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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为了蓝知逸,而伤了花效言。

 苏醒之后,慕容臻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

 ‮么什为‬她会为了蓝知逸,做出这许多事情?

 她没有把知道秘密的他除去,她不理会其他人的抗议、固执的把他留下,她毫不迟疑的信任他,得知他被迫离去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着该如何留下他…

 他,仅是一个外人,仅是她聘回来的老师,仅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她为何要特别在意他?直到此刻,本该为花效言和细一事烦恼的她,心思全搁在了蓝知逸身上。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冷情的当家。她变了,因为蓝知逸而改变。

 花效言看穿了她。

 他离开已经七天了,没有他的坐镇,组织里开始出现混乱。

 流言蜚语满天飞,说是她走了军师。对外,虎视眈眈的除了沈家军之外,听说一直和国主分庭抗礼的宰相…司徒家族似乎也有所行动。

 长老们都在商量着对策,总管则帮忙她处理其他的杂务,她什么都做不了。

 “呵。”慕容臻按着额际。她的思绪很,生平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心,会为了家族以外的事情而生起波动。

 “当家,你还好吗?”一道熟悉‮音声的‬响起,烛火点亮了一室的幽暗,她看清来人的面容,顿时一怔。

 “怎么是你?”

 “是总管要我过来看看你。”

 是总管的吩咐?看来,大家都看出了他对她的影响,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别过脸去,她眸底填满自嘲。“没这个必要,你走。”

 蓝知逸没有顺从她的意思,静静的坐了下来。

 她的表情依旧很冷,她的倔强依旧让人觉得不快,甚至她尖酸刻薄的语气,仍旧刺痛着他的尊严,但他却觉得她不一样了。

 他真的成功了,她已经对他动了心。

 但此刻她茫然无措的眼神,却让他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

 对,是怜惜,该死的怜惜…

 在她伤口裂开晕过去的那瞬间,他惊慌又焦急;在她昏沉中仍不忘低喃着花效言的小名时,他心底浮现的是怒气和少有的醋意;待见到她醒来发愣,他紧悬的心放下了来,涌上的却是怜惜。

 到底是他成功让她动情?还是她成功进入他的心房?

 “你怎么还不走?听不懂我的话吗?”尖锐的话语,是她唯一剩下的武器。

 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失败的女人。没有当家该有的威严和冷静,该处理的事弄得一塌糊涂,在这种紧要关头,她脑海里想着的不是家族的安危,而是自己的事情。

 “我说过会陪着你。”他‮音声的‬极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会是一个巨变…他想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

 “陪?‮为以你‬我是什么人?”她需要他的陪伴?别笑死人了。

 她仰首气,拾回平的凛傲。“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

 “忙什么?”他打断她,眼神带着些许的嘲弄。

 她一定‮道知不‬在她昏的一天一夜里,他已经做了许多事情。该做的、该完成的,都已经发生了。

 很快的,“天谴”组织将会犬不宁,灾难即将降临。

 他没有心软,比起她的痛苦,他的尊严和名利更为重要。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赶尽杀绝。他仅是将她暗藏在密室里头的册子,那本记录了所有暗杀过程的册子交给父亲,并没有将她其实是女儿身的秘密出去。

 父亲将会公开这些记录。一旦“天谴”组织的神秘面貌被掀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将会使国主,不得不将“天谴”组织解散。

 那个时候,他就功成身退。而她,也不再是慕容当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嘴角的嘲弄,让她隐觉不妥。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慕容当家,你有何打算?”他问起他想知道的。

 “没这个可能。”她不想再和他聊下去。花效言走了,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各方压力,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处理事务。

 “如果…”他拦下她,没让她从他面前走开。“有那么一天,你愿意随我离开这里吗?”

 慕容臻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说这些话。但是,他的眼神很认真,似乎在预告着某些事情…

 “我是认真的。”

 很快的,他和她将会以敌对的身份重逢。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和她说话。

 以后,他们将各为其主,他不会再存有犹豫,她对他也将充满仇恨。

 今晚之后,他和她之间将画下句点。

 这也是一个开始,此后,身为“蓝老师”的蓝知逸不复存在,他将变回原本的自己。

 但也许,他变不回原本的自己。他已经心软了。

 一开始,他打算利用她的秘密,踩着“天谴”组织往上爬,爬到司徒当家这个顶点。

 现在他却不想这么做。他可以顺从父亲的意思将“天谴”组织消灭,但是他不想出卖她。

 因为她的身份一旦揭开,犯下的是欺君死罪。国主不会当众公审她,只会暗地里将她处死。

 在西国,女子不容许抛头面。更何况,她是隐瞒了女儿身的身份,当上当家的。

 所以,想了许久,最后,他得到一个结论。

 他不想她出事。虽然明知道她和他是处在对立的两端,他还是想找一个容得下这份情感的中间点。

 直到此刻,他才蓦地发现,他对她,已经从原有的相知相惜,演变成想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他很认真。一如他之前告诉她的:我想要的仅是守护你。

 “跟我走。你在这里只有痛苦,放下当家之位随我走,你会得到快乐。”他不想再看着她为组织受伤,为三个小表甘受委屈,为不属于她的一切,苦苦撑着。

 “你…你肯定是在说疯话!”

 蓝知逸到底怎么了?他认真的表情让她感到微慌,急急要越过他。

 “我没有疯,我比你更加清醒。”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愿意留下,等到今,就是为了娠你说这些话。”

 “现在不是说这些‮候时的‬。”够了!她不想再听他胡言语。

 “慕容臻,现在就是说这些‮候时的‬。”他相信父亲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那么你听着,我不会随你离开,也没有理由要随你离开!”

 他以为他是谁?就算她对他有所不同,但这不代表她会为他放下当家之位,更不会放下家族的负担随他离开!

 “你真的需要理由?”蓝知逸凝视着她。

 “放手!”就算他是一百二十分的认真,她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好,他会给她理由。他要让她明白自己在这个家族的地位。

 “‮为以你‬你真的是当家吗?不,在他们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替代品。等到三个小鲍子长大成人,你就会被他们遗弃!”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愤恨的瞪着他,咬牙低喝。“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自己很明白!”

 那又如何?她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代品,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是她报答慕容家的唯一方法!

 “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你只不过是慕容均的替身,这些年来的付出已经足够你偿还慕容家对你的恩情!”

 “闭嘴!”他凭什么教训她?

 甩开他的手,她急步离开。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眼前寒光一闪,她手中的“天舞”已经出鞘,冷冽的眸光瞪着他。“别过来。”

 “如果你认为刚才的理由不够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理由。”他依言停下步子,眸底的灼热变得更炽。“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可够好?”

 慕容臻全身一震,转身就要迈开的步子霎时凝住了。她极缓的回首,缩起的瞳孔在微抖。

 她听错了,肯定是。她再次转身,惊惶失措的迈开步子。

 “慕容臻,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你留在这里,承受不必要的苦。”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敌对的身份,那又如何?他不想做她的敌人,不想把她视为对手,只要她答应离开慕容家,他必定会好好保住她。

 “我可以保证,对你,我绝不背叛…”

 “住口!”长剑狠狠一挥,他额前的几缙发丝飘落,剑尖指向他的鼻头,她的牙关格格作响,齿间奋力迸出三个字。“不、需、要!”

 她不需要,她只为慕容家族而存在。她…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爱!

 “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慕容家需要我,这里的所有人都需要我,我不会自私的跟你走,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她奋力一吼。

 ‮么什为‬他一副“慕容家就快完蛋”的表情?虽然现在组织内人心惶惶、外面又有两大势力在围攻,但是她绝对会带领弟兄们度过这个难关!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还是当家,我不会让慕容家倒下!”

 蓝知逸看着她。

 她眸底的颤动清晰可见,她掩饰不了心底的悸动,但她还是握紧手中的“天舞”,选择背负“慕容当家”这个重担。

 或许,他应该让‮道知她‬了,真相早晚都会被揭开。深一口气,他就要开口,门外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撞门而入的是惊惶失措的总管。

 “当家!快…快走!外面来了司徒家的人…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说要将你以欺君之罪处死!”

 慕容臻惊得怔住。

 蓝知逸同样一脸惊愕,到底是谁将她的秘密出去?

 ***

 以女人的身份担任当家之职,乃欺君之罪…一旦揭发,理当处以斩刑!

 接下当家一职,慕容臻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道知她‬,要是有那么一天被人揭穿女儿身,必定难逃一死。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总管要她逃命,但是下一秒,虚掩的门已经被踹破,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慕容臻,我们是奉了宰相大人的密令,前来缉拿你回府。”

 领头的不是别人,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男人…小方。

 蓝知逸瞠目,看着对方,心中一震,他费尽心机谋算,竟然算漏了大哥派来的人!

 该死,小方一定是在暗中偷听了他和她的对话,知晓了她是女人的身份,所以父亲才会知道这个秘密!

 “拦下!”总管一挥手,“天谴”组织的兄弟们涌入,在慕容臻面前排开,成了一堵人墙。“当家,你先走,我们帮你挡下!”

 “这是宰相大人的密令。要是反贼慕容臻胆敢潜逃,慕容商运上下,将以同罪治之!”小方宣布着宰相的命令,身后司徒家的人立即出长剑。

 慕容臻咬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不能逃,不能让其他兄弟承担她的罪行!

 她疑惑的只有一点…‮么什为‬司徒家族的人,会发现她的秘密?

 陡地,她惊诧的看向蓝知逸。知道秘密的外人只有他!

 “不是我。”蓝知逸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他同样处于震惊当中。

 之前他有想过要揭穿她。但是,最终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想让她背上欺君的罪名。

 那是死罪!就算这可以为他带来一切名和利,他都不会推她步向死亡!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该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慕容臻可以暂时全身而退。

 “兄弟们,保护当家!”

 双方人马蓄势待发,一声清喝陡地响起。“慢着!慕容家的人退下!”

 蓝知逸一惊,想要拉住她。但她决然的眼神让他的动作微顿,她已然站在两帮人马之间。

 “事情由我而起,不关慕容家任何一人的事。”

 “当家!”

 这个傻子!她以为身而出、把所有罪名揽上身,慕容家的人就可以逃脱吗?

 绝不,父亲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棋,他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人!

 蓝知逸暗自咬牙,打量着四周,思索着可以让她先行逃脱的方法。

 “知逸少爷,宰相大人的命令是,此次缉拿行动将由你全权负责。”小方突然说出这句话。“望六少爷将慕容臻拿下。”

 此话一出,慕容家的人皆瞠目愕然。

 蓝知逸握拳咬牙,阴沉的眸光瞧向小方。

 “六…少爷?”慕容臻愕然看着他。

 司徒家的小方唤蓝知逸为“六少爷”?据她所知,司徒家只有五子,从来听说有一个排行第六的少爷,再说蓝知逸他…他姓“蓝”呀!怎么会和司徒家扯上关系?

 蓝知逸将她不敢置信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其实,他曾想过在真相大白之际,她的表情会让他觉得有趣、很有成就感。

 但是此刻,他看着陡然变得哀伤沉痛的她,他的心连一丝兴奋也没有。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承认。

 “我是司徒家庶出之子。依照惯例,庶出之子是冠母姓,直至立下功劳,被当家认可,方能认祖归宗,冠上父姓。”

 慕容臻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想找出一丝谎言的迹象。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竟然就是西国第一大家族,司徒家的六子。

 “父亲大人派给我的任务,就是将天下第一神秘的暗杀组织“天谴”毁灭。”

 此话一出,慕容家的人纷纷咬牙握拳。

 他昂首阔步,走到呆愣的慕容臻面前。

 “所以,我以三位小鲍子的老师的身份,混入慕容商运,实际上是逐步将天谴组织向灭亡。你,曾经是我最想摧毁的敌手。”

 慕容臻瞠目,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眼前的蓝知逸,是她平见惯的蓝知逸吗?

 平的他是温柔儒雅的老师,扬起的笑容总是能够安走入心。此刻的他,双眸尽是精锐和深沉,原来逸去笑容的他,可以变得如此的陌生。

 原来她口口声声说“值得信任”的人,竟然是细。被她怀疑、被她伤害的花效言不是细,蓝知逸才是真正潜伏在她身边的细。

 他早就知道慕容商运就是天谴组织,只有她傻傻的以为他只是一个老师。

 说着天下最动听的话、摆出最善解人意的一面,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欺骗她这个傻子上当。

 而她真的上当了,甚至还对他动心,满心以为找到了一个认同自己的人。

 眼前的他,以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凑上前说:“我真高兴,能够帮司徒家擒下你,你无路可逃了,别想走。”

 他的语调相当古怪,一句话说得又快又响亮,但其中有好几个字他以特别低沉‮音声的‬说出,让她听得仔细,那五个字,刚好就是…我、帮、你、逃、走?

 她再度瞠目,清楚看见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愧疚,随即他扬高音量。

 “慕容臻。束手就擒吧!”‮道知他‬她听清楚了。

 双手一伸,他使出擒拿手,勾上她的肩膀。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但反应还是极快,闪身躲过他的擒拿手,手中的“天舞”已经出鞘。

 点点寒光如夜间飞舞的萤,剑呜轻响,一把短刀上她的剑身,得她后退一步。

 她抬眉望着他,彼此相对无言,身后的两帮人马已经大声疾呼。

 “保护当家!”

 “司徒家的兄弟们,上!”

 一片刀光剑影,让她回过神来,长剑向他直刺而去。

 他不躲不闪,剑尖及之际,她一惊,仓惶之下剑势一偏,刺入他的肩膀。

 她愣住,看着握在自己右手的长剑,她为何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他扯出一抹苦笑,鲜血瞬间染了他半边的衣衫。

 “这是我欠你的。”趁她发愣,他大手极快一拂,点向她腕间要

 她立即左手成爪扣向他的咽喉。

 他变招神速,矮身一闪,右肘轻轻一顶,撞中了她口的旧伤。她吃痛之下身形一晃,他稳稳的将她搂住。

 “你…”她说不出话,腹间的要已被他封住。

 他一笑,但笑意的尽头全是苦涩。

 足下一点,他带着她跃起,从左边的窗口窜出。

 “当家!”

 “六少爷!”

 两帮人马骇然见到双方的主子同时离去,不约而同的疾呼。

 但,他们来不及追上去,只看到蓝知逸的身影犹如一只大鸟,极快的没入黑夜之中。

 ***

 他的脚程很快,他的轻功简直比她的更好。

 该死!一万个该死!她竟然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

 但最该死的人是她。‮么什为‬她选择相信他?就是因为相信了他,她亲手葬送了组织里所有兄弟对她的信任!

 她恨,恨自己的无知,也恨他的无情。

 飕飕风声在耳际响起,蓝知逸带着她,一下子就远离了慕容大宅。直到确定小方等人无法追上来,他才停下步子,将怀里的她小心翼翼的放下。

 慕容臻倚在石柱上望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城西竹林中的一个小凉亭,入夜之后甚少有人出没。

 “刚才有撞疼你吗?”蓝知逸蹲下身来,紧张的问着。

 如果刚才他不略施小计,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带走。

 他紧张的瞧着她,她眸底尽是恨意。

 “还是让我瞧一瞧…”

 “蓝知逸!”她陡地一喝,眸光迸出发狠的杀意。“你最好立刻杀了我!不然只要我的道一解,我要你不得好死!”

 “是吗?”瞧她中气十足骂着他的样子,应该无大碍。

 捂住刺痛的肩膀,他额头沁出冷汗。她这一剑刺得不轻,但也好在她刺偏了,不然现在他早就驾鹤归西。

 她,终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他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痛恨着自己的自私。

 是他自私的夺走她的一切,以为只要不揭穿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就可以保住她的性命,算是对得起她。但是,她此刻愤恨的眼神却狠狠的告诉他:他无

 事情发展到今的局面,他赢了,但他的心无法快乐,有的只是沉重的伤痛。

 他不想伤害她,但他放不下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执着。直到刚才看着她受伤的眼神,小方宣布她会被处死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揪痛。

 他不能让她死,更加不允许自己让她陷入危险。顷刻间,他发现他在乎的是她的存亡,不再是自己能不能够成功毁灭“天谴”组织…

 原来,她这个不‮样么怎‬的当家,真的在他心底烙了印。在他以各种借口欺瞒自己‮候时的‬,她的身影已经挥不去、忘不了。

 所以,他带着她逃了。不顾一切的,带着她逃了出来。

 “我应该一剑杀了你!”她咬牙,痛恨自己刚才的手下留情。

 他敛去眸底的复杂情绪,重新看向她。

 “你可知道?每当你说绝对会杀了我,你的眼神都会变得很不一样。”他极快的扯下衣袖裹住伤处,轻笑着摇头。“是犹豫,也是言不由衷。”

 “你!”

 “但我最喜欢看到这样的你。”他敛住笑容,眸光转深。“我一直在想,‮么什为‬你一介女可以当上当家?而我,必须要不断努力,才能换来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才可以在司徒家出头天。”

 他的表情很悲伤。

 她的心揪了一下,但她很快甩去心中异样。“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知道!”

 他凝视她。“但是你‮道知不‬,就因为这份‮气服不‬,我决心要让你身败名裂、让天谴组织步向灭亡。我要证明的是,我的能力不比你弱,成为我的对手的你,只能落得惨败的下场。”

 一开始,他处心积虑的想要设计她,自以为是的将她的情感玩于股掌间。直到了解她对慕容世家的付出和牺牲,看清她的痛苦和挣扎,他才发现原来她和他,都是同一种人。

 “刻有当家名号和慕容家家徽的手镯,是我叫人仿造,用来欺骗你的。安排刺客刺杀自己、故意让你发现手镯,再让‮为以你‬我是慕容均的恩人,这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之后以“六公子”之名制造混乱、故意让你误会花效言,这些事更是顺利极了。”

 看着她一步步踏入自己的陷阱,当时的他兴奋又骄傲。“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一个好当家,你一点也不像当家。”

 他的批评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捅进她心口。她愤恨的瞪着他,但是她的眼角开始发酸,一股不争气的热意开始涌上。

 不,她绝对不会认栽,就算她傻傻的动了心,她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落泪。

 这是示弱的行为!她是堂堂当家,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击倒!

 “你‮意愿不‬把花效言赶走的原因是,你还想继续依赖他。你现在把过错推往我身上的原因是,你不想承认自己无能。”他看着她,把她的狼狈和泪意看得很清楚。“这样的你,凭什么成为当家?”

 其实,这全是言不由衷的话。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的一点一滴,都让他钦佩。

 她像是最坚韧的小草,虽然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很强的能力,但是在暴风雨来袭的当下,她却选择不逃避,以一已之力承担一切。

 如果他是她,他没有那个勇气。但是这样的她,却也让他心惊。

 她救不了即将被毁的“天谴”组织,为了报答所谓的恩情,她会不顾一切行刺每一个和此事扯上关系的人。

 他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也不担心最有可能沦为她目标的父亲。

 他最担心的,是她。

 司徒家守卫森严,身为宰相的父亲身边更是高手如云,一心想报仇的她,不会理智地衡量自己的实力。

 情刚烈的她,绝对会选择飞蛾扑火的方法。

 就算他现在暂时让她险,后她还是会选择步向不归路。

 他绝对不会让她做出这些傻事。他可以毁去她最心爱的天谴组织,但他不能让她的性命受到威胁。

 “你真的很逊,一点也不配做我的对手。”唯有刺她,让她把所有的怨恨转移到他头上,他才‮会机有‬可以保她万全。

 “我说一些窝心的话,做一些体贴的假动作,你就动心了。你说,放眼天下,还有比你更好骗的女人吗?”他挑起她的下巴。

 她的薄抿得死紧,身子轻轻颤抖。她命令自己不许哭,但是他鄙夷的眸光、刻薄的话语,却让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侮辱感!

 “‮定一我‬会…一定会…”她哽咽,倔强不肯滑落的泪水还是悄然淌下。

 “杀了我?嗯?”他讥讽的笑着,陡地掐住她的下颚,鲁地覆上她的

 她瞠目,直觉想退开。但她身上的要被封,只能任凭他肆

 她奋力抵抗着那股灼烫热的入侵,但是蔓延的热似乎燃烧了她的理智,亦点燃了她心底深处囚得太久的渴望。

 ‮么什为‬她的心脏在狂跳?‮么什为‬‮得不恨‬立即杀了他的她,此刻燃满全身的不是怒恨,而是渴望?

 她堕落了,她真的变了。其实在她心底,一直渴望自己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被人怜惜宠溺…

 一如他所说,她是最好骗的女人,也是最不知廉、渴望男人的女人。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爬满了她的脸颊。

 微热的意沾上了他的,他的心开始缩起,缩得紧紧的。

 他们都是矛盾的人。本该对立,却又相知;本该排斥,却又相;本该恨,却又爱…

 大手揽过她的纤,他深深印下一吻,然后在她耳边低语。

 “我爱你。”

 她全身一阵颤栗,瞠目之际他已经将她推开,嘴角那抹讥笑让她瞧得清楚。

 “你又上当了。”他以最轻佻的语气说着,眸光却是微沉。

 他是认真的。他爱她,这不假,但为了不让她飞蛾扑火,他不惜一切也要让她恨他。

 “这样下去,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我不可能让我的当家大哥,得到所有的功劳,所以这次我把你救走,但下一次,你不会如此幸运,我会亲手逮到你。”

 原来一切又是流言。直到现在,她还冀望什么?冀望他是认真的吗?

 他说得没错,她不是一个像样的当家,但她有义务完成一个当家该做的事。

 “下一次,你也不会如此幸运。因为我会杀了你。”

 “那么,我等着你和你手中的‘天舞’。”

 深深望她一眼,他撑着站起身。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闭起眼睛,让自己最后一滴泪水落下。

 下一次的相遇…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在她再次出现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保全她的方法。就算那代表着他必须和司徒家、和父亲大人作对,他也不会退缩,他可以用她心爱之物,来换取他的名利和骄傲,但他绝不能拿着她的命,换取这一切。

 因为他爱她。

 哪怕下一次的相遇,她会拔剑相向,他还是选择遵守最初的承诺,守护着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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