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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总觉得旁人蠢笨
 “高卿,朕有些忍不了了。”卫杞站在铺满奏章的桌案前与高云衢说道“蔡相真是老了。竟叫郭松做了吏部尚书。

 那混蛋都在‮么什干‬,借着天官权势结营私,将朕的官职当做他私相授受的东西吗?还有右相马季文,明明也是辅政老臣,常与朕讲节俭,朕晚膳不过用六菜一汤,他呢?家中怕不是金山银山罢!”

 高云衢恭立在一旁仔细地听了。道:“陛下受委屈了。可现今不是撕破脸的好时候吧?”卫杞火,转而道:“高卿,朕信你,信你‮人个这‬,也信你高家三代忠良。

 你来告诉朕,这朝堂,这天下,真如他们说的那般盛世太平吗?”高云衢沉默了,她看不到底下的庶民,却看得见朝堂,这朝廷就像一棵巨木,外头看不出来,却已从内里开始老朽,而新芽还长不出来。

 “高卿啊高卿,在朕眼中,这天下离河清海晏差得还太远了。”卫杞撑着桌案看向高云衢“高卿,朕此一生必要清这污垢的朝堂,定要这江山万年永固!高卿,你愿与朕一道吗?”

 高云衢曾与卫杞说,该看清了再决定,卫杞在静静地看‮候时的‬,她也在看。越看她便越能理解卫杞的急切。

 延兴帝放松了永初帝时较为严苛的官员管束,给了臣子们息之机,却也做大了他们的心,延兴帝执政末年,朝堂陷入攻讦争斗,延兴帝疾病身无力收拾残局,是蔡铨颖而出巧妙地将各方势力捏在了一起。

 但也仅仅是勉强粘合罢了。平静的表象下是混乱不堪是尸位素餐。何止卫杞觉得不对,高云衢置身其中也觉得不对,她也在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当下还想不明白,但不妨碍她想要去做点什么,当卫杞递来话时,高云衢毫不犹豫地接住了。

 “如您所愿,陛下。”她本是被推着到这个位置上的,却错感觉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兴奋,这条路难走,却也甚有意思,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玉宇澄清的那一。祖父,这大约就是我要走的路了。

 永兴三年夏,高云衢在大朝会弹劾右相马季文贪污受贿,款项巨大,举证详实,文章如惊涛拍岸,浩浩,掷地有声,骂得马季文掩面而走。陛下震怒。

 在政事堂当着诸执宰的面,又怒骂了马季文整整一个时辰,马季文跪地请饶,自愿上缴家财,自请罢官,陛下念在其辅政有功,允其自赎,不予追究刑罚。

 次月群臣廷推太傅孟庭升任右相。永兴三年秋,监察御史高云衢、大理寺主簿戴曜、通政司主事胡大有联名弹劾吏部尚书郭松卖官鬻爵结营私“豺狼当道,击逐宜先,在朝,弹劾敢后?

 松之所为,政典之所不赦,人神之所共弃。伏请下罪,以谢中外!*”三人跪地去冠,以自身为筹码,为他们效忠的主君送上了利刃。郭松案前后博弈数月,牵连甚广,陛下废之,豪族保之,蔡铨两相权衡之下,选择了弃郭松而保大局。

 郭松抄家问斩,蔡铨的学生吕颂年升任吏部尚书,陛下看中的范映、程冀分别任户部与工部尚书,六部之中蔡铨一得四,帝得二。高云衢等各有封赏。

 如她之名,高云衢乘上陛下的东风,青云直上,却也是拿自己在赌,心甘情愿去做卫杞手中那把锋利的刀剑。君心难测,她也不知这君臣相得能到何时,登高跌重本也是常理,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去赌这一场又何妨。

 她倒也不在意走到多高的地方,也不关心这一路多难走,她只是想看看她与陛下能不能实现她们想要的一路风清。***“大人。”高圆走进书房,言又止。高云衢从手札中抬眼瞥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札:“有话就说。”

 “郎君闹着要见您。”高圆说的是高云衢的父亲李孟林。自那年做下错事之后,高忱与高云衢皆对他失了耐心,将他在院中,好吃好喝供着,但不许他出门,身边也安排了可信的人看着。高忱去后,高云衢对李孟林更是恨之入骨。

 在她看来若不是那一事,高忱也不会去得那么早,她不能对亲父做什么,便延续了母亲在时对他的安排,全然当他不存在。“何事?”“郎君不肯说,只闹着说要见您,到底是您的父亲,下头不住…”

 高圆硬着头皮道。高云衢闻言停笔,思忖片刻站起身向外走去:“走罢。”李孟林住在离高云衢最远的地方。

 她带着高圆走了好‮儿会一‬方走到,推门进去就见她那父亲正在吃酒,整个人圆润了不少。高云衢愣了一下,回头看高圆。高圆低声解释道:“郎君出不了门。

 就好吃点喝点,厨下也没亏待他…”高云衢也不细究,看向李孟林道:“何事?”李孟林闻声,跳起先指责:“高云衢,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吗,你就是这么与父亲讲话的吗?”“有事便说,我还有事忙。”

 “你…”李孟林又是恼怒,强下脾气,好声好气地道“阿衢,你虽不敬为父,为父却不能不管你,人伦大事父亲也得帮你看看。”

 高云衢皱眉:“你在说些什么?”“哎呀,你看看你,你都二十有二了。婚姻大事有眉目了吗?你母亲去得早,为父不得帮你打算吗?”李孟林挤眉弄眼,点明了主旨。

 “闭嘴,休提我母亲。”高云衢喝了一声,又奇道“我几时说要成婚了?”“这孩子大了总要成婚生子的吧?高家就你一个后嗣,你不得给高家传宗接代吗?”高云衢嘲讽地一笑:“我高家的宗族延续,与你姓李的何干?”

 “你!”李孟林又羞又恼,气得涨红了脸“你还在记恨我那时的话?你若是不在乎我便罢了。你也不怕你母亲祖父的香火无人供奉吗?”“那便叫他们自己来与我说!”高云衢不怒反笑“如若不入我梦。那我就当他们并不在意。”

 “高云衢!你…”高云衢几步出了门,把李孟林的咒骂抛在身后。回返的路上,她面色阴沉,脚步极快,高圆小跑着方才追上。待她回了书房安坐了。高圆方试探着问道:“大人说的是气话吧?”

 “我确实不想成婚。”高云衢淡淡地道,仿佛没在说自己的事。高圆有些惊慌,声音发抖:“您是不喜欢小郎君吗?那女郎?”高云衢惊讶于她的大胆:“你懂的还多,你喜欢女郎吗?”

 “我没有!我都已成婚了!”高圆面上泛红,她比高云衢大些,前些年便了夫郎进门,还算恩爱。高云衢今头一回出了疏朗的笑,笑完了方道:“我只是没有什么中意的人,也不想勉强自己为了后嗣与个不相的儿郎相对。”

 “可…您若无嗣,老大人怕不是要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呵,方才说了。若是他们不肯便自己来与我说,他们抛下我‮候时的‬可也没与我商议一下。我为何要管他们。”

 高圆一时无话,高云衢这些年修身养越发沉稳,她险些忘了这本是个娇纵任只顾自己快活的主。

 “那您与老大人的香火…”“又不是真就无嗣了。待我年纪大了。从族中旁支过继一个便是。”高云衢是真心觉着情情爱爱的没什么意思,她自小便在同龄人中如鹤立群,‮得觉总‬旁人蠢笨,若是相之人倒能容忍一二,而若是不相干的人。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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