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你们要杀…便来杀我!”何淼儿高叱一声,猛地坐起身子,视线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明,她呼呼的
了几口香气,仔细定眼看去,方才看清此时早已不是夜黑天高时分,四周一片敞亮,明媚耀眼的
光从小帐外直直的照
进来,照在自己的塌边,同时也照在一个美丽的身影上。
筠儿盘了长发,束在脑后,正仔细的盯着何淼儿看,看了好一阵,才噗嗤一声娇滴滴的笑来起了,何淼儿脸色一红,微微羞怒道:“死丫头,你…你笑什么?”
筠儿娇声道:“姐姐呀,你做梦都还在打打杀杀的么,怎么了,人家都要杀谁啊,你…你偏偏要冲出去替他来挨刀的。”
何淼儿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了昨夜里的事情,她心情突然急切起来了,着急的握住筠儿的小手,惶声道:“筠儿,他…他…他样么怎了?有没有事?”
筠儿眨巴着大大的媚眼,撇着嘴娇笑道:“他?…姐姐你说的哪个他啊?我怎么…不明白?”
何淼儿脸色更是殷红一片,解住不忍恨声道:“还能有哪个他?还不是那个…那个无情无义的臭家伙。”只是这么一番话刚刚出口,她蓦然又想起在那个夜里,那无情无义的家伙对着自己指天盟誓道:“这一辈子绝不舍你而去!…”她口中喃喃的念了两遍“绝不舍你而去…绝不舍你…”一时心情忽起忽落,竟不知这一切到底是幻是真。
筠儿仔细的凝视住姐姐脸色,见到她清丽无比的面容上,一时涌起惶急惊恐,一时又浮现甜蜜幸福之
,一时又是迷茫一片,口中念念有词,当真是五味杂陈。筠儿轻声笑道:“姐姐啊,大哥可好得很那,我们救了你们回来,大哥受了些…轻伤,可是…可是他对着你依然是放心不下,非要自己亲自抱了你回来,将你好好的安放在这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哩。”
何淼儿恍惚间哦了一声,倒是慢慢安定下来了,轻声自语道:“原来…原来我们已经被救回来了。”筠儿点头道:“还好紫儿妹妹知道你们要偷偷溜出山谷去,她想来想去也是放心不下,所以…所以便私下里来找到婉儿妹妹,婉儿妹妹这才能够在山脚下布下伏兵,等待着接应你们回来哩。”
何淼儿疑虑的凝声道:“是…是那个吐蕃人的小公主?”她昨天见到索紫儿为忽
列求情,心里便对她多了不少戒备,因此才会死死的跟在杨宗志身边,害怕他万一遇到不测,难以招架,却没料到事后竟然还是索紫儿去通风报信,这才救了自己二人,如此说来的话,她先前对索紫儿的担心和怀疑,却都是自己暗地里的胡乱猜忌。
何淼儿有些羞赫的脸红,却又联想起昨夜里杨宗志为了解救自己,替自己挨了吐蕃军士们的好几下,她蓦地又紧张起来,慌忙道:“那…那他现在样么怎了?”
筠儿闻言,娇美的脸庞上住不忍
出一丝心疼之
,眉角斜斜的皱了一皱,轻声道:“大哥他…他受了些伤,可是他说自己是军中人,打仗受伤本就是家常便饭,因此便不让我们多管,只是找了个郎中胡乱包扎了一下,现下…现下又去忙军务去了。”她一边说话,何淼儿下意识的心头发紧,便伸手握住了筠儿的小手,两双素洁无比的小手握在一起,一双修长如玉,另一双却是娇小巧媚,同样好看的紧。
只是她们二人却毫无心思去欣赏这世间美景,甚至有没都联想起来,她们身为同父异母的姐妹,自小以来便从未这样亲密的牵过手的,何淼儿急急的接口道:“那我们出去…出去看一看。”她说完这话,脸色便住不忍又有些发红,只因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自己从小便是告诫她说这世间男子皆不可信,而且不止一次的宣告她说,自己绝对不会投身于任何一个男子怀抱。
现在这般着急的说话,却是将自己心底的秘密透漏了个一览无遗,这次何淼儿得以跟在杨宗志身边,原本便是筠儿的暗中安排,何淼儿虽然心头清明,但是她
子本来便是孤僻,所以平
里也不和筠儿,婉儿她们合群,好像此刻这样
心一般的谈话,那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她暗自扭捏着,更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怯。
没料到筠儿对何淼儿这句话竟是想也不想,立时便站起身子来,娇声接口道:“好,姐姐,我正也这么想哩。”说完她拉着何淼儿的小手,便和她一道出了小帐。
小帐外天空云阔,
外高原之上,此时正是午时,碧蓝色的天空下,远处的山顶俱都隐隐浮现于幽幽云朵之中,云朵浓密之处,只能望见一层白茫茫的苍穹,山风忽的刮起,便能垂散打开,云开现出苍翠的山巅,远处的逻些城便若隐若现的闪烁着。
如此
外美景,即便是筠儿与何淼儿也是毕生未见,她们心情看的好生
,放眼看去,见到山谷上高高的岩壁前,杨宗志正和秦玉婉,索紫儿站在一起眺望远方,杨宗志伸出一只手,指向远远的逻些城,和秦玉婉说着话,而索紫儿却是乖乖的扶在他的右手边,那只右手上还
着好几层绷带,使得他红红的军服上,多了几层洁白的素裹。
筠儿和淼儿快步走到他们身后,
风一吹,杨宗志的嗓音伴着风声传来,略略有些沙哑,道:“婉儿,算起来牛将军和马将军那边…该有消息传来了,怎么忽
列还是一点动静有没都。”
秦玉婉温柔的接口道:“九哥哥,世事便是如此,你时刻期盼着…定不说总也盼不到,你放松心神之后,这好消息也许就真的快来了才是,所以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啊。”秦玉婉音声的带些空灵的媚力,随着山风一闪而过,她说话间,仿佛想起了自己在洛都等着杨宗志回来,一等便是好几个月,又想起自己在点苍山的山门口等着他,一等又是十年之久,如何不是
思夜盼,分毫不得安宁。
索紫儿在一旁轻手轻脚的扶着杨宗志,听得频频点头,娇气的嗯嗯了好几声,杨宗志回头笑道:“你嗯嗯个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大碍,你总是这样搀扶着我,手下弟兄们了见看,算什么样子?”
索紫儿努了一努自己尖尖的瑶鼻,洁白的小脸微微绽放,朝着杨宗志讨好的
眨眼,坚持的道:“我才不会放开你了哩,昨天夜里本是我去向筠儿姐姐她们求情,才让我来照顾你,可是你偏偏就是昨夜里受了这么多伤回来,你回来候时的我看着可是吓死了哩,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你昨夜受的伤,自然也是我来负责,你伤好之前,我便一直这样搀着你,看你还要不要丢下人家自己跑出去了。”
杨宗志听得摇头苦笑,这小公主执着的个性,他算是领教的多了,她为了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小时候欺负过她,不辞辛劳的跋涉千里跑到滇南,抓了所有姓风的来拷问。而且昨夜自己身上沾满的可都是吐蕃人的鲜血,都算是她的族人,因此这样的话题便想转过不提。
何淼儿凑身向前,低低音声的道:“你…你伤的重不重?我来看看好么?”严格算起来,她昨夜跟着杨宗志出去,杨宗志负伤回来,她自觉自己才应是责任重大,只是筠儿她们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斥责,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说话音声的便小了许多。
杨宗志等人听到这小小的说话声,一起转回头来,杨宗志看见何淼儿羞怯的垂着头,时不时又住不忍抬头来倪视自己,那目光中透出的全是害羞和娇媚,他哈哈一笑,
畅的道:“淼儿,你没事了?”话刚说完,下面一个军士大声禀告道:“少将军,少将军,忽
列开始拔营啦…”
岩壁上众人听得心头都是一喜,暗自都在想:“看来忽
列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在
令驿的粮草大营被人奇袭。”杨宗志纵声道:“好!好得很!”他沉
了一下,接着又道:“眼下忽
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他率着大军返回匹播城里重新安顿下来,再图后招,要么嘛…他心狠一些,便率着八万大军直扑
令驿,找那些破坏他粮草的南朝大军决一死战。”
何淼儿伸出小手,在杨宗志右臂上的伤口处仔细检查了好一会,见伤口都不算很深,现在已经结了痂,才放下心来,接口道:“我若是忽
列,必定选择后一条路,他在吐蕃国当久了霸王,怎么会任由外人又是偷袭他,又是烧他粮草,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得下?”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手臂,摇头道:“这可不一定…”秦玉婉在一旁束着小手,脆声道:“今次忽
列没有攻下逻些城,反而吃了不小的亏,他虽然没有损兵折将,但是也挫了锐气,而且他对我们这路援军的虚实将信将疑,必定会想找个安稳的地方驻扎下来,摸清我们的虚实之后,再定计策。”
下面的军士着急的看着山壁上的少将军,见他仿佛不慌不忙的与人说着话,住不忍又大声呼喝道:“少将军,大伙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怎么办?”
杨宗志抬头凝视不远处的山坡上,连绵起伏的黑色军旗,低头向下面喊道:“让大家都等着吧。”
…
第二
一早,忽
列果然开始拔营起寨,他此次带来了八万大军,可谓倾巢出动,而且更是随军准备了很多攻城的军械,因此就算他得到了消息,想要火速退军,是不也一时半刻就能准备妥当的。
忽
列大军黑
的缓缓退下金顶的山坡,杨宗志便率着手下军士远远的跟随着,出了山谷不远,来到金顶的山脚下,逻些城内嘭的一声城门大开,从城内冲出一只上万人的军队,军甲倒还算是齐备,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老者,满面掩饰不住的疲惫之
,来到杨宗志他们方队不远处,那老者高声大叫来起了,道:“哈里其子…哈里其子…乌路乌路黑其子?”
杨宗志这队人马本就走的很慢,这队城内的大军很快的就追了上来,杨宗志皱着眉头,轻声道:“他说的是什么?”
索紫儿在一旁娇声道:“哥哥,这是我吐蕃国内赫赫有名的老将军蒙泰羁勒大人哩,他在问,你们是不是信里面所说的南朝救援大军?”
杨宗志点了点头,对索紫儿道:“你告诉老将军,就说信是我们送的,希望他能派出大军和我们一道去追剿忽
列,灭灭忽
列的军威。”索紫儿闻言便将两只小手收拢在小嘴旁,对着那边骨碌碌的喊来起了,她的嗓音没有蒙泰羁勒那么雄浑,听着细细软软的甚是悦耳,喊话一过,蒙泰羁勒果然快鞭赶了过来,一看清楚索紫儿,赶紧下马,将右手环顾在
前,单膝跪下对索紫儿作了个大礼。
索紫儿却是对他不太搭理,只是转过了小脸,伸手指着杨宗志,又对蒙泰羁勒说了几句话,蒙泰羁勒一听,又站起来,走到杨宗志的马前,毫声道:“果…然…是南朝来的贵客,吐蕃国人盼望你们…就…就好像冰山上的小草盼望…太阳一样,你们能够来救援我们,我们万分…万分感激。”
秦玉婉跟在杨宗志身后,听了这老者说话,住不忍便想偷偷发笑,只是她将身子躲藏在杨宗志宽大的背影后,才算是勉强遮掩住,因为这老者的这句话,却是说的是南朝话,只是这南朝中原话,说的端地是不伦不类,语调忽高忽低,话中的意思也是比喻的怪异无比。
杨宗志轻轻点了点头,也下了马来,他过去曾经听索紫儿说过,吐蕃国毗邻南朝,吐蕃人来到南朝的算是不少,大家来到繁华锦都之中,看到富丽堂皇的高楼和街道,住不忍都是心生羡
,对着南朝的风土人情憧憬无比,因为寻常的吐蕃贵族,都是以学说南朝话,学写南朝文字为荣,只是这老者显然是个沙场
夫,虽然也曾学了些南朝的话,但是运用起来却并不得心应手。
杨宗志走到蒙泰羁勒的面前,学着他的姿势将右手放置在
前,哈哈笑道:“主人家太过客气了,我们南朝的皇帝愿意与吐蕃国的朔落王好像兄弟一般的结
,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没有什么帮还是不帮的说法。”
蒙泰羁勒听得大喜,笑道:“对,对!自己人…自己人。”杨宗志又道:“我们眼下想要去追着忽
列的大军看看,有没有好的机会伏击一下,道知不蒙泰羁勒老将军愿意愿不带着大军一起去。”
蒙泰羁勒慌忙道:“愿意!愿意!我们被忽
列围攻了多
,心里这口气…早就咽不下去了,高原上的雄鹰作证,这次一定要忽
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可罢休,我们熟悉地形,愿意在前面引路。”他说完话,大手向后一会,那些黑军服的朔落王座下军队,便朝山谷下开进过去,蒙泰羁勒转回头来,豪迈的道:“杨家的将军,我们是不是还是按照你们送来的信里面所说,在狼谷前后夹击忽
列?”
杨宗志将手用力一握,坚定的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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