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慢慢变成气泡
其中重点提到不得阻断货运物
和客运交通。不得贴封条、上锁、焊门。对低年级小学生不得单独隔离,必须由家长陪护,原则上居家隔离。对确需采取封控措施如封控单元、楼栋不得一封了之,生活必需物资要力争及时保障到位。
这是在南若带领学生去大剧院参加抗疫演出活动的前三天,余城市下达的最新一波的疫情防控通告。活在“疫。”下的余城人,基本摸清了政府的规律。
但凡有通告发出,说明病例又在某些地方蔓延了。至于在哪,在哪都行,只要不在自己身边。
其实人们并不害怕所谓的病毒,真正令人恐惧的是隔离、方舱,以及赋红码带来的异类感…就像是一场大型的
同伐异。南若有些担忧,她实在不想失去这次参加演出的机会。
她拐弯抹角地询问了年级组长、教导主任,探听到学校还没有接到任何活动停办的通知,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一天,两天,南若数着日子,时刻关注余城市政府的公告,生怕弹出一条紧急封控消息。
终于到了演出前一天,这晚,南若有些紧张,她失眠了。躺在
上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南若睁开了眼,又是一片蓝绿色的海。
她在水中浮游,眼前的海水雾蒙蒙灰突突,蓝得不亮绿得不明,看不清前方也看不到脚下,还有隐隐浮现的怪石,这些都让南若感到窒息。
她探出头,在水面呼吸,不让自己再去看水下,可是海水却像长在她的面前,又蓝又绿,冒着一种诡异的宁静。南若怕极了,她想快速游走,但越游越慢,身体越来越吃力。
这片蓝绿色的海像打开了一个漩涡,瞬间
住了她,她觉得自己就要陷进去溺水而亡,突然。
她感到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她,拽着她游离这片海,南若想回头看,但又看不到,她只知道人个这的手臂
壮有力,
膛宽阔又厚实,还有他白色的衣襟飘在海水里。南若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躺在
上,知道刚刚又梦到了那片海,那片让她窒息的深海…又是海…闹钟还没响,刚刚过六点,她道知不昨天几点睡着的。
但是酸
的眼睛告诉她睡眠严重不足。南若有点恼怒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就是个演出,至于这么紧张嘛,她起
洗漱,然后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她很少化妆,技术也不好,只会最基本的刷睫
和涂腮红,连眼线都化不好,经常化成弯弯曲曲的蚯蚓。
她在衣服数量不多的衣柜里挑了一条黑色A字长裙,白色小V领衬衫,再穿上一双舒服的黑色乐福鞋,道知不今天会在大剧院待多久,一切以舒服为主吧。
上午九点,南若带着班里的六个学生,和其他年级参加演出的老师学生们,一起坐大巴驶离实验小学,前往余城市大剧院。
大剧院建在梅山对面的余城新区,新区以前是余城市郊,遍地庄稼,还有贯穿余城的溏津河
入这里时形成的很多小湖。大剧院就建在其中一个小湖上,像个被遗落的鸟蛋,落在湖中。
据说大剧院的建筑风格既致敬了悉尼歌剧院,又参考了北城的国家大剧院,但是建好后,却成为余城人口中最丑的建筑。跨过贯穿余城的溏津河,大剧院就在眼前了。
由于是疫情时期,演出活动并没有观众,只需在表演时,由专门摄影师架好机器,把每个演出节目拍摄记录下来,以视频的形式给领导们观看,再评选出最后的获奖作品,发布在余城市教委的官网。
同时为了防疫分
,每次就只录制一个学校。大巴车停在剧院的停车场,老师们下车后纷纷组织自己的学生排好队,无论年纪,每个学生的
前都挂着自己的健康码。老师们扫码,滴的一声,绿色出现,大家一个个走进剧院大门。
由于人数少,所以表演安排在了大剧院的一个小型剧场。考虑到一年级小朋友耐
差,所以南若的《小熊防疫记》排在第四个表演,前面三个节目演出时南若可以带学生们准备,表演后只需再等两个节目,就可以一起坐大巴回学校了。
南若和学生们站在小剧场门外候场,剧院通体都是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时而走动的人。第一次带队参加演出的南若其实很紧张,她的手心早就出汗了,但作为老师她还要给学生们加油打气,再叮嘱他们不要忘记站位和台词。
可是她发现,紧张的只有她自己,六个学生早就打闹玩成一片,开心的不亦乐乎。南若逮住一个学生考了考她台词,小孩子边玩边回,答得十分准确。
南若又问了同样玩得开心的柯思远,他也记得很清楚。很快就到了《小熊防疫记》上台表演,南若在下面观众席的第一排站着。
双手紧紧握拳,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嘴里默默念着台词,简直比她自己登台表演还紧张。让她开心和感动的是,她的学生很给力,表演很顺利。
摄影大哥还拼命地捂嘴笑,他偷偷地告诉南若这是他这几天录制看到的最好的节目。表演完,南若帮学生们换下戏服,又站在小剧场的门外。
等待剩下的两个表演结束,再看嘻嘻哈哈玩闹的学生们,南若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她此刻觉得她的这几个学生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可爱的,包括有阅读障碍的柯思远。
他依然那么优秀,认真地站在台上演大树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南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透过玻璃又看到剧院的外面。
她觉得阳光透过玻璃直接照耀到她的心里。慢慢地,她发现外面走动的人比刚才多来起了,这些人步履匆匆,表情严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后,南若看到了一个全身白色的身影。
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是大白…大白的到来,意味着大剧院出现了病例,意味着面临着封控,意味着南若要和他的学生被隔离在这里…
“轰。”地一下,南若觉得自己整个人掉进了海里,漫无边际、幽蓝无比的深海,她在一点点地下沉…***
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被水阻隔。南若奋力地睁眼、挣扎,双手双脚在水中扑出一串串水花,慢慢变成气泡,升上水面。可南若却在下沉。
她道知不会沉到哪里,道知不自己会坚持多久,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冰冷冷的海水包裹着她…
“南老师。”“南老师。”…“啊?”南若猛地清醒。她站在大剧院的玻璃窗前,面前是她刚参加完演出的学生。没有深海,没有溺水…但却要面临着未知的隔离…“听说是剧院的一个保洁阿姨健康码异常。”
“红了好几个人。”南若听到老师们在讨论眼下的情况。“那我们怎么办?”疫情两年,这是南若和隔离最近的一次。
她看过很多隔离和方舱的视频,比起病毒她真的很害怕在那样的情况下生活。也许真处其中也就得觉不怕了,可是,人最恐惧的不就是未知吗?尤其那种悬而未决的未知,就像达摩利斯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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