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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其间摆着软塌
 “邺儿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嘉佑帝坐在案前问他。赵邺朝嘉佑帝行了礼方说道:“爹爹,这事大哥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那小厮已叫人锁了。只如今众口难堵。方才儿臣进宫时正碰到大哥,听大哥说您并未见他,依儿臣愚见,您心中许是已有了决断。”

 嘉佑帝未说话,只抬头将赵邺上下打量了番,其中许含了些别的意思,须臾后方笑道:“邺儿聪慧,我正要叫邓神福去瑞王府传旨,邺儿来看看。”便随手将右手边圣旨递过来。

 赵邺躬身,嘴中说道:“儿臣不敢…”打开圣旨一瞧,却是愣住。不多久,京中就传来瑞王被责,降封为郡王的消息。

 陈令安自然也听说了,她想起前两天在街上见到的人,心中隐约觉得烦躁,只是这事对谁都不能说,她从林氏院子里回来,又叫宝珍去备车出门,今正是休沐,待她走至陈元卿院外时,恰见着陈元卿也要出门。

 “长姐。”陈元卿主动唤了她声。陈令安心想陈二自打有求于她后,乖觉了许多,她自己因着陈二要做的事,不免对他也改观几分:“陈二可是要去给母亲买鱼羹,我刚在长柏苑时听母亲提了。”

 “是。”陈元卿道。两人意外的收敛,看着很是融洽。东街北这处的几家书肆、纸铺子陈令安偶尔会亲自来,她也不拘读什么、买什么,但凡感兴趣的都行。

 ‮到想没‬却在铺子里遇了个眼的人,那人正在柜台前试纸,普通的麻纸,掌柜根本不心疼,让伙计取了墨来给他用。

 “清水便够了。我若不买,岂不是还浪费了您一张。”那人看着像是囊中羞涩,却推辞不受,执意要用清水来试。陈令安饶有兴趣看了两眼,铺里伙计要上来她,让宝珍在后头拦了拦。

 这人清水作画,俯身在麻纸上勾勒了两笔,颇有几分造诣。陈令安心想他年少取贡生,又数次不中,委实有些可惜,她站到这人身边,宝珍替她开口与掌柜道:“可有澄心堂纸,要前朝的旧纸。”

 掌柜见状,哪里还顾得上招呼别人,忙丢下面前的人,殷勤跑到她跟前,请安笑道:“娘子您稍坐,我去里间给您取。”又连声喊小厮上好茶,给她磨墨。

 “我们娘子还有事,你取两刀来便是。”宝珍道。饶是姚修也不免扭头看了身旁年轻的妇人眼,出手这般阔绰,价千金的澄心堂纸在她眼中,似也不过寻常的玩意儿。陈令安转身先出了铺门,低声与宝珍道:“前面有个茶铺,我在那处等你。”

 宝珍明白她的话,陈令安不过在茶铺坐了片刻,就看到宝珍领着人往她这处来。“娘子。”姚修人站在茶铺之外,并未进来“不知娘子唤我前来有何事。”陈令安笑着道:“相公坐吧,说来却是我冒昧,上回省试放榜我在贡院外见过相公一回,听相公口音并非京中人士。

 可是还要留在京师再等三年,以待下科?”面前这妇人穿着藕褙子,坐在这有些破旧的摊子上。虽嘴中直说自己莽撞,但看她这气定神闲,眸光毫不避讳的样子,哪有半分心觉唐突的意思。

 姚修并不记得当见过她,只没有反驳她的话,仍站在原地。陈令安了然,径自又道:“我方才瞧见相公似乎善工笔,我这处有个活计,却不知相公意下…”姚修原本已打算与她道辞。

 等陈令安说完笑笑,走入茶铺中在她面前坐下。这娘子看着出身不俗,哪知也是个不拘礼的,竟要将妇人相扑馆开到瓦子里,子倒和陶娘子相像,只陶娘子三月时离开京师,也不知去了何处。陶娘子亲与他说过,自己与那陈国公并无干,他原先还想着待自己高中,有话寻陶娘子说。

 “十后我去铺子里看看如何?”姚修想了瞬道。这竟是应了。陈令安也未想到会这般顺遂。陈令安令宝珍取了锭银出来:“这是定金。”

 “你也不怕我收下银子跑了。”姚修笑道,却伸手将银子入袖中。陈令安坐在他对面,他这动作略大了些,出里面中衣几分,正好让她瞧见,眸略黯了黯,等姚修人起身离开,陈令安端起桌上茶喝了口。

 “宝珍,我今儿可是脸面都丢尽了。”她对丫鬟道。宝珍不懂陈令安的意思,却被她吓得不轻,这街边摊子上的茶水怎能入口,然而不等她阻拦,陈令安已放下茶盏站起身:“回吧。”

 “娘子这话何意?”宝珍问道。“他一身寻常衣袍,我只当他是个落第书生,可方才我明明瞧见,他身上布料可是贡品,哪里是他个书生能穿得的。”陈令安笑道“倒是有趣。”

 ***陈令安回府就进了前院书房,她院子的两个婆子守在外面,陈元卿人来时正蹲在地上唠嗑,见到他忙不迭跪了一地。

 “你们娘子呢,可回了?”陈元卿未管她们,径自问道。其中个婆子道:“娘子早回了。这会子正在书房,奴婢进去通报声。”陈元卿应了,那婆子不敢耽搁,忙跑进院中去传话。陈令安刚搁下翠毫笔,听闻有些奇怪,早上刚见过陈二。

 这会子怎的又来,却还是笑道:“去请他进来罢。”她这书房里看着风雅,其实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只瞧桌案上那不起眼的镇尺,都是由紫檀木制成,上头缀着青白色和田玉钮。

 “二郎怎来了?”陈令安站起身,小丫鬟很快端着青花瓷盆来给她净手。陈元卿一眼就看到案上“赛六娘角抵馆”几字,心道她也不知又在做甚,然而男人抿着权当作未瞧见,片刻后却道:“你这字倒愈发益了。”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陈令安虽为人不着调,但端看她这字骨力遒劲,完全瞧不出是个娇滴滴的闺中妇人所写。陈令安听闻轻笑了声:“能得二郎这句可是不易。”

 “你这来寻我,可是有事?”又问。陈元卿道:“大房近来乌烟瘴气,你若无事便不要去了。玉姐儿也是。”“你怎突然说这话?我与陈元卫夫两个本来就不对盘,无端往他院里去作甚。”陈令安不解。

 ‮道知她‬的,陈元卫院里妾室本就不少,还把王氏远房的妹子韩初宁也纳入房中,大房委实热闹了阵。

 陈元卿未答,似只特意来叮嘱她这事而已,陈令安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这弟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依着陈令安认识的那个陈二,不会同意她和离,更不会自己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妇人。

 陈令安翌令人将字送出去叫工匠摹勒,再快也要七八天的功夫。初秋已至,‮花菊‬开得正盛,陈令安才与宝珍说要庄子上小住几天赏菊,让宝珍提前去庄子上安排。

 京中女眷这时节常爱办‮花菊‬筵,陈令安往年偶尔也会去一两家府上,不过今年却让人都推辞了。宝珍去了后回禀她道:“娘子,可是巧,庄子附近稻田蟹肥了。回头奴婢让厨下给给您做蟹生吃。”

 “也好,母亲和玉姐儿都爱这,记得多备些。”陈令安道,等她过去时,庄子上早安排好。明月悬空,院里凉亭三面竖起屏风,其间摆着软塌,陈令安薄毯随意搭在腹半倚着。小丫鬟在炉边煮酒。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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