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从听觉开始
李迟一听姜见月提到永平侯世子,忙道:“夫人不必在意,我同世子也是朋友。”又见姜见月皱着眉,一副愁苦模样。
他生平最见不得女子皱眉垂泪,又道:“夫人有什么难处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姜见月这才垂着头走过去,一低头就看见原来裙角被猫儿咬了两个
。
猫儿看似柔弱,使得人们总忘了它也有尖牙和爪子。谢殊见到姜见月的第一眼,就是被她低头的绰约风情所
惑。如今李迟再见姜见月,得觉总她比上次遇见要更让人喜欢一点,行至桌前,再抬头姜见月眼中已经含了泪。
“殿下、表哥,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被姜见月的手握着的一瞬间,苏谩浑身一颤,这双给予他痛苦与羞辱的手此刻柔柔地握着他。像两朵云,苏谩这样想,然而下一秒。
他就看见姜见月背着李迟用狠厉的眼神警告他,尽管她眼眶中还含着泪。李迟是个老好人,何况姜见月是永平侯的女儿。
当姜见月说到在书信里说要接他回京城,说到他们兄妹关系是何等好候时的。李迟不由得埋怨苏谩对表妹的态度也如此轻慢。李迟道知不苏谩替姜给姜见月带信。
“夫人年轻寡居,永平侯世子怜惜您,打算你回京也是出于对您的爱护之心。夫人说有难处,莫非是不想回京。”“不…不需哥哥接我本也要回京了。沉家不是快要回京吗?”
“正是。”苏谩在姜见月的注视下缓缓道。“然而公公不打算让我回去。”“我想沉大人不应当让夫人独留青州…”
“但他说这是父亲的意思…”她将这个故事进行美化,故事中的姜繁为了成全女儿的名声,甘愿忍受分离之苦,让她留在青州孝顺公婆。让姜见月安心待在京城的家书被沉湖曲解为永不许姜见月进京。
“公公是个严肃拘礼的人,对父亲的话不敢违背。因此回京竟不打算带上我。”姜见月对李迟说“不过哥哥说来过段时间就要来亲自接我,我想何必麻烦他,不如和沉家一同去,但公公向来只听父亲的话。我想父亲顾全我的名声,可我作为沉家人随着沉家一起回去分明是情理之中。”李迟理解沉湖不敢违背姜繁的命令。
“永平侯若知道沉家举家返京,想必会为能再见夫人而高兴。”姜见月的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她拽住苏谩,那
烈的情绪感染得苏谩也激动,事实上是姜见月的腿精准地撞到他那刺了字的大腿。
姜见月感到苏谩身子一颤,而苏谩要在李迟的目光中艰难地保持镇定…姜见月离开前得到苏谩的保证,他会同沉湖
涉,事实上这保证是说给李迟听的。
无论是姜见月还是苏谩都知道,永平侯是绝不许姜见月回京的,她往家走去,却在路上瞧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裴韫玉出来了。
“你放心,没人遇见我。我只是太闷了。想出来走走。”她这样同她解释。***裴韫玉讨厌柔弱的身躯,但女子本弱,这是她长久以来相信的事情,她一直深深地知道自己的体能与男子有差距,却从未有过女子不如男的想法。因为她确信她有才学有智量。
她受限于女子的身份与卑微的身世,可却并不自怨自艾。裴韫玉恃才傲物,她只觉得所有苦难不过是对她才智的挑战。“石韫玉而山晖。”她一直完美隐藏一个秘密。“清辉…清辉…”她亲昵地低声哄着,然而面上却是一片漠然。
裴韫玉想,太冒失了。因为不熟悉沉家宅院的布局,今
竟被姜见月发现,她定是要问她的,她该怎么说?姜见月不是那么好糊弄,她和柳以、沉珺不一样,她是一个正视女子力量的人。这代表,她无法在她面前以柔弱蒙混过关。
“裴姑娘,孩子睡了吗?”是姜见月音声的,她亲自过来“我们一同去说说话吧。”裴韫玉的目光落在姜见月的身上。
她难得嫉妒,此刻却嫉妒她有一个健康的身躯…李迟遇见裴韫玉是在沉家宅院的桂花树下。将开不开的桂子,寂寞无人的庭院。
“夫人是在做什么?”他看到裴韫玉梳的是已婚妇人发髻“桂花还未开,不是折桂的好时机。”裴韫玉有些惊讶,随后轻笑:“正因为没开,才在这等桂子花开啊。”
恭亲王妃喜桂花,恭亲王世子亦爱桂花,曾在民间寻得一棵百年桂树,耗费许多人力物力运到京城的恭亲王府。一到秋天,王府门客们都会写一些咏桂的诗篇,目的正是投其所好。这是苏谩告诉姜见月的。
一到秋季,李迟连衣摆也绣上了细小的桂花。“夫人也喜欢桂花吗?”裴韫玉如愿听到这句话。
*见李迟最近对姜见月颇有兴趣,苏谩十分不解。“沉夫人如此可怜,我们为了永平侯府也应当多关照他一些。”李迟说话时没有看苏谩的眼睛“你是她表兄为何这般冷漠。”
“毕竟男女有别,我不便帮她太多。”苏谩冷冷道。李迟不计较他言辞冷漠:“男女有别,但嫂溺叔援。沉夫人青春年少便寡居后宅,当真可怜。”苏谩不语。李迟却自顾自地说。
他向来是副好心肠,素
救济穷人,帮助
女也是常有的事,对姜见月心生怜意并不稀奇,然而李迟如此悲天悯人却向来无视,他正是造成这些人苦难的原因之一。
贵族与男
的身份,注定了他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从他人身上汲取而来,在这个意义上,姜见月和他有一半的相似,姜见月也是个贵族,尽管她只是一个贵族女
,作为贵族的附庸存在。
“姜泽给我寄了一封信,他托我关照沉夫人。”李迟问“你不是帮他带信了吗?为何姜泽还要再给我寄一封。”
他不等苏谩回答:“姜泽的意思是他要来青州。”李迟转身正视苏谩,向来和气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威严,无论如何也不应当忘记,李迟代表的是皇权。
“苏谩,你应当多关心一下你的表妹。”皇权至上,苏谩高傲的头颅也要低下:“是。”在姜泽的书信寄到前。
他尚且可以拆穿姜见月的谎言,告诉李迟她不过是侯府的弃子。可现在,他已经解释不清了,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姜见月和李迟说的做,他的屈服对象包含着姜见月。
于是他们三人又聚在了一起,这次,姜见月坐在那同他们一起品茶。“夫人不愧是武将之女。”李迟笑意盈盈“等回京城了。我定要永平侯世子带我去打猎,夫人可定要来,好指点我一二。”
“殿下说笑了。有哥哥在便够了。何必要我再去添乱。若我去了。哥哥反倒要分心照顾我。”姜见月思绪惘然,仿佛是陷入回忆。李迟为她这副表情触动,面上也带着伤怀。
苏谩低着头,望着白瓷盏中的茶汤,由于他素来情绪寡淡,李迟不曾在意,还以为他是在品茶。实则苏谩是在忍耐,他看着茶汤中的涟漪渐渐归于平静,而心中的涟漪却无限放大。
“真是怀念啊…”姜见月还在幽幽叹息。她和李迟的交谈声在苏谩耳中远去,又或者他的耳朵暂时失聪,从听觉开始,视觉、嗅觉…都在离他而去,最后全身的只剩一处是有感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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