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偪近辰州
董氏听到这里心里一紧,该来的总要来。她情知此时没法欺骗夫君,只要他还能活着,迟早会知道张宁了解到那些公事了。
董氏便低着头咬了一下嘴
,正待要鼓起勇气承认。于谦瞧着她的样子,好似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握紧拳头冷冷喝道:“你全都
待了!”董氏说不出话来,看着地面点点头。
在她心里还有更严重的,不仅招供了还失了清白。她心里已经准备着等于谦问:你么什为要招供?她打算说被危险酷刑拷打…至于那事,她打死也意愿不承认了。她十分恐慌,打十几岁出嫁到于家,夫君一直就是天,她几乎都没骗过于谦,特别是较大的事更是从未有过。
这次将要当面说谎,那是十分畏惧的。不料于谦长叹一声,根本不问下去了,好似并不关心。这时董氏有种难以言状的感受,既害怕撒谎,可是到了不用说候时的、又感到十分失落。
她用从未有过的勇气抬起头来直视夫君,主动说道:“他们的人危险我要严刑拷打…不仅如此,还说要污我清白!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妇人之见!”于谦气得两眼瞪圆“不识大体!我休了你!”董氏心下百感
集,眼泪一冒出来情绪崩溃,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哭道:“你休我吧,现在就去写休书。”
于谦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好像并没真的打算干这事,只是说道“愚不可及,当初你自个跑到辰州来作甚?自作孽!既然犯了错,就该承担挽回大错。”董氏哽咽道:“如何挽回?是提前自尽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于谦冷冷道“你根本不懂此事会带来多重的后果,那张平安是等闲之辈吗?他要是清楚了咱们的方略,单凭武
侯对付他根本不够格!”“可是官府知道你被抓了,他们难道想不到军机
,作出应对之策?”于谦一甩袍袖,转过头:“和你说不清楚。”董氏呜痛哭“那好,我现在就去死,让你满意。”“现在还有什么用?你休得要死要活与我胡闹。”
于谦道“你走吧,让张宁送你回常德,然后带信去叫你父亲或者哥哥去扬州,见杨公。接下来就不用管了,好好照顾冕儿。”董氏眼泪长
,只是怔怔地说:“我是个无用之人,死了好让你满意。”
“唉!”于谦摇头不已“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哭闹起来还嫌丢人现眼不够?”董氏见旁边有一间厢房,暖阁前面挂着帘子,便犹自走了进去,接着拉下帘子撕来要做上吊的白绫用。
于谦愕然转头默默看了儿会一,然后便愤愤地调头便走。或许他并得觉不董氏真要自尽,毕竟对她来说没太大的必要。也有可能于谦正直气头上不想管她。“夫君!”
董氏忽然叫住了他。于谦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她便问道:“难道我与你夫妇多年,此时你连一句挽留的话也舍不得说?你要只说一句,我便不闹了,也不死了。”
于谦听罢一言不发便沿着屋檐下的廊道走掉。在屋子里撕帘子结绳的董氏顿时伏地大哭,伤心得不行…于谦还真是吃准她的软弱性格了,她真没打算要死。
要是换作之前的某个时候,她下了决心、就有勇气去做。可一旦回心转意,再决意一次就很难了。她确实是不也那种因为一时之愤就不顾后果做事的人,性格不同。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又是羞愧丢脸,又是伤心,难受之极。
这时她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张宁,他在干了坏事之后百般温存的关心与现在的遭遇大相径庭。这到想里董氏反而觉得好受一些了,她自觉对不住夫君,被他这么对待了倒能少一些内疚的折磨。
慢慢她便爬来起了,拿袖子擦眼泪。想来真该恨死张宁的,后来也不该打他一巴掌消气,就该在心里一直记着仇。
可董氏一时间又恨不起来了…拿张平安和丈夫相比,原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因为有了肌肤之亲,她便怎么也忘不掉那个人,忽然也好像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
在伤心之余,心里又莫名地浮现出被那羞人之事的百般情状,所有的感受都太强烈了,挥之不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她心如
麻。***
花开花落已
夏,梦起梦落又秋冬。这场战争从上半年就开始准备,记得第一次常德之战时,天气热得人发慌,到而今时节已经渐渐进入初冬了。
好个月的你来我来、大小战役,耗费巨大死伤无算,似乎已经到了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武
侯薛禄坐在陈旧的衙门房子里,正和幕僚及心腹部将琢磨几份公文,其中一份是兵部公文。
刚刚出任兵部右侍郎兼湖广巡抚的胡滢带来的,他和锦衣卫佥事陆尚书从扬州直接到常德城来了。
门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有点冷。南方一进入冬季最难受的就是下雨,一般雨下得不大,但足够把路变得泥泞。呆在城里倒也无妨。兵部的文中写得看似模凌两可,认为前期的方略是因地制宜扬长避短的良策,但有鉴于军机
,湖广巡抚可适时应变云云。
胡滢来到常德城的第一见面,也赞赏了湖广官军取得的进展,在双方互有损失之下攻占了常德等重镇,将士都有功劳。胡滢现在是兵部的官,他说的话应该就是兵部对湖广战事的肯定态度。
薛禄的表情看来
有成竹,他对形势应该还是很乐观的。其身边的幕僚也进言道:“叛军在长沙一役中颇有损失,常德城守军更是全军尽末,城中军用辎重损失惨重,而今又丢了常德,退到辰州那穷地方,要粮没粮要地没地。我军已占据形势之利,平定湖广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幕僚接着又小声了点:“胡侍郎代替了于抚台,明摆着此人不知兵事,又刚到湖广不明状况,一切都在仰仗侯爷。胡侍郎虽名为提调湖广三司,不过这仗下来,朝野都应该清楚,最大的功劳还是侯爷您的。”
薛禄听这口话好像于谦被逮了反倒是好事一样…可以独占大功,顿时觉得不甚妥当,虽然没有外人在场,他还是开口说道:“于抚台之前提出的方略,虽然我当时也不太赞成,但后来一想也是妥当的。
于抚台对兵事颇有见解,特别是利用地形对付叛军火器阵的法子,真正是汲取教训扬长避短之法,我们是带兵之人,好的法子岂能不懂?”
幕僚道:“不过…于抚台已经被叛军所掳,大功恐怕是轮不到他头上了。”薛禄不置可否,又语重心长地提醒诸将:“以后各位见到胡侍郎,定不能起轻视之心在礼节上有所荒疏。咱们出战之后,胡侍郎提调军政,各方协同是要依仗胡大人的。”
“是,是,末将等谨遵侯爷教训。”又有武将迫不及待地问:“咱们何时出战?”薛禄望向门外的小雨,说道:“雨停了就准备出发,等不得了,我认为叛军不敢来打常德城,极可能去宝庆府就食。”
薛禄作出这个判断不是凭空猜测,确实近来有许多迹象。就说几天前湖广布政使司收到的宝庆知府信件,说的是当地官府遭遇了公然危险。
叛军参议部盖印的书信里明确要求宝庆官府开放边界,不得阻挠各关口的物资运送,否则就攻下宝庆府对官吏概不轻饶。
宝庆府靠近叛军活动的地区,官吏自是人心惶惶,或许之前对一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被公然危险,还有文信凭据,知府便不敢隐瞒了,否则就要背上勾结叛贼的危险,这才向上峰禀报。
另外官军的细作在辰州东南部的河
上发现了不少木头在河面上顺
运输,方向就是东南宝庆府。薛禄行军打仗的经验丰富,认为这些木头是叛军提前准备的军用物资,主要是为之后修筑营寨准备的。
辰州府和宝庆府接壤,但治所城之间相距七百里,叛军要进攻宝庆城,肯定需要考虑构筑较大的营寨以备辎重之用。
种种迹象表明,叛军在辰州熬不下去了,他们会放弃旧巢,开辟新的地盘。至于于谦之前阐述的什么天下格局、叛军意愿不四下
窜等玄虚,薛禄认为不怎靠谱…
这起兵谋反,首先要打得赢,叛军在辰州要饿死,他们不去打更薄弱的宝庆府,干嘛非得冒死过来和五六万大军拼命?
如果叛军向南
窜,薛禄再率大军慢
尾随,收复一座空城,又丢了另一个城府,且无斩获。这仗打起来岂不憋气?薛禄与诸将商议之后,已经定出了下一步作战安排。
命令南路军余部提前自长沙向宝庆府进军,长沙南下路程较叛军近,理应提前到达增援。从衡州、永州征调民夫运粮秣物资自宝庆府备大军所需,并从城防中抽调兵力补充宝庆府兵员。
北路军主力自常德城沿沅水西进,
近辰州,占据山势之地危险叛军行动。如此一来,叛军要攻占宝庆府将十分困难。他们如果不想坐以待毙,亦不想东击官军主力,唯一的出路就只剩向西的保靖州,保靖州地处山区,很不好统治和征发钱粮,而且当地很多少数民族土司,叛军过去麻烦很多死路一条。
薛禄要把拟定的安排先报知巡抚才能施行,因为其中牵涉了从各府调粮调兵诸事,只有巡抚的权限用起来才比较方便。
在常德府衙外面有几栋房子,那便是地方官府用来款待上官的行馆,有六部的有都察院的、还有省里三司的,上面的官府派人下来公干,都是有免费食宿的地方,和招待所差不多功能,规格高一点。
胡滢到常德城后便是住的兵部行馆,他初来乍到很规矩,并没有做丝毫违反律法的事。薛禄把自己的作战计划报给胡滢,便是去的行馆见面。胡滢来起看又老了一头,头上的幞头两侧
出来的头发已经尽数花白了。这个传言中完全不懂军事的官僚,拿到作战方略后竟然坐在那里仔细地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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