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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接到丁介的电话后,宋自然与江扶风当晚便火速赶到阿诺的住处。

 “阿诺,到底怎么回事?小舅在电话中也没有说清楚。”江扶风与宋自然一到,便焦急地问。

 一听到自然提到丁介‮人个这‬,阿诺马上垮下脸。那个变态傢伙竟然像垃圾一样把她丢进车中…

 看着脸肿得像“麵”的阿诺,又看到她裹着似粽子般的脚,宋自然也‮住不忍‬皱眉,“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们亲爱的小舅没‮你诉告‬们吗?”阿诺讽刺地道。“看得见的擦伤是拜那群臭氓所赐;脚上这块大石头则要感谢你们那位亲爱的小舅。”

 两人面面相觑,不懂她的话。于是阿诺咬牙切齿地把过程说了一遍。

 “什么?小舅昨晚把你带回家?真是不可思议。”江扶风蹙着眉摇摇头。

 “什么意思?”阿诺闷闷地道。

 江扶风瞄了她一眼。“小舅从来不曾带女人回家,他的房间更是地,连我都没进去过,看来你这次真是因祸得福。”

 “喂!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因祸得福』?请不要把焦点模糊掉好吗?谁希罕进他的房间?”阿诺不以为然地冷哼。“‮是不要‬他弄伤我的脚心虚,‮为以你‬他会那么好心让我睡他的房间?”

 “好好,算我说错话,OK?”江扶风忙摇手讨饶,凶巴巴的阿诺他可惹不起。

 “你现在感觉‮样么怎‬?还疼不疼?”宋自然柔声地问道。

 “疼!当然疼!被揍成这样你说疼不疼?”她的火气还是很大。

 “阿风。”宋自然沉了一会。“等一下你陪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这几天我暂时先住在这儿照顾阿诺。”

 “不用啦!我又不是残废,不会饿死啦!”

 “阿诺。”宋自然板起脸。“不要迁怒到我们身上好吗?你跟小舅的恩怨我们不会介入。请你暂时委屈妥协让我能安心,可以吗?”

 很少看到自然板起脸说话,阿诺有些理亏地别过脸去。

 “花小姐,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林筱如对着花飘香点头感谢。

 透过方静宜那儿知道阿诺请假两天的消息后,她内心十分不安。

 “你想清楚了?不怕你父亲找到你?”花飘香轻吐着烟雾,眼睛被烟熏成一条直线。她从不在丁介面前菸,因为她的丁介讨厌香菸的味道。

 一旁的小李膛接腔:“我会保护她的。”

 花飘香淡扫了他一眼后,点点头。

 “那位周小姐…没什么事吧?”想起昨天那一幕,虽然心中的妒火几乎烧掉她的膛,但她将之隐藏得很好。

 “我‮是不也‬很清楚。等会儿小李会陪我去看老师,希望她没事。”

 花飘香捻熄了菸,示意收银的会计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筱如。

 “这是一点心意,以后出门在外,一切要自己小心。”

 “谢谢花小姐,谢谢!”林筱如和小李一起点头起身。“那…花小姐,我们先走了!”

 “要不要带个什么饮料过去?柠檬汁好不好?”花飘香纯粹只是随口问问。

 “柠檬汁?”林筱如噙着笑摇头。“不了!我们老师对柠檬严重过敏,她从来不吃含有柠檬成分的东西。”

 “对柠檬过敏?”花飘香诧异地咀嚼这句话。

 “是啊!”林筱如看了小李一眼。“很奇怪吧!有一次上家政课,我们做了个柠檬派请老师吃,谁知道她咬了一口后,整整吐了一个钟头,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那次之后,我们才知道老师有这个怪毛病。”

 对柠檬过敏?是吗?真是太好了!花飘香如猫一般的眼瞇成一条直线。

 这个姓周的女人不可原谅。竟然让她的丁介抱她,她不容许,绝对不容许!

 阿诺多了个外号,叫“铁拐阿诺”

 一向给人朝气蓬、神采飞扬的她突然跛了一条腿,不仅成了同事、学生们取笑的对象,就连阿诺自己也懊恼不已。几个话不投机的同事更趁机削她——

 “我说周老师啊!”教务主任带着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一向妒嫉人缘极佳的阿诺。“最近你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喔!一个月内出两次车祸,啧啧!我看你应该找间庙拜拜了!”

 由于懒得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逢人问起,阿诺便推说脚伤乃由车祸造成。

 “真是惨喔!已经快嫁不出去了,脸蛋还伤成这样,可怜!”广播电台林秋香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贬她的机会。

 诸如此类的闲言酸语,几天来听得她耳朵几乎长疮,她把一切暗帐全记在心中,“有仇必报”是她周慧诺行事的准则,这两个死女人,等着瞧好了!

 一连串倒楣的事件总算在林筱如回到学校后有了一点代价。她在探视阿诺后的隔天便回到学校,看了阿诺的惨的模样,铁打的心肠也会软化。

 两个礼拜过去了,阿诺的脚已渐渐恢复了活力,这得归功于赵羽康高超的医术与她旺盛的活力。这两个礼拜之中,最令她受困扰的事情,莫过于花飘香不断的邀约。

 她不断地透过林筱如想请阿诺吃饭,她对于她的客人对阿诺造成这样的伤害深表遗憾。

 阿诺当然不相信花飘香的动机,她才不相信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会有多大的诚意与道德观,就如她的姘头——那个可恶的丁介一样,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透过林筱如,知道了丁介与花飘香之间的暧昧关系后,对于这‮人个两‬,她就更不屑了!甚至,只要想到自己曾在丁介的上睡过一晚,便觉得噁心透顶!

 对于花飘香不断的邀约,先前的一次两次,她都可以敷衍过去;但随着林筱如愈来愈恳切的口气,她也不有些怀疑自己对花飘香是不是印象有些偏颇主观。

 这一次,当林筱如又趁着放学时间,带着恳切的语气对她再次提出邀约时,阿诺几乎想点头答应。

 “老师,你答应好不好?花小姐她非常诚心想道歉,你就给人家一次机会嘛!”

 阿诺面有难

 “人家好歹也帮过我啊!就当帮我一次忙,答应啦!”林筱如拱起手哀求道。“老师,拜託啦!”

 林筱如苦苦哀求的模样令她心软,她不十分情愿地点点头。

 “老师,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喔!”林筱如雀跃地跳‮来起了‬。

 “我有个条件,我想找宋老师陪我去。”

 “数学老师?”

 阿诺点头。

 “没问题,花小姐不会在意多请‮人个一‬。就这么说定了!老师再见!”林筱如蹦蹦跳跳地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的身影远离,阿诺心中突然涌起一份不好的预感,她不安地摇头,想摇掉心中的不踏实。

 再度来到飘香酒吧,阿诺的心情有些怪。摸着被揍过的鼻梁,先前那股不祥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她的脚步有些犹疑。

 “怎么啦?”宋自然偏过头。

 “自然,我有股不好的预感,我们不要进去好不好?”阿诺忧心地道。

 “我们答应人家了,怎么能临时约呢?”宋自然安慰道:“别担心!有我陪你,我想她不至于敢对你‮样么怎‬!你不要太多心。”她拍拍阿诺的手。

 “可是…”

 她的顾忌淹没在林筱如高八度的叫唤里。

 “老师,你们来啦!我还担心你们不来呢!”她把阿诺和宋自然了进去。“花小姐和丁先生已经等了你们好久了。”

 丁先生?阿诺与自然两人互相换了纳闷的一眼。

 她们的纳闷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进门,便见花飘香与丁介状甚亲暱地偎在吧台后的餐桌前。一见到她们,花飘香立刻堆满职业化的笑容了上来。“两位,这边请!”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应该相信自己的预感的。她的预感一向奇准无比,果然吧!一进门便遇上她最不想碰到的大煞星。

 丁介一见到她们,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显然,她们的出现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请坐!”花飘香观察着双方的表情,故意道:“周小姐,你不介意我自作主张请了丁先生吧!”一手设计的好戏,她的丁介怎能错过?

 “当然…不介意。”不介意…才怪!阿诺皮笑不笑地道。

 见大家都坐了下来,花飘香客气地示意林筱如也坐下来,但识相的她却受宠若惊地摇摇手,自告奋勇要到厨房帮忙。

 “原想请大家到外面吃顿饭,但丁先生认为最舒服的地方还是这儿,因此…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一向以丁先生的意见为意见。”她故意用风情万种的媚眼,有意无意地扫向丁介,似在向她们宣示自己与他之间那种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那暧昧的一眼看在阿诺眼中,示威的意味浓厚,她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不料这个动作全收进了丁介的眼中,他的心揪了一下。

 “这儿很好啊!除了灯光美、气氛佳之外,还有免费的戏可看,有什么不好!”阿诺讽刺地道。

 “阿诺…”宋自然低低地喊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把气氛弄僵。

 花飘香的脸色微变,但一闪即逝,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听说宋小姐与丁先生快成亲戚啦?什么时候结婚?”

 “五月一。”宋自然礼貌的回答。

 “五月一?就是下个月了?”花飘香故意掩嘴吃惊地瞅了丁介一眼,“怎么都没听你跟人家提过?”

 她强烈的肢体语言令丁介皱眉。今晚花飘香的表现太异常了,以往在他面前,她从不曾如此失了分寸。

 “花小姐届时有空,赏光!”宋自然了解丁介的为难。

 “那得看人家让不让我跟哪?”她又睨了丁介一眼。

 她的表演,简直令阿诺的皮疙瘩从脚底长到脑门,不屑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你的脚好些了吗?”丁介突然问道。

 “脚?”阿诺皮笑不笑地道:“很好啊!好得不得了!”

 阿诺的脚已经可以不用靠枴杖支撑行走,只是走起路来仍有点儿跛。她复原的情况,丁介早已从赵羽康那儿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就是‮住不忍‬要问,似乎这样才能放心。

 “那批氓真不是东西,把周小姐伤成这样。”花飘香变换了个姿势。“啧!啧!真是没王法,打狗也得看主人嘛!竟然敢在我花飘香的地盘上动人,真不给面子。”

 哼!早就知道花飘香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阿诺冷然地扫了她一眼,请她吃饭?鸿门宴吧!敲坏她的脑袋她都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哼!她周慧诺可‮是不也‬什么省油的灯,尽管放马过来!

 “是呀!狈儿被打…主人的确要负很大的责任,饲养的环境不乾净嘛!又是屎啊又是的,难免惹来一些蟑螂老鼠。”

 好一张伶牙俐嘴!花飘香眼中闪过一丝狠。

 看着两个女人彼此的暗汹涌,丁介的脸拉得长长的冷眼旁观。可怜了宋自然,无缘无故被卷进了这场鸿门宴中。

 晚餐便在一场舌剑、你来我往之下,尚称顺利的进行着。进行到饭后甜点时,阿诺藉机去了趟洗手间,花飘香也在阿诺之后起身离开,进了吧台。

 “小舅,伯母要你找个时间回台北一趟。”宋自然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开口。

 自然口中的伯母是江扶风的母亲,也就是丁介的大姐。丁介上头有六个姐姐,大姐与他相差近二十五岁,由于自小双亲便在一次意外中过世,他等于是由他大姐带大的。他之所以恐惧婚姻、坚持不婚,与家中严重的衰有着莫大的关系。他的不婚,完全来自生活上对女人的恐惧。

 “家里有事?”他已经将近半年不曾回台北了,除了那个家姓江令他感到不自在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他实在是受不了大姐歇斯底里地他相亲、要他结婚传宗接代的那一套。当年,他就是因为受不了大姐一意孤行的安排,才逃离了台北来到台中执业。

 宋自然摇摇头。“伯母说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惦念你的。”

 “我会再跟她联络。”丁介轻描淡写地结束话题。

 宋自然本想再说,一眼瞥见阿诺自化妆室走出,她噤了声。

 “花飘香上哪去了?”阿诺一坐下便问。

 “花小姐说要亲自调酒请大家喝,以示她的诚意。”

 阿诺狐疑地望向吧台,花飘香忙碌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其中。

 空气中飘着不寻常的静默,直到花飘香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传来。

 “各位,尝尝我的手艺,我可不轻易献丑的喔!”她坐了下来。

 小张拿了个緻的托盘,他依照花飘香的吩咐,把四杯饮料各端到四人面前;轮到阿诺时,他的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隐忧。

 “来来!”花飘香率先举起酒杯,微笑地向众人道:“我藉着这杯小酒,向周小姐赔个不是。”

 三人被动地举起桌前的酒。但花飘香那个笑,令阿诺突然起了个寒颤。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乾为敬!”花飘香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丁介和宋自然立即礼貌地跟进。阿诺犹疑了一下,仰头将杯中的体倒入口中,她没注意到,在她仰头的同时,花飘香眼角闪过的恶光芒。

 饮料一入口,一阵强酸令阿诺严重呛咳起来。

 竟然是柠檬汁!她察觉不对劲时已来不及了!虽想立即将已入喉的体吐出来,但,来不及了!她捧着肚子自座位上站起来,忍住强烈的呕吐感,直奔化妆室。

 察觉到不对劲的宋自然立即起身跟了过去。丁介则用眼神严厉地询问花飘香。

 花飘香计谋得逞,虽然心中简直乐不可抑,但她装出一副无辜的可怜样回望着丁介,为自己辩解道:“我发誓,只是柠檬汁而已。”

 柠檬汁?丁介脸色一变,随即丢下餐巾,也起身往化妆室奔;在中途,便与忧心忡忡的宋自然遇上。

 “快!快叫救护车,阿诺的情况很糟!”

 丁介心中一凛,取出了随身的行动电话,拨了一一九。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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