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这我也听说了,总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停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题:“别情,我前年成婚,正妃乃蒋氏,你猜猜看,她是何许人也?”
我管她是谁!我心中一阵烦
,可既然充耀这么说,那蒋氏必然大有来历,于眼下之事也必定大有关系,遂开动心思猜来起了。
虽然本朝的藩王不得干政,没有多少实权,可若不是像宁王宸濠那样心怀不臣之心而刻意结
朝中大臣的话,那些大臣还没放在藩王的眼里,他们最怕的该是当今圣上,想通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蒋氏的身份。
“娘娘莫非是皇上生母章圣皇太后的娘家人?”“正是,她是皇太后的嫡亲侄女,而这里就是我岳丈长宁侯蒋云竹的府第。”“那皇上不就是王爷您的小舅子了吗?”我笑道,心里却蓦地想起白澜来。“这蒋氏别和宜伦一个禀
吧!”
我暗自嘀咕,宜伦虽然贵为郡主,却也没蒋氏的后台硬,大礼一案,已足见今上诚孝之心,有蒋太后撑
,就算充耀是个王爷恐怕也不敢轻易开罪蒋氏吧!
“蒋氏贤德,甚是替夫家出力,而我有五个妹妹,她最疼爱的就是小妹宁馨,小妹也最向着她这个嫂子。”
我的头顿时变得老大。蒋氏贤德,自然不会让娼
入门,我赎出白牡丹并认她为妹,不仅让她有了一个好出身得以嫁入代王府,而且有了我这个强大的娘家后援,她在王府里也不会受人欺辱,这是充耀最感激我的地方。
不过,听宁馨所言,她定是认得白牡丹,而她又与蒋氏
好,一个弄不好,势必要将白的底细和盘托出,告知蒋氏,从而使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听充耀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有意让我降服宁馨,大家一同把白牡丹的身份遮掩过去。
而我若是不答应的话,不用宁馨出面,充耀就会让蒋氏找她姑妈去,叫我吃不完兜着走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干嘛自作聪明去
拨这兄妹俩呢?可世上哪儿有后悔药可吃,我只得苦笑道:“那王爷的两全其美之计可千万想扎实了,舍妹的幸福可全系于此了。”
充耀微微一笑:“宁馨也一样啊,做个郡主不见得就快乐吧!”见我若有所思,他又道:“别情,你是不是该在京里购置一处宅子了?”几近中午天才放晴,豪雨过后,道路极是泥泞,下了马车没走几步,我和宁馨崭新的鞋上就沾满了泥浆,就连长衫下摆上都是黄泥点点。
宁馨从没受过这等罪,又走了几步,实在忍受不过,站定身形,望了望胡同两侧的残垣断壁和一群衣不蔽体的乞丐,恼怒道:“李佟,难道你要在这儿买房子?”
“非也,不是买房子,而是买地,这儿还有房子能卖吗?”离白府和粉子胡同相距不足二里的沈篱子胡同就是昨夜那场飓风肆
的重灾区之一,这儿原本就是西城有名的贫民窟,房屋大多年久失修,连
暴雨已经把屋子打透,再经飓风,胡同里十屋九毁,十数人葬身于瓦砾之中,此时的沈篱子胡同已是满目疮痍的人间修罗场。
“买地?”宁馨一脸狐疑。“是啊,看到那群乞丐没有,其实两天之前他们还不是乞丐,而是这里的住户,只是一场大雨之后他们已经几乎都一无所有了。
与乞丐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少人怀里还揣着一张地契,可眼下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能力把屋子盖起来呢?”
宁馨眼睛倏地一亮,仔细打量着我,
瞳轻转,低眉浅笑道:“你这人呀,一肚子的坏水,像
贼、像恶少、像
商,就是不像个读书人,偏偏你还很有学问,连我哥哥都夸你的文章。”
宁馨虽然易钗而弁,却是大有媚态,那神情怎么看也下像是个二八少女。“你是不是想说我满口道德文章,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其实你错了,说实话,我连道德文章都懒得讲呢!”
我轻笑道:“我就是个口
腹剑的
子儿。”宁馨飞起一脚,我不躲闪,正踢在我的
上,却没觉么什出力道,只是长衫上下免多了一个肮脏的泥印。
“别闹了,顺天府已经来过了。”我望了一眼赈灾的粥棚,两口大锅里面已是干干净净。“有心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咱们得快点了。”
胡同里的人一脸麻木地望着我们这两个嬉笑的少年,显然他们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天灾击垮了。我和宁馨走了两个来回,众人的议论之声已尽收耳底,心里便有了计较。
来到拖儿带女的一家六口面前,我施了一礼,问道:“大叔,请问这是沈篱子胡同吗?”那四旬汉子“嗯”了一声,我又问道:“那侯松侯二哥可是住在这胡同?”
“你找他?他死了。”“啊?他死了?怎么死的?”我惊讶道,心里却暗笑,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死了,我还知道他全家都死光了,否则,我怎么会偏偏提起他来?“怎么死的,当然是屋子塌了砸死的。”
“那他家还有其他人吗?”得到已知的答案,我不
一跺脚,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那汉子终于被我勾起了好奇心,看看我和宁馨衣着光鲜,实在不该与侯松有什么亲戚关系,住不忍问道:“公子找侯二哥…”
“喔,是这么回事,我大爷是开饭庄的,极善岭南菜肴,其中最拿手的就是蛇羹和炸蝎子,每
要耗费大量的毒蛇蝎子,我大爷就想在城里找一处养殖此二物,不知怎么认识了侯二哥,他说沈篱子胡同这儿地价极
,又说能联系几户把房子卖给我大爷,我大爷就动心了,说好前天过来看房子,可偏偏碰上了大雨,就来迟了,到想没…”
一想到自己要和毒蛇蝎子为邻,那汉子不由破口大骂,道侯二见利忘义,果然是个卑鄙小人。倒是旁边妇人瞧了瞧嗷嗷特哺的孩子,突然小声问道:“公子,你大爷要花多少钱买侯二的房子?”
“纹银一百两。”“三哥!大爷不是不让你说的吗?!”宁馨在一旁突然埋怨道,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出门说为了行事方便,就叫起我三哥来了。
我心中一凛,这丫头还真机灵!那妇人闻言,眼睛顿时活泛起来,上前扑通跪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衣襟小声央求道:“大少爷,我卖、我卖!”大汉呵斥了一声,那妇人哭来起了,说就算大人熬得起,可孩子怎么熬得起?那大汉顿时就蔫了。
妇人拉着我走进一座破院,院里北东西三面六间房子俱已倒塌。我面
难
:“大婶,我大爷要的是现成的房子…”
妇人
泣道:“沈篱子胡同哪儿还有现成的房子,若是有,谁还肯卖呀!大少爷,您就发发善心,权当可怜我们吧!”
“我也得给我大爷有个
待呀!”说话间,掏出一两碎银
进妇人手里,道:“买卖不成仁义在,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那妇人见状,越发央求起来。我脸上
出犹豫不决的表情,宁馨心领神会地道:“三哥,反正买谁的都是买,这大婶
可怜的,就买她家的吧,我从月例银子里拿出十两,跟大爷就说是九十两银子买的。”
“可大爷说要买一座院子,这里好几户人家,总不能户户让咱俩贴银子吧,再说,这里又没有中人作保…”听我松了口,那妇人连忙说她去与各家商议,至于保人,几户一起作保,官府那里自然没有问题。
我勉强点头,那妇人出去不大儿会一,就领来了五人,六张地契房契摆在我的面前,一看,原来竟是哥六个分家产各得了一处屋子。
买卖契约自然一蹴而就,签字画押,一手
钱一手
货,没用顿饭功夫,我便用五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座破落宅院。
虽然警告他们下可将售屋的消息
出,可早有有心人在关注着我和宁馨的一举一动,在我似乎无意中说出我二爷也要买座院子候时的,果然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拦住了我俩的去路。
“公子,去我家看看吧!”“公子,还是去我家吧,喏,就在前面。”“你家什么破地方,猪都意愿不住进去!”“你家好,不也是变成破砖烂瓦了!”
没等我俩说话,几个人倒先吵起来了,吵闹声吸引来更多的人,得知我要购屋的消息,立刻加入了争夺我的混战中。在生与死之间,人
的卑劣面彻底地暴
了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一家一家地看、挨家挨户地看,每一家都看,还不成吗?”我看到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竟有不可收拾的迹象,一面高声喊道,一面紧紧把宁馨护在身前,她那对硕
顶在我的
口,像兔子一般
快地跳着,可两眼却东张西望的,竟然浑不知什么是害怕。
众人这才停下手来,见我真的进了胡同口的第一座院子,才轰然散了,各回各的家,每座宅院的门口都留着人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在每座院子里,我都似
不住别人的哀求,好意指点他们,说这事我拿不定主意,你们拿着我的纸条去某某胡同找我二大爷万金,由他来定夺。
这时倒不用我提醒了,每一户都神神秘秘地离开沈篱子胡同,我又故意在每座院子里多停留儿会一,好给万金留出处理契约的时间,中间虽有个别人心存疑虑,可
不住亲友邻居的攒弄,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
“怪不得你一出门就先去百花楼,和万金嘀嘀咕咕了半天,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倒让人家白奇怪了半天。”
宁馨偷偷掐了我一把,道:“那万金贼眉鼠眼的,又是个
奴,你怎么就放心他?”“山人自有相人之法,法曰:眉长过目,忠直有禄。鼻头圆肥,食足衣丰。他若不跟随我,一辈子在百花楼作
奴,哪儿来的富贵可言?!
再说了,不过万八千两
子,你三哥我还没放在心上。”“一派胡言!”宁馨嗔道,又狐疑问道:“你真把银票给了他?”
见我点头,她若有所思地道:“怪不得他当时都要哭了似的,原来如此…”等到回到万金住的胡同,就见万金正一脸兴奋地在胡同口走来走去,见到我更是一脸崇敬。
“赵少爷,小人从来都没想过,一个中午,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小的就花出去了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啊!”他浑家和几个儿女也都敬畏地望着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万金,你好好跟我干,
后有你吃香喝辣的。”我看了桌上满满一桌子房契地契,整个沈篱子胡同除了全家死绝了的七户之外,其余一百零六户人家的房契地契尽归我手,顺利的竟然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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