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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盼着沉冤得雪
 “姜医生,我们终于见面了。”苍老的、诡诈的、悚然的,她稳住情绪,侧首看去,她和许宪中的对峙,就这么来的悄无声息。

 许宪中坐在轮椅上,病状让他显得格外苍老,眼睑下垂,褶皱暗动。柏桑迅速派人围过来,许宪中的态度依旧不惊。

 他给黄逸雯下了药,如果谈判不顺,药效就会发作,后果无人知晓。谈判的条件很简单。黄逸雯‮人个一‬,换许璐宜和贺三贵两个。姜泠和裴枢在空中换目光。

 换许璐宜可以理解,毕竟是一家人。换贺三贵又是因‮么什为‬?她一点都不熟悉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裴枢闪躲了下她的目光。

 “你父母也是我派贺三贵杀的。”只听许宪中讥笑。“因为他们不肯听从我的指令。”姜泠的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她什么也听不见,唯独剩下振聋发聩的虚无,她的父母,那场车祸。

 ***头照耀在建筑楼上空,惨白骤亮。几分钟后,许璐宜和贺三贵就被送来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于姜泠而言是岁月漫长,她很早就猜到了。

 那个砍伤黎一雄的蒙脸男绝不仅仅是黎一雄的病人。贺三贵确实是黎一雄的病人,做农活‮候时的‬坏了手骨,救治的希望已经不大,是黎一雄接义诊帮他重新做的嫁接。手术本就有风险,嫁接之后,贺三贵的手虽然不能用来穿针引线。

 但是做个正常人足够了。可他还是要了黎一雄的半条命。医闹事件似乎是极好的保护锁,隐去背后受人教唆的真相。车祸,当然也是。

 许宪中在很早‮候时的‬就得知自己身患遗传绝症,借身份地位之便,号召姜崇海、凌怀柔、黎一雄等一众专家为其出谋划策。姜崇海也是个反叛人物,那年早就开始秘密研究神经毒素了。

 看不上这种没钱的差事,即便对方是高官。凌怀柔一直致力于人工心脏的研发,那年初步研究出了模型,但是在帮许宪中安装测试时,模型没有成功运转起来,紧急情况之下,她才发现许宪中养了好几个“活人供体”随时以应对这种情况。

 一遭加一遭,姜崇海“抗旨不尊”凌怀柔更加留不得…贺三贵刚巧在城区之间开卡车运农货,车祸便很自然地发生了。姜泠将手在口袋里,以此掩饰她的极度颤抖。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很模糊,目光不知该看向许宪中还是贺三贵。平静多年之后的痛恨愤怒,像一场海上龙卷风,席卷直穿她的身体,原来,这就是知道真相的代价。贺三贵的名字的,有个三。

 如今,距离车祸之事已过去十多年。三家灭门,只剩她一个了,她握紧口袋里的另一支东西。锋利的箭头。

 她从裴枢的箭袋里折来的。美人如玉,悲愤之时,眼眸中也会展出比钻石更锋利的棱角,即便贺三贵头破血,还是看清她这个“疯子”的意思。“许市长…”他嚎了一嘴。许宪中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平和”那么可恨。

 “放心,她是医生。”“医生,是不会伤人的。”“对吗,姜医生。”医生是她的枷锁。如果她杀了人,她才是彻底的,不再为人。想要杀死天使,究竟哪一种方法才是最残忍的?一颗穿颅子弹,还是自甘落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裴枢的目光完全停在姜泠身上,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煎熬。

 出发前她才说过,拯救她,不是他的使命,他不要为了她而感到悲伤。有些路,只能她自己走,而拯救他。

 就是她的使命,她作为医生的、最后的使命。至少…至少不要让她重新被自己扎碎,变成她事与愿违的样子,他心痛地想,她甚至都把他的命当成命,她怎么舍得杀人。杀了人,又怎配做医生。

 可是这桩血海深仇太浓烈了。裴枢提前预见过许宪中的狠毒之处,所以在布局行动时,他令所有人都把火力对准许宪中,而许宪中想要的并不是姜泠的命,而是怒她,迫她自己堕入地狱。贺三贵就在眼前,她的灭门仇人。

 “姜泠…你要冷静。”他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冲他笑,素容无妆,却是那么的妖丽。

 “裴枢,我冷静很久了。”“每时每刻的冷静,都让我忘了。我不可理喻起来,该是什么样子。”她咬字很缓慢,像是嗑破间血,诉说她的心事。越说越冷静,或者是悲忧深处即将爆发,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应该用最正义的方式让恶人得到恶报,可是许宪中逍遥法外这么久了,他的恶行得到宣判了吗?如果蒋驹尧在这里。

 他应该也不会再相信徒劳无功的正义,许宪中都足以只手遮天,瞒下所有上报的途径…与此同时,裴枢也想到了这一点“姜泠,你再等一等。”他以近乎恳求的语气劝她。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按照他的备用计划,办法已经在路上了。一山更比一山高,想要把许宪中绳之以法,只有从更高的地方寻找出路,而许宪中最忌讳的就是等待,等待的时间越长,他能掌控的局面越少。

 “你们也知道等待的滋味。”只听他羸弱咆哮。“我等不到供体‮候时的‬,可比你们煎熬千万倍!”

 “人都想要活!都想要长生不老!何况当你手里有了权力以后,其他人的命算什么命!你当然想要不惜一切地活下去,所有挡路的人都该死!”这一套行恶的逻辑乍听顺理成章。

 甚至都把在场一些人晃了去。唯独姜泠没有,她握紧锋利凶器,以一种近乎“理性”的态度,开始思考要选许宪中和贺三贵中的哪一个。没错。

 她等不了了。许宪中咆哮时,十几年的噩梦就像洪水一样灌进她的脑袋,她‮是不也‬生来清冷孤高的,‮人个每‬都渴望爱,都渴望家,但是那些都离她太远了。

 远到她想不起温暖是什么感觉。裴枢会拦着她吗?她掂量着手心的箭柄,她不想让他为难。裴枢,‮起不对‬啊。闭眼再睁眼,一触即发之下她已经做好决定。”姜泠!”

 裴枢喊她的名字,同时,只听外面响起一声车轮急刹。蒋驹尧和黄颖气吁吁地跑进来了。身后,是他们搬来的救兵。

 军装披风拢起一角威仪,军靴踏在残灰之上,肃穆睥睨。“军…军座…”违的许宪中从轮椅上下来,皱纹都在颤抖。

 蒋驹尧来得晚,不及窥见事情全貌,却也觉得畅快。许宪中勾结其余一众官员,切断了对上汇报的所有途径,害得他们这些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吃闷亏,更像古时无处鸣冤击鼓的平民百姓。

 幸亏,裴枢以国安担保,催他一早去找高人求助,就算是冒着挟持国家领导的叛国罪也要把秦攸请来。一山更比一山高,市长算是个大官了,但是真正站在权利顶峰的人,无可肖相。秦攸一向强权,被来处理这桩冤案,首当其冲第一句话便是平息实况。

 “姜医生,”他摘下军帽“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代。”国土境内,能得秦军座的保证,一言必践。人总归都是有信仰的,盼着沉冤得雪,盼着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明察秋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没有上位者希望看到自己的国民失望,可是已经有些迟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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