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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绷着张脸
 “你混进宫宴是为了什么?”顾荇之的问题打断了花扬的腹诽,她自觉没什么好隐瞒,便如实道:“自然是来查吴汲的。”对面的人转头看她。

 那双墨瞳紧紧地过来,像是要把她看出两个窟窿。“是谁‮你诉告‬吴汲恐与北凉有染?”他顿了顿,又问“又是谁帮你混进今宫宴的?”花扬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说漏了嘴。

 要查吴汲,哪里都可以查,不必冒险跑来这皇室宫宴,但如若来了。原因便只有一个…怀疑吴汲借宫宴掩护,与北凉使臣暗通。这自是怀疑上吴汲与当年的北伐一案了。然北伐之案虽影响深远。

 但能联系到吴汲身上,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朝堂背景,是根本做不到的,如此一来,她便是无意暴了自己在朝内还有共犯的事实。这个老狐狸!

 一句话偏偏能解读出十句!花扬霎时气不打一处来,无奈想不出理由推,便只能闭嘴耍起了无赖。反正顾荇之不至于对她刑讯供。

 她什么都不说,看他要怎么猜。顾荇之自然也看出了她这点心思,想着来方长,人都抓住了还怕问不出东西不成。于是他便气定神闲地起了身,将花扬的胳膊扯得老高。

 “钥匙只有我有,”顾荇之板着脸,淡漠地看着她道:“这链子足够的长,你老实跟在我身后没有人会注意。待群臣观望的烟火礼结束,便跟我去刑部。”

 “…”花扬被这人油盐不进的态度磨得没了脾气,眼见如今难以身,便耷拉个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了顾荇之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船舱,行到主船‮候时的‬,宴会已近尾声。徽帝休憩之后由吴汲和大黄门搀扶着。带领群臣站到了龙船的甲板上。

 顾荇之寻了个船头附近不太显眼的朱栏,将锁链套了上去,又以眼神警告过花扬后,才匆匆挤进朝臣的队列,随着天空炸开的巨响,头顶绽开朵朵绚烂的花火。五光十犹如凤凰尾羽,长长地拖拽过苍穹,留下斑斓的火

 本就光彩粼粼的秦淮河霎时璀璨起来,星河苍穹,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立于船头的北凉使臣也看得甚是尽兴,再加上酒足饭,已然有些微醉,便趁着热闹向徽帝恭维道:“南祁素以美景美人闻名于世,与北凉互十余载,但今踏足秦淮,本使才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久闻不如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随即,那北凉使臣当着众臣的面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双手呈递给徽帝道:“今宫宴实属尽兴,临了臣下想再送陛下一件喜事。”

 言讫一拜,甚是诚恳地道:“北凉愿与南祁永久建立稳定邦,故而王庭为了表示诚意,愿与南祁联姻,求娶皇室公主为北凉阏氏,还请陛下应允。”此言一出。

 原本喧哗的船头霎时安静下来,只剩河风空寂。天上的烟火也在此刻消散,四处都弥漫着残留的硝烟味道,呛得人喉头发紧。

 不得不说,北凉使臣选择的这个场合实属最合适、又是最不合适。不合适的是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公主婚嫁,若是被拒,使臣会颜面扫地。

 而合适的,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朝廷贸然扫了使臣的颜面,那么北凉便有了发难的把柄。故而这一举,看似请求,实则却已然带了明晃晃的要挟意味。

 “可…”吴汲上前一步,解围道:“和亲乃两国邦大事,使臣的提议看来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使臣一听登时冷了脸,不满道:“据本使所知,如今皇室之中就有适龄公主待嫁,吴相如此推诿,怕不是怀疑我王的诚意?”见他如此一问,群臣只能哑口,场上的气氛僵持到凝滞。

 随着一阵微微的息,向来沉默的徽帝却难得开了口,他将目光扫向使臣,悠悠地道:“嘉宁公主虽然及笄,但遗憾已于年初许配了娘家。”这一开口,就连北凉使臣都惊讶了。

 他讷讷地看着徽帝,一脸不可置信道:“敢问公主是许配了哪个娘家?为何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徽帝一顿,侧身望了望,道:“年初二月之时,朕曾做主将她许配良人。

 只是当时对方家中有人新丧,不便定亲,故而朕才将定亲推后。”言讫一顿,看向顾荇之道:“顾卿,朕说得对吗?”***

 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淡去了。宫灯晃的龙船上所有人都静静站着。有些不懂规矩大胆的,已经转头看向了顾荇之。水烟波里。

 他垂眸瞧着脚下波光,眉宇间仿若落了层轻薄烟雾,霾似的笼着他无甚表情的面容。半晌,那道清俊的眉眼间才浮起一抹轻淡的亮,顾荇之敛目一拜,什么也没说。

 此番表现看在众人眼里,便成了默认。年初刑部办案,覃昭身死一事并不是秘密。顾荇之与他素来好,若是因着他的离世而推迟定亲,确实也说得过去。群臣纷纷安下心来。

 “怎么能这样说?”人群之中骤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站在皇室宗亲行列里的宋清歌柳眉倒竖,红着脸道:“要这么说,父王在我三岁之时便与顾公定了口头婚约,说待我及笄就可成顾家之…”

 “闭嘴!”没说完的话被猛然喝止,宋清歌被暴怒的宋毓拉得一个踉跄,脚下一歪,堪堪往后仰倒而去。

 出于求生的本能,慌乱之间她只能有什么抓什么,可到底是猝不及防,宋清歌扒拉了两下,还是仰头就往秦淮河里倒栽了下去“哗、哗…”耳边响起两道落水‮音声的‬,一前一后。

 由于方才的场面过于混乱,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长平郡主竟然将身旁来不及躲避的太子殿下也扯下了船去。“护驾!”“护驾!”侍卫的吆喝此起彼伏,龙船上登时全了套。

 惊呼嚎叫此起彼伏,有人想往前冲去救驾,有人想往后撤以避让。人群你推我、我挤你,很快又有几个大臣和女眷被挤落河里。

 惊叫声、落水声、呼救声、脚步声…各种声音混着波涛火光,晃得人头脑发晕。一片象之中,顾荇之险险扶栏站稳,他想起那个被他锁在朱栏上的人,倏尔回身望去。

 只见地上空余一把长刀,绑缚她的朱栏已经被拦砍断了。中一口气憋上来,顾荇之甚至觉得比方才被徽帝赐婚还要不快。

 心里本来揣着的那一点忐忑与不安也登时烟消云散,他随即绷着张脸,拨开人群逆行至断裂的朱栏处,随手扯下船舱檐角上挂着的风灯,往秦淮河里打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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