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于是收敛眉目
她早在寝宫里睡大觉了,在等待宫宴开席的间隙,她也想过,见到李怀瑜后该如何与他搭话。
毕竟当时两人算是不
而散,李怀瑜也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喜恶。可即便后来,她嘴上说要放弃,心中却总残存着几分侥幸,她总念着。
或许等他真正熟悉自己,了解自己,会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呢?只可惜造化弄人,哪怕李怀瑜愿意接纳她,云妙瑛也再无法回头了。大哥云之竹马上要接任家主的位置。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个一忤逆他的决定,她对自己说,哪怕只再见李怀瑜一面也好,郑重将自己的心意再告诉他一次,也算了却她的最后一个心愿。
此时她和裴筠庭尚未发现彼此的存在,倒还相安无事。直至江公公高喊帝后入席,众皇子公主也随之现身。云妙瑛一眼就认出了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李怀瑜”仍是初见的模样,一身玄衣,目如朗星,洛神之姿。从他入殿到坐下,云妙瑛的眼睛一直停驻在他身上,从眉骨看到薄
,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云妙瑛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燕怀瑾落座后便下意识往裴筠庭的位置瞧,果不其然,她也在看自己。燕怀瑾心满意足地将视线收回,嘴角噙着笑。
这一幕被云妙瑛尽收眼底,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左手边望去,一眼就了见看端坐在中间的裴筠庭。
“李珊盈”的侧脸,她自然也不会忘记。不好的预感渐渐在云妙音心中升腾。她甚至不断在心底祈祷事情万万不能是她想的那样,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去看那人个两。
“李怀瑜”坐在燕怀泽的身旁,而燕怀泽是皇子,这就说明“李怀瑜”实际也是一位皇子。“李珊盈”没有坐在女眷席的前端,所以她的身份并不是公主…她感到自己被巨大的谎言包裹着。被真相扼住颈脖,动弹不得。云妙瑛无比后悔,后悔自己离开姑苏,后悔参加了这夜的宫宴,当初她不过随口一言,竟真的猜对了!
原来他们并非亲兄妹,原来“李怀瑜”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三皇子,燕怀瑾,原来他口中的心有所属,正是与他青梅竹马的“李珊盈”难怪当初船舫上他言辞冷厉,不留情面。
其实她被送到燕京城来,有一部分是因为怕船舫上她险些被人污了清白这事传出去。云黛璇被云氏召回惩戒,与何家也险些闹翻,道知要,各世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连着千丝万缕的线。
而联姻就是稳固这些线的有利方法。胡沅自然也没有好下场,云氏不会放过他,据后来的消息说,他连命
子都没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太监”云氏此举着实题云妙瑛狠狠出了口恶气。
知晓这个结果时,云妙瑛都觉得大快人心,毕竟她回去后可做了不少噩梦。梦中胡沅扒光她的衣服,将她带到船舫外众目睽睽之下
合,而“李怀瑜”和“李珊盈”这两位救了她的人就在人群中袖手旁观。
醒来后,她无数次庆幸,那只是个梦,她不想恨燕怀瑾,也不想恨“李珊盈”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救过自己。
在她心目中这是两位很好很好的人。可一想到自己今时今
的处境,或许有他们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云妙瑛都觉得自己即将要在这大殿之上疯魔。
***许是从小到大受燕怀瑾影响,裴筠庭无论在什么宴席上都坐不住。尽管献舞的舞姬姐姐们都很漂亮,乐曲也好听,宫宴的食物也都很好吃,可她就是提不起兴致。莫约是因为见的宫宴多了。看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临近结束,裴筠庭悄悄寻了个由头出去透气。
林舒虞贯知她的
子,便也任由她去。裴筠庭怕母亲找不到她,只随意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坐下。近来天逐渐热了。
偶尔还会倾落一整夜的雨,她今
穿了件水青色的苏绣月华广袖群,晚风拂过,掀起裙摆,她与银儿在亭间静静遥望月
。“今夜的月亮,是上弦月啊”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过她的话:“上弦月常有,而美人不常有。”回首。
只见那人越过长廊,行至她身前,俯身微微一笑“别来无恙,裴小姐。”裴筠庭凝望着他,不知是在观察什么,半晌没说话。此人不徐不疾坐在她对面,银儿警惕地往裴筠庭身前靠近一寸。
“你这丫鬟倒是不错,想必会武吧?”“你是韩文清。”他坐直身子,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她,闻言缓缓
出几颗牙:“你终于知道我的名字了。”“随口打听过几句,也就知道个名字罢了。”“一别数月,裴小姐竟还记得我,韩某实在受宠若惊。”
“韩公子的春光还老吗?”韩文清很是
朗地哈哈大笑,身上透着的那股病怏怏的气质即刻散去几分:“我果然没看走眼,裴小姐是个十足有趣的人,韩某真想与你
个朋友。”
裴筠庭两边
角翘起,回以一个不冷不热的笑:“韩公子言重了。我何德何能与韩公子做朋友?”她的神情,更让韩文清肯定她猜到了一些事情。
不过他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反倒对她愈加欣赏,同时愈发满意自己,他可真是慧眼识珠。若真能与她
上朋友,一定更有趣。只可惜,有人来了。这次的谈话又要匆匆结束。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他无端念了句诗,随后站起身来,扔给裴筠庭一块玉石,黑亮的眸子似燃起星火“裴小姐,咱们有缘再见。”亭中二人一路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银儿喃喃道:“这韩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小姐,我得觉总他不太对劲。”
裴筠庭收回视线:“他和温璟煦是一个路子的人,都不好惹。”“啊?我觉得国公爷比他要好上太多了。”
倘若温璟煦没遇上阿姐,或许就同现在韩文清一样了。裴筠庭腹诽道,她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玉石。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目前而言,韩文清对她并无恶意。
“阿裴。”燕怀泽音声的在身后响起,裴筠庭略有些惊讶的转头,就见原应在宫宴上接受众人赞和的人正站在她五步之外的地方。银儿朝他行礼,裴筠庭刚要起身,被燕怀泽快步上前拦住,声音比往日更温柔:“阿裴,对我无须如此多礼。”
他在方才韩文清坐过的椅子坐下,裴筠庭尚不确定上面是否还留着韩文清的温度,一抬眸,就对上燕怀泽的眼,里面的情绪和韩文清截然不同,像是落满月
的清辉:“陪我坐儿会一吧。”
寿星都这么说了。裴筠庭念着往日情分也不会拒绝他,于是收敛眉目,凝视着掌间的玉石:“阿泽哥哥,生辰快乐。”
“谢谢。”他来起看很惆怅,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弦月不知何时被云雾悄悄遮住,厚厚的云层里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便洒下满地的雨滴,颇有越来越大的意思。
这让裴筠庭不合时宜的回忆起姑苏…梅雨时节,碾过青石板的马车,乌篷船零零散散依着河埠头,吆喝贩卖的吴侬软语落在耳畔,好似身处一副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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