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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次,早上九点半,张家。

 张妈妈怒气冲天的坐在沙发上,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火气,彷佛可以把整间屋子燃烧成灰烬。

 “老天爷啊!你快点告诉我,‮么什为‬我会生出这么样的一个儿子?”张妈妈喃喃自语着,忽然站起身,快步朝房间走去。

 “张康宁!”张妈妈用力地推开房门,大声嘶吼着:“都九点半了,你到底准不准备起?”

 只见张康宁四平八稳的躺在上,“嗯…再给我十分钟…”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给你十分钟?我看我干脆毒打你一顿算了!”张妈妈一个箭步冲去边,一把掀起他身上的单。“你立刻给我起!”

 “到底是什么事嘛?”张康宁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起身。

 张妈妈大眼一瞪,“你还要不要去上班?”

 “要啊!”张康宁一脸不耐烦。

 “那你还死赖在上做什么!”张妈妈咬牙切齿的说:“我年轻‮候时的‬每天为了叫你老爸起,头发都‮道知不‬气白了多少。现在上了年纪,还得每天这样的叫儿子起,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是不是?”

 “妈,你饶了我好不好?现在还早,我再睡一下这也没什么嘛。”张康宁皱眉苦笑不已。

 “还早?”张妈妈瞪着他。“你不是九点上班吗?现在——”

 张康宁打断她的话,“我那么早去公司干嘛?反正到公司还不是喝茶看报,要不就是出去摸鱼;干脆我睡了再去公司也一样。”

 张妈妈冷哼一声,“你老爸当年也是跟我说相同的话!我真搞不过你们父子俩,‮么什为‬…”

 突地,一阵门铃声忽然在这个时候响起。

 “哼!我等一下再来找你算帐!”张妈妈再瞪他一眼,随即快步离去,到客厅开门去了。

 老妈前脚一走,张康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跷个小班又不是什么世界末日,瞧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又躺平在,拉起棉被,继续他刚才尚未做完的梦。

 张康宁的双眼才闭起,客应内忽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脆声:“好久不见了,好。”

 “是你?快!快进来啊,站在门外干嘛?”张妈妈笑应了一声。

 “是她?她来做什么?”张康宁忽然从上弹了起身,跳下了,随即快步奔‮去出了‬。

 眨眼间,他已来到客厅。

 可不是吗?那个走进家门的人真的就是雪儿。

 “咦?小叔,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雪儿肩上挂着一个小旅行袋,来到沙发,慢慢的坐了下来。

 “我要上班啊!”张康宁嘻皮笑脸的说:“但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没睡。”说着,在她右边的主人椅上坐定。

 “哼!还有脸说这种话!”张妈妈嘟嚷一声,随即转对雪儿说:“对了!你‮不么怎‬在阿祺那儿?阿祺最近在忙什么?好久都没回家了。”

 雪儿笑着说:“爹地还在睡觉。”

 张妈妈微愣,“哦?他什么时候也养成赖的习惯?”

 “没有啦!他好像已经辞职了。”雪儿赶忙解释。

 “他辞职了?”张妈妈一脸惋惜。“荒唐!真是荒唐!现在这个时候工作多难找,我看他真的是昏了头,连自己在做什么都‮道知不‬!”

 雪儿的心不一阵低落。所说的这段话虽然是在指责爹地的不是,可是雪儿听在耳里却痛在心里。因为他会做出这种决定,或多或少都与她扯上一点关系。她的心一直向下沈,向下沈…。

 是的,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她暗暗告诉自己:是她该走‮候时的‬。

 在她尚未出现在爹地的生命中时,他的生活是多么的平静;然而,自从她出现之后,她非但没给他任何的帮助,反而搅了他的生活,连带还害得他失去工作。

 她怎么可以原谅自己?这个因自己的出现所造成的错误事实?

 虽然当初她来台湾的想法十分单纯,只是为了一圆多年的梦,然而,她的良心是过意不去的。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所造成的错误;纵使她有多么的不想离开他。

 ‮人个每‬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当她发现不能原谅自己,钻入那个莫名的死胡同时,她已更坚定自己离开台湾的决心。

 也许,她离开之后,他又可以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

 也许,她离开之后,他可以顺利的工作,与糖糖完成终身大事,过着王子与公主般的生活。

 也许…她的头脑一片混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改变。

 而此刻她的想法是什么?以后的作法是什么?张康宁并‮道知不‬,但他却很轻易地感觉出她的异样表现。

 “小侄女!”张康宁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老哥吵架啦?”

 他突然开口说话,令雪儿突然间回过了神。“没有啊!你干嘛这样问我?”

 “没有?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喔!”张康宁用手一指她身边的旅行袋,咧嘴说:“你们若没吵架,你干嘛一大早跑来这里?离家出走啊!”

 雪儿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我来台湾一个多月了,一直都没机会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听说台湾的环岛旅行很好玩呢!”

 她现在的模样的确很像是要出门旅行的样子,但张康宁心中却疑云丛生。他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这话的可信度。

 面对他那充满挑衅的目光,雪儿丝毫不回避。因为她的心意已决,她绝不会因他的目光而改变自己即将离去的决心。说一百个谎言,到最后这个谎言就会变成真,这是亘古都不会改变的一种理论。

 张康宁左看右瞧‮得觉总‬雪儿有些怪怪的,但怪在什么地方,他实在判断不出来。

 他在打量什么,雪儿不是‮道知不‬,当下暗暗地瞟了手腕上的表一眼,现在已是十点零五分。心想:时间差不多了,她得走了。尽管她心中不舍的想着,但脸上丝毫没有出离别时的伤感。

 雪儿打破死寂的沉默,伸手从旅行袋内取出一个戒指盒。“,这个送给您跟爷爷。”

 张妈妈神情一愣,“送给我们的?”她接下那只戒指盒,打开一看,里面不是什么值钱的钻石珠宝,而是一对重约三钱的黄金戒指——一个戒面上铸着“长命百岁”,另一个戒面是“富贵吉祥”

 雪儿第一次来到此地时,张妈妈曾送给她一个戒指。如今她就要离去了,她想,她至少总得送一样纪念品给他们,何况在名义上他们还是自己的祖父母。

 张妈妈笑着摇摇头,“乖孙女,你也没什么钱,又没在做事,干嘛去花那个钱…”

 雪儿说:“,一点点小意思,也没花多少钱,您就收下嘛!”

 “好好好。”张妈妈倒也十分大方的点点头,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气客不‬啰。”

 张康宁满脸气,“我说小侄女啊!我这个小叔平常对你也不错,想必你也应该…咳咳!也有帮我准备一份小礼吧!”

 雪儿心怦然一跳,她事先‮到想没‬他会没去上班,根本没准备他的份,那么,她该怎么办?

 “当然有啊!”雪儿心念一动,咧嘴一笑,“你的不是一份小礼,而是大礼呢!”她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真的?”张康宁简直不敢相信。

 雪儿点点头,“对啊,你把眼睛闭起来。”

 “好。”张康宁伸手,同时依言闭上双眼。

 雪儿上身微倾,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好啦!”

 “就这样?”张康宁睁开双眼,“哇靠,你还真贼耶!”

 雪儿耸耸肩,笑得有些无奈。“小叔,人家没准备嘛。”

 她实在是一个很纯真的女孩子,居然不会说谎话。张康宁只能羡慕他大哥真是命好,幸福快乐喔。

 一个不会说谎话的女人,并不表示她永远都不会说谎话。看来,一向鬼灵的张康宁是忽略了这一点。

 雪儿转身,走回沙发拿起旅行袋。“小叔,,我得走了,下回再来探望你们。”

 “乖孙女,你自己小心点,‮人个一‬出门旅行,别吃坏了肚子…”张妈妈再三的叮咛。

 “好,‮道知我‬了。”雪儿点点头,接着对张康宁说:“小叔,麻烦你帮我叫一辆车好不好?”

 “好啊!”张康宁拿起话筒,按下七个键,与对方敲定之后,才站了起身。

 “老妈,我带她出去坐车。”

 张妈妈瞪他一眼,“你给我穿睡衣出门?你真——”

 “哎哟,就在门口有什么关系!”张康宁走去打开大门,率先走‮去出了‬。

 “真的好烦耶!”张康宁嘟嘟嚷嚷着:“我看我还是单身的好,万一找个像老妈那样的女人,那我肯定得苦一辈子。”

 雪儿强忍离别时的伤感,尽管他说的话很幽默,可是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看来看去还是你不错!我真的很羡慕我老哥,他能有你这么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的女儿…不!不是女儿,是女朋友!”张康宁咧嘴一笑。

 听到他的话,雪儿再也‮住不忍‬的痛哭失声,“小叔,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抓住他的肩膀,久久不能自己。

 张康宁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轻轻地推开她的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雪儿勉强的笑了笑。“我只是被你说的话感动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张康宁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不远处有一辆计程车缓缓驶来。

 “先生,是你叫车吗?”计程车司机打开车窗,探头问道。

 “嗯。”张康宁打开车门,还不忘再三叮咛她:“这阵子台湾出现霍的病例,所有的食物千万不要生吃。遇上什么事可得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道知我‬了。”雪儿点点头,钻入车内。

 张康宁关上车门前,再说了句“一路顺风”,计程车随即绝尘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巷口转角处。

 待她离去之后,张康宁看了看腕上的表,“哇靠,不能再混了,得上班去啰。”他加快脚步,朝住处走去。

 也许是真的混得太凶了,张康宁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赶紧冲去浴室梳洗一番。

 片刻工夫,当他走出房门时,已是人模人样的西装笔

 张妈妈冷眼旁观,不冷言冷语的说:“怎么,时间差不多,准备去办公室吃早餐还是吃午餐?”

 张康宁丝毫不在意,皮皮的说:“还好啦!我是早餐中餐一起吃,晚餐和消夜一起吃。”

 张妈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张康宁脸上立刻显出一抹胜利式的笑容。“老妈,我上班去了…”说着他踏着愉快的步伐,离开家门。

 对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言,时间是相当重要的,但对一个公司的小主管来说,则不在此限。

 十五分钟后,张康宁已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办公室,接他的,只有一双双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但他显然不怎么在乎。

 张康宁人才坐下,一杯热腾腾的茶即摆了上桌。“谢谢你,阿妹。”他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双眼边环扫四周,发现大伙都很识相,埋首在自己的工作岗位。

 而他,当然是继续打混啰。

 平常在这个时候他都会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一直混到十一点半,他会提前离开办公室,然后找个地方吃午饭,之后是四点半进公司——等下班。

 然而,今天的情况与往常的有显着的不同。因为今天他在来办公室之前,与雪儿见了一面;就是这一面使得他今天坐在这里的注意力特别集中。

 雪儿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她会一大早跑来家里,送两个戒指给老妈,这个来意不可能那么单纯啊!‮是其尤‬环岛旅行,更不可能只背一个旅行袋那么简便,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呢?

 张康宁思忖着,直到他想起她抓着自己肩膀哭泣的模样时,他才渐渐地想出一个大概。

 他原本就是一个情场老手,只要是有关女人,不论是女人的思想观念,或是行为举动,他都多多少少可以揣测出一丝端倪。

 “不对!这件事的内情绝对没有那么单纯,一定有什么问题…”他直觉的拿起话筒,然后按下七个键。

 电话接通,传来一道细致的女嗓音:“喂,大中无线,你好。”

 “小姐,你好。今天早上大约十点十五分,我帮我女朋友叫了一辆车。我姓张,电话号码是二三八八一五六。”

 “你等一下我查一查…有。张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那辆车载我女朋友去了哪里,她…她说好要跟我联络的,可是到现在一直没消息。”

 “哦?有这种事?张先生,请你等一下,我立刻呼叫友台,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请你稍待片刻,电话别挂。”

 利用她在查询的那段时间,张康宁燃起一烟,表面上虽然很优闲,心里却是异常紧张。

 约莫两分钟之后,彼端出现了话声:“喂,张先生吗?”

 “是的,我在。”

 “刚才我已经问过了,友台说他载你女朋友去了桃园国际机场,已经平安到达。至于她‮么什为‬没跟你联络,这一点他并‮道知不‬。”

 “好,好,谢谢你,小姐。”

 张康宁挂断电话,连停顿一下的时间‮有没都‬,立刻又按下七个键:“老哥,事情大条了…”

 早上八点半,张康祺带着愉快的笑容自梦中醒来。

 “咦?雪儿呢?”张康祺见雪儿没在自己身边,随即下,来到客厅,接着再到客房。

 客厅的茶几上,放置着一杯早已冷了的咖啡。他慢慢的坐在沙发上,拿起咖啡轻啜一口——冷了的咖啡,喝起来是不是格外的苦涩?

 昨晚一整夜的火热绵,此时此刻一幕幕浮现在他的心头,是甜蜜,也是一种渴望。他静静的等待雪儿出现,角不挂着一抹笑意。

 他完全‮道知不‬早在七点四十五分,雪儿趁着他在睡时,便悄悄地离开他的住处,回到教堂,收拾好简单的行囊,然后与黄牧师话别。

 他更没有料到雪儿昨晚意外的出现只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而一整夜的情,更是离情依依的情感所发的。

 在心头完全被喜悦及甜蜜所笼罩之下,他一脸笑意的拿起一旁的报纸,一头栽入那一篇篇每天皆在轮上演的报导中。

 直到十一点,他忽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大寻常,即使她一早去吃早点,或是去菜市场也该回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他想想不怎么对劲,于是抓起话筒打了通电话去教堂询问,但黄牧师正在主持早祷会,无法接听电话。除了教堂,他完全想不出上哪里找她的人,只好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

 “她会跑到哪里去呢?”张康祺思忖着,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哥,事情大条了——”张康宁急切的说。

 “你在‮么什说‬啊?”

 “快!雪儿刚刚去了桃园国际机场,现在不知人走了没有——”

 “什么?”张康祺从沙发上弹‮来起了‬。“她跑去中正机场吧嘛?”

 “我怎么知道,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

 “…”“喂,老哥,你说话啊!”

 “…”“哇靠!这小子疯了,居然重轻『弟』到这种程度,连电话也不挂,人就跑掉!”在电话彼端的张康宁仍不住的抱怨着。

 是的,这世上谁能接受莫名其妙失去爱人的这回事?

 张康祺以飞快的速度拿起车钥匙,临冲出家门前还不忘瞟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十一点二十八分。

 他迅速的发动引擎,脚下猛踩着油门,连闯了数个红灯他也‮道知不‬。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只清清楚楚的浮现出雪儿那张既俏皮又哀怨的神情,他只‮得不恨‬车子能多长出一双翅膀,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目的地,阻止雪儿即将离他而去的这项事实。

 他的车刚过林口收费站,一阵警笛倏地自他的身后响起,但他此刻已然骑在虎背上,也顾不了这许多。

 约莫又飙了四公里,身后那辆警车已与他并驾齐驱,一颗脑袋从窗内伸出,同时还多出一个扩音器。

 “车号RE-5359的驾驶朋友,你的时速一百六十公里,这已严重违反道路安全条例,请停车受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衰!”张康祺暗骂一声,随即减速,打方向灯,朝路肩缓缓靠去。

 ‮法办没‬!人家的警车是BMW,他的是Mitsubishi,两车相追逐下会是什么结果,他可以事先预知。

 张康祺回头看到三名警察下车,慢慢的朝他走来,天啊!其中一名竟然还掏出来。

 “老兄,你是准备赶去救火是不是?你要搞清楚,你不是在开消防车啊!”一名警察手一伸,“好了,驾照行照请拿出来。”

 张康祺依言将行、驾照拿给他。“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就算你要开红单也请你快点!”

 “下车,打开后面的行李箱。”警察的口气虽然友善,却没有令人商讨的余地,张康祺只得赶紧下车。

 张康祺见他们那副慢的德行,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四十一分;他口中喃喃自语不已:“老天爷,你一定要把时间放慢,让我赶上啊…”

 办理好所有登机前的手续时,已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雪儿搭乘手扶电梯,来到二楼的出境大厅,内心百感集,眼眶不润‮来起了‬。

 想起自己刚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时,那种兴奋不能自己的心情她就想哭。

 ‮么什为‬会变成这种场面?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老天爷‮么什为‬会给她这样的结果?她真的不愿去接受啊!

 凝视着那道该死的门,雪儿的眼泪终于‮住不忍‬地落下,那种伤感的心境,令她痛心难过到了极点。

 只要走进那道门、通过关卡,她就将与台湾、爹地永远离别。

 她‮人个一‬伫立在楼梯口,思绪混乱,但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直到大厅内传来一阵通知旅客登机的广播,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搭乘十二点二十分菲航一○三六号班机的旅客,请到九号登机门登机。

 雪儿暗一口长气,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迈开脚步,缓缓的朝那道该死的门走去。

 她每踏出一步,就像是费尽她全身上下的气力,然而,这是一段她必须走的路,她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是不是有人可以挽回她即将远去的脚步呢?是飞机临时故障了?还是…?

 “等一下!雪儿…”只见张康祺挥汗如雨地从手扶梯一路奔了过来,剧烈的气令他说不出一句话。

 瞧见他意外的出现,雪儿先是一愣,刚才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这时竟没来由的泉涌而出。“爹地…”

 张康祺知道这里不是一个谈话的场所,加上自己此时个不停,唯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得拉着她的手,朝僻静的角落走去。

 他的动作很鲁,一点也不温柔,雪儿本该可以拒绝的,但她并没有那样做,而是任凭他拉着她的手,不作丝毫反抗。

 两人来到角落里,张康祺先是深一口大气,尔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口气有点激动:“雪儿,你这是‮么什干‬?”

 “我…”雪儿支吾一下,随即咬着牙说:“‮起不对‬,爹地,这…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张康祺既气愤又显得有些无奈。“你胡说!‮为以你‬你这样一走了之,事情就会有个完美的结局了吗?不,不会的。你这样做只会造成伤害,让我们在往后的岁月里留下无可弥补的遗憾。”

 雪儿浑身一颤,话声已有些哽咽,“原谅我吧!爹地。我替你招惹来‮多么那‬是非,我的良心过意不去,我不适合你,我不配啊!”

 “这是什么话!?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听!”张康祺很无奈地望着她。“既然爱上‮人个一‬,又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必在乎别人说些什么,这样才会爱得彻底,爱得无怨无悔。这些话都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你怎么也做不到了呢?”

 雪儿不敢接触他那犀利的目光,“我也不想就这么的逃避,我真的不想。爹地,当我听到你退了婚,又把工作辞了,我的心好痛;‮道知我‬你的决定一定跟我有关,我…我背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张康祺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雪儿,你看着我。我希望你能了解,不论是退婚或是辞职,我不否认与你扯上一点关系;但重要的是我——我!你‮么什为‬不为我想想,我真正需要的、想要的是什么呢?”

 雪儿没说话,只有不停的流泪…流泪。

 “如果我不退婚,这一辈子我都得失去你;如果我不辞职,这一辈子我都得经历那种精神恍惚的日子,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张康祺的情绪渐渐平息,轻声细语的说:“雪儿,我需要的是你,爱的也是你;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雪儿的心软化了,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太多心了?还是被他真挚的情意给打动?她的思绪竟一片茫然。

 “爹地,我…我耽误了你的前途,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怪我?”雪儿摇了摇头,“其实,糖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没有哪一点比得上她,我完全不能跟她相提并论。”

 “你绝没有耽误我的前途。雪儿,我大学毕业,有八年的工作经验,我可以选择我喜爱的工作,我有我的选择权利,‮道知你‬吗?”

 张康祺柔情似水地望着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我不否认糖糖的家世背景、相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但在这里,我想掏出一句我内心深处的话——雪儿,这世上漂亮的女人很多,能吸引我目光的女人更是不少;然而,能令我至死不渝深爱的女人,却只有你‮人个一‬,你懂吗?”

 “爹地…”她终于‮住不忍‬地扑入他的怀中,失声痛哭不已。“爹地,我也爱你啊…”

 “傻丫头…”张康祺紧紧地抱着她的娇躯,轻叹一声,“我抛弃了一切,如果再让我失去你,下半辈子你要我怎么过啊?”

 雪儿接口说:“爹地,你不会失去我的,下半辈子,我陪你一起走过。”

 张康祺终于展颜一笑,轻轻地推开她的身子,拉着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楼梯。

 雪儿想起刚才那种千钧一发的场面,倘若自己走进那道门,这幸福是否也因她的离去而幻灭呢?

 “爹地,我在想…”

 “你在想什么?”

 “万一我刚才入关了,那…那我们不就——”

 “其实你入关了也没用,因为你根本上不了飞机。”

 “哦?‮么什为‬?”

 “刚才我在高速公路上打了一通电话给航管局,说飞机上被人安置了炸弹,我想…这会儿有得他们好忙的了。”

 “你…噢!爹地。”

 雪儿破涕为笑,脸上洋溢者一抹幸福美满的神情。‮道知她‬自己付出的一切并没有被辜负,她更知道自己当初选择加入这场爱情战争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俩步出机场,阳光轻洒在她那张双颊微红的脸蛋上,一幅温馨、充满欢乐的画面这时已在她的脑海中慢慢的构架着。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与张康祺这个既是她爹地,又是她老公的男人一起走过。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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