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愈强壮的人愈不容易生病,相反的,一旦生起病来总是特别严重。
摆大熊正是如此,躺在
上,身上盖着一条又一条的厚棉被,脸色
红,双
却发白,还不时发出小小的呻
声,可见病得不轻。
“黑当家…”站在
边,水儿好不心疼,得不恨能帮他分担痛苦,伸出手碰触他的脸颊,不
大吃一惊,“好烫啊!”
“来人,快打
巾子,给黑当家擦脸祛热。”一旁的白照松大声下令。
几个打杂的小厮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水儿得觉总那几个小厮的动作
鲁得很,与其说是给黑大熊擦脸,不如说是在磨铜镜,饶是大男人的脸皮厚又
糙,上面也添了几许红痕。
再也看不下去,她转身,看着白照松,“二当家,还是我来吧!”然后自动自发的拧了条巾子,走向
畔。
小厮们都怔住了,白照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让水儿接手照顾黑大熊。
半个时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水儿端坐
头,躺在
上的男人像是高热缓和了,嗯的一声,虚弱的张开眼睛。
“黑当家?”水儿心下一喜,“你清醒了吗?太好了,身子可还觉得难受?”
“你…水儿?”黑大熊的嗓音沙哑,一脸呆滞迟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病了,来看你。”她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热度冷却不少,这才安心。
“你来看找…你真的来看我?”他反复喃喃,“真到想没你会肯来看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又怎么会来看我…”
“我不讨厌你啊!”水儿急急反驳,“你怎么会认为我讨厌你?”
“因为你坐得离我这么远,不肯靠近我…”
头算远吗?
她立刻起身,坐在他的身旁,“这样够近了吗,”
“够近…”近到他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和头发的香味,大手
得想攀上她的
肢。“可是你都不替我探探额头的温度、听听心音,果然是讨厌我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的小手贴上他的额头,再俯下头,小脸贴靠他的左
口,“你瞧,我并不讨厌你。”
摆大熊被她表示证明的举动吓到,半晌才又找回声音,“嗯…你…真的不讨厌我?”
“对。”
“不讨厌我…也就是喜欢我喽?”
“对…”她反
的回答,随即发现有点不对劲。
么什为才没过多久的时间,黑大熊音声的不再嘶哑,脸色不再红烫,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水儿心下一凛,极
身。
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双手环住她的
肢,庞大的身躯翻转,将她
在底下。
她的脸蛋一阵红,一阵自,震惊更胜羞恼,从来没想过黑大熊会对她使诈,还成功的骗了她。
但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他甚至还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她,一再追问原先的问题。
“既然你不讨厌我,喜欢我,么什为又不肯嫁给我?”
“我…我就是不能嫁给你。”
“么什为?莫非你还忘不掉你的丈夫?抑或你有新的心上人了?还是…”黑大熊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你喜欢女子更胜于男子?”
“天啊!”水儿难以置惯的睁大双眼,“黑大熊,你在胡思
想些什么啊?”气结之余,她早已将对他的有礼尊称抛诸脑后。
到想没平
柔静如水的她也会有如此活泼的一面,他一时之间恍惚,她乘机逃离他的身下,下了
后却没夺门而出,反而下定决心似的站在
边,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她那决断的神情,黑大熊心生不安,反省自己是不是犯了大错,不该听信白照松的话,装病耍诈
婚?
遇刚则刚,遇柔则柔,他早该知道,水儿这般
子,面对他的所作所为,她会…
“黑大熊,你是真心向我求亲吗?”她一脸严肃。
“是。”他精神一振,认真的回答。
“就算我破了相,脸上有丑陋的伤痕?”
“那只是伤痕,你还是很漂亮啊!”
水儿像是没听见他的真心赞美,迳自往下追问,“就算我带着小鱼儿这个拖油瓶?”
“我说过了,我会将小鱼儿当作亲生儿一样疼爱。”
“就算我…”她一顿,“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摆大熊糊涂了,“你怎么会不是个清白姑娘?呃…如果你是说你成过亲,有了小鱼儿…”
“不是那样的。”水儿双手握拳,鼓超勇气说下去,“我…是个花娘。”
他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报娘?卖花的小姑娘?当然不是!她的意思是…
“
院?花娘?”他艰涩的吐出那代表不雅的、堕落的字眼。
“对。”水儿心寒的看着他人为震惊的神情,“我曾经在秋月城的
院里待过两年,清白不再,而且是抱着小鱼儿趁夜逃出来的花娘…你还想向这样的我求亲吗?”
“怎么会…”黑大熊努力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不…”
“我就知道!”她猝然打断他的话,有些歇斯底里的笑着,“我就知道,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受这样的我?一个破了相的丑花娘?哈哈…”
“水儿,我的话还没说完。”他抓住转身
离开的她,神情十分认真,“我的确道知不你先前做过些什么,而且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你说的话。好,言归正传,原来你没有成过亲,是个从
院逃走的花娘,还是抱着小鱼儿一块逃走的…到目前为止,我有没有说错?”
“没…没错。”被他板起的脸孔吓到,水儿下意识的回答。
“既然你会逃。就表示你不是自愿做花娘的。既然你不是自愿做花娘的,就不算是真正的花娘。既然你不是真正的花娘,又没有成过亲,我就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不能嫁给我。既然你没理由不能嫁给我,那就嫁给我吧!”
“等…等一下…”水儿的头都晕了,满脑袋花娘来花娘去,要不就是嫁过来嫁过去,令她无法思考。
“还等什么啊,对了,要我找媒人,看黄道吉
,是吗?放心,我这人虽然鲁直,但这些事还是懂得的。”
“不是的,我的脸…”
“很漂亮啊!”
“可是我的清白…”
“嫁给我之后,你一切都清清白白。”
“小鱼儿…”
“是我的儿子,好可爱。”
水儿语
,过了半晌,咬着下
,抬起头,竟然主动扯下头上的布巾。
伤痕完整的**,宛如令人厌憎的蜈蚣,在白皙的肌肤上爬行。
但是,让黑大熊震惊的不仅于此。
“我可以相信你不在乎我的破相,也可以相信你不在乎我曾经是个花娘,而且带个孩子。”她边说边拉开衣襟,上衣顺着双肩滑落至
际,再扯下
际的系带,裙子如层层波
般往下掉。
他目瞪口呆,
火随着她大胆的举止冒出头,烧得他口干舌燥,喉咙更是不受控制的干涩。
仅着肚兜与薄软的亵
,水儿几近全luo的站在他的面前。
啊!他好爱自己看见的这些美景,只不过人总是会变得更贪心,想要得更多。
“但是…”她的语气愈发哀伤。
摆大熊拉回想入非非的思绪,甚至还警觉起来。
“你一定会在乎这个。”水儿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他的脑海登时一片空白,发出一声咆哮。
佳人雪肤,但是理当光洁无瑕的肩背,上头却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点,仔细一瞧、竟是一个又一个的烧疤。
“这是什么?”黑大熊厉声疾
,怒气冲天,“你…整个背部都是吗?”
“整个背部都是。”水儿咬牙,
着自己往下说。“我不是个受教的花娘,那家
院的老鸨要人按
住我的手脚,用线香在我的身上扎窟窿…她还笑说,这叫“点香”,又说没见过我这般硬
子,被点了这么多的香还不肯屈从,所以就愈点愈多,愈点愈多…”
“够了,不要再说了。”也许是因为怒极,反倒异常的冷静下来,黑大熊没了厉声,敛了疾
,且意
拉她入怀。
“你不要碰我!”反倒是水儿激动不已,重重的拍打他的手背,“你难道得觉不我的身子又难看又恶心,碰了我会脏了你的手?”
这番话不啻透
出她心里的诸多苦楚与矛盾,以及深深的自弃自卑。
是了,黑大熊霍然明白。
水儿就是在自卑啊!她以自己的过往为
辱,被糟蹋过身心的她会然当对他的求亲抱持怀疑的心态,万般不肯接受。
常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他遇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倒教他一时之间还真道知不如何是好。
偏偏此时水儿越来越激动,差点要挣脱他的掌握。
摆大熊不再迟疑,俯首吻住她的小嘴。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亲吻,回过神来的时间也比上回快一些,虽然无力阻挡他的热
笼罩,但是稍稍啜咬他的舌尖,小小报复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雪白的贝齿正要咬下去,她的双眼却不期然的对上他的黑眼,霎时怔住。
男人的眼睛明亮又无辜,像极了甫从冬眠中清醒的大熊,单纯而无害,闪耀的光芒足以媲美星子,让她自惭形秽。
水儿闭上双眼,服输似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出乎意外的,他放开她的小嘴。
“我黑大熊不怎么懂得说好听话,水儿,你将就我一下,且听听我不漂亮的实话吧!”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颊边,嘴
贴在她的耳边,要让他说的一字一句都灌入她的耳中,贯穿她的心头。
“老子我才不管你以前是好人还是恶人,即便你是江洋大盗,老子也认栽了,就是要你,也你要只,而且你最好也认了,因为你再也跑不掉,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人,生我的孩子。选
不如撞
,他
不如今
,所以我们现在就先来
房,赶明儿再补拜堂吧!”
他捧起她的小脸,轻轻的吻她。
说他
鲁,这时偏偏又心细,热
火舌不再使强,而是绵绵密密的
舐她的
瓣,像是在品尝每一分红润的甜蜜。
水儿几乎腿软,情绪受到牵引,起落剧烈,心绪大
,娇躯更是在他刻意收紧的臂弯中虚软无力。
这个男人要她,就算知道了她不堪的过往,还是要她。
而且他正在以实际又热烈的举动,证实他说过的话。
男
的指尖贴住她的
肢,徐徐往上,扯掉她肚兜的系带。
…
“我说过,我不是个受教的花娘。”
云收雨止,披着一头黑亮的长发,水儿柔若无骨的枕在黑大熊的
前,任由他圈住luo身,却有着万分安全感,轻语低喃,娓娓道出之前未竞明言的过往。
“在被“点香”之后,我疼晕了,再度醒来,老鸨正打算叫
院
公将我软
,以准备下海。我不从,乘机打破了一只酒瓶,拿起瓷片便往自己的脸上划去…”
“喝!”饶是过往之事,饶是娇人儿此时安然的依偎在怀里,黑大熊依旧是惊得额头青筋直
,眉宇直跳,激动的追问,“你…你怎么那么烈
子?万一划得过深、伤得太重,血
不停,就这样死了,怎么办?”
“那时候,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的。”她淡然的回答,声音沙哑,“姑娘家入了
院,身败名裂,一死还干净些。若不是我实在不甘心…”
“不甘心得好!不甘心得很好!”他赶紧附和她的话,“不管是不甘心些什么,能够成为生存下来的力量就很好。”
“听起来你也有过这种经验?”
“有啊!懊几次。”黑大熊坦率的说,“押镖总有风险,遭人突袭被砍时,我总是想着,不甘心哪!我才不要这样子死去,想活着回家,家里有人在等着我…我就是抱持着这种想法
过来的。”
水儿抬起头,幽然凝视着他,“你…真是勇敢。”
这句简单的赞美,教黑大熊
扩的脸庞暗暗一红。“没有啦!咳,你刚刚说到哪里?继续啊!”
“继续啊…总之,我划破了自己的脸,没了出卖姿
的价值,气得老鸨想打死我。但是
院的头牌花娘向老鸨要人,治好我的伤,留我在她的身边服侍…这位花娘,才是小鱼儿的亲娘,名为滟娘。”
“这位滟娘真是好人。”
“是啊!她人真好,老天爷却没有善待她。她十岁便被贪财的家人卖入
院,过着生张
魏的生活,等到姿
渐衰,又不小心怀了恩客的孩子时,老鸨认为她没了利用价值,打算待她生下孩子后,留子弃母…”水儿顿住,娇躯轻颤。
“好了,好了,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讲了,乖…”黑大熊赶忙收紧拥抱,连声安抚,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抚着她的luo背。
“不,让我把话说完。”她哽咽着,依然坚持。
他本来想出声反驳,可是当她泪光闪闪的看着他时,他心一揪,投降了。
“于是我和滟娘做好计画,她一生下孩子便逃出
院。到想没人算不如天算,滟娘早产死去,只剩了我抱着小鱼儿乘机逃了出来,改名隐踪,辗转来到这城里,这才…”她再度抬起头,凝视着他。
摆大熊也难得灵光了,“这才与我相遇,对吧?”
“对…”人生起起伏伏,有幸与不幸,十全不过九美,能遇上这个鲁直开朗的男人,也当真是她转折人生中的一件大美事了。
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田地,芳心依然不安。
“你…还想娶我吗?”
说来好笑,今夜之前,她一直抗拒着这桩像是从天上砸下来的姻缘,如今不安之余却又悸动不已,反倒怕男人会嫌弃她、讨厌她。
所幸黑大熊态度未变,“你说反了吧,我一直都想娶你,是你一直说“我不能”的耶!如果不是照松那家伙教我使诈…”呃…不妙!他怎么就这么顺口说出来了?
“教你使诈?二当家?”难怪!她就说嘛,不怎么相信黑大熊能有使诈、布上这一局的心眼,原来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你生气了吗?”他不安的打量着她沉思的表情、“起不对啦!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才会同意使诈,不过这样对你而言真的太过分了,我该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不,我没生气。”水儿回过神来,柔声的说:“其实若不是二当家教你使诈,我们现在可能真的分了、散了,我们反而应该包个大大的媒人礼金谢谢他,”
摆大熊再钝也听明白了,不过仍再三确认,“所以你愿意嫁给我了?”
“嗯…”红云扑颊,她咬了咬
,“我愿意,千千百百个愿意。”
“哈…哈哈…”他一愣,又一愣,愣过头后,猛地爆出狂喜大笑,“哈哈哈…哇哈哈哈…你终于愿意…好好好,我们明天马上成亲,天一亮就成亲!哇哈哈哈…”
****
“哇哈…哇哈…哇哈哈哈…”
相同的狂喜大笑声肆无忌惮的传遍喜筵,热辣辣的刺
着黑镖局中,赴筵吃喜酒,愈吃愈郁闷的打光
镖师们。
“真是令人生气啊!连当家那头大黑熊都有女人要,么什为英俊潇洒男子汉如我却连个相好的有没都?”
“可能…姑娘们都喜欢兽
比较重的男人。”
“要兽
是吧?赶明儿我去买条狗儿来。”
“那大概要找域外獒犬才够看头。”
“唉,这年头人连一头熊、一条狗都不如了…”
“喂,你们别太过分。”原本好端端敬酒的新郎官脸色连三变,红润的好气
终于要变成可怕且即将发怒的藏青色。
“糟糕,被听见了…”嚼人舌
最忌讳的就是被当事者听见,窘到没话说。
新郎官还不肯善罢干休,“谁再说这些五四三,老子,我,这头大黑熊就扣谁的年终花红,没得分,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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