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浑浑噩噩
顾不凡是自尊心太强,江弥则是不在乎。凌无劫其实对江弥很好奇。此人名不见经传,入万剑山区区三个月,就成了内门弟子最拔尖的一位。
听说出身万剑山一农户人家,父母早亡,无依无靠,空有天灵
却二十岁才筑基,但他浑身庞杂的灵气显然不是筑基境该有的,得了掌门指点上个月突破了金丹境,离具灵境也就一步之遥了。
“江弥,我是来给你传信的,山下有个叫燕儿的姑娘找你,”凌无劫脸上带了丝促狭“说是特来感谢少侠救命之恩,搞不好要以身相许哦。”***
宗门大课一向是与外门弟子同上的,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最是聒噪喧哗,今
先生迟到,整个讲堂里
哄哄如闹市一般,江弥刚从山下回来。
在顾不凡身旁落座,左手不远处还坐着凌无劫。凌无劫爱出风头,又常常能知道些普通弟子接触不到的消息,这种时候自然就是全场焦点。
“凌师兄,仙盟小报上说咱们这次宗门考核会邀请妙音门来观摩,是真的吗?”妙音门和万剑山恰恰相反。
她们只收女弟子,个个白衣胜雪,清秀貌美,端庄有度,是九州所有男修士的梦中情人。“不止,还有星机阁、凌霄宗,连…”
凌无劫拖长调,故意吊人胃口似的
低了声音“全
都请了。”全
二字一出可不得了。讲堂一下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直到有人问了一句“百里邀月会不会来”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皆等着凌无劫开口。
干元大陆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剑尊飞升失败崩解。其二,全
攻下暮仙州百炼宫,掌门百里邀月同时掌控云陌州与暮仙州,俨然有与仙盟叫板的架势。百里邀月横空出世这几年,已经是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有人喊她百里妖女,有人尊她为螭雨仙子,总之褒贬不一。
唯二无可争议的,是她的容貌和剑法…美人如玉,剑气如虹。同是剑修的万剑山弟子,也许嘴上会喊她百里妖女,心里却多少带丝倾慕之意。
“这我可说不准,不过星渊要来,百里邀月大概也会来吧。”话音刚落四周陷入沸腾,唯有一人低垂着头。
江弥眼底的寂冷渐渐被朦朦的雾气掩盖,再也看不清晰,只有凄黯的酸楚苦涩,在雾气中如沸水翻滚,倾倾
出。拳头紧握,整个人绷得笔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塑像,他们已经三月未见了。
***湖上初升的上弦月如半块残玦,嵌在墨蓝绸海似的夜空,辉光清冷,隐隐透出青白的玉
,一湖新荷亦借得了月意,荷叶的影仿佛轻而薄脆的琉璃,倒映在银光粼粼的湖面上,将湖割裂成无数细小的水银,瞬息万变,
淌不定。
江弥盘膝坐在临湖的一块平整干燥的顽石上,右手提着只剩半坛的酒,搭在膝上,头略微埋着,一身黑衣深藏在婆娑树影中辨不清楚。
“我还以为你被锁在藏经阁了,原来偷偷在这儿喝酒啊?”顾不凡气
吁吁地跑到他身边。但那人恍若未闻,举手仰脖,酒直直落入喉中,洒出几缕沿着下巴滚过喉结洇
领口,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火辣辣的酒如刀般狠狠的割着他的咽喉,他竟像毫无感觉,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末了。青年侧头看向来人,面若晨星,眼中却是无垠荒凉。“你回去吧。”顾不凡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印象里的江弥从来都是疏离而平静的,现在却是落拓颓唐,如同丢了魂一样。
“心里有事儿?”顾不凡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发问“你今早见了那个燕儿之后,回来就不对劲,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姑娘了吧?”
“与她无关。”正想继续追问。他却反问道:“如果…有人三个月不联系你,是不是说明…她不要你了?”这个“要”字,听得顾不凡浑身一
灵:看来是情伤啊!而且这姑娘恐怕还是高门绣户,把江弥吃的死死的。
“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你真没她半点消息?”“有。”江弥怔怔看着湖面,提着酒坛的五指收紧,泛着接近透明的青“她和别人在一起。”仙盟小报他每
都会买一份,盼能从上面得知一星半点关于她的信息。
可百里邀月这四个字总是和星渊一同出现,他嫉恨、恼怒又无计可施,每看一次心都像被人捏在手里
着,阵阵发痛。可第二天又要近乎自
般的去买新的小报,饮鸩止渴。
“这…”顾不凡面
难
,男女之情他也知之甚少,实难指点他人。“你先走吧,”他面上因酒意的渲染,涌上一抹淡淡的殷红,更添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鲜明夺目的风采“我喝完这坛酒就回去。”顾不凡想起明
有早课,万剑山脚下也断不可能有危险,于是拂了拂落叶站起身子“行。
那你回来候时的绕着凌无劫那屋走,不然那厮又要找事。”他点头,听见顾不凡走远,酒坛又是一倾,烈酒晰沥沥溅入他口中,凉凉的
体却让他心烧火燎,莫名地烦躁不安,无处发
。倏地瞥见天边月,竟看着那弯上弦月痴痴入
。
不知有多久工夫,猛然一丝凉风,吹得他回了神。心中一悸,这才发现顾不凡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江弥莫名巧妙地看着突然折返的人:“为何去而复返?”
“有件事忘了问你,”顾不凡笑嘻嘻地与他并排而座,左手托着腮“那个燕儿姑娘跟你有何瓜葛啊?”
“上次回村碰见武光城里的一个公子哥非要纳她为妾,她不从,那些人差点把她爹打死,我就出手救了他们父女一命。”说完,他狐疑地望了过去“你就为了问这个?”顾不凡没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问:“那她想怎么报恩啊?”
“她从庙里求了一道护身符给我。”兴许是酒劲上来了。江弥头脑发沉,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古怪起来,顾不凡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眼珠一转又问“你刚刚说,心里的姑娘和别人在一起,是从哪儿听说的?”
“仙盟小报。”“…仙盟小报最爱胡说八道,你难道不知?!”他大约真的醉了。颊上有一层红
,同蔷薇似的罩在那里。眼中红红浮着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醉意,灌下去的酒像是化作了火往四肢百骸烧去,烧得心底又酸又涩。
甚至感觉鼻腔中呼出去的气体都那么滚烫…烫得令他一时连声音都在发抖。“我只知,她不曾找过我…”顾不凡叹了口气,忽然极细,又极清晰地说:“那你看看,我是谁?”
江弥转头,下一秒瞠大双目,心跳得
膛快要炸开,脑中空白浑身发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见皎白月光下,仙姿佚貌的红衣少女正冲他微笑。
她伸出藕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见他仍在发愣,住不忍揶揄道:“看来是醉狠了。”
方才那股被强行压抑的烦躁突然消失无踪,他浑身轻飘飘的,浑浑噩噩,舌
弥漫起难以言喻的麻。半晌,才听见自己呓语般喊了句“邀月”仿佛又进入他每晚的梦,只要声音大一点。
就把眼前的一切都搅碎了。“是我。”在他身边的是如假包换的百里邀月。江弥全身的血气骤然往头顶上涌,心似乎被浸泡在这浓烈的酒气中肆意跳动。当即将
思夜想之人搂入怀中,用
吃似的力道吻住了她。可才尝了几口花一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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