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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多教托卢语言
 连伮自己动手,挑了标价数字相对较小的一盒。下船之前,连伮找机舱工人换钱,也许被他们黑掉不少,但换来了货币面值的换算规律。

 她便认为不亏。这些钱够用到找工作。连伮明白,自己得抓紧。出了美术工具商店,正好碰上卖椰子的商贩。连伮看着四周拖大件行李涌入市区的游客,又拍了一下背后的瘪包,决定让自己充实一点。

 她推着轮箱赶到贩子身边:“one。”行人都看她,似乎期待着说外语的长发女孩在异国他乡能多做些蠢事。万众瞩目的感觉刺了连伮。她变得更主动了:“one!”

 商贩很有眼见力,加了一倍的价钱,做成了今天最好的一笔生意。椰子结实,配合长发,终于让连伮寸步难行,她靠在灯牌下,接过清洁工递来的城市手册,参考二手书市里的字典,略看了一遍。

 人才易所是去不成了,她决定先找一份零工,要工作环境鲜妍明丽的,和这座热带城市搭配正好。服装店、百货店、餐饮店…热门场所全不能去,因为需要极高的沟通能力。

 连伮查着手册,找到城市边缘线上的蜂房。“收帮手吗?”她用英语大声问。主人在后院的空地上燃蛇麻草熏蜂,深绿的浓烟到处窜,将自然生长的阿拉曼达熏成蜂巢般昏黄,他的英语不错,第一句话就是警告:“没有防护措施就别靠近,我可是买了保险的,你讹不到我的钱!”

 连伮离得很远,观察他的防蜂帽,有一点羡慕,不过失败对于一个初入者来说很正常,她调整心态,又去了报社。

 版刷无需沟通能力,只要指明哪里印什么东西就可以。可社员不让她进,直打量她的头发:“小姑娘,听过维罗妮卡·雷克吗,她的‘躲猫猫’发型那么火。

 最后还是要为生产工具让步。你也别执拗,快去剪个短发,否则会热死在工位上,你看托卢哪里有长发的人…”也许是他的说教太冗长,用词太讲究,连伮没听完就跑了,她沿着绿化带走,为城市手册的内页添一些涂鸦。

 逃学的男生路过,顶着满脸粉刺偷看她的画:“caricature(漫画)!”“谁说的,是graffiti(涂鸦)。”连伮立刻反驳。双方的发音都差,最后不而散,但连伮却开了窍,她避开大型艺术馆,专找私人画室。

 刻薄的沙龙派将她当成怪人。青年画廊极度排外,只要创始团队。走商用途径的小工作室问她会不会操作立体彩绘机…连伮险些回去找养蜂人,她将问题归结在自己不够果决,于是在走到下一家画室之前,提前准备好了台词。

 “需要画师吗?”她‮音声的‬惊动了整条商店街。能看得出这家画室新开不久,漆面很新,玻璃雪亮,门牌号上拴了风铃,弥漫着连伮并不欣赏的上世纪浪漫。室内本来有争执声,被连伮的大喊打断。

 为了以防万一,连伮又查了一遍字典,确定自己的用词无误后,她开始做复读机:“请问需要画师吗,需要画师吗?”

 “好好,需要,嘘,小点声,”还没有秃的丘伦纳出来阻拦,看到连伮的样子,他愣住了。赶快用方言解释给邻居听:“什么呀,我没有私生女,真的…不是的,不是我招童工,天哪,不会是喀特佳…”

 “什么东西是我?”很高挑的女人,穿着鱼尾摆的吊带裙,脸有些松弛,身材依旧丰腴健美。听到丘伦纳提她的名字,她很不满地拧了一把他的肩膀:“不要老拿我挡事。”

 两夫当着连伮的面,又开始吵架。连伮实在背不动椰子,干脆坐在地上等。因为长发的缘故,她原本就乍眼,又因为异常的举动,吸引了路人的更多注意,他们头接耳:“真是要命,做父母唉。”

 羞得丘伦纳和喀特佳提着连伮逃进画室。喀特佳还说了一句“生面孔,怪漂亮”当然,连伮学会托卢的地方话后,才理解她的意思。***经过头一个月的盘问。连伮成功过渡到建立信任期。喀特佳并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样精明。

 她和丘伦纳总是吵架,又在某个节拍上相合,迅速地谅解彼此。连伮觉得他们像坏掉的天平,明知已经测不出绝对的平衡了。仍然摇摇摆摆地做着努力,不过热闹,也好,期间,他们最大的分歧来自连伮的教育问题。

 丘伦纳认为应该送连伮去好一点的私立:“去公立的话,会被排挤的。”喀特佳却不这么认为:“去私立,会被坏心眼的少爷骗。”两夫一个开车,一个打车,赶往教育局和户籍室。

 留下语言不通的连伮看守画室,和买家打手势。丘伦纳先回来,像做了一次汗蒸。连伮给他端了杯水,用新买的翻译器问:“我只是一个兼职的外国人,‮么什为‬一定要替我找学上呢?”

 “你是年纪小!‮道知不‬教育的重要!”丘伦纳摆出老板的样子训斥她。连伮觉得他没答到点子上,便开始抠弄翻译器的屏幕边缘玩。这却让丘伦纳误会了。还以为自己说得太重。

 他惶恐地在门口等喀特佳。半个钟头后,喀特佳拎着两份青瓜汁回来,和连伮畅谈,将丘伦纳晾在一边:“我已经谈妥了。都谈妥了。还找了关系!

 你这个星期结束,就去上学。去托卢规模最大的中学,怕什么?译员实习生还可以用本地话写商务函呢。”连伮觉得,喀特佳以译员实习生来类比她,实在太夸张,但她没有纠正,而是用翻译器打出问题:“那么,学费呢。”

 两夫沉默了,同时想到对方。“丘伦纳会替你付的。”喀特佳给她吃定心丸。“不不,喀特佳在整条商业街,都是出了名的富有。”丘伦纳急得险些撞翻了画室里最贵重的鸵鸟纹烧瓶,最后,学费是由丘伦纳、喀特佳以及连伮三人共同支付的。夫两个羞得不想出门,便借口锻炼连伮,让她自己去新生报到。

 连伮在路上买了个椰子,进书包。到这时候,从家里带来的钱,已经一分不剩。下了公,开始下大雨。连伮走到校门口时,雨势转成最大。

 提前申领了制服的学生不忍心让新衣服浇,躲在车里不肯出来,道路堵,排水系统也出了问题。连伮趟着水走到校门口,读文化墙上的英文。身后的汽笛声一阵盖过一阵。

 有长轿车开进路口,警赶过去疏通,车上走下来的男孩淋了不少雨,她挪开雨伞,又去看灰蒙蒙的阴天,将它与艾瓦佐夫斯基的《混乱》做着比较。执勤校长过来和她搭话,叫了她好几声,才叫回她涣散的精神。

 连伮记起喀特佳的鼓励,便生涩地解释给校长听:“我是外国人。”解释无效,她包里的椰子被缴了。班主任领她去班上,并打开免提,让大家听一听这位外国学生的监护人寄语。

 “她很美丽,但不接受早恋,勿扰!”喀特佳‮音声的‬。“请多和她朋友,多教她托卢的语言,谁让她开口说话次数最多,可以免费领取入门画师手册!”丘伦纳‮音声的‬。班上静悄悄的。某位学生忘记把雨伞挂在门外了。滴水声很富韵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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