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台北之后,皓皓要求在市区的街口下车。
“谢谢你。”亚勋满心感激的说。
“气客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见!”
她那声“再见”像是诀别,她的眼睛专注凝神的看着他,那是勇敢又坚定的目光,她柔亮的长发被风舞弄着,拂在她的脸上。她又再说了一次“再见!”
亚勋觉得她根本是像不在简单的说“拜拜”,倒像是很认真的说着:“再也不见面了!”
后面熙来攘往的车辆催促着他不能再多停留,但他实在不想就这样满怀疑惑的走。于是他又问:“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
皓皓笑了,自顾自的往后退,举起了右手向他挥舞着。
亚勋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踩下油门,渐渐离她远去。
在回家的路上,皓皓反反覆覆的回想着,从她第一次和亚勋在同学会上重逢开始,一直到今天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所有的,一件一件,只不过是一些很平淡无奇的事,甚至连细节都很难想起,更不用么什说刻骨铭心的,就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而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更是乏善可陈,她连想都懒得去想。
推开家里的黑色大门,偌大的庭院仍旧一片死寂,但是她直觉的感受到今天的寂静格外沉重,因为门口的车库停了三、四辆外来的车子,她认出其中一辆白色BMW是汤家珉的车,由此推断,另外两辆应该就是汤家霈和大伯汤培隶的。
她在门口站了儿会一,让自己做好适当的心理准备,因为汤家会全体动员,如此大费周章的聚集在一起,肯定是出了大事,在皓皓的记忆中,除了爷爷和
去世之外,最近的一次就是皓然葬礼那一天。
她推开沉重的紫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幕颇慑人的画面。
皓皓的父亲,也就是扬威集团的董事汤培渊和汤培隶,分别坐在两张单人的大木椅上。汤家霈背对着客厅,站在宝蓝色的天鹅绒落地窗帘前,他双手
在口袋里,脸色非常难看。汤家珉则是斜靠在书架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在背对皓皓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背影来起看有些面
,后来皓皓才想起,那是汤家霈的未婚
何以涵。而坐在何以涵身边的,是皓皓的母亲和何以涵的父亲。
“我回来了,怎么这么热闹啊?”她原本以为大伙是来拜年的,但是在没有人回答她的情况之下,道知她事态严重。
“皓皓,你过来。”汤家珉招手把她叫了过去,“现在正在举行美苏的高峰会议,我们没有发言权,用看的就好了。”他轻声的对她说。
“那是以涵她爸爸吗?”皓皓只在订婚宴上看过他一次,印象非常模糊。
“以前是外
官,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那种气度和风范还是一点有没都变。”汤家珉的言语之间透
着强烈的崇拜和尊敬。
“家珉,如果你再说个不停,我就要请你出去了!”汤培隶冷酷的说着,在说话的当儿顺势看了皓皓一眼。
皓皓立刻微笑的叫了声:“大伯。”
汤培隶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皓皓再看了儿会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对于这样的
迫感,她不仅没必要承受,更不感兴趣,所以她想干脆回房间算了。
站在身边的汤家珉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右手顺势搭着她的肩,轻声的说:“等一下有好戏看。”
皓皓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
“我只想知道原因。从头到尾你就没有给过我正面的答覆,到底是什么使你改变的?我要你坦白说!”汤家霈转过身来面对大家,落地窗附近的阳光洒在他肩上,不但没有充满活力的跃动感觉,反而像是有千斤重石
着他,让他像个战败的武士。
“我道知不,或许是害怕吧!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我只觉得我们准备得还不够,或许不该这么急着把彼此推向那没有把握的未来,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那婚期可以延后,我可以等,可是你给我的答案却是取消,么什为?”
“不要再问我么什为,没有答案的。”何以涵突然大叫,她显然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关于这个决定,我真的很抱歉!”何父开口说话。
“不要这么说,这本来就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今天我会请何兄来,主要是希望把话谈开,因为他们已经订婚的事早就对外宣布了,而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们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我想这一点何兄应该很清楚。”汤培隶在表达自己的意思,却丝毫没有恳求乞怜的意味,反而给人一股很大的压力。这是连身处局外的皓皓都深刻感受得到的。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可是,我希望能在保全声誉和女儿的终身幸福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因为勉强结合的婚姻,会使所有的人都得付出代价。”何父说的再坦白不过,他不得不把最后决定的权利
还给何以涵,毕竟那是她自己的未来,别人是没有权利决定的。
“以涵,我们就等你一句话了!”汤培隶一改严肃的说,看着她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他在心里早把她当成是汤家的人,面对这种结果,老人家心里实在是很遗憾。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取消婚约。”她坚定又肯定的说。
“我不答应!”汤家霈大声反驳,“道知我有些时候我太过独断独行,但你应该明白那是因为我爱你、在乎你,今天我会把长辈们都找来,不是要给你压力,而是希望你能真正的考虑清楚。”
“我想得够久、够清楚了,我们合不来的!你太自我了,我一路配合你的脚步,走得好辛苦,我累了!家霈,到此为止好吗?”何以涵终于哭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得掉?若不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她不会如此无情的做一个背叛的人。
“道知我你么什为执意的要和我做个了断,因为我们之间有第三者出现!”汤家霈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出积
在心里的真正理由。“他的出现才是促使你改变的真正原因,我说的对不对?”
“你胡说,根本没有人个这存在!你不要把事情愈弄愈复杂,那没有意义,也不能挽回什么的。”
话虽如此,何以涵的态度和语气较先前有了极微小的改变,这在和她相处多年的汤家霈眼里根本无所遁形,而且是完全原形毕
。
“家霈!这话你可不能
说。”汤培渊也开口保护何以涵。“人个两的事愈简单愈好,不要弄得大家以后见面尴尬。”
“我有没有胡说她心里最清楚不过,我甚至还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要我说吗?”汤家霈在为自己的最后一丝期望努力,但他用这种强者姿态来企图挽回,显然会得到两败俱伤的结局。
何以涵用一双泪水未干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等待宣判的死囚,她无惧答案是什么,因为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解
。
“那个人就是卓圣哲,也就是当年害死皓然的那个人!”
这个答案震惊了所有的人,所有质疑的目光像箭一般向她
来,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态度让大家心里各自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以涵,他说的是真的吗?”皓皓的母亲不愿置信的问着,对于卓圣哲人个这,她有今生令世都难解的心结。
“家霈,我想这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答应他的要求,让他进新闻部和以涵一起工作,我实在到想没事情会变成这样。”汤培渊自责的说。
“叔叔!您别这么说,事在人为,真正的决定权在人身上,以涵,我说的对不对?”她还是没有回答。
“你么什为不说话!?如果你敢当着我爸爸和叔叔的面,当着你爸爸的面承认我说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抵挡的手势,这是最后的努力了。
何以涵站起身来,面对着大家,说:“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犹豫的确是因为他,但是…”
“你么什说?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次!”汤家霈走到她面前,紧紧抓着何以涵的双臂。
“我…很起不对!我想我…爱上他了!”她用颤抖音声的坚强的告白着。
汤家霈在同时毫不考虑的举起手向她重重挥过去,他结实的手掌和强壮的臂膀,哪里是此时的何以涵可以抵挡得住的?何以涵应声倒地,皓皓被这情景吓得大叫一声。反倒是汤家珉保持一贯的冷静,马上跑过来抱住汤家霈。
“够了!不要太过分。”汤家珉说。
“我过分吗?”汤家霈眼里含泪的看着弟弟。“我动手打她,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他双手用力的抓住汤家珉的肩,他多么想弄清楚所有的答案,解开所有的疑惑。
皓皓也过去把何以涵扶来起了。她早就低声哽咽的哭得全身颤抖,皓皓支撑着几乎高出她一个头的何以涵,显得有些吃力。
“伯父,起不对!”汤家霈礼貌的对何父说。“你带以涵回去吧!我和她的婚的从此一笔勾消,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起不对!小孩子大冲动了。”汤培隶也起身道歉。“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何父只是礼貌
的点头示意,什么话也没再多说。
“你还好吧!可以走吗?”皓皓关心的问。
“还好。”她笑得颇为无奈,“只不过头有点晕而已,我想应该没事。”
“走吧!”何父在门口催促着她。
何以涵看着老人家,她的心里没有悔恨,只有歉意。
“谢谢您们,真的起不对。”她深深的鞠个躬,拿了皮包快步跟上父亲的脚步。
就在这时,汤家霈追了上去。汤家珉根本来不及阻止。
“我只有一句话,起不对!”他紧握住何以涵的手,她并没有拒绝,“我会等你的,如果还会机有,我还是要你嫁给我,我随时等着你回心转意,这是我的真心话!”
“好好保重,我走了!”何以涵
出自己的手,远离了这个她曾一度以为会是自己的未来的地方,远离了她所有的过去。从这一刻开始,她是个只有充满未知数的明天,而没有过去可以支撑的人。
正如一个从战争瓦砾堆中爬出来的人一般,对于未来的希望,她全寄托在一个晴朗无云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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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涵从一夜的杂梦中清醒过来,浅薄的睡眠反而使她更加疲累,但她还是命令自己必须起
,因为今天是她新生的第一天,她非常渴望马上见到阿哲一面。
她站在镜子前面,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结束一段多年的感情所需要的勇气已经使她筋疲力尽,此刻的她实在没有把握可以坦然的面对未来、面对卓圣哲。
今天她故意迟到,因为这是阿哲的习惯,她为了制造巧合的情境,必须忍受等待的煎熬。最近几个月来,他们几乎没有交谈过,这种心灵上的距离也是使她不安的原因之一。
八点十分,阿哲从对面的停车场走来,他一身白T恤和灰蓝色的牛仔
,虽然简单又普通,来起看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她甚至凝视到忘情的地步,连原先想好的开场白都忘得一干二净。
“嗨!又迟到了,我看你这老毛病大概改不过来了!”
面对一反常态,笑脸
人的何以涵,阿哲并不感到喜悦,他刻意放慢脚步和她保持距离。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这儿的。”他看看表,确定自己还是迟到。“不是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吧?”
“没有!只是我也迟到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敝吗?”她主动向他走近,几乎是和他肩并着肩的走着。
“对你而言,这的确值得研究。”他挑着眉,略有保留的说。
“最近还好吗?工作方面应该都适应了吧!”
“我下个月要调到节目部去,可能要开始一段新的适应期。”
“么什为?我怎么都道知不你要调职的事,是组长决定的吗?”她惊讶得有点慌张失措。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那里的自由比较适合我,以后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你也不用这么累,一直躲着我。”说着他自嘲的笑来起了。
那笑看在何以涵眼里,尽是心疼。难道一切真的都太晚了吗?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电梯的门开了,何以涵先一步走了进去。阿哲的右脚才踏进一步,犹豫了两秒钟,他又退出电梯之外。
“你自己上去,我还是用走的好了,拜!”
他转身远离她的视线之外,那是一个她伸手也触及不到的世界,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离他有多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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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新闻部的人为阿哲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离别晚会。何以涵这天很晚才出现,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是在场的人除了阿哲之外,似乎没人来出看。
这一夜他是众人目光的焦点,熙来攘往的人群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
何以涵本来打算走了,就在她起身想避开人们的目光悄然隐退时,阿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愿不愿陪我跳一支慢舞?就当是最后一次,我调职之前,你结婚之前…”
何以涵把手伸向他,阿哲毫不犹豫的紧紧握着,和她走向舞池中央。
“能不能就这么一次,你不要逃避,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我从来就没有逃避任何事,是其尤对你。”阿哲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她,所以她根本无从分辨这话是真是假。“今天我会一直站在你面前,你要只敢面对我,我绝对不会逃走的。”
“好!首先我要跟你道歉,为我以前对你偏激的误解,还有那些苛薄的话和态度,你一定要接受!”她央求着。
“我接受,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婚礼了!”
“什么?”
“我说…我不会和汤家霈结婚了!”她漠然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意外的是阿哲没有惊讶的表情,更别么什说高兴喜悦了,他仍旧是那个姿态、那个神情。
“就这样吗?你给我的反应就是如此而已冯?”
“很抱歉!这和你想像中的有很大的差别,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皓皓在第二天就把我约出去臭骂了一顿!”
“是吗?”她的心情稍稍转悲为喜。
“你作出这样的决定我很高兴,因为道知我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所抱持的理由是因为我,那对我而言太不公平了!”他这时才低下头来看她。“你只是为你自己而已,不要扯到我头上来。”
“是吗?我想…是概大我太高估自己了,其实…我有必要澄清一下,那天我之所以在大家面前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我逃避的方法,反正他提到你,我想顺水推舟也是个好方法,而且他那么在乎你,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没有错。”她又恢复一贯的高傲姿态,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时还要保留什么面子。
“听到你这么说真好,这才是何以涵的作风。”
舞他中微弱的灯光在他碧绿的眸子里闪动着,他
出了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这也是长久以来,他再一次对着她笑。可是这笑却深深刺伤了何以涵的心,她觉得
口就快爆裂开来,成串的泪水即将溃堤而出,她要走,她告诉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流泪,正如他先前所说的,这不是何以涵的作风。
为了根本不值一分钱的骄傲和面子,她必须马上全身而退,所以她
出自己一直被他紧握的手,连声再见有没都说,转身就走,就像是只战败的狮子般仓皇而逃,深怕若是慢了一步,就会尸骨全无…
她逃出那嘈杂的世界,往街上跑去,深夜两点多了,一排排的高楼大厦和宽广的街都寂静的沉睡着,她忘了回家的路,也忘了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只觉得好累、好累,腿双再也走不动了。她坐在一个商家的红砖阶梯上,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一滴在红砖上晕开,就像是不断延伸的万国地图。
“小姐…这么晚了人个一坐在这儿,很容易碰到坏人的。”一个男人音声的在她面前回
着,有些熟悉却又不敢确定。
“我不要你管,你走开!”她仍旧保持那个低头的姿势,而她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看你这么难过,是不是失恋了?”
她听得出那声音是阿哲,但她仍旧保持原状,眼泪仍旧在
。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这失败者狼狈不堪的样子吗?我不在乎了,你要看就看个够吧!”她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反正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对我认真过,我的傲气引起你想征服我的兴趣,你用那么卑鄙的手段让我爱上你,然后再把我一脚踢开,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是胜利者了,这还不够吗?”
她的泪水弄花了原本美丽的脸庞,但此时的她在阿哲眼中才是最真、最美的。
“我是很高兴,但我不过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一开始你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何小姐。”
“好,我承认输了,我承认自己不争气的爱上你,现在求你看在一个可怜的失败者向你哀求的份上,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不要你看见我哭的样子!”
阿哲略带玩笑的摇摇头,“我不走!我就是喜欢看你哭的样子,那比你义正词严骂人候时的还要美。”他又
出那
人的笑容。
何以涵实在没有心情再听他继续数落自己,她起身拔腿就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阿哲追上。
“好了!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家吧!”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使何以涵根本无法动弹,但是她伶俐的小嘴可没闲着。
“我又没喝醉,么什为要你送?而且我也没说要回家,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大叫了!”
“好,有本事你就叫吧!”阿哲故意向她挑衅。
何以涵用一双泪眼冷冷的瞪着阿哲,接着便像豁出去似的放声大叫。阿哲显然没有料到她真的会来这一招,只得用手捂着她的嘴,但何以涵一甩头就轻易的躲开;阿哲法办没,只好用双手捧着她的脸,用自己滚烫的
来掩盖她失控的情绪。
阿哲紧紧的把她
靠在墙上,彼此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何以涵坚
的双峰贴在自己的
膛上,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品尝一种极甜美的
糖似的陶醉着,直到他的舌尖想和她做更深人的接触时,他才发现何以涵一直睁着双眼看着他。
“你在接吻时都不闭上眼睛的吗?”阿哲有些害羞的说。
何以涵并没有回答,她整个人像是虚
一般的坐在地上,阿哲神情紧张的蹲在她面前。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我快崩溃了,道知你吗?如果这只是玩笑,我求你到此为止好吗?”她在对他做最后的哀求。这一切看在阿哲眼里,着实感到心疼,他又何尝愿意这样折磨她?但他不这样做,实在没有勇气再一次向她表白,因为他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的拒绝了。
“好!就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他拉着何以涵的手臂,但她仍执意不肯起身。“你真是个任
的孩子!”他索
和她并肩坐着。
“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她反而安慰起他来。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决定了子辈这要和你一起走,但是…你却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害我追得好辛苦啊!”
“你么什说?”
“我说,”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对你,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你忘了是我先爱上你的吗?我承认有一度我绝望的想放弃,但道知我那是自欺欺人,你的拒绝把我的勇气打得烟消云散,我需要一些支撑的力量让我能继续下去,所以,我竭尽所能的对你视而不见,让你自己发觉自己的心到底要的是什么。”
“你不怕万一我没来得及想通,跟别人进了结婚礼堂,你怎么办?”
阿哲笑了笑,顺手帮她拭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如果你真的这么笨,我只好再累一点,去礼堂把你抢回来啦!”
何以涵听到这儿,反而放声哭来起了,这举动让阿哲一头雾水的手足无措。
“你真的好狡猾,你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知不!”说着她举起手气愤的打着阿哲。“还害我
多么那眼泪,你好卑鄙!”
阿哲大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这样你才会知道你有多爱我!”
“你还说…”
阿哲再一次出奇不意的吻住她。
早
的风还是非常沁凉,但是早被他们俩的热情给融化了。
他们相拥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在彼此眼中,他们都探寻到逐渐强烈而且热切的渴望,这一刻他们只想拥有彼此,在这一夜。
在寂静的夜里,他们就像是在沙漠中渴望看到绿洲的旅人,突然,一块发亮的招牌深深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不再犹豫也没有迟疑,他们牵着手往那块绿洲走去。
在踏进大门的那一刹那,阿哲面带微笑的再看了招牌一眼,“天堂旅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卑鄙。
他再看看身边的何以涵,仿佛已经看到他梦寐以求,如天使般的孩子们在向他招手了。
他不可遏止的笑得更开心,最后他终于迫不及待的抱起何以涵,走进“天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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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大院已经有了初
的绿意,但那一片绿却是沉静没有活力的。
皓皓趁着寒假来临,把幼稚园的工作做了完整的结束。她一刻也没有闲着,除了偶尔仍和亚勋、青雨父女俩见面之外,她早为自己的移民加拿大做好一切准备,这个决定是她和父亲约法三章的结果,汤培渊民主的给了她一个为自己争取未来的机会,换来这失败的结果她不埋怨任何人,只能说她和亚勋无缘。
收拾好最后一箱东西,在这生活二十多年的回忆也就此封尘于记忆之中,她不后悔,可是心底总有一份难以割舍的遗憾,她并道知不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但是至少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该再见他一面吗?她不断在心里反覆的问着自己。她也知道就算见了面,也不会改变事实的。但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就走,自己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件她可以控制的事,她目前唯一想做的事。
于是她拿起话筒,直接打到公司找亚勋。“喂!是我。”
“皓皓!?你怎么会打到这儿呢?有什么事吗?”他又惊又喜,实际上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想见你一面,请你吃饭,庆祝你升上课长。”
“用不着到外面吃吧!好久没吃你煮的菜了,在家里吃比较自在些,不是吗?”他持续亢奋的心情从语气就可明显的听出。
“可是我想单独见你。”
“单独?连青雨也不要让她跟吗?”
他这时才开始感觉到皓皓反常的态度,但是他根本摸不着头绪该从何问起。
“就这次不要,只要我们两个单独见面就好。”
“好啊!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也有话要跟你说,约几点?”
“七点!在丹佛小镇,我会提早到的。”
还没等亚勋应好,她先一步挂了电话。
若不是那声音百分之百是皓皓,他可真有些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跟他开玩笑。
正在他百思不解之际,又有电话进来。
“喂!是我,晚上有没有空?”是阿哲音声的。
“晚上?我有约了。”他有些得意的说。
“你不要告诉我你约了皓皓!?”
“么什为?我的确是跟她约了,不过是她开口约我的。”
“果然被我料中,那么说,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他如释重负的说。
“知道什么?你们今天说话怎么都
怪气的?皓皓刚刚也是,我正想问你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没有跟你说吗?她要移民加拿大,这一去,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移民?什么时候的事?我么什为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的家境…怎么可能会想要移民,你是不是听错了?”亚勋不信任的反驳阿哲。
“你跟她认识快一年,而且你们以前是同学,难道你对她的家境一点都不了解?如果她没有资格移民,那台湾已经没有人有资格了。扬威集团你有没有听过?”
“扬威集团?当然有,汤氏企业…”他音声的愈来愈小,最后终于沉默。
“皓皓是扬威集团董事汤培渊的独生女,我道知不她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但很显然的,她对你撒了一个大谎,而且令你深信不疑。”
“你么什为不早告诉我?”
“在什么情况下你诉告!?我都搞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怎么说?不然明天再把她约出来,大家一起谈一谈,顺便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
“你的什么!?”
“我女朋友啊!有什么不对吗?”阿哲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她是电视台记者,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吧!”
“你的女朋友不是皓皓吗?”
“老兄,这话不能
说,开玩笑也得适可而止,我跟皓皓…”他无奈的笑了两声,“这太离谱了吧!”
“可是她亲口对我说她爱过你,在上大学之前。”
“那种十七、八岁的单恋是不需要负责任的,那只是成长的必经过程而已,更何况早在那时我们就坦白说开了。”他又笑了一声,“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有这么个疙瘩在,才会让你迟疑不前,你啊!真该活在三十年代,谈那种眉目传情的简单恋爱,或许就不会搞得这么糟。”
这一切是真的吗?一切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自己真是犯了一长串的错误,而且可能无法再弥补。
挂了阿哲的电话,他开始陷入更深、更
惑的漩涡之中,一切像是明白了,却为何让他更犹豫!?
那么皓皓今晚约他见面,又是要谈什么呢?
如果她对他坦白一切,自己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她?是开口央求她留下,还是祝她一路顺风?
如果她真的愿意留下,那自己是不是必须娶她,和她共度一辈子?那她的家世是不是又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而她那富有的家庭背景,是否能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成为女婿?
他的思路在一瞬间像是全通了线一般,前后连贯,想的愈多愈久远,对他们的未来他更加肯定——是不可能的。
“小骆!怎么七点多了还不走?看你坐在这发呆了几个小时,想什么这么入神?”值班的同事捉弄的说。
“我马上要走了。”他马上起身收拾东西,顺便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分了,她应该早在那儿等了吧!现在赶去一定还来得及的。
他不只一次的告诉自己,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自己的念头,就在这反反覆覆中,他还是上了计程车,往丹佛小镇飞奔而去。
“先生,你说的地方到了,一共八十五块!”司机
着不标准的国语说。
“我想在这等儿会一,你让表继续跳好了。”
他就停在丹佛小镇的大门口,看着那半透明的玻璃窗,他也道知不自己还在犹豫什么。明明很想见她一面,明明有好多话想对她表白,却总是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似的,使他没有勇气再向前
一步。
“走吧!再等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回到我原来上车的地方好了。”
亚勋
代清楚之后,整个人虚
的像是
了气的球一样,瘫在椅子上。
街灯和人群依旧飞逝而去,面对自己这样的决定,他竟有股想哭的冲动。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绝望的感受,生为一个男人,竟会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
亚勋在第二天清晨才回到家,阿哲并未因他彻夜不归而失眠,因为他始终以为事情已经完美的解决了。
青雨依然是六点一到就马上起
,对于先她一步坐在客厅里的亚勋,她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爸爸,姨呢?”
他道知不青雨么什为会这么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天你又不上学,起这么早做什么?”亚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手就把她揽进怀里。
“姨么什为哭?昨天姨打电话来,一直哭一直哭,是不是老师骂她?”她现在可是伶牙俐齿、字字清晰分明。
“姨什么时候打电话来?她么什说?”道知他问也是白问,但还是一时情急,口无遮拦。
“姨说她好想念青雨,要青雨乖乖。青雨也好想姨!爸爸,你带青雨去找姨好不好?”
面对孩子认真的央求,更是让他心痛万分。
“你真是有把事情愈弄愈糟的本领,让她哭成那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阿哲刚起
走到客厅里,听了青雨的话,一股愤怒直往上冲。“你昨晚失约了!?”
“道知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听你的任何指责。”他冷漠的说。
“指责?你还认为自己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指责?现在我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不揍你一顿就算便宜你了,不识好歹的家伙!”他真是没一句好话。
“没错!我就是个失败的男人,我不是你…”
“你么什为老是要做这种无聊的比较?么什为不把头抬起来,把眼睛张开,看一看你的周围、你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在某些方面而言,你比我还有成就,你知道知不!”阿哲有些感慨的说。
“就一直置身事外的人而言,你们都会这么说,但是我真正觉得悲哀的事,你们又懂得多少?所以停止对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只会让我觉得虚伪而已!”
“是吗?”阿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不幸、最可怜的男人,觉得你的犹豫和迟疑是对自己负责任的反应而已。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懦弱的?你的大男人主义,还是你的自尊心?”
“对!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的家世、她的万贯家财,是我一辈子望尘莫及的,我非常清楚自己有几分能耐,她跟我在一起迟早会后悔的。”
“她会后悔是她亲口说的,还是你自己猜测而来的?”
“那重要吗?这是个很容易想透的道理,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预知结果,那又何必执意去搏?反而伤了人个两,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只不过有些遗憾而已!”他说的沮丧又无奈,不时的看着青雨傻笑。
“原来你的爱情还有多么那外在的附加条件!为了合乎那些原则,你可以违背自己真正的心意,只为保住自己的大男人自尊!”
若不是他抱着青雨,阿哲肯定早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或许可以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我不需要你的批评。”
“我才懒得理你,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必须说,不是为你,而是为了皓皓。”
“我可以不要听吗?”他无处可逃的看了阿哲一眼,“我想我是白问了,你说吧!”他完全放弃反抗的机会。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在还道知不她是富家女之前,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对她的爱情,真的会因为她家有钱而有所改变吗?”阿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在面对爱情、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时,皓皓比你勇敢多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
。“今天早上八点,是你最后的机会,自己衡量一下究竟什么比较重要,我还没刷牙洗脸呢!青雨,来!”
青雨应声跳下亚勋的腿,跟着阿哲进了浴室。
还有可能吗?还能挽回自己昨晚的绝情吗?
还能请求她的原谅和宽恕,请求她为自己留下来吗?
他没有勇气。
在自己任
又自私的一再伤害她之后,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
还剩一个小时!
难道真要让她就这样飞去,就像最初那般不留痕迹,一切恢复成从前那样,仍旧欺骗自己,一直到老、到死为止,抱着终身的遗憾,在临死前才哭着承认自己原来最爱她…
这不是他要的人生,他比谁都清楚,他自始至终就只想和她一起生活,那个念头和她的身世背景完全无关,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爱上她了,不是吗?
想通之后,他便一刻也坐不住,冲到房间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接着马上把青雨拉出浴室,连忙也帮她换了件白色小洋装。
阿哲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手忙脚
的忙成一团,嘴角却挂着非常满意的微笑。
“我要赶去机场!”他焦急的帮青雨穿袜子,语气却是坚定的。“帮我个忙,替她梳一梳头发好不好?”
“那有什么问题!”他真是乐得合不拢嘴,这一来他更佩服自己的口才了。
“我们去机场吧什么?要去美国吗?我要去狄斯耐好不好?”青雨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
“那有什么问题!?你要只老爸把你未来的老妈给追回来,你要什么都有了!”
阿哲不改玩笑本
的又对亚勋说:“其实你不必那么钻牛角尖,有钱人家的女孩也没什么不好,少奋斗几年会有好多事可以做,这种机运不是人个每都碰得到的。”
亚勋没有反驳,那些对他而言都是次要的问题,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把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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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机场,亚勋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头绪。
旅客已经开始入关,他放弃在大厅浪费时间的寻找,直接上了二楼,在出境口等待着。
不儿会一,他果然看到皓皓和她家人走来,人群中他还认出了汤家珉。
在距离大约十公尺的地方,汤家珉先看到了亚勋,他礼貌的点头微笑,亚勋也同样回礼。青雨这时也看到了皓皓,她甩开亚勋的手,努力向她飞奔而去。
“姨!姨!”她略微萎缩的腿,使她跑起来些吃力。
皓皓心疼的
上前来,把她抱进怀中,心疼的亲着她稚
的脸颊。皓皓蹲在她身旁,两人细声的讲话,青雨不时的用小手摸着皓皓的脸,后来亚勋才知道,原来青雨是在帮她拭泪。
“青雨啊,最近乖不乖?有没有按时到医院看脚?”汤家珉也弯着
和她寒暄。青雨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青雨有乖,爸爸有带青雨去医院,青雨很勇敢,有没都哭。”她娇嗲的嗓音尤其惹人怜爱,皓皓更是抱着她舍不得放手。
“姨!爸爸说你要去美国,青雨可不可以去?妈咪是不是也去美国了?姨带青雨去好不好?青雨会乖!”她并没有哭闹,只是不停眨着大眼睛求皓皓。
“这小女孩是谁?”皓皓的母亲也对她感兴趣起来。“你怎么没说有朋友会来送机?”
亚勋朝他们走来。“青雨!不么怎叫人,没有礼貌!”
青雨像是接到命令似的,马上转身面对汤培渊夫
,毫不考虑的
口而出:“爷爷好!
好!”
这一叫可叫得老人家心花怒放,连平常不苟言笑的汤培渊也
出了难得的笑容。
“去吧!有些话本来就该当面说清楚的,看你绷着脸真是难过。”汤家珉催促着她向亚勋走去。
两个老人家早就被青雨逗得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
大厅里的人
渐渐将他们推向另一边,原本个子就矮的皓皓,戴了一顶可爱的帽子,她低下头杷帽檐
得低低的,亚勋几乎看不见她的脸。
“昨天真是起不对,我失约了!”他微微弯
,想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还是被她躲掉了。“你生气是应该的。”
皓皓只是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道知我我是个软弱又没有用的男人,自己的生活本来就一团糟,对于未来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我不敢有任何承诺,是其尤对你…”亚勋努力的深呼吸,希望自己的勇气可以支撑到把话说完。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明确的态度深深伤害了你,但是…我是真的很在乎你,我求你说说话好吗?”
面对亚勋如此坦诚的表白,皓皓仍旧无动于衷。昨晚他失约所带给她的伤害,岂是这三言两语就可抚平的?她真的已经没有力量再去责备他,再去和他争辩谁付出的多,就算赢了又样么怎?伤害已经造成了,无论如何弥补还是会有裂痕。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对过去全然释怀?好!如果你要听,什么恶心的话我都说得出口!”他用一副慷慨赴义,视死如归的姿态面对皓皓。
“我要你…留下来,为我!也为青雨。不管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迟了,我不会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爱——你!”
一架飞机划过蔚蓝的天空,机场的搪音器正广播着催促旅客上机音声的。亚勋深怕自己刚刚的表白皓皓根本没有听见,他一时情急,伸手把她的帽子掀了开来,这样的举动反而教自己吓了一大跳。
“你的头发!你么什为把它剪了?”
面对一头齐耳短发的皓皓,他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她原来的模样,但那动人的纯真眼神依旧没变。
皓皓看着他,
言又止。
扩音器里又传来催促音声的。
亚勋再一次恳求她,“留下来好吗?我是真的爱你!”
皓皓笑了,笑得灿烂又无
,她终于开口对他说:“你不认为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吗?”
又一架飞机呼啸而过,大厅里的人群依然熙来攘往,愈来愈多的人
渐渐将他们淹没,亚勋只觉得一切亮来起了,像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般的闪亮,四周愈来愈静,终于一切都静止不动…一切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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