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鲜血噴溅
“爹爹,我们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施宜生恍然回神,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
子还有一双儿女,此时都已经卸下平
里的锦缎貂裘,换上了普通百姓的
布棉衣,但仍是难掩丽
。
施宜生前
早已在当年义军兵败时亡故,现在这个
子陈茹比他小十几岁,是来到金国后续娶的,亦是故宋来不及南逃的诗书世家。陈茹给他育有一子一女,长女施芸,年方十八,独子施越,才刚满十五岁,刚刚说话的便是儿子施越。
“芸儿,越儿,来。”施宜生微微一笑,向儿子招了招手,这一双儿女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翰林府千金、少爷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此番南逃,前程不知如何,柔抚着儿子细
皮肤,心中颇有些心疼不舍。
抬眼与夫人陈茹对视,却见夫人虽然有慌乱之态,眼神中却是无比坚毅,冲自己点了点头,夫
心意相通,都
出微笑。
“施大人,可以出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施宜生听得程思道发问,轻轻推开了儿子施越,向程思道抱拳笑道:“多谢诸位大侠仗义相助,老夫感激不尽。”李秋晴连连顿足,急道:“施大人快别多说客气话啦,外面挡不了多久,咱们还是先撤再说。”
施宜生向李秋晴歉然一笑,却并不挪动脚步,顿了半晌,方才反问道:“三位大侠可曾想过,仅仅为了捉拿老夫一人而已,耶律翼为何要出动如此多的金兵?”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紧要当口提这个是何用意,但心中也是早有疑问,百思不得其解。张如仙疑道:“那耶律翼可是别有所图?”
施宜生缓缓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紫檀木匣,嘿然道:“其实老夫一人何足道哉,他们应该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那方木匣不过数寸长短,紫檀雕就,却并无纹饰,朴素异常,匣口挂着一个小小的金锁。李秋晴问道:“这是什么?”施宜生缓缓道:“这匣中所装的,便是江山社稷图了。”
“江山社稷图?”衡山派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满脸疑惑,不明所以。施宜生轻轻把玩着木匣,嘿然道:“正是。当年金兵攻破汴梁城,占了中原花花世界,但自己也终究觉得赢得太过于轻巧。
汉人百倍于女真,若是齐心协力,一百个打他一个,女真人万难抵挡,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众人听了均是默认不语。
汉人当然百倍于女真人,但无奈其心不齐,各自为己谋划,终
勾心斗角,即便有岳飞元帅北上抗金,朱仙镇大破金兵,却仍是连遭
臣排挤,最终在
相秦桧构陷之下惨死风波亭,北伐大业功亏一篑。皇帝懦弱无能,大臣贪生怕死,自然不能打败如狼似虎的女真人了。
而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虽然亦有心为国,人人想要诛杀金狗,但平
里仍然是互相江湖仇杀,若非徐盟主天纵英才,一柄长剑
服四方,一统江湖,还道知不各门各派要打到什么时候去,想到此处,三人心中既觉羞惭,又佩服徐盟主的雄才大略。
就听施宜生续道:“汴梁城破后,完颜宗弼等宗室与金太宗商议,一面扶持刘豫作为儿皇帝统治中原,一面大肆搜刮财宝,汴梁自五代以来积蓄的珍宝尽数被洗劫一空,将其秘密埋藏,以便将来汉人反扑,女真人被赶回辽东时启用。
“谁成想宋主君臣频频示好,主动称臣纳贡,女真人的江山越坐越稳,这批财宝也就长埋地下了。十年前完颜亮弑君夺位,熙宗太子携宝图逃出,本
借图中财富复国,但终功亏一篑,被人截杀,这宝图亦机缘巧合落到了老夫的手里。
“此番出使,耶律翼对老夫生疑,暗中调查,想必也探知了这一消息,金主南侵在即,急需兵马钱粮,对图中财宝必然觊觎,故而此番耶律翼引兵前来,寻这江山社稷图的任务,嘿嘿,倒是比捉拿我这个老朽更为重要了。”
张如仙心中震撼无比,难怪中都金兵倾巢而出,原来当中有如此天大的财富。忙道:“此物如此重要,施大人快快收好,随我们一同携之南下。”
施宜生却摇摇头,忽然抬手将木匣丢给了程思道,程思道探手接过,不明所以,一时间怔在原地。施宜生向程思道三人深施一礼。
正
道:“老夫的
儿,以及这江山社稷图,现在就全交给三位大侠了,盼诸位能顺利南下,一路之上还望费心照料我这双不成器的儿女。”
衡山派三人一惊,李秋晴忙问道:“怎么,施大人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施宜生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老夫初为宋臣,后奔金齐,一人而事三主,朝秦暮楚,现今
途知返,悔之晚矣,实无颜再见江南父老。此图三位大侠携之而去,呈于天子及徐盟主,期盼天兵收复故土,复我大宋河山,也算将功赎罪了。”
施芸、施越闻言放声大哭,施越一把扑到施宜生怀中,泣道:“爹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越儿不要爹爹留下。”
施宜生眼圈一红,伸手轻轻抚摸着施越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路上要听三位大侠的话,以后你就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人了,要照顾好你娘和姐姐,记住要做个忠义男子汉,以后切莫学我一般。”
施越泪如泉涌,
噎噎,只是摇头。门外喧声如沸,呼喝叱骂之声越来越近,张如仙、李秋晴互望一眼,知金兵即将杀至,张如仙一把将施越扯过来,对着施宜生一抱拳道:“施大人,多多保重。”施宜生缓缓点了点头。
在施芸、施越的哭喊声中,看着
子、儿女随着衡山派三人消失的背影,心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火光冲天闪耀,刀兵撞击之声、呼喝之声嘈杂,但在他听来,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一年他风华正茂,春光明媚,正是汴京金榜题名之时,道路两旁锣鼓喧天。
他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人人高呼状元公的名字,那时似也如此时这般喧闹,他抬起头,星夜无云,点点星辰在火光浓雾的映照下
离闪烁,他忽然想起了少年时的某一夜。
他独自登上了家乡的山顶,一抬头便是漫天璀璨星斗,如同瀑布一般
淌,好像一伸手便可以摘到。
而如今
离子散,故土沦陷,功名荣华镜花水月,人生五十年犹如幻梦。大队人马脚步声越来越近,施宜生深
一口气,深深凝望了一眼湛蓝夜空,缓缓闭上双目,嘴角
出一丝坦然的微笑。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星子。***“当!当!当!”数声兵刃撞击之声之后,便是一地痛呼惨叫的金兵,鲜血
溅,在雪地上扭曲挣扎,嚎叫连连。
先前有十数名武林同道拼死突围以做掩护,分去了不少金兵,眼下衡山派三人压力骤减,一路施展衡山剑法,护持着施家母子朝着城南突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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