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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庄娴淑大学念的是“社福”,毕业大半年了,却还在当义工。

 因为她没啥耐,行事莽撞又少筋,老师同学纷纷劝她不要急着学以致用,毕竟社会工作者须有足够的智慧和耐心,目的是助人,可不是帮倒忙啊。

 庄娴淑想想也对,反正她不缺钱。于是,人家到医院当实习医生、实习护士,她却当起了实习社工。

 这天早上,护理站吵杂得像菜市场一样。

 “娴淑…”护士甲扯住庄娴淑的衣摆。

 “干嘛啦?”庄娴淑甩开她。

 “不要把事情闹大吧?我觉得…”护士乙噎噎地说:“呜鸣…好丢脸喔。”

 “丢脸的是那个老鬼!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对,不能忍气声!”护士丙声援庄娴淑。

 “听到没有?我们给他好看…”

 “咳!”突来的一声。

 庄娴淑顿丁一下,背对走道的她看见众人的怪异表情,不怪叫:“这样啦?管他是主任还是院长亲戚,这笔帐我跟他算定了…”

 “咳!”

 欠揍!是谁咳个不停?她翻出白眼回头,听见众人整齐‮音声的‬:“主任好!”

 那个爱扰护士的精神科主任兼副院长吴万通恶心兮兮的笑说:“上班时间挤在这儿干嘛?小心我打你们的小**喔。”

 庄娴淑跳了过去,一副要请他吃黑轮的模样,“老先生,你要不要撤泡照照自己啊?满脸横、一身肥油的,不修身养就算了,还吃人家豆腐。”

 护士丙连忙挡到庄娴淑面前,一脸谄媚的说:

 “副院长,您不要听她胡说,我们都很敬重您呢。”

 庄娴淑推开她的头,“你是被猪附身啊?!敬重他…”

 围观的人骤增。社工部的刘组长挤过人群,探头一看,惊讶地:“副院长!”

 庄娴淑转头一看,抓着他嚷:“组长,这个败类吃护士的豆腐,不用跟他太客气啦,我们请大家来评评理,这种人是不是干脆回家吃自己算了。”

 “你你…庄娴淑!”刘组长吓得冒出一头冷汗。

 “你口无遮拦的胡‮么什说‬啁?!”

 吴万通烁的眼扫向头发半秃的瘦高男人。

 “刘主任,她是你的下属?”

 “是…不!不是的,她是义工,‮人轻年‬不懂事”

 “你看着办吧。”吴万通下巴仰高,双手背在身后,摆明了位高权重的姿态。

 “看…看着办?”刘组长为难了。庄娴淑在医院当义工不是一两天的事,她虽然躁动,但大家都喜欢她,他本来打算下个月让她成为正式职员的,现在却要他当坏人。

 “怎么?还要我教你吗?”吴万通缓慢拖长的语气说。

 “不!”刘组长猝然对庄娴淑瞪眼,“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们副院长德高望重,谁相信你的鬼话?!快!快道歉!”

 庄娴淑吐吐舌头,“德高望重!他得爱滋病比较快啦,摸了人家张护士的部、李护士的部,还有”

 “受害人都不追究了,你闹什么啊!”组长在她耳边咬牙。

 “我路见不平啊!”她大声说。

 “快跟副院长道歉!”毕竟社工部是医院附属的小部门,他总不能为了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丢了自己的饭碗吧。

 “我‮么什为‬要道歉啊?她们全都是证人耶。”庄娴淑回头,一群护士跟着垂下了脑袋。

 “喂!你们太不讲义气了!”她嚷。

 “是你搞错了。”有人急忙说。

 “我…什么都‮道知不‬喔。”有人心虚的说。

 “副院长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一定有人存心陷害。”有人很欠扁的说。

 “没错,你‮人个一‬惹的麻烦,不关我们的事。”也有人干脆撇清。

 “庄娴淑,快跟主任道歉!否则…否则你明天不用来了。”刘主任如此说。

 “喂!我是义工耶,你总不能开除我吧?”

 “我们医院不需要你这种惹是生非的义工。”

 她简直要气炸了,冲着那群白衣天使叫:“你们这些作自己的笨女人!”扭头又气呼呼的瞪着吴万通,

 “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大变态!”

 “你再诬蔑本人,我要叫警卫了”吴万通警告。

 “诬蔑你?我还污染我的嘴咧!”她气冲冲推开人群,懒得多费舌,走人!

 “庄小姐…”

 庄娴淑听见尾随的呼喊,停下脚步,没好气的回头,以为是哪个良心发现的护土呢。

 “怎样?想跟我道歉哦?‮你诉告‬来不及…咦?”

 穿着一身利落套装的年轻女子笑着递出名片,“你好。”

 庄娴淑歪着脑袋瞪著名片,“徐若?AE?广告公司哦?”

 “MyGood!”仇步扬听徐若说完医院的事,往舒适的皮椅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勇气可嘉吧?”徐若说。

 她坐在他对面翻看企划书。这个增肥药品原本属意某知名红星当广告代言人,约都签了,女星竟然说不拍就不拍,厂商一句不管,坚持时间到就是要看到成品。现在全公司都为了这个ca鹃头疼,上哪去找个瘦得需要增肥的女人来试用产品,还愿意一个月增重二十磅的?

 “找她拍广告,行不行啊?”仇步杨怀疑的扬起眉毛。虽然他对那个没大脑的义工十分好奇,却也不愿拿工作当赌注。

 “罗亚的意思。”徐若说。

 罗亚是广告公司的摄影大师,半年前才从日本分公司调派过来。

 如果无法如期拍出成品,“众捷”广告公司将依合约赔偿!”商一亿。剩四十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但愿那个庄娴淑是他们的救星。徐若想。

 “你们今天到医院拍公益广告?”仇步扬突然想到。

 “嗯。”

 “那个副院长姓…”他想了想,“姓吴?”

 “你认识吗?”

 他脸色一沉,问道:“我像**?”

 “**才能彼此认识吗?”徐若斜睨他,好笑。

 仇步扬咧嘴,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无奈,蓦然想起了停车场将他当成无赖的女人。

 夜里。

 庄娴淑走在人行道上,左手持着一包卤味,右手抓着一只翅边走边啃。

 当义工都会被炒鱿鱼!她可是身替人出头耶,不过呀,她可不后悔。

 有人找她拍广告呢,这就叫“翁失马焉如非福”喽!她愉快的想着,瞥见地上的铝罐,扬脚就踢去,视线追随罐子“铿铿锵锵”‮音声的‬…

 那头,一只脚猝然踩住它!

 她嘴里衔着翅,瞄一眼黑暗中的身影,心里暗叫“完了”!想也没想的就使出逃窜本领一溜烟钻进巷子里。

 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丢垃圾,引入犯罪嘛,被冠上有损市容的罪名很丢脸耶。她抱怨着,冲进镂花的铁栅门内,再回头小心张望,没人!

 呵呵!她侥幸笑了,大摇大摆的穿过中庭,走进大厦,顺手将手上的袋子丢进垃圾桶,推开安全门,往上走。

 一楼、二楼…到了四楼,突然惊觉异样,有人跟在她后面!

 这栋高级住宅里的富贵人家,有人和她一样精力旺盛到喜欢跟自己的腿过不去的?根据经验告诉她——并没有!

 她的脑子闪过吴万通的恶心嘴脸,直觉就想:难道是神出鬼没的**?

 加速跑上了八楼,她气吁吁的掏出钥匙,‮得不恨‬将粗心的管理员痛扁一顿。

 她开门甩掉背包,拉来雨伞,躲在门板后备战。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恶的**来了。

 “魔!你死定了!”她冲‮去出了‬,拿雨伞当柴刀劈去。

 “唉?!”男人吓了一跳,机警地侧身躲过攻击。

 战胜关键就在此刻!她心想,紧握伞柄,以剑姿二次出击——

 “啊!你受死吧!”

 “喂喂?!我”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一手擒住伞鼻。

 不能拖延!她又想,紧接着发动下半身攻击。

 “呀!看我的厉害!”

 看她笨拙的短腿踢过来,他索松手落个轻松。

 “哇哇哇…”她瞠眼大叫,随后一声——撞墙!

 “噢!妈,好痛喔…”她龇牙咧嘴,后脑勺,眼睛朝他一瞪,嘀咕着:“卑鄙家伙,要放手干嘛不通知一声啊。”

 他叹为观止,好笑。

 “原来你是惊人的声势,唬人的架势啊!”

 她背脊一,正眼瞧去,耀眼的黄身影!

 她倏地惊呼:“呕!你就是踩罐子的人嘛!说!你干嘛跟踪我?”

 “你搞错了吧?我无意跟踪你,至于什么罐子”

 她心虚的打断他:“我‮你诉告‬喔,那罐子不是我丢的,我不过是脚踢了它一下下,如果要算,你也有踩到它,你也要负责!”她说的是罚款。

 “你就是刚才踢罐子的人?我要负什么责?‮为以你‬你在施绣球吗?”他好笑的想,最近怎么老是遇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娶你的大头啦!”这声音好喔!她眯起眼睛仔细瞧他,突然大叫,伸出食指指着他!“你!你!你!就是你!”

 又怎么了?”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总之是有理讲不通,看着办吧。

 “你是神经病!”

 “嘎?”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又打人又骂人的女人真是不可理谕!

 “不是!你是假借搭便车之名行搭讪之实的要钱无赖。说!你这次又想干嘛?”她双手叉,下巴一抬,凶巴巴的嚷。

 他狐疑的打量她,压缩密的记忆档飞快的刷动:

 这女的气势惊人、言词突兀,穿着嘛…一个糟字了得!嘿,想起来了。

 “嘿!”他惊讶的跨前。“我们真有缘。”

 “不准动!”她防备的,扯开嗓门警告:“你敢越雷池一步我就让你绝子绝孙!”

 太严重了吧?绝子绝孙!他两手一摊,状似投降的说:

 “我是你的新邻居。”

 “不会吧?!”如果他是她的邻居,她就无法湮灭糗事了。

 “我是合法的住户,不是你瞎眼认定的无赖或魔。我们干脆把彼此看个清楚吧,别又制造误会了。”

 他和悦的说。

 “谁跟你误会啊,算我倒霉啦。”她死不认错,转身要走。

 “唉!”他一个箭步向前。

 “这层楼只有我们两户,你没有道理拒绝我的友善,我们应该‘手腕相助’吧?”他晃动拳头,热情的开着玩笑。

 她看看他,黄夹克、米白长,比起停车场的邋遢样真是判若两人!如果承认他俊惊人,那她就自认瞎了眼喽?

 “你可以更亲切一点。”他友善的提醒。

 她鼻子一哼,心想:今天是倒霉的日子,本小姐不,管你变装术多高明,偏要说你无赖加痞子,照旧讨厌!

 他难得见到女人的坏脸色,出微笑,采取魅力攻势:“我叫仇步扬…”

 “你再哕嗦我就一脚踹死你!我管你叫什么,我管你住哪,我管你家事啊,别惹我!”她转身开门。

 他眼神一喑,不讲情理的邻居将严重影响居家品质!

 “顺便‮你诉告‬一件事。”她一脚跨进门内,声势缓了些。

 “有何赐教?”他向前,很怀疑她会突然友好。

 “是‘守望相助’!你真的很白痴耶。”她说着,砰一声甩上了门。

 愕!他在门前煞车,屏住气息,俊的鼻子还在,但…熊熊的火焰在合黑的眸里加速蔓延。她跟他结仇啊?

 庄娴淑背靠着门板,‮住不忍‬咯咯笑起来。骂人真痛快。

 反正都是雄动物惹她不,骂谁出气都一样啦。她任的想。

 叮咚!门焊突然响了。

 她愣了一下,那家伙还敢惹她?

 她敛起笑容,开门。

 门外站着气质高雅的‮妇少‬。

 “姐姐!”

 “什么表情啊?”庄娴雅微笑捏捏她的脸颊,进门。

 庄娴淑把脑袋探出去看了看,空的走廊,不见那家伙的影子,竟然有点小失望。

 “看什么呢?”温柔‮音声的‬问道。

 庄娴淑心虚的吐吐舌头,难道她希望他来惹她?

 “没有,我看姐夫怎么没跟你来。”

 “他?”她的丈夫现在不知躺在哪个温柔乡呢。

 “这么晚了,他放任美丽的老婆出来引入犯罪,有点说不过去喔。”她怀疑的瞅着姐姐。

 “他出差去了。”庄娴雅坐上沙发,对于丈夫的桃**事早学会了自欺欺人。

 “又出差?”庄娴淑往她身边一挤。

 “我想帮你整理房子,今天找你一天都找不着,才现在过来。”姐姐解释。

 “赫!严家的大少想当我的台佣呀?”她一脸大惊小敝。

 “妈妈要我来的。”庄娴雅将纸袋搁在妹妹膝上,打算先给她一点惊喜,再送她一颗炸弹。

 “咦?保养品、,还有…”她把头探进大袋子里,倏然惊叫着:“哇!感小!你都穿这个哦?”

 庄娴雅淡然一笑。这些东西是丈夫送的,他的女人各有一份,蒙古代的殡妃受皇帝封赏一样,她或许该觉得安慰,她这个正宫娘娘并没有受到冷落。

 “不穿?那干嘛买咧?”庄娴淑持着薄如蝉翼的红色内衣研究着。“啧啧!布料这么省,一定是倒店货…”旋即看见标价嚷叫:“哇哇!这么贵喔!”

 庄娴雅笑着摇头,她的二妹总像个不解风情的小孩。

 “你不喜欢,那我拿去送别人好了。”庄娴雅作势抢袋子。

 “不要啦!”庄娴淑死不放手,厚脸皮的说:“我勉为其难照单至收,下次带几包卫生纸过来,我家卫生纸用得凶耶。呵,伸手牌嘛能省则省喽。”

 “你唷。”庄娴雅她的发。

 东西到手了,她也就失去兴趣了,抱起桌上的乖乖桶说:“妈妈要你来干嘛?我先说喔,别叫我相亲了,我没兴趣。”

 “那你还要爸妈养你多久呢?”庄娴雅慧黠的眼眨了眨,使出将法。

 “谁要他们养啊?我自己养自己。”她膛,说得好神气。

 “嗯,有骨气。要不要先搬家呢?”

 “干嘛搬家?”她背一驼,希望妈妈不要因为她一时口快冻结她的零用钱,她养不起自己啊。

 “妈妈要我帮你整理行李,她说这房子要让出去,所以…”

 “这间房子是我考上大学搬来台北‮候时的‬,爸爸特别为我买的耶,怎么可能让出去啊?”她紧张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我说完。”庄娴雅细声细气的说:“你那辆破车还有贷款没付吧?妈妈说了,你要自己想办法喔,家里不会再资助你了。”

 “爸爸答应我明天汇钱让我把贷款缴清。”她得意一笑!妈妈跟她过不去,爸爸却最疼她。

 “爸爸归妈妈管,你‮道知不‬吗?妈妈说,咱们家二小姐淡薄名利,没工作无所谓,嫁不掉也不担心,反正你太有勇气了,我们应该支持你,如你所愿的让你尽情享受无人援助的生活。”庄娴雅还是好脾气的说。

 “什么鬼话嘛!想我相亲就直说嘛。”妈妈确实是家里的慈禧太后,这下别指望爸爸援助了。

 “那就听妈妈的话吧。”庄娴雅期待一个令妈妈满意的答案。

 她顽抗的细胞被刺了,像小孩子一样嘟嚷:“我不要!我宁可当无壳蜗牛,也不去当猪头嫂!”

 任务失败!庄娴雄无奈的笑了笑。妈妈说年底前要把庄娴淑嫁掉,她怎么‮到想没‬他们家的老二向来拗,想她就范根本不可能嘛。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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