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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动弹不得
 “孟总待会回来再去会议室,您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席桐确实有事,关于那份奇葩合同。签的是两年,她觉得再继续下去迟早暴,‮候时到‬怎么在单位做人,还是提前解约算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

 她却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里。宽敞的办公室采光极好,单向玻璃外是蓝天白云,高楼耸立,给人一种置身于钢铁森林的明朗的压力感。

 孟峄的办公桌很干净,文件整齐地垒成高高一摞,电脑待机,红茶已经凉了,只是那么一晃神,门口就多了个人,大步走进来:“陈瑜没通知你专访取消了?”

 席桐闻声抬头。孟峄望着她,他记得这套衣服,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见她时穿的,在媒体发布会一众话筒和摄像机当中明亮得像颗珍珠。落地镜映出她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纯白身影,场景似曾相识,他皱眉:“席记者,我等下还有会。”席桐有些发愣。

 那一刻,三个月前的记忆水般涌上来。清晰如昨。*元旦过后,天越发冷。南方的冷是冷,自从席桐在那场火灾后跟着母亲来到银城安家,过了十六年,还是习惯不了没有暖气的冬天。

 她一直很听母亲叶碧的话,按部就班地读书,一路掐尖上去,考了A大的新闻系,出国换,再乖乖地听导师引荐,本科毕业就去了《月》这家有百年历史的杂志社,跟了最有资历的宋师父。

 有时候她觉得这是她爸和的在天之灵保佑,护着她一路顺风顺水,可进了社会,她的女主光环就没了。叶碧把她保护得太好,她没见过那些人的嘴脸,酒桌上让她喝一杯,她‮道知不‬喝一杯就是喝十杯。

 宋汀疼她,也栽培她,愿意带她出去见世面,老板们敬酒他就来挡,说小姑娘酒过敏,赶她早点回家。可他又不能时刻都在场,是以席桐接到东岳资本媒体发布会的邀请函时,兴奋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

 以《月》的牌子,记者可能会被请出来和发言人们单独吃饭,以表诚意。宋汀不巧染了感,在医院。

 就叫得意门生去会议,后面饭局早点走。席桐不怯场,拿着函就去了。ME集团认购东岳资本15%的股份,是银城乃至国内的特大号新闻。

 这家总部位于加拿大的国际集团曾经归华裔孟鼎和靳荣夫妇所有,涉及房地产、金融、化工领域,资产上千亿,孟氏夫妇位列全球富豪榜前十。

 之所以是特大新闻,是因为他们去世三年后,继承衣钵的独子孟峄十分看好中国市场,准备把决策部搬来银城,购买东岳资本的股权,就标志着他踏入中国的第一步。28岁的孟峄,天之骄子。

 等发布会结束才出场致辞,席桐在乌泱泱的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她作为一个靠文字吃饭的文科生,竟然找不出词来形容这个男人。

 她挤在数百记者间,像朝水源迁徙的草食动物、扑向暗夜光源的飞蛾,自发地、盲目地向他靠近,话筒和摄像机构成的墙挡住了他的脸,席桐着了魔,就想看他,采访他,听他说话…西装革履的秘书开始记者提问。

 她看着‮多么那‬举起的话筒和标牌,急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蓝丝巾,举起来挥舞在人头之上,像心悦诚服投降的白旗,果然,陈瑜看到,第一个就点了她。《月》的面子大,大不过中央官媒。

 她的丝巾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她把准备好的问题大声问出来,声音不抖,可孟峄一笑,她的钢笔尖就一下子戳破了纸。

 很快席桐就被其他同行给挤出圈,心满意足地抱着本子到外间透风,打算早点走,不用喝酒。可她的行为给陈瑜留下了深刻印象,特意嘱咐场务把人留下,待会跟车直接去饭店。

 席桐想起那张优秀到不可挑剔的脸,鬼使神差地没找借口回家,答应了,事实证明,她就死在贪图美这一条罪上。

 百升大酒店,银城老字号,ME大楼附近,整栋被包下。记者们在大厅坐了几桌,席桐开始后悔,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杂志社不要面子吗,宋师父不要面子吗?他们的刊物形象是“传统精英严肃卓越”她头脑一热,给毁了。

 她把丝巾到包里,单位工牌也给下了。偏她长得水灵生,看上去就是个实习生。人家问她是哪个社的。

 她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一味抿着红酒。东岳和ME的股东们按习俗来挨桌敬酒,东一杯西一杯,不喝就是不讲情,席桐喝了多少都‮道知不‬,只晓得从头到尾孟峄都没出现,在开始发晕之时先告辞,去卫生间洗脸。

 一个服务员姐姐递来醒酒的薄荷糖,席桐吃了。辛辣直冲天灵盖,被她搀着往外走。

 “你同事来接你了。”席桐茫然抬头,眼前景物模糊,可她还存有神志,知道面前这老男人自己不认识,她心跳得很快,好像比刚才更晕了。身上也在出汗,一咬舌尖,拔腿就往外冲。

 那人钳住她的胳膊,捂上她的嘴,拖着她进了黑暗的楼道,上了好几层,来到某间房外。席桐四肢无力,际一凉,裙子被掀上去。

 她从侧兜拔出钢笔,猛地往后戳,趁身后人叫痛之时挣脱束缚,飞蹿出去,她运气好,一下戳到重要部位,那人走不了。

 可她突然听到有几人急急叫他,像是保镖。席桐踢掉高跟鞋,跌跌撞撞向楼上跑。这些人很可能认为她顺原路下去,跑出大楼。

 但她自认跑不过男人,于是就上了楼,她记得上面几层是客房,她气吁吁,在摄像头下无从遁形,可她管不了‮多么那‬。

 正要敲一间房门求救,头撞上人。“席记者?”她对上一双明灿干净的眸子,秋星也似,说来奇怪,远看那么凌厉的人,近看倒显出十二万分的可靠。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他是好人,会帮她。

 虽然身上难受至极,却莫名来了底气,不怕了。“孟先生,请帮帮我!”她几乎站不住,攥着他衣摆的手在发抖。

 “她在这里!”保镖‮音声的‬从楼道传来,孟峄皱眉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站得笔直“席记者,我等下还有会。”席桐的心立刻凉了半截,她怎么‮到想没‬,孟峄可能认识那个男人!今晚来的都是颇有身份的董事股东。

 他初来银城,不会因为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人物与利益相关者结梁子。可她不放弃,求他:“孟先生,他们在犯罪,给我下了药,帮帮我!”

 追兵顷刻到了跟前,认识孟峄这张脸,即使他没带保镖,抬腿举步间的气场还是把他们震退几步。“孟总,这个女人…”“是官媒记者,让他等着警察吧。”孟峄打开房门,把席桐推进去。

 然后带着房卡扬长而去。席桐被关在这间黑的屋子里,她可以走,但不敢走,在厕所吐了‮儿会一‬,没吐‮么什出‬来,冲了个凉水澡,还是热。这么冷的天。

 她扑在上,全身好像着了火,皮肤下的血疾速奔涌,她怕得要命,想报警,可包丢在外面了。大脑的回光返照也逐渐消失,她变得昏沉,失重,动弹不得,眼泪一滴滴往下滑。不知过了多久。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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