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最终章
外面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糟糕的天气让事故频发,急诊室里人满为患,断手断脚的、触电的、连环车祸的,掉进窨井盖的。医护人员们争分夺秒,抱着血袋的护士在急救室里穿梭,救护人员跨坐在伤者身上,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被推往手术室。
到了医院你才会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多么那种荒谬的死法,有多么那悲剧的巧合,以至于让你心生感念,认为每一个活着的日子都是侥幸。
医院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景象,急诊室里气氛紧张,精神科透着一股竭斯底里,而做化疗的病室里死气沉沉,弥漫着一股阴冷和绝望的气息。
这里都是一群垂死挣扎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癌症晚期的病患,一个个都骨瘦如柴,双眼凹陷,上本基都带着帽子,好遮住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的脑袋。
这是一群深受折磨的人…
纪倾城也坐在这群病人中间,她也是这苦难深重的一员。她的疗程已经过去一大半,呕吐和掉发的情况都很严重,她便干脆就把头发都剃光了。
不过纪倾城似乎对光头这件事情很坦然,女患者里只有她没有带帽子,每天顶着个光头在病房里进进出出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正好有杂志社的在医院里采访癌症的专题,见到一个光头的冰山美女每天都来做化疗,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极英俊的男人,住不忍对这对恋人产生了兴趣,想要采访他们。
摄影师咔嚓一声蹲在地上拍了张照,惊动了人个两,纪倾城一个眼刀飞过去,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摄影师都有些胆缩,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女记者,女记者立刻微笑地走上前来跟纪倾城和宙打招呼。“你好,我们是南方报业的新闻记者,正在做一个关于癌症的专题,可以采访一下你们么?”
“不可以。”纪倾城毫不犹豫地拒绝。
宙无奈地对两个记者笑了笑,解释道:“她不喜欢被人撰写评价。”
“我们会很客观的,不会评价你们,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故事,给读者一些启发。”
纪倾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说:“别人的人生成了你笔下的故事,呵…你要启发你的读者什么?说来听听。”
记者有些尴尬,但是从业多年,更难堪的场面都有,她并不生气,解释道:“现在癌症越来越多,几乎人个每都认识的人得癌症,这个疾病已经跟每人个一息息相关了。我们希望借助这个采访,客观的展现癌症病患的生活和内心世界…”
“然后呢?”
“道知你的,很多疗法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记者往纪倾城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很多病人除了被疾病折磨,还深受各种副作用、并发症的折磨,高额的医药费,巨大的痛苦,微乎其微的疗效…”
纪倾城冷笑一声,打断女记者的话道:“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等死是么?”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想知道,你觉得这些末期的癌症病患是否存在着过度治疗的情况呢?”女记者微笑着对纪倾城循循善
说:“也许我们应该先聊一聊你的情况?你的病是第几期,化疗多久了?你觉得这些治疗真的有效果么?”
女记者拿出了录音笔,似乎已经准备开始做记录。
纪倾城挑了挑眉,一脸的轻蔑。
“你到这里来做采访,到底是关心癌症病患的内心世界,还是想利用别人的痛苦来编造一些话题,制造矛盾?”
女记者惊讶地说:“你么什为会这样想?”
“你读的哪个大学?”
女记者笑眯眯地说:“现在是采访我么?”
“只有你能问我问题么?我是犯人吗?”
“当然不是,你可以问我问题,我们之间需要建立信任。”女记者微笑着说:“我是传媒大学毕业的。”
“嗯,那你们学校一定没有医科吧?”
女记者点点头道:“当然没有。”
“如果道知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需要花费的心血和时间,你就不会在这里处心积虑的挖掘过度治疗的医患矛盾了。有那个智商和勤奋能够成为合格的医生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当医生给人编派成见钱眼开的黑心商人,赚得还没有淘宝网红多…当医生的,多少都有些责任感和使命感,你们这些文人,心里阳光一点,别有被害妄想症似的,抓着那些特例不放,非要挑起点社会矛盾不可,真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啊,全世界就你最高尚。”
女记者被纪倾城骂得有些懵,哭笑不得地问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么?么什为你的言辞会这么
烈?”
“你的问题得罪我了。”
“我只是想给我的读者一些启发而已。”
“启发你问什么过度治疗?”纪倾城又冷笑了一声道:“还启发呢,对,世界就是被你的文章改变的,看了你的癌症专题,人们立刻就开始健康生活,爱惜生命了呢。”
女记者已经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了,站起来连再见有没都说就带着摄影师去采访别人去了。
纪倾城气得觉得自己需要
氧,找宙要来
氧的仪器
进鼻子里,没好气地说:“真是气死我了…”
“你这是做什么?”宙一脸好笑地问:“她得罪你了?”
纪倾城冷哼一声道:“你道知不她么,可有名了。她之前写过一个环保的专题,还写过一个转基因的专题,都是些耸人听闻的伪科学,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民粹**…十年科普,一朝就被文化人给毁了…我最讨厌她这种人。”
“哪种人?”
“没有科学素养就爱
煽情的,喊口号喊得自己都相信了的,用道德感把自己催眠了的,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权斗…”纪倾城叹一口气不耐烦地说:“怎么办,看到她就好气哦…”宙觉得好笑,拍着纪倾城的背道:“深呼吸。”
纪倾城深呼吸,稍微平静了一点。
“每次我觉得也行应该对这个世界改观候时的,就有这些讨厌的人跳出来提醒我,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讨厌…”纪倾城嘟囔道。
“讨厌有时候也是一种热爱。”宙说:“就像是毁灭有时候是为了创造一般。”
纪倾城皱皱眉,疑惑地问:“你这是准备给我灌
汤了么?”
宙笑起来问:“我的
汤让你喜欢一点这个世界了么?”
纪倾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诚恳地摇了摇头。“没有。”
“么什为?”宙一脸戏谑地问。
纪倾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记者,冷笑一声道:“江子归在楼上的精神科治疗。”
“道知我。”
“你看这个世界,越是虚伪浅薄的灵魂越能生存,越是真实赤城的灵魂反而越备受折磨。所以我么什为要喜欢这个世界?傻
的世界就是聪明人的地狱。”
宙大笑起来,引得旁人侧目。
“你总是这么高傲。”他说。
“废话,我要是对谁都和蔼可亲,那我还是我么?”
“这样说来,你一定不会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纪倾城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宙打趣地看着纪倾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家人去学院给你办休学手续候时的学院领导们知道了你生病的事情。这不快要
节了么,他们今天组织了人来医院里看你。”
此时此刻,纪倾城去死的心都有了,的确,她完全不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下午学院里的师生代表们就来到了医院,对纪倾城展开了亲切友好的慰问。虽然热脸全部贴在了纪倾城的冷
股上…
领导说了几句,被纪倾城尴尬得不行,就先走了,然后让外面纪倾城的同学们进来陪陪她。
纪倾城生无可恋的看了宙一眼,但是宙似乎完全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我讨厌他们!”
“可我是爱神,我喜欢人。”宙小声在纪倾城耳边说道。
纪倾城翻个白眼,整了整被子,然后黑着脸看着门口,等着她的同学朋友们进来看望她。
岑师姐,金师兄,院花,以及她的三位室友…
纪倾城扯了扯嘴角,全世界她最讨厌的人都到齐了,确定这是来慰问她,不是来跟她催命的么?
一屋子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还是宙最先开的口,微笑着说:“大家都坐吧。”
几个人落座,护工给他们都倒了茶水才出去。
“原教授,你跟纪倾城在一起了么?”院花何芳菲小姐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问那么清楚干嘛,跟你有关系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
何芳菲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纪倾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又移开了目光。
纪倾城心里烦。
么什为她一个要死的人了,还要被人情关系折磨?
“小纪,身体还好吗?”金师兄开口问道。
纪倾城冷眼看向他,比起来金师兄是这群人里她最不讨厌的一个了。
“你说呢?”纪倾城没好气地说:“我来起看像是还好的样子么?”
金师兄被怼了,默默地不做声,安安静静地喝茶。
何芳菲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袋道:“听说你做化疗,我们几个给你买了个礼物。”
纪倾城瞥了一眼,是一条爱马仕的丝巾。
她的眉毛挑了挑,已经相当不
了。
何芳菲微笑着把丝巾拿出来道:“这个是头巾,要不要我帮你包起来?”
纪倾城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把哪儿包起来,我的光头么?我光头是碍着你了还是丑着你了?”
何芳菲忙尴尬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算光头也很漂亮的。”
“废话,要你说,我道知不自己漂亮么?”
宙在一旁没忍住闷笑了出来。
纪倾城瞪他一眼,他立刻表忠心道:“我也觉得你好看这件事情不需要说明,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纪倾城得意地轻哼一声,冲着宙笑了笑,然后才把目光看向拿着头巾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何芳菲。
“我不戴头巾,谢谢。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你们还是退掉吧。”
何芳菲气呼呼地把丝巾收来起了,黑着脸坐下来。
岑师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小纪,你不要误会,不要对我们这么有敌意。”
“轮得到你们来关心我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会误会什么?误会你们是来幸灾乐祸的么?你么什为会觉得我会这么想?嗯?”
岑师姐立马闭了嘴,几个人求救一般地看着宙,可是宙不理他们,带上眼镜,坐在纪倾城的病
旁看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家心里都有些后悔,好好的干嘛来这里找晦气,又不是不了解纪倾城的为人。
岑师姐偷偷扯了扯何芳菲,她立刻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茶水,真诚地看着纪倾城道:“我们今天来也是想得到你的原谅,之前我们一直道知不你生病的事情,所以从前都不是很体谅你,很多事情上处理得不好,如果我们知道你病得这么重,肯定会更体谅你的处境一些…”
纪倾城没好气地打断何芳菲的话道:“体谅我什么处境?你们准备体谅我什么?我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是那件事情做的不对?说来听听,我们讨论一下…”
大家尴尬地不说话,岑师姐暗自瞪了院花一眼,会不会说话啊。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岑师姐说。
“有啊。”纪倾城说。
“什么?”
“消失。”纪倾城冷着脸说。
几个人终于是坐不住了,是不要看纪倾城得了重病,谁愿意来找这个晦气,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赶紧起身都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宙才闷笑着说:“你用得着对他们那么凶么?”
“我都要死了,他们还过来膈应我,平时在身后编派我,我病了就来医院原谅我,靠,不是找骂是什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我是病了没力气,然不要我还可以骂他们半小时。”
纪倾城气鼓鼓地,看了一眼闷笑着的宙,嘟囔道:“我是不是显得很不大度?”
宙点点头。
“很计较?”
宙又点点头。
“哼,我就是不大度,就是要计较!”
宙大笑起来,抱着纪倾城的脑袋吻了吻道:“你怎样都好,怎样都可爱。”
“不要说我可爱,我才不当小可爱。”纪倾城没好气地打开宙的手道。
宙脸上的笑意更浓,捧着纪倾城的脸就去吻她,纪倾城先还有些不耐烦,但却被宙的吻融化,笑眯眯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刚刚吃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要吃点糖。
直到又有人敲门人个两才分开。
“讨厌,没完没了的…”纪倾城嘟囔着。
“进来。”宙说。
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小个子男生站在外面,眼眶有些红,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关上了门。
刘八方!
一看刘八方就是在外面哭过的,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绪走进来。
纪倾城笑起来,张开双臂,故意打趣道:“哟,八方小哭包来了,快来给师姐亲亲抱抱举高高。”
刘八方红着眼睛走到了纪倾城的病
旁,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着说:“师姐,我来看你了。”
纪倾城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儿,搞得像是遗体告别似的。”
此言一出,刘八方就觉得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的蹲在地上,一边抹着泪,一边想要说话,却是
噎噎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倾城与宙面面相觑,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然后就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刘八方哭哭啼啼了半天,纪倾城终于是忍无可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哭够没有?”
刘八方摇了摇头,
噎噎地站起来。
“我还没死呢…”纪倾城没好气地说:“别哭了,省点眼泪留在我葬礼上再哭。”
刘八方只觉得有人在他心上戳了一刀,一脸的悲痛。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纪倾城打趣道。
此言一出,刘八方立刻就止了眼泪,脸红红的,很是尴尬的样子。
纪倾城大笑起来,拍拍刘八方的手道:“好了,我现在还没死呢,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心,毕业论文准备得样么怎?”
“已经写完了。”
“你可以发到我邮箱里,我给你看看,给你提提意见。”
刘八方点点头,沉默了儿会一,才低声问:“你是真的病了么?”
“来起看像假的么?”
刘八方打量着纪倾城,她现在瘦的要命,胳膊细得得不恨一捏就碎,头发也都掉光了,除了一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别的都黯淡无光。
“么什为啊?”刘八方痛苦地质问道:“么什为是你得病,你这么好,这么年轻…这个世界上有多么那坏人,么什为不是他们得病,么什为要死你!”
纪倾城笑来起了,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无数次地问过上天。
凭什么是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她受这么多的折磨。那些坏蛋、那些伪君子,那些骗子小人,那些虚度光
的人,么什为他们可以好好活着,而她却要去死?
“你现在是阶段二。”纪倾城说。
刘八方疑惑地看着纪倾城。
“有一本叫做《论死亡与临终》的书里提到了哀伤的五个阶段。道知你的,每天躺在并
上很无聊,我就看一些
七八糟的书。”纪倾城慢悠悠地说:“那本书里说,面对哀伤,我们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接受。你现在是第二个阶段,愤怒。”
刘八方愣住,
了一下鼻子问:“这个阶段怎么了?”
“这个阶段就是问么什为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否认,不肯承认这一切是真的。之后是愤怒,抱怨么什为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第三个阶段是祈祷,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想要跟死神讨价还价。当发现祈求无效之后,就会进入第四个阶段,强烈的无助和自我怜悯,悲伤
倒了一切希望和快乐,甚至觉得麻木,不想再反抗,得不恨就这样去死…”
刘八方迷茫地看着纪倾城,纪倾城握着他的手道:“前面四个阶段,其实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接受,用尽一切办法意愿不接受这个事实。直到经历了所有的这一切,你会终于到第五个阶段,这个阶段就是接受。”
“接受什么,你病了,要死了么?”
纪倾城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意愿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意愿不…”刘八方
噎噎地说。
“但是你迟早会接受的。道知我的,因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纪倾城难得温柔地说:“小八方啊,接受并不是妥协,是不也默默忍耐。而是意识到死亡是必然的事情,并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开始认识到痛苦带给我们的好的地方,开始寻找安慰和疗愈,开始由沮丧无助变得积极坚强,开始寻求自我成长…道知我你很难过,我也很感动,但是你迟早要接受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我的死亡带给你的只有哀伤,我希望我的死亡也能让你成长啊…”刘八方呆呆地问:“学姐,你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你不骂人我都不习惯了。”
纪倾城笑眯眯地说:“因为你认识我候时的,我正在第二个阶段,就是你现在的阶段,但是我现在已经在第五个阶段了,我的灵魂已经升华了,有没有感觉到我浑身都在发着圣光?”
纪倾城挤眉弄眼的样子,都得刘八方笑来起了,他擦干净眼泪在纪倾城的病
旁坐下。
“你么什为坐下?”纪倾城皱皱眉道。
刘八方被问得一愣。
“哭也哭完了,怎么你还想在这里过年呢?”
刘八方莫名其妙地看着纪倾城,依旧没有懂学姐的意思。
“我不是已经安慰完你了么?你还坐在这里不走,真等着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刘八方
噎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学姐,说好了灵魂已经升华的呢…
“还杵着这里干嘛?走啊!”刘八方瘪了瘪嘴,在掉眼泪之前,飞也似地冲出了病房。
果然师姐还是那个师姐…
等到刘八方走了宙才哭笑不得地从阳台上走进病房里。
纪倾城才又笑起来道:“我这小师弟真好玩。”
“么什为不多跟他聊儿会一?”
纪倾城笑眯眯地伸出手,牵着宙的手道:“道知我你的用心良苦,可现在仇人、朋友都跟我道别完了,我什么遗憾有没都了,剩下的时间总该是我们人个两的了吧?”
宙温柔地笑了笑,坐到病
边将纪倾城拥入怀里。
“你喜欢你的这一生么?”宙问。
纪倾城回想着之前的种种,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她轻轻地说道:“遇见你之前,我讨厌我的人生。遇见你之后,即便是生活里那些我不喜欢的部分,我也依旧热爱。”
宙吻了吻纪倾城的额头道:“这就够了。”
…
很快便到了除夕,外面依旧在下雨,宙把纪倾城裹得严严实实地,强迫她带上了厚厚的东北大老爷们儿戴的那种掉皮大帽子,浑身只
出一双眼睛来,据说是为了保暖。
纪倾城不情不愿,但是也拗不过宙,只得裹成了一个爱斯基摩人,离开了医院和宙一起回纪家过
节。
到处都在淹水,暴雨几乎让整个城市的交通瘫痪,这一场雨从十来天前开始下,直到这除夕夜几乎就没有停过,气候异常,天气又冷又
,城市像是被泡在了水里一般在发
发臭。
幸好本身就是枯水季节,然不要只怕早就溃堤了,但是如果这雨再不停,真说不准哪一天城市就要被洪水淹没了。
灾难的气息,给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蒙上了一层阴影。
天气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脸上都有一种阴郁和沮丧的神色。车子缓慢地在路上行驶着,虽然家里离医院不算远,但是下着大雨,路况实在差劲,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气不对啊。”纪倾城说:“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下这么久的雨。”
宙看着这阴沉的天,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所多玛和蛾摩拉。”宙忽然说。
纪倾城听得莫名其妙地,问:“你又打什么哑谜呢?”
“《圣经》里面提到过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座城市的毁灭,道知你么?”
…
耶和华说: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我。我现在要下去察看,然后决定是否剿灭这城。
亚伯拉罕替城中人求情说: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么?假若那城里有五十个义人,你还剿灭那地方么?你不为城里这五十个义人饶恕其中的人么?
耶和华说:我若在所多玛城里见有五十个义人,我就为他们饶恕那地方的众人。
亚伯拉罕说:我虽然是灰尘、还敢对主说话,求主不要动怒。假若在那里有十个义人呢?
耶和华说:为这十个的缘故,我也不毁灭那城。
…
纪倾城懵懵地问:“你是说这是上帝降雨要剿灭我们这座不义之城么?”
宙不回答,而是问:“如果你是上帝,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这十个义人原谅这座城市么?”
纪倾城不明白宙么什为会忽然跟自己讨论起宗教问题来,莫名其妙地说:“故事里不是天使只找到一个义人,上帝还是毁灭了所多玛么?”
“嗯…如果是你呢?如果只有一个义人,你会原谅这座城市吗?”
“跟我有半
钱关系…”纪倾城没好气地说:“我又没那个本事毁灭一座城市…”
宙笑而不语。
纪倾城惊讶地问:“该不会我真有这个能力吧?”
宙摇摇头。
“切…没意思…”纪倾城嘟囔道,想了想又来了兴趣,双眼放着光道:“我看到一种说法,说是所多玛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被核武器毁灭的!”
宙笑起来,无奈地问:“你这是哪里来的想法?”
“你想想看啊,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
下来,
向所多玛和蛾摩拉。顷刻之间,强烈的火光四面闪
,但见一股黑色的烟柱直冲天空,到高空才分散开来,形成蘑菇状…蘑菇云,这不是核武器是什么?”
见到纪倾城这么兴致
两眼放光的模样,宙便也只得陪着她继续聊这个话题。
“你觉得是哪里来的核武器?”
“外星人啊,或者史前文明,很有可能在人类之前就存在过高级文明,但是被核武器毁灭了。”
宙无奈地笑起来,点点头道:“嗯,很新鲜的想法。”
“当然,我可是科学家!而且你看啊,圣经里面说罗德的
子忘记天使的告诫,住不忍回头了,她一下子就僵硬了,皮肤像是在硫酸里浸过,先是变白,接着变黑,又再变白,整个尸体好像一
盐柱…你得觉不很像是被核辐
过么?”
宙点点头,应和道:“你这个猜测很有趣。”
纪倾城一脸得意,可是看到宙一脸戏谑的模样,才忽然想起来宙是从地球初生活过来的,激动地抓着他道:“你肯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是不是有史前文明,是不是核武器毁灭了所多玛!”
宙难得见到纪倾城这么兴奋地样子,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道:“留点谜团,过完年再你诉告。”
见宙不肯说,纪倾城不高兴地蹬了蹬腿。
“明天就死了!”
“明天死不了。”
…
车子慢悠悠地终于在晚饭前开到了纪家,天已经黑了,可是敲了半天的也不见人开门,明明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怎么回事儿?”
纪倾城翻出钥匙来打开门,屋子里亮堂堂的,门口挂着倾人的大衣,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电视机打开着,沙发上的凹陷甚至都还没有恢复。
“爸?”纪倾城疑惑地叫着:“小妈?倾人?”
没有回应。
纪倾城莫名其妙地看了宙一眼,宙让纪倾城坐下,然后去屋子里上上下下地找了一圈,到处有没都找到纪家人。
“奇怪…这个天气不会都跑出去了才是啊…该不是要给我什么奇怪的惊喜吧?”纪倾城没好气地嘟囔道:“我最讨厌惊喜了…”
就在这时候,宙注意到门口有一张纸,他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
纪倾城也开始觉得事情奇怪起来,明明刚刚进屋候时的还没有那张纸条的,有谁刚刚
进来的么?
“写的什么?”纪倾城问。
宙的目光阴沉,将那纸条递给了纪倾城。
“我有办法救你的命,到祭坛来。”纪倾城念道,然后莫名其妙地问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祭坛?这是谁写的?”
“周诺,他说的是倾城教的祭坛。”
“他在搞什么鬼?”
“去了就知道了。”
…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怪物,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怪物就是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
在城市的中心最高的那座大厦的最底层,在电梯下到不能再往下的地方之下,还有一个隐蔽的地方。
阴冷的风吹来,耳边是噩梦般的呼呼声,远方似乎有简短而模糊的叫声,像是来自于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墙壁上画着诡异的图案,仿佛是一场远古的噩梦,巨大的城市,直冲云霄的石柱,绿色的黏稠浆汁,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巨大的怪异生物…
纪倾城有一种感觉,墙上的那种生物来自于世界最深的地方,比地狱还要深,就像是地球
森的潜意识,最深沉的噩梦。
“这是什么?”纪倾城被那壁画里渗出的恐怖气氛所感染,脚步都轻了下来。
宙的眉头紧锁。“这是周诺侍奉的上一个神明。”
纪倾城想起来,周诺曾经跟她说过,他把灵魂献给了远古的
神,换取了不朽的生命。
“上古的
神?”
宙点点头。
纪倾城起了一身的
皮疙瘩,问:“怎么这么诡异…”
“的确很诡异,它们是一种连我也无法解释的存在。即便是对神来说,这世上也有很多未解之谜。”
“周诺想做什么?”纪倾城有些不安地问。
宙摇摇头,牵着纪倾城的手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里走,那诡异的气氛就越浓烈。
纪倾城想到一个词——
恶。
墙上的壁画,阴冷的风,模糊的音阶,都给人一种极度
恶的感觉。
如果说神是这世上光明的存在,那么这种生物,一定就是最黑暗的存在,毫无美好之处,只有绝对的
恶。
纪倾城现在确定周诺当初说的话没有夸张,她绝对相信这
神的力量足以毁灭世界。
…
宙领着纪倾城走到一扇门前,那门来起看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一走进,纪倾城就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平时祭司到底做些什么?”
宙的神情依旧严肃,道:“这些不是我做的,是周诺做的,我想他消失的这一个月,便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纪倾城不安地说:“周诺这肯定是憋着什么大坏呢…”
“别害怕,有我。”宙紧了紧纪倾城身上的大衣,温柔地问她:“你的身体还撑得住么?”
纪倾城点点头,轻笑一声道:“恐惧袭来候时的,人会分泌一种叫做肾上腺素的东西,我现在就感到很恐惧。”
所以她完全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反而觉得充满了力量。
“恐惧是因为未知。”宙微笑道。
说着,宙便推开了那扇门。
…
门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穿着诡异服饰的人围成一个圈,正围着一块白色息
一般的东西跳着舞,嘴里不断地发出奇怪音声的,时而是野兽一般的吼叫,时而是
粝的歌声,唱着让人
骨悚然的圣歌。
气环绕,四周是古朴的石雕,上面藤蔓
绕,但是可以辨认出来雕像上就是外面壁画上的生物。墙壁上有火把,火把的光随着颂唱的咒语变幻着颜色,时而正常,时而变成可怖的绿。
白色息
之前,周诺赤身站在那里,身上用鲜血写满了诡异的象形文字,嘴里念念有词,做着一些怪异的手势,而他身旁的柱子上,绑着三个昏
过去的人,正是纪国栋、魏芳和纪倾人。
…
恐怖的气氛让纪倾城半响才回过神来。
“周诺,你把我家人绑在柱子上做什么?”
诡异的唱诵声戛然而止。
周诺见到纪倾城和宙出现,
出喜
来,道:“神,我已经等候你们许久,你们听到远古的呼唤了么?这是旧
的支配者在呼唤,要重新降临人间。”
纪倾城皱皱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说人话,别神神叨叨的。”
周诺笑起来,张开双臂道:“你看不出来么,我要献给你不朽的生命。”
纪倾城依旧一脸的莫名其妙,她看向宙,宙双眉紧促,虽然他什么有没都说,但是纪倾城觉得他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到外面下的雨了么?”周诺又问。
纪倾城点点头。“你弄的?”
“那只是序曲,旧
支配者重新降临人间的序曲。等到远古的
神降临人间,世界将重新被恐惧所统治…”
纪倾城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什么毛病?中二病也是要治疗的…你能先把我家人还给我再神神叨叨么?”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他们只不过给你提供了一个**而已,你是神,是更高级的存在。他们都是你的祭品。我已经为你做好了一切,你只需要做最后的一个步骤,献上你至亲之人的鲜血,杀死的父母和血亲,就能召唤出远古的
神。”
“我么什为要这样做?”纪倾城冷冷地问。
周诺扬了扬嘴角,笑得
恶。
“因为你这样子你够能就得到不朽的**,得到永生,你就不用死了。”
…
这世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在你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时,又给你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在纪倾城已经坦然地准备面对死亡,重新投入轮回候时的,周诺却告诉她,她还能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纪倾城不可置信地说。
“我就是这样得到永恒的**的,你不记得了么,我跟你说过的。”
周诺的确跟纪倾城说过。
“可我记得你说过,你玩
了,点一差世界毁灭?”纪倾城看了一眼宙,又对周诺道:“他现在因为我失去了神力,你再玩
了可就没人再帮你擦
股了。”
“那又如何?”周诺一脸轻蔑地说:“世界毁灭就毁灭,人就是一种会轻易被恐怖和仇恨支配的生物,等到远古
神降临,人们很快会会自相残杀,鲜血和硝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底
!毁灭之神,这座城市,这个世界,都会为你而倾覆。”
纪倾城的目光沉了下来,已经懒得吐槽周诺的中二病了。
“你么什为会觉得我愿意用整个世界
换我自己的生命?”她问。
“你么什为要在乎这个世界毁灭与否?反正迟早人类都要自己埋在他们自己。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义人,人类的田园时代早就过去,这是人类的最后的时代。佛经里叫这为末法时代,那些曾经没落的种族正在悄悄复兴,那些变了脸的妖
们正放肆地穿梭于世间,隐藏于人群之中,那些鬼魅魍魉正在在黑暗里偷偷地发笑,妖
横行,炽盛人间…神话里叫这为钢铁时代,人类越变越坏,坏到这般地步,以至于崇拜起力量,认为力量就是正义,也不再尊敬善行,最后,没有人会对错误的事情感到愤怒,没有人看到可怜的人会自觉羞愧,这个时候,宙斯就会把他们一起消灭…你看,一切早有预言,所以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你是神,这个世界为你毁灭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纪倾城总算明白宙么什为之前在车上会跟自己说圣经里的那个预言了,么什为会问她,如果只有一个义人,她会原谅这座城市么?
“道知你?”
宙点点头。“开始绵绵不断地下雨候时的我就大概知道周诺在做什么了。”
“你么什为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这是属于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
“那如果我要求生,不管别人的死活呢?”
宙音声的轻飘飘的,仿佛他正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我们就毁灭世界。”他说。
纪倾城深
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在狂跳。
“你不阻止我?”她问。
宙笑起来,笑得狂妄又放纵。
“我么什为要阻止你?你忘记了么,我见过十九万次的宇宙毁灭,我见过无数个文名的诞生和消亡。成住坏空这是所有文明的规律。建立、鼎盛、领悟、幻灭,每个朝代都是这样更替的。所以一个世界的生灭,并不能感动我。纪倾城,这是你的选择,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的选择。”
…
做任何她想要的选择,甚至包括毁灭这个世界。
倾城,纪倾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她的名字里都带着毁灭。
穿着怪异衣袍的人们又开始围绕着那白色的息
舞蹈,那
恶的毁灭之气似乎也不再恐怖,甚至变得有些亲切。
远方传来
粝的嘶吼,念着地狱之下的世界最深处传来的诅咒。
可那并不能让纪倾城感到害怕,甚至让她觉得怀念。
那是毁灭音声的。
她本就是毁灭之神,灵魂里燃烧着一把烈火,一把要将世界烧尽的烈火。
宙说得没错,这是她的选择。
…
周诺见到纪倾城站在那里发呆,还不做决定,又道:“时间不多了,仪式要在夜午之前完成。快做决定吧。我听到了你们的故事,无休无止的轮回多么可怕,不断地重复同样的悲剧。现在你会机有跳出这个轮回。你们可以永世携手,一直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百亿年,千亿年,难道不好么?”
是啊,不用再穿梭与无数个宇宙之中,不用无数次重复一模一样的痛苦人生,能够拥有一个不朽的**,直到宇宙毁灭,这难道不好吗?
“你是毁灭之神,反正你从不曾喜欢过这个世界,管多么那做什么?你不是时常觉得愤怒么?不是心里总有一把烈火想要把这个世界一把火烧尽么?不过是人类短暂的浮游一般的生命而已,么什为你要在乎?你不是毁灭之神么?”
是啊,她可是神灵,全知全能的神,却被腿双困在了这个地上,她本可以拥有漫长的生命,相比起来,人类的一生,短暂地像是海上的泡沫。
周诺把尖刀递给了纪倾城。
“不朽的**,摆
轮回之苦,很简单,不过是摧毁一个你本身并不喜欢的世界而已。”周诺音声的在纪倾城耳边环绕。
…
“他们的存在跟神的存在比起来,毫无意义。”
…
“你会因为踩死了一只蚂蚁而掉眼泪么?你应该知道,你的存在是多么的伟大。”周诺又说。
…
纪倾城看向宙,可宙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叫她看不出他的想法来。
他已经说了,这是她的选择,他允许她做任何选择。
“我做任何选择都可以么?”
宙点点头。“我允许你拥有任何选择,所有的可能。”
…
刀子被递到了纪倾城面前,她看着那刀子,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周诺松了一口气,看着宙笑来起了,可宙的目光却依旧凝视着纪倾城,毫不放松。
只见纪倾城拿着刀,走向了她的父亲。
骨悚然的圣歌越唱越响,大风卷卷,似乎是从地狱里刮来的,纪倾城站在风暴的中心,手持着利刃,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仿佛是从传说里走出的天神。
夜午就快要来临,地底的怪兽渴望着鲜血来祭奠,奉上你的灵魂,换取一个不朽的**。
…
就在这时候,道知不哪里忽然响起了小提琴音声的,纪倾城一个
灵,一瞬间就回复了神志。
她身上红色的光芒散去,方才那恐怖
恶的气氛一扫而光,纪倾城拿出手机来,是江子归打来的电话。
她把江子归的电话铃声设置成了那段巴赫的恰空舞曲。
她挂断电话,回复短信道:现在不方便,回去打给你。
江子归那边很快又回复道:没事儿,就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周诺目瞪口呆地看着纪倾城,到想没这么严肃的场合她竟然发起了短信来。
“快夜午了!”周诺急切地说:“你必须开始献祭了!”
“嗯…”纪倾城举起刀来,手起刀落,利刃的光芒闪过,然而她的刀尖没有刺向父亲的心脏,而是割断了绑着父亲的绳子,然后她又割断了绑着小妈和倾人的绳子…
“你做什么!”周诺愤怒地叫道。
纪倾城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们这些人轻年,好好的日子不过,就是喜欢搞些大场面,好好的新年,搞这么大的雨,吃年夜饭的心情都被你给毁了…你儿会一把我家人都给我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周诺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倾城,可这时候夜午已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纪倾城把刀子仍在了地上,走到宙身边道:“我好累啊,感觉需要回医院了。”
“好,我们回去。”
宙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牵着纪倾城的手跟她一起往外走,才走了几步,纪倾城就觉得脚一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幸好宙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怎么了?”
“是概大肾上腺素分泌完了…”纪倾城尴尬地笑了笑道:“脚软。”
宙无奈地笑了笑,干脆就拦
将纪倾城一个公主抱抱在了怀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么什为!”周诺不解地问:“你们难道宁愿继续无穷无尽的轮回,也不要这永恒的生命吗?你们可以不用再分开,可以相守下去啊!”宙停下脚步,背对着周诺站在,并不回头。纪倾城
出脑袋来,看着周诺笑眯眯地说:“因为我是小美人鱼啊。”
“哈?”周诺一脸的莫名其妙。
宙这才侧过头,冷眼看了周诺一眼道:“都说了让你多读点数量,没看过安徒生童话么?”
“哈?”周诺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纪倾城不再解释,对周诺挥了挥手,然后有些疲惫地靠在宙的肩头,宙也什么都不再说,抱着纪倾城大步离开了。
等到人个两的身影彻底消失,美人助理才拿出一个披风来给周诺披上。
“这些东西怎么办?”
周诺气得都要爆炸了,不耐烦地说:“爱怎么办怎么办!这两个神经病,再也不想管他们了!”
走出大厦候时的,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
乌云散去,
出明亮的月来,除夕夜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才终于有了一点新年的感觉。
“新年快乐。”纪倾城对宙说。
宙吻了吻纪倾城的嘴
,柔情万种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睛是一片浩瀚的海,是慈悲深处。
“新年快乐。”宙说。
“我们还有下个新年么?”
“明年的事情就等明年再烦恼吧。”
人个两小事而笑,纪倾城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
“嗯?”
“我第一回听到就想吐槽来着…什么倾城教,这种羞
的名字你怎么取得出来,跟变态痴汉似的…”
宙大笑起来,抱着纪倾城慢慢地走在夜
里。
“我就是这样不知羞
地爱着你啊。”宙面不改
地说。
“
麻。”
…
转眼冬天就过去,春天来了。
这段时间纪倾城继续在医院里治疗,但是除了宙她没有要任何人陪伴,家人朋友也都知道人个两想要一点私人的时光,谁都不打搅他们。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纪倾城的头发依旧光秃秃的,人也越来越瘦,但是心情却是一
比一
轻松。
她依旧对止痛药不
感,宙的神力恢复了一些,可是纪倾城却还是更喜欢听他念故事来止痛。
她最爱听的故事还是《海的女儿》,就像是宙说的那样,她从来都最爱这个故事。
“道知她这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
出了她美丽音声的,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苦痛,然而他却一点儿也道知不。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样空气的最后一晚,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布满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后一晚…”
…
“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着又把眼睛掉向这个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但是正在这时候,她把这刀子远远地向
花里扔去。”
…
“刀子沉下的地方,
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
“我将向谁走去呢?”
“到天空的女儿那儿去呀!”
…
“人鱼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灵魂,除非她获得了一个凡人的爱情。”
…
“天空的女儿也没有永恒的灵魂,不过她们可以通过善良的行为而创造出一个灵魂…三百年以后,当我们尽力做完了我们可能做的一切善行以后,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不灭的灵魂,就可以分享人类一切永恒的幸福了。”
…
“小人鱼向上帝的太阳举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第一次感到要
出眼泪。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
…
故事还剩最后一段,但是纪倾城已经疲惫地听不下去了。
“明天再念吧。”她说。
“好。”
宙合上书,把书放到了
头的柜子上,然后侧过身,将纪倾城搂进了怀里。
人个两依偎在一张小小的病
上,和这世上任何一对恋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明天就是我26岁的生日了。”
“嗯。”“今天是我25岁的最后一天。”
“嗯。”“你说,我这一睡过去明天早上还能醒过来么?”
宙吻着纪倾城的额头,轻抚着她的背脊道:“忘记了么,我们说好的,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烦恼。”
纪倾城笑了笑道:“也是,明天再烦恼。”
“纪倾城。”
“嗯?”
“道知你的。”宙音声的轻轻的,优雅低沉,那么
人“天还没有亮,小美人鱼依旧可以把刀子
进王子的心脏里。”
“嗯,道知我。”纪倾城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
“道知你的,在众神之上,还有一个命运,即便是神也不能反抗。”
“嗯,道知我…”纪倾城看着宙说。
宙无奈地看着纪倾城,纪倾城眼里那股子轻蔑和不屑依旧没有消失,宙知道她依旧没有改变心意。
纪倾城抬起头吻了吻宙的嘴
,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笑来。
“道知你的,命运只是想要你服输而已。”宙说。
纪倾城靠在宙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道:“道知我。”
道知我命运无法抵抗,道知我命运可以毁灭我,道知我命运要我认输。
“可我不。”她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了三个月,终于写完了。虽然不算尽善尽美,但是我尽量把我想写的都写了,想表达的都表达了。
之前的评论我基本没有回复,因为故事没有写完,觉得怎么说都不全面。但是现在故事结束了,这一章的评论我全部都会回复的(除了骂我的哈哈哈哈),也
大家跟我讨论。
都完结了,来冒泡吧!
嗯,就说这些吧,还是那句老话:咱们下个故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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