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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省试屡次
 ***王崇暗叹数声,转念一想自己因缘巧合能跟她在一处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方才自己无端动怒,依着她的心怕是还觉莫名其妙,回头不肯再搭理自己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自己想通了这些,几乎没再踟蹰,翻身过去就要抱她。妇人垂着头,乌发散落在枕间,遮住她大半面容。

 “希娘。”王崇喊她,俯身着她的发要去亲她。谁知指尖刚触及面颊,他便慌慌张张地收回手,再捋开她的发低头瞧去,却见了她一脸的泪。

 王崇心忖方才自己那话太不恭,他心中爱慕她,也是她费心劳力教养大,他那态度无论待还是待母,都极其不当。

 “你莫生气。”王崇说道。说罢他又起身离去。王崇‮子辈这‬跪君、跪父、跪先祖,怕是‮有没都‬在这妇人跟前跪得久。陆希娘听得外头暗哑的男声道:“莫气了。回头伤了身子,我受罚便是。”她愣了片刻打帘瞧去。

 只见王崇人穿着单衣正恭恭敬敬跪在屏风后头,面前摆着纸墨,一副受教认罚的姿态。陆希娘拽着锦被哭笑不得,泪痕还挂在面上,她手松开锦帐不搭理他。却又想着这天寒地冻,屋里炭火虽足。

 但他衣服单薄,倘若病了却是不好,她扯了被子蒙住头,闷声道:“你起身吧,不必这样。”王崇闻言,倒是没有坚持。

 不多时,王崇将被子掀了小半,陆希娘扭过头瞧他,他面色凝重看着她说道:“有些事我许是没有与你说清楚,当年我去项城县你说要给我纳妾,我‮你诉告‬已收了两个通房其实是哄你的,我房中除了小厮,连个伺候的丫鬟‮有没都‬,不信你喊了周兴来问。

 上次我同你说元给了你,你只当我混说,没有搁在心上。都说多子多福,我却觉得人活一世,教自己快活才是最紧要的,那时我以为你没了。你生前便想着亲上加亲,纵然‮道知我‬陆月香是什么样的人,我依旧娶了她。”

 陆希娘抿不语,王崇又道:“你读了‮多么那‬话本子,莫非就没一个琴瑟和鸣,夫恩爱不曾纳妾的?”

 还真少有,这些话本子大都是落魄书生所写,哪个不是想着娇美妾在怀,就说那娶了宰相家娘子的穷书生,这后头还纳了偏房,道正与小妾姐妹相称,一夫一一妾,和美团圆到老。

 “无论旁人如何,我只想同你过。”王崇将她揽在怀中,轻抚着她小腹道“便纵然是镜花水月我也认了。”王崇说完只直直盯着她,陆希娘仰面望向他,自己年少守寡,人生本早看不到盼头,后来养了他。

 他却极为争气,就算亲生的恐也不如他,她方才会哭,与他态度并无半点干系,她忽满脸羞惭地别开眼道:“不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气你言语不逊。”

 “那是为甚?”话到了此处,进一步,退一步看着都是不妥,她索横了心开口:“照理你房中事,我应当早替你打理妥当,然而却迟迟未做,心中想着便如鲠在喉。”***他为人子,为人夫,做得极为妥帖,并无不是之处。

 而她两世为人都从未有过情窦初开‮候时的‬,初初嫁给王植为了家中父母,后寡居多年,于感情之事便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不曾起过波澜。哪晓得如今偏偏动情在他身上,或许这孩子比旁人更了解她,他熟悉知晓她的一切。

 她在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倚靠,去信任。纵然这份情不那么纯粹,可就算王崇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恋上她。陆希娘心中臊得紧,但到底没有藏着着。对王崇说了句真话,说罢便将头埋到王崇怀里。王崇这短短半个时辰心境五味陈杂。

 他平素见官家,心思都不曾这般大起大落过,此刻他闻言一时竟无话,略紧了紧揽着她胳膊的手,半晌方道:“那话你莫提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时候不早,歇息罢。”

 平静得简直不像他。陆希娘轻“嗯”声,她近来有孕总觉疲倦,怎么也睡不够,她倒没怎么多想,不多会儿就枕着王崇胳膊沉沉睡去,就是起夜‮候时的‬才发觉王崇人还没睡,一摸自己脸颊,还润着。王崇看她睁眼起身,便知道她要小解,忙取了外裳帮她套上:“我扶你去。”陆希娘由他扶着。偏头看他眼:“你不曾睡么?”

 王崇下意识摇头,又颔首道:“欢喜得睡不着。”饶是陆希娘早习惯他说话这般直白,还是红了脸,挣开他的手道:“你在外头等我。”王崇顺从应下,待她出来,两人说了几句不相干的闲话。

 诸如明见了人该给什么物件赏赐,再到王崇白碰到的事,王崇说了同僚的趣事,权当作故事说与她听,哄她入睡。陆希娘听了入,追问道:“然后呢,那匠人可免了他的工钱?”

 “自然没有,别看员外郎大小也是六品官,但在京中赁房的人家可不少…睡罢。”王崇说道。见她意犹未尽,跟着又道:“你若是喜欢,我每回来拣些不碍朝政的事讲。”

 “那可是好。”本朝待妇人不算苛刻。不过像王崇这样肯将外头事情细细讲了给家中子听的,满汴京城都寻不到几个。到了次一早,陈家祖孙四人就进了府。

 这府里的许多下人其实也不晓得这是哪里来的亲戚,但看周管事事无巨细嘱咐,又殷勤跟在几人身后伺候,无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几人坐在花厅,周兴喊了个婆子到后头请主子们,婆子才到临晖院就碰到在外头等候的杏。婆子拉了杏道:“好姑娘,这是要紧亲戚哪里来的,以前倒是没听说过哩。莫不是生咱国公爷的…”

 婆子低声音,指了指上头,秦氏前头才去了庄子上,也难免府中下人胡乱猜忌,莫不是之前那位姨娘的亲眷进了府。杏平里跟她关系尚可,轻骂道:“您老这般口无遮拦迟早要挨板子,你只管伺候好主子们就是,我去回话了。”

 ***这婆子忙满脸堆笑:“你看我这张嘴浑说惯了。姑娘休怪,烦请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杏应了。笑道:“可不是,咱们夫人一早问了两回了。你做你的事情去罢。”她和兰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知晓几分,听说进府的这几位相公姓陈,是府里过世陆老夫人的亲眷。

 陆老夫人养大了国公爷,又是夫人嫡亲的姑母,这关系虽远,但看主子们的态度,倒比正经亲戚还看重。

 兰打帘进去屋里,那边陈家几人坐在花厅内吃茶。几十年前胞妹嫁人,陈家老太爷陈荣也曾去过公爵人家,那时他看陆家虽是百年公侯,吃穿用度尚不及自家。

 今再看这国公府里,花厅的条案便是小叶紫檀木制成,案上锡瓶,瞧着似年岁已久,其中着两三枝红梅。

 后头黑漆屏风连他都看不出质地,想必也是千金难买。老太爷心中愈发忐忑,再看自己身旁两子一孙,儿子们已过不惑之年,省试屡次不过,已然没有多少指望,当个富贵闲人尚可。只自己这个孙子还未及冠,比起他父亲伯伯还算有几分天资。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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