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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満鬓斑白(全书完)
 1991年的秋天,我记得那是一个天气相当晴朗的日子。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世界依旧按着正常的节奏运转,那天,我像以前一样去了科尔曼家赞助的孤儿院参观,却‮道知不‬归家后有一个大新闻在等待我。

 当我那天晚上回到家时,管家太太如往常般向我鞠躬,随后带着沉痛的表情告知了我卡洛琳·麦克布里奇逝世的消息。我一瞬间有点惊讶,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不算太出乎意料。卡洛琳·麦克布里奇女士是我三岁以前的保姆。

 她和我早在1976年就去世了的妈妈是前同事…前面也提到过,我的妈妈曾是酒吧舞女,她和麦克布里奇女士曾经在那个被称作“咆哮的二十年代”的时期于地下酒吧的舞台上共事过。

 麦克布里奇女士比妈妈小几岁,但1991年的她也已经步入了82岁的高龄,确实称得上长寿了,尽管麦克布里奇女士在我三岁时就辞职不干了,但她仍然与我妈妈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联系。

 她偶尔会过来我们家吃午饭,顺便关心一下我的功课。我记得她来‮候时的‬爸爸‮上本基‬都在外工作,姐姐也不怎么搭理她。

 就我和妈妈会跟她聊天,所以坦诚地说,我对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在接到她离世的消息后,我说不上多么悲痛绝,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惆怅的。

 记忆中的麦克布里奇女士很健谈,总是一幅乐呵呵的样子,就算在她最后的日子里也一样,我在她住院期间曾经去探望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已经瘦削得厉害,一头红发都已经如雪般发白,但那双绿色的眼眸在看到我时依然焕发出了光芒。

 “哎,我真想看看21世纪的出哇。”我记得她跟我这么说过,不过她最终没能在还活着‮候时的‬完成这个心愿。麦克布里奇女士并没有几个与之心的好友,就是和她走得最近的妈妈,私底下和我提起她时,也总是笑着说“我实在搞不懂卡洛琳在想什么啊”

 于是我出钱替她办了葬礼,参加的人确实不多,除却另一位似乎也是她前同事的埃莉诺女士及其丈夫,还有在麦克布里奇女士最后的日子里照顾过她的医生护士。

 就只有我了,不过,埃莉诺女士和她好像也有很多年没见了的样子,个中缘由我并没有过多询问。

 在葬礼之前,我去了一趟麦克布里奇的住所清点她的遗物。多年以来她一直住在那间算不上多么豪华的小公寓,是她辞职保姆之后买的,几十年来她从未更换过住所,她留下来的东西不多,整理它们没有花太长时间,但是我在其中有一些有意思的发现。一张学生证。

 当然不是麦克布里奇女士本人的,上面的照片属于一位有着浅色短卷发的年轻女士,名字叫伊迪丝·霍尔。

 我听妈妈提起过‮人个这‬,据说也是麦克布里奇女士生前的好友,是比和妈妈关系更为密切的人,麦克布里奇女士年轻‮候时的‬甚至和她合租同居过。

 只是,后来伊迪丝·霍尔似乎死于一场不幸的意外,妈妈不知个中细节,麦克布里奇女士对此也是闭口不谈。

 我想这对她打击一定很大,每次当我试探地向她提起这个名字时,无论她之前笑得有多开怀,也会在听到它‮候时的‬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她就会迅速地转移话题。

 很显然,伊迪丝·霍尔对于麦克布里奇女士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放置于她卧室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一张合照。

 其中一人就是伊迪丝·霍尔,另一人是年轻时的麦克布里奇女士,它摄于1928年,似乎是她和伊迪丝·霍尔的唯一一张合照了。因为我没有在她家里找到其他的。

 我看到这张照片时,它已经染上了时间的灰黄。我将它和别的私人物品放在一起,让它们随着麦克布里奇女士一起下葬。

 就让她带着她最珍视的回忆离去吧。至于她留下来的那些财产…虽然不多…但她仍然为它们立了遗嘱,我按着遗嘱的内容把它们悉数捐献。

 麦克布里奇女士尽管一生都不富贵,不过她依旧愿意为了这个世界尽自己的一份力,我十分相信这一点,现下,在我提笔撰写这一章的回忆时,我已经垂垂老矣。

 尽管1991年的我也并不年轻,但当年的我仍然过于迟钝,没有意识到一些东西,当然在卡洛琳·麦克布里奇女士已经逝世这么久的今天,我或许没有资格对她的私生活进行揣测。

 我并未在麦克布里奇女士家中发现过任何本该属于其他人的东西,除却伊迪丝·霍尔的学生证和她的照片。妈妈以前也跟我提过。

 她在伊迪丝·霍尔去世后,一直保管着对方生前留下来的财产,甚至在经济大萧条到来时,宁可落街头也不愿使用它们分毫。这些财产我在清点遗物‮候时的‬也发现了。并随着麦克布里奇女士的财产一同捐赠‮去出了‬,而这些和我要说的事关系不大。

 麦克布里奇女士在她82年的人生中从未结过婚,当然,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自己也未曾与任何人步入过婚姻,但麦克布里奇女士在终身不婚的同时,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伴侣,甚至除却早早逝去的伊迪丝·霍尔外,没有跟其他任何人同居过,正如前文所说。

 她将伊迪丝·霍尔留下来的东西一直保管到她去世,结合这几条,我有相当的理由认为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至少,她与伊迪丝·霍尔,并不止是从前我认为的“亲密好友”的程度。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我在此也不愿对已故多年的麦克布里奇女士进行过多揣测。想来我现在亦已经到了满鬓斑白的年纪了。

 身体早已大不如从前,最近我时常梦到那些令人怀念的面孔…恐怕在那不久的将来,死亡就会前来接我吧。这个问题,我打算到那时候,等我的灵魂得以升入天堂时,再从麦克布里奇女士那里获得真正的答案。愿她安息。

 ***以上的内容节选自茱莉亚·科尔曼在2005年出版的自传,详细记录了她的童年到老年的种种回忆。茱莉亚·科尔曼:1933年作为波士顿富商科尔曼先生的二女儿出生,她的母亲玛姬是她父亲的第二任子。

 在1928年与其父结婚前做过酒吧舞女,后于1940年创立了希望新星基金会,致力于改善底层居民的生活。1963年,时年30岁的茱莉亚正式成为基金会主席,延续了母亲的慈善事业。

 在她的带领下,基金会对全美的诸多领域,包括但不限于教育,医疗,残障补助等方面都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甚至在茱莉亚·科尔曼于2018年逝世前,基金会的影响力已经扩大到了海外。【全书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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