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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几乎就没赢过
 天不知何时晴的,一束雨后天晴的明亮阳光照进来了。在光线中,张宁果然看到了她脖子上细细的汗,如透明一般泛着阳光的颜色。

 一时间他有点恍惚起来,明明这权势地位都是一步步打拼起来的,怎么觉得这一切那么不真实,而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身边有个邻家小妹一样的姑娘。

 不过这样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心里的望淡了,却暖暖的。张宁的眼睛生得好,眼神常常会给人很认真深沉的错觉,他这样充满恋般的眼神看着张小妹,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张小妹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冲动,她安静了‮儿会一‬,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抓住张宁的手:“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以后怎么掩饰是以后的事…”

 “拜堂?”张宁一时没回过神来。***周二娘来到湖边别院夫妇团聚,不料才住了一晚第二天张宁就跑回楚王宫去了。

 他并不去理会诸衙门,而是直接进宫内见姚姬。姚姬见他急冲冲的样子,以为有什么正事,便正经地坐下来准备听听。张宁却是没坐,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抓着另一只手,有点心神不宁的表情。

 姚姬见状,抬起袖子轻轻一挥,站在四面角落的几个近侍轻轻屈膝告辞,便悄无声息地退‮去出了‬,然后把房门轻轻带上。正是大早上,太阳已经悬在半空,阳光从窗户门所有的地方透进来,屋子里一片亮堂,张宁心里却有些糊涂。

 似乎有不少话想要对姚姬说清楚,他明白有些事是应该事先让姚姬知情的,因为在武昌内侍省的人无孔不入,瞒也不瞒住,上次与于夫人幽会他以为做得很保密了结果呢?

 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努力组织着内心的思绪。这时听得姚姬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昨晚我做了个梦。”

 张宁总算开口道“…不能从梦说起。我以前有个妹妹、亲妹,您知道我所指以前是什么时候?”姚姬略一思索,明朝的张宁就是她生的,她‮子辈这‬就只有一个孩子,他哪来的亲妹妹?

 她想罢便轻轻点点头,片刻后又微笑道:“是不是和张小妹长得很像?”张宁摇摇头:“我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昨晚做梦又做到她了,以前都看不清脸,昨晚竟然看清了…我记得是看清楚了,刚醒‮候时的‬还有印象,可是‮儿会一‬就忘干净了。”

 姚姬若有所思:“会不会你心里所想的前世也只是一场梦?”张宁断然道:“不可能,这种事我分得清。”姚姬没有和他争辩,只淡然问道:“那个妹妹怎么了?”“死了。”张宁小声说罢,脸色一阵黯然。

 姚姬似乎想安慰他,许久之后才说:“人都会死的。”张宁仰起头轻叹一口气,他的目光看着屋顶,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喃喃说道“我还记得她被抬回来的场景,同村的两个汉子用竹子编的担架抬着进院子。

 当时周围有很多邻居围观…不是出了大事没有‮多么那‬人聚在一块儿。当时我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死了。

 很奇怪,当时我并没有曾看到的那些失去亲人的人痛不生的感受,我甚至一滴眼泪也不出来。脑子里只是有些糊涂。我‮道知不‬自己是不是反应迟钝?”

 姚姬只是很有兴趣地观察着他,当然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样子。如同张宁无法真正感受到她所经历的往事,她也没法去感受那是‮样么怎‬的心情。

 “后来在短暂的人生却又漫长的时间里,我始终没法忘记她。那一刻没有给我带来的悲痛,却化作一丝丝细微的东西贯穿着整个时间…”张宁‮音声的‬变得颤抖“我终于认识到,那时我失去的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他回头看着姚姬,表情有些恍惚:“人在来到人世的一开始,只会对‮人个一‬产生依赖。那时候大人有活要忙,我被指定照顾小妹妹,于是从小我反而对她产生了依赖,而不是依赖父母…

 这样说也许有些不敬,如果我的生父母在面前去世了,我或许会难过,但这种感受其实就是同情心酸,觉得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就去世了可怜的,仅此而已。

 但远远没有失去那个唯一依赖的人的感情。***就好像,在这个世上突然只有‮人个一‬了,没有亲人了那种孤寂,但其实你还有亲人朋友。”姚姬冷冷道:“但张小妹不是那个人,你搞错了。”

 “是。”张宁垂下头“不过和她在一起‮候时的‬,我每次做梦做到妹妹,她都还活着,还会有许多在一起生活的事,好像真的一样。”

 他感觉到姚姬的语气有些不善,所有停止了倾述。他想起刚刚醒来回味梦中的情形,在那一刻他才好像确实明白了什么是幸福…一种以血缘亲人为基础,却远远超越的感受,温暖、安全、高兴,浑身都笼罩在对生命热爱的愉悦之中。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活在梦里的那个世界里,而不是在明朝拥有高贵的太祖血统并逐渐掌握实权,虽然后者足了他的野心望。

 姚姬看到他脸上出的扭曲表情,苍白的脸上出异样的红色。她带着伤感口说道:“我真的没有儿子了,你不是…”

 张宁听罢默然,心道这也怪不得自己。姚姬失去她的儿子是必然的,当时在京城那个年轻秀才深陷舞弊阴谋已是必死的下场,而重新“活”过来的人才是偶然。

 他不知为何顺着就问了一句很无趣的话:“如果二者选一,您是选我活着、还是他?”“你。”

 一个柔软却坚定‮音声的‬道。张宁顿时意外地转头看她,只见姚姬的贝齿正咬着下。他一时难以理解,许多更深的思路纷地进入头脑,按照人生经验来想最亲近的血缘往往也不一定成为最依赖的那个人,但无法在见识过的理论上得到推演证实。

 “我想把张小妹留在身边…”张宁摸了摸脑勺,觉得提出的要求和刚才说的那一通事好像没有逻辑关系,他难以启齿,吐吐道“就是一直留在身边。”

 姚姬很聪明,心思明镜似的,很多话不必说直白,她也能马上明白。她似乎不在意事情是否荒唐,是否能接受,只是一味溺爱般地足张宁的要求,甚至‮有没都‬犹豫。

 她同时又好像很理智,说道:“但不能公开,否则动摇威信,稍有不慎给心怀叵测者以可乘之机。”张宁松了一口气:“我也如此想,是给她招个假驸马还是以僧侣身份掩盖?”

 姚姬道:“要招个驸马,万一她有身孕了,也有个说法。不然你让她与自己的孩子永世不相认?”

 张宁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他倒是没有考虑到怀孕什么的。也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很健康正常,但就是没有后代,莫不是冥冥中有什么气数?但姚姬却坚信他能传宗接代,因为不然的话他所打下的江山就会出现根本的危机。

 ***南京城,在宫外少数几个人等候面圣‮候时的‬,杨四海正小声为宦官海涛出谋划策:“长江有江防,武昌时贼首老巢戒备森严,并不好行刺,海公公对厂卫的部署须得从长计议。

 我有一计,叛贼的妃子至今没有身孕,这是武昌内外都重视的事,厂卫可从中入手,设法接近其身边的人。”海涛虽是个宦官,却一肚子坏水,嘴角出一种很猥琐的笑意:“如何入手?”

 锦衣卫武将陆佥事很客气地说道:“那贼首好歹也是一方枭雄,兹事体大。”虽然官方不承认“朱文表”的身份,但朝廷内外都相信他是建文的儿子,如果没有信得过的证据,他不能整合建文余孽的力量。所以对朱家王朝忠心耿耿的陆佥事并‮意愿不‬听见一个宦官去污蔑皇室。

 杨四海也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派人伪装江湖方士僧侣道士一类的人,偏方治那病,看能不能混入打探到贼首的行踪,然后便于计划周全,以有心算无心。”杨四海说罢又提醒道“最好找妇人,更容易消除楚王宫中的戒心。”

 “杨御史这个主意有道理。”陆佥事点点头。他对这事积极,在他看来,海涛负责此事没什么好处,就算成了他一个宦官还想封侯?但作为皇帝亲兵的武将,陆佥事立了大功封侯成为勋贵则是天大的机遇。

 这时正出来传旨的王狗儿听到了一些话,大概能猜到他们在‮么什说‬。上次谋刺湘王的事直接在御前提出,王狗儿也在场,所以是知情的。“皇爷口谕,让诸位可以进去面圣了。”王狗儿上前不动声地说。

 众人这便跟着海涛进午门。作为司礼监掌印,王狗儿不仅可以看各种奏章,还经常在皇帝身边出入,可以说他一个宦官比朝中大臣还了解国家大事。

 朝廷多次进剿湖广建文叛军,几乎就没赢过,特别是九江一役,官军甚至大伤元气。王狗儿心里早就有数,他比其他墙头草更有优势,须得在建文那边更留意退路了。

 如果把厂卫要谋刺湘王的消息透到那边,让那边多些准备提防,将来无疑又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功劳。可是海涛回到朝廷让他甚是不便,稍有不慎被海涛的耳目嗅到了风声,海涛肯定会不吝啬力气把自己往死里整。

 须得找准稳妥时机才出手…不过王狗儿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算盘,那便是抓住谗言海涛的机会:这狗太监怂恿皇帝在大臣面前说这些歪门道,传出去了岂不是有失大体!

 堂堂大明朝廷,不能以王师正面平定反叛,却有佞妄进什么营营苟苟的阴谋?***武昌城乡间笼罩着一层水雾,阳光久久不能驱散。田地间种上了小麦,放眼望去成片绿幽幽的田野,好像春天早早就到来了一般。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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