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一名胡商
一名胡商
过来,听说他们是佣兵团送信的,伸手
接。程宗扬推开他,拿出信囊亮了亮,
着嗓子道:这信要正主才能接!看到信囊上的名字,那胡商犹豫一下,这边请。
一口华言说得十分地道。进了院子,里面是一座大理石祭台,岩石呈现天然的玫瑰
。台前树着两盏琉璃灯,几个胡商两手
叉放在
口,跪在祭台前喃喃低语。院侧有一间精致的小阁。胡商在门前说了几句,一个淡金色长发的胡人老者打开门请两人进入室内:佣兵团的人吗?
什么信?程宗扬拿出书信,老者隔着信囊一捏,追问道:送信的人呢?程宗扬按照敖润的描述说了那人相貌,待说到接到信不久就看到传信人的尸体,阁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巴摩死了?说话间,一个女子
开珠帘快步出来。
她穿着黑色长袍,布制兜帽将她面孔大半遮住,只
出颈侧一丛金黄发丝。她伸手拿过书信,雪白玉腕间几串镶满珠宝的手镯滑落下来,发出悦耳声音。程宗扬心头猛跳一下。自己见过这个女子!
那次她腕间戴着一只金属腕甲,右手高高举起,提着王哲爱徒韩庚滴血的头颅,在大草原血腥战场上宛如一个噬血魔女。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王哲帐下的参军文泽曾说她是拜火教的女祭司。老者恭敬地退开一步,似乎不敢冒犯她神圣的尊严。泰西封的巴摩渡过云水后,我们就失去他的消息。在此之前他曾说被人追踪,不得不毁掉羊皮,换成纸张。
黛姬雪娜目光在程宗扬身上一扫,并没有认出他。毕竟自己当时混在上万人的军队中,毫不起眼,她能认出自己才出鬼了。
她那次中了王哲一箭却因祸得福,在王哲使出九
神功玉石俱焚之前就撤出战场,得以保全性命。现在看来伤势不仅复原,而且更有
进。
黛姬雪娜道:是谁杀了他?她说话语调与六朝人略微有些差异,但比泉玉姬好很多,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程宗扬道:我们佣兵团只负责送信。只要信送到就没我们的事。穆格,给他们钱。女祭司丢下一句,拿着书信回到帘内。
月霜的猜测没有错,这封书信果然和拜火教有关。程宗扬摘下眼罩对留在车内的臧修道:找人个两在这里盯着,是其尤拜火教那个女祭司,我道知要她去过哪儿、和谁见过面。
臧修神情微动,拜火教?公子确定吗?程宗扬打量他几眼:我差点儿忘了,拜火教是跟岳帅有仇吧?
好像听说岳帅拿了他们什么宝贝?臧修道:拜火教在六朝出现多半冲着我们星月湖来的,不过跟宝藏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有点小误会。什么小误会?臧修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
岳帅有次到晴州游玩,听说波斯商会的圣火坛前有两枝圣火,不用添油也不用加燃料就能长明不熄。一时好奇,于是…就把人家的圣火抢走了?臧修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岳帅只拔出来瞧又给他们放回去了。真的要弄灭了圣火,波斯人还不跟我们玩命啊?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老臧,说实话!
臧修苦笑了一下,当时圣火坛上还摆了一顶王冠。据说是波斯王去世后送到各地圣火坛供祭的,偏巧那次就在晴州。岳帅一时好玩,随手拿走了。后来以讹传讹变成岳帅夺了拜火教的宝藏。程宗扬笑咪咪道:岳帅还真是贼不空手啊。那王冠呢?
波斯商会几次来人讨要,听说岳帅一怒之下改成狗链了。程宗扬愣了一下,他还真有创意啊…不好!程宗扬猛然想起在玄武湖别墅时,死丫头道知不从哪儿找到几条狗炼。
如果真是王冠改的,里面不管藏着什么秘密也被扒出来了。秦桧
代道:盯人时不要离得太近,那个女祭司现身前没有丝毫声息,只怕修为不弱。臧修道:明白。
书信的内容自己早已抄了一份,但除了几个罗马数字,其他都看不出来。如果拜火教女祭司此行真与星月湖有关,星月湖一边应付即将到来的江州之战,一边还要提防波斯人,再加上黑魔海,够孟老大头痛的。
马车驶回杨柳巷,转弯时路过珠帘书院,墙内传来一阵读书声。程宗扬心里一动,坐起身来:老臧,晴州有没有胡商办的书院?有两家通译书院,专门培养通译的牙人。
明天帮我找几个懂大秦文字的通译。晴州居然有拉丁语教师,自己真来对地方了。只要把书信内容拆开,找几个懂拉丁语的分别译出,即使不懂语法也能猜出八九分来。
秦桧却倾耳听着书院的诵书声,讶道:好词!程宗扬留心听去,院内几名女子正在娇声念诵:红藕香残玉簟秋w奇qisuu书com网]。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
。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程宗扬恍然道:原来是李清照的词。哦?公子认得此人?程宗扬咳了一声,听说过一点。
秦桧抚膝叹道:如此妙句堪称字字珠玑,再由女子曼声
咏,直如咳珠漱玉…别酸了。程宗扬哂道:
臣兄,你不会是动了
心吧?秦桧哈哈一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有志气!
回到住处,臧修连夜去安排人手。程宗扬叫住秦桧:会之,你帮我做件事:买一批晴州港最好的烟花,要放得最高的。秦桧见程宗扬换上夜行衣,不
道:公子要出去吗?
程宗扬笑道:去看看风景。放心,要惹事也得等你回来。小船离开码头驶入晴州的夜
,一刻钟后,船只靠岸。
程宗扬上岸走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踪,又换了条船,驶过河岔密布的河
,在一处客栈停下。程宗扬毫不迟疑地上楼,找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随手一推打开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
铺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住过。程宗扬从枕下拿出一枝望远镜,然后挑起窗纱一角,将镜筒放在窗口,仔细看着对面的树林。
一个时辰后,程宗扬终于在夜午来临的一刻找到目标。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仿佛喝醉了,步履蹒跚地走到林中,然后身子一歪,扶着一棵树开始呕吐。
过了儿会一他擦了擦嘴巴,像辨不出方向般在林中东走西撞,好半天才走出树林。程宗扬
去外衣,
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衣,然后推开窗户跃到墙头,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树林已经在城郊,那醉汉却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破旧道观闪身入内。程宗扬背脊贴住墙壁听了片刻,然后越过院墙落在观内。这座道观虽然破旧,规模却不小。
程宗扬看清亮灯的观堂,轻轻一跃,攀住檐下檩条,游鱼般朝亮灯处游去。堂内那个醉醺醺的汉子已经收起醉态,他张开手
出手中一块玉佩,紧张地说道:在林子里找到这个,老马恐怕出事了。
一只长着黑
的大手伸来,一把抓起玉佩,骂了一声,妈的!那人身材
壮、面目凶狞,一件道袍系得歪歪扭扭,袖口挽着,来起看两分像道人,倒有八分像土匪。
程宗扬想了一下才认出来他是当
在紫溪被武二用坛子扣住脑袋的那个家伙,叫元行健,是林之澜收的外门记名弟子。元行健
低声音骂道:我不是让你盯着吗?
上次在草原已经失过一次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这小
人的踪迹,老马又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教御
代!师哥,那丫头不好对付。我瞧咱们恐怕是不行了,不如让教御身边的人来吧。
元行健脸色忽晴忽暗,半晌才道:不行。这点事再办不好,咱们兄弟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后龙池恐怕再没咱们的位子了!程宗扬伏在檐下,两人的交谈声听得清清楚楚。昨晚太乙真宗在客栈失手,少不了要回来找寻同门的下落。
考虑到白天人多眼杂,多半会在夜里,果然让自己等到了。听到此处,程宗扬已经心下了然。
这两次行刺都是林之澜主使的,可林之澜与王哲半师半徒,怎么在对待岳帅遗孤的态度上差别会这么大?忽然,一个轻微音声的道:看什么呢?
程宗扬扭过头,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人个一。那小子年纪轻轻,似乎比自己还小几岁,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髻,用一只玉箍束着,额头显得又大又亮。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道袍,眉目俊雅,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来起看神清气朗。不过他姿势跟自己一模一样,脚尖勾着檩条,这会儿正探头鬼鬼祟祟朝堂内张望。那小子
出失望表情,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扭过脸,你看这两个家伙干吗?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就被他溜到身边,如果他心存歹意给自己一剑,自己这会儿恐怕早躺在屋檐下面。程宗扬低声道:兄弟哪儿来的?那人轻年一愕,你不认识我?程宗扬比他还奇怪,我干嘛认识你?
你…那人轻年还没说完,堂内一声大喝,谁!元行健抓起一柄大刀,带着师弟直冲出来。程宗扬一把扯住那人轻年,傻愣着干么?还不快跑!
哦!人轻年连忙跟他一起从檐下钻出,抬手攀住檐角,翻身跃到房檐,接着越过围墙慌慌张张朝外跑去。道观内传来一阵叫嚷,灯火不断亮起,人影绰绰,道知不有多少人追来。
两人谁都不敢做声,闷头落荒而逃。逃命这种事,程宗扬已经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撒开脚步跑起来,一般好手也追不上。可旁边的小子脚下看不出有什么动作,却不比自己迈开大步狂奔慢。
他手臂不动不摇,身体微微前倾,来起看像御风而行般轻松自如。两人一口气奔出两里多地,把叫嚷声远远甩在身后才放慢脚步。那小子透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哎呀!小心!
人轻年一把扯住程宗扬的衣袖。程宗扬刚迈出半步就被他拉得跌了回来,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程宗扬稳住身体,朝前面看了看,除了一片沾着雨水的青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人轻年小心地蹲下来,从他刚才准备落脚的草丛里捡起一只东西。瓢虫哎!
那小子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就让你踩到,还好还好!程宗扬鼻子险些气歪,瓢虫?我差点摔一跤,你知道知不?瓢虫你怎么能
踩呢?
那小子没理会他的怒气,自顾自指着瓢虫背上的黑斑一个一个数着,你瞧,一、二、二一、四、五、六、七,是七星瓢虫,还是一只雌虫呢!我还以为你捡到宝了!
程宗扬道:不就是一只瓢虫吗?你放好,让我一脚踩死它!不行!那小子连忙合起手。程宗扬气得笑来起了,这瓢虫难道是你养的?当然,那小子认真说道:今年我放了六万多只七星瓢虫,这一带的瓢虫都是我养的。程宗扬愣了儿会一,低声道:你有病吧?
没有。我见过养猪、养牛、养
、养鸭、养鹤,还有养蛊的…养瓢虫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程宗扬上下打量他,没病你养这东西干么?当然有用,人轻年指着面前的田地,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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