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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花瓣儿朝笑笑
 她万万‮到想没‬,眼前这个被仇恨疯癫的女人,就是爹一直‮意愿不‬提起的那个李红儿。花瓣儿“腾”地站起身形,觉得天旋地转,晃着身子口叫道:“你胡说,俺爹根本没有杀过人---”

 “你爹?”那女人也一时愣住。花瓣儿情知说走了嘴,身形往外磨蹭。“你…你是花瓣儿?那个一尺长的花瓣儿?”借着昏黄的灯光,那女人的眼神一片浑浊。

 “俺就是花瓣儿,你冤枉俺爹,他根本没有杀过人,再说…再说他也早死咧,俺还想替他报仇哩!”花瓣儿往后退着说。“他…他死咧?”

 “就是让这个傻子用攮子攮死的!”“你说啥?哈哈哈!这是报应,正儿八经的报应!”那女人一阵狂笑。

 “他早死咧你还想杀他,俺爹咋咧,奉军杀喽晋军杀,为啥你们谁都不放过他哩!你…你的心太歹毒咧!”花瓣儿泪满面。

 “活该,这是天定的劫数,这是他背信弃义的报应!可惜俺没亲手弄死他,解不了俺心中的切齿之恨。他死咧,你还没死哩!俺要刨喽你们花家的秧,除喽你们花家的!”

 “傻子也姓花,你咋不杀他?”“他…他算不上‮人个一‬,俺要杀的是你!”那女人说着,猛地探身子抓住花瓣儿的脚踝。

 花瓣儿吓得魂飞胆散却不敢用脚踹她,慌忙弯用手使劲掰她的腕子。那女人松了花瓣儿的脚踝,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子往怀里带。花瓣儿猛地挣脱,衣襟被扯得大开。

 “嘻嘻嘻嘻,大酒酒,大酒酒…”傻子快活地大喊。“呜汪---”“呜汪---”大白狗听见砖窑里有动静,忽地蹿到近前狂叫。

 花瓣儿踉踉跄跄往窑外跑,没跑几步,大白狗“忽”地扑过来,张嘴叼住她的脚后跟。她疼得一声哀叫,跌倒在地。傻子沾酒就醉,摇晃着腿脚出来,跪在花瓣儿跟前“嘻嘻”笑着说:“俺…要摸大酒酒,俺要娶…娶媳妇哩!”说着。

 把自己的小褂下又要子。花瓣儿简直吓破了胆,爬起来要跑,被傻子一把拽倒。“安儿,攮子哩?你那攮子哩?杀喽她,杀喽她给娘报仇解气!”那女人往外爬着狂叫。

 傻子扳过花瓣儿的身子,死死盯着她敞开的脯,跟没有听见一样样。“畜生,你敢不听娘的话,下雨打雷要劈死你哩!”那女人狂叫着爬出砖窑口。

 花瓣儿晓得那女人爬过来自己就得死,急得脑子里轰轰响。傻子死盯着花瓣儿的脯,愣得活像木头橛子。

 “畜生,你给娘杀喽她!杀她、她、把她一寸寸剁喽、割喽---”那女人越爬越近,见傻子无动于衷,急得劈手抡过来半截子烧兔子的木

 “啊---”木不偏不倚砸在傻子头上。“…你娘哩!”傻子回头一声臭骂。“畜生,你糊涂咧?又偷着喝酒咧是不?她是你的仇人,你杀喽她哩---”那女人有些绝望。

 “俺…不,俺要…大酒酒,俺要娶…媳妇哩!”傻子说着,伸手朝花瓣儿的脯摸来。花瓣儿真的急疯了,劈手抓住他的手捂在一只酒酒上,嘴里着热气央告说:“安…安儿,别听她的,她是坏人,要杀…杀就杀她,杀喽她俺让你摸酒酒…”“真…真的?”

 “真…真的,天天让你摸着…睡觉觉哩!”傻子忽地扭头看着那女人,眼神有些凶恶。“畜生啊,你真浑咧---”那女人绝望透顶,摸到地上的子又朝他打来“啪”地甩上他的后背。傻子怒不可遏“腾”

 地蹿起来,抬脚向她踹去。大白狗极通人,就在傻子起身的辰景“嗖”地扑过来叼住他的腿肚子,再不松口。

 傻子跌在地上一声疼叫,出手掏出里的攮子向白狗攮去。“嗷---”白狗脖子里出一道血线,四腿搐着摔在地上。

 那女人见他完全失了心,绝望地哭嚎:“畜生啊,你咋疯癫成这样哩,娘…娘不让你活咧---”说着,抓起地上的子又向他后背抡来。

 “啪---”焦朽的木断成两截。傻子一声惨叫,被脊背上的疼痛怒“腾”地站起身来,疯狂地向她没头没脑地踹去。

 花瓣儿躺在地上看得心惊跳。她看着他的脚一下下重重落到那女人的脑袋、脯和两细杆杆的腿上,耳中传来“咔咔”的声响,不晓得被踹断的是腿骨还是肋条。

 那女人一声没吭,七窍血瘫在地上。“嚷?嚷?你还嚷?咋…不嚷咧?”傻子用脚踢了踢她,见没有反应,猛地子,用手捏攥着裆里的物什朝花瓣儿扑过来。

 花瓣儿见他疯醉成这个样样,心里晓得躲不过一劫,绝望间脑子“嗡嗡”响,身上猛地却有了些力气,就在他扑下来的辰景,抬起右腿朝他的裆里踹去。傻子被踹个正着,怪叫着蹲在地上。

 花瓣儿跪爬起来要跑,没跑几步,又被怪叫着的傻子拽住胳膊抡倒在地。她急红了眼,低头想在地上找个防身之物,突然看到被他扔下的唢呐,慌忙抓在手里。

 傻子一步步过来,花瓣儿一步步向后退,退着退着,觉出脚下一疼,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密不透风的杀机。

 因为她感觉得到,脚下踩住的是那把寒光闪闪的攮子。花瓣儿扔了唢呐,猛然蹲下身,把它抓在手里。

 “傻子,你…要不往前走,俺就不杀你,也不报…你攮死俺爹的仇咧。你要再往前走一步,俺…俺就杀喽你!”花瓣儿的身形定住,嘴抖颤着说。

 傻子仿佛没听见,往前走了三步。花瓣儿觉得手里的攮子重如千斤,咋也抬不起胳膊。直到他的双手探过来碰到酒酒,她的手才缓缓往前伸。手慢攮子快,借了傻子向前扑的力道,攮子轻易刺进肚子。

 “唉呀---”花瓣儿听着那声惨叫,猛地念想起爹被攮死的景致。她的牙关还没咬紧,手里的攮子已在他肚子里进进出出了三回。

 傻子光光的身形倒下去,再没吭气。花瓣儿的手抖颤着往下淌血。“呼---”砖窑前刮起一阵有头无尾的旋风,将地上的碎树叶子卷上半空。

 傻子扔在地上的小褂想飞,往上蹦蹿几下,再也借不上风力,瘫在那女人身边。花瓣儿迈了没底的脚步朝那女人走过来。那女人七窍的血在脸上划着横七竖八的道道,早没了气息。

 花瓣儿不忍再看,念想着她对爹的仇恨,念想着她十几年的罪受,念想着传《安儿送米》的恩德,腿软了软,朝她磕了三个响头,一悠一颤地向北走去。

 墓地里一片花白,她看着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坟墓,觉得活像走在间的梦里。走着走着,脑子里糊涂起来,心里分辨不出间和间究竟有啥不同。***

 掰着手指头算算,花瓣儿十三天没有过面。这些天,翠蛾整整夜没有合过多少眼。她和秀池没别的事体。

 除了草场胡同和铁狮子胡同一南一北地来回跑腾,就是到城北、城南和城东的城墙子底下转悠。

 她们觉得花瓣儿不是寻了短见,就是遭了歹人的暗算。翠蛾不敢去城西,打回来的奉军大队人马全驻扎在车站附近。

 好在秀池终于见到大顺和蛋样的另外两个弟兄,托他们在城外转了转,也没有发现花瓣儿的尸体。

 秀池来了草场胡同,翠蛾哭花瓣儿,秀池哭会儿花瓣儿哭会儿蛋样,两人泪眼相见,每次都是哭得浑身没了劲道,又相互劝解一番。蛋样还是没有确切下落。

 据大顺讲,那次战事刚打起来的辰景,蛋样带着人马在望都县到定州城的路上,等赶到唐河一带的柳树拨子里,大顺和退败的奉军早逃得无影无踪。

 蛋样带的那些兵也遭了晋军的埋伏,被打得七零八落。大顺也听说蛋样断腿的传闻,几个拜把子兄弟四处打听,因为死伤无数,谁也没有注意谁,所以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翠蛾每夜的觉都睡不实着,总听见院里有人走动。快到半夜的辰景,她又迷糊糊听见有人叩打窗棂,憋住呼吸细听,外面又没了声音。“谁?”翠蛾有些疑神疑鬼,低腔调问。

 “姨,是俺!”窗外是花瓣儿的应答。“真…是你?你是人…还是鬼?”翠蛾心里发。“是人,快开门吧!”花瓣儿‮音声的‬也很低。“你从哪儿来哩?”翠蛾跪爬起来,攥着笤帚疙瘩问。

 “河南的坟地里。”花瓣儿小声说。“娘哎,还说不是鬼?你是咋死的哩?”翠蛾的身形几乎蹿腾起来“看把你吓的,俺还没死哩,快开门吧!你…你要不信就别开,俺在院里呆到天亮算咧!”花瓣儿有些着急。

 “瓣儿,你可别吓唬俺,俺胆小哩!”翠蛾说着。哆哆嗦嗦打着火镰上的绒纸,晃了晃把油灯点亮,半举着走到外屋门口。花瓣儿见她还不敢开门,轻声道:“姨,你咋盼着俺死哩?俺活得好好的,就是在坟地里守咧俺爹几天,心里宽敞喽就回来咧。快开开吧,俺穿得单薄,外面冷哩!”

 翠蛾半信半疑地开门闩,外面的风“忽”地把油灯吹得明明灭灭,她看到门外花瓣儿忽亮忽暗的脸,吓得几乎把油灯掉在地上。

 花瓣儿晓得她害怕,往后撤了一步说:“姨,别神神叨叨咧,你看,俺这不是好好的?”翠蛾仔细往她身上瞅,脸上变得欢喜起来,花瓣儿也朝她笑笑,拧身进来关了屋门。

 “摸摸,是热的不?”花瓣儿笑着攥住她的手。“凉哩!”翠蛾一惊一乍。“你到外边呆半天也凉哩!”花瓣儿说着,抬手又往她的脸上摸,右手抬起来的辰景,‮人个两‬都是一惊。***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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