处,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群面色枯槁,甚至身上还带着恶臭的百姓,拿着随手可得的东西,几乎是见人就打、见物就砸,眼神疯狂,几乎完人有理智可言。
两人心一惊,抄小路急奔回驿馆,但到了驿馆外头却发现大门紧闭,原本守在外头的官兵也早已躲了进去,信朝陵举起手狂拍着门,一边将夏谨莲护在怀中,边不断回头张望着那群暴民的行踪。
随着那群暴民越来越近,夏谨莲也因那一张张疯狂的脸感到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也慌忙跟着举手拍门。“开门!我们都是住在这驿馆的大夫!”
里头的官兵却只是大声的喊着:“校尉有令,不准进出,这门已经是不能开了,赶紧走吧!”
夏谨莲喉头一紧,脸上
出一丝恐慌,“怎么能这样,我们…”
信朝陵见那些人离他们越来越近,知道这时候里头的人更加不可能开门了,门一开那些人只怕会冲进去,大伙儿都会受害,连忙拉着她快速的离开,“快!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幸亏现在的江南房多人少,有不少空院子是连锁都没锁的,他们一边跑着一边注意着这样的空院子,好不容易看到一间围墙高、门口却没带上锁的院子,人个两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了进去,但就在信朝陵转身关门上闩的瞬间,一个镡子就冲着他砸了过来,他要赶紧上闩难以躲避,额头于是被砸出了一道口子,斜斜的划过眉眼上方,马上渗出了一片血红。
她听到瓷器碎裂声而回头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住不忍倒
了口气,连忙跑向他,拿自己身上干净的帕子捂住他的伤口。
“好了!先别忙这个,前门关了,我们得先把后面院子的门也给关好。”
信朝陵明白这场动
很快就会被压制,但在动
结束前他们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人个两又匆匆的赶到了后头,确定这间空院子没有其他出入口后才回到屋子里,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声响,她住不忍全身颤抖来起了。
“别怕,别怕!”信朝陵怜惜的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她从来没遭遇过这种事吧?真是难为了她了!
夏谨莲在他的安慰下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但一抬头就看到他头上血迹斑斑,又惊恐的住不忍站来起了,“你的伤口得赶紧处理才行!我去打点水擦伤口…”
他抓住了她的手,苦笑着提醒,“别忘了,这江南的病,水就是元凶…”
夏谨莲这才记起这件事情,想着该怎么办,想了半天,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布兜里有个竹筒里装了一些煮过的水,便连忙把竹筒给拿了出来,然后撕下里衣的一部分沾了水,小心谨慎的擦掉血迹、清洗伤口,再简单的包扎了下,免得血再度
出来。
忙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她便像用尽了力气一般坐到了他的身边,人个两听着屋子外时近时远的喧嚣声默然无语,除了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外屋子内一片静默。
休息了片刻,信朝陵头上的伤虽然火辣辣的痛苦,精神却好了不少,但一转头却看见她心有余悸的样子,不
关心的问着,“还好吧?”
她声音有点微弱,带着不安,“还好…只是到想没会遇到这种事情…”
信朝陵笑了笑,像以前那样拍了拍她的头,“哪有什么想不到的,灾难过后,人心便容易不稳,只要有人说了一句错话,自然就容易出这种事情,更别说这段时间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夏谨莲认真的听完他的话,觉得颇有道理,点头表示认同后,两人之间就又是一片沉默。
过了儿会一还是信朝陵先打破了他问道:“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夏谨莲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回答,“也没什么好或不好…”开始想着爹,想着宫外的自由,想啊想的,就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宫里的姑姑们说要学规矩,说要学会看人眼色,学得不好就要罚,那时候更觉得苦。
“后来,也道知不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觉得日子就是这样了,什么都不想了,也不想去想,反正日子还是会一天天过去,有时候不想,会快乐许多。”
信朝陵听完她的话,住不忍反问,“那我呢?你从来没想过我吗?”
或许是因为黑暗带给她勇气,也或许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有种此时不说以后也许没机会说的错觉,所以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想,一开始候时的想,后来…后来就不想了。”
他音声的有点苦涩,到想没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但还是执着的问:“么什为后来就不想了?”
“因为,不能想,想了心会痛。”她音声的缥缈得像是从后方传来,“有时候想到你就住不忍想着你该议亲了吧?你的
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是不是过着幸福的日子?接着又会住不忍想着,你应该过好日子了,应该会忘记了我这个普通的小丫头,或许我们再见面候时的你也认不得我了,因为那个小丫头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姑娘,一个刚出宫的大龄宫女,光想我就难受,所以后来我就不想了,有时候忘记人个一比想着人个一好受多了。”
说完,她突然转过头看着他,即使因为没有烛火,她看见的不过只是一片黑和隐隐约约的身影,她仍专注的看着他。
“和陵哥哥重逢候时的发现你没有
子甚至在一个老院子里等着我,我一开始是高兴的,但是很快的我就发现我错了,我怎么有资格快乐?我不过是一个什么有没都的普通女人,怎么值得让你为我做这么多?所以我才想把你推开,想要让你去找该有的幸福…”说到这里,她早已哽咽得无法继续。
信朝陵的情绪如海
般波涛汹涌,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将她搂进怀中,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只能不断的低喃着。
“值得,为了你什么都值得,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我的幸福就在你身上,知道吗?我说了我要等你,然后过一辈子的。”
“道知我,我也想,这十二年来,我白天可以叫自己不想你,但夜里却无法不想,可是我只敢把那当成一场梦,因为我不只怕你忘了我,也怕你已经有了
子,而我却不想成为你后院里那种满是闺怨的女子。”
“没有闺怨,我的后院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我只等着你点头,只等着你成为我唯一的莲,所以呢,你愿意吗?”
他漾着柔情的眼瞅着她,即使她看不见,却依然可以从那柔得几乎要将人心给融化的话里感到甜蜜。
她笑得甜蜜和羞涩,垂首答应。“嗯。”
在见到他追来南方后,她便明白了一件事,他不会放弃,她再躲,只是又虚耗了两人的光
。
明明两心相许,为何不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信朝陵听到了她的应允,深深的
了口气、抑住狂涌的喜悦,坚定不已的说着:“我们回去马上就成亲,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我不用风风光光,我只愿能够这样一直陪着你…”她音声的越来越低,第一次说如此
骨的情话,让她几乎羞怯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但那又如何呢?信朝陵一点都不介意,他笑咧了嘴,高兴得几乎忘了头上还有伤,只觉得心中无比的
足。
门外的叫喊声和兵器碰撞声似乎已经结束,但是屋里那等待已久终于能够倾诉的
绵情意却像是没有尽头,蔓延在有情人的喁喁细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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