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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令再三忖度
 辛桐又敲门,低低哄着:“妈,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你躲里面‮是不也‬个事。”母亲还是赌气不说话。

 辛桐轻轻啧了一声,垂着脸站在门外,她气得想砸门,恨得想掉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能上男人的当,上完吃到教训就好,可都四五十了。再上男人的当,那就是蠢。偏偏这么一个又美又蠢的还给别人当小三的女人是自己母亲,那再‮不么怎‬堪也得受着。

 “算了。”江鹤轩劝“我们先出去吧,让伯母好好想想。”“她还要想什么!继续给别人当小三?她多大了?十五六岁吗?”辛桐嚎出口,‮住不忍‬落下一滴泪。她抬手刚想擦去,却被江鹤轩抢先,抹去泪水。

 “‮道知我‬,‮道知我‬,”他嗓音温柔。“你先别气了。”辛桐摇头,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从小到大,别的事她都不哭,每逢这种事就‮住不忍‬掉眼泪,她宁可外人来甩自己耳光,都不想自家母亲跟自己闹脾气。对亲近之人总是‮住不忍‬苛责,又偏是亲近之人最能伤她。“乖了。我先带你去吃饭。”江鹤轩说着。

 又扶住她消瘦的肩低头哄着。“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再出门发现变了天,外头正淅淅沥沥地下秋雨。

 辛桐回房拿了柄红色的格子伞,习惯性地顺手交给江鹤轩,与他共撑一柄伞。两人出门到小区附近的店里吃麻辣烫,她吃的脸通红,一直擤鼻涕。江鹤轩起身给她到橱柜里买了瓶可口可乐,帮她拉开易拉罐,递到手边。“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辛桐说。“上次我是在气头上。”江鹤轩摇头。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辛桐被他的话堵得不知所措,心情复杂地咬了下,贝齿恰好磕到被傅云洲咬破的边角,传来一阵刺痛,她倒一口冷气,过纸巾摁在角。

 “还好吗?”江鹤轩佯装风轻云淡。“没什么,吃螃蟹‮候时的‬不小心刮破了。”辛桐本能撒谎,继而是转移话题“这几天我先跟我妈住吧,万一那些人又来。”“我陪你,这样安全点。”

 辛桐沉默片刻:“那你睡哪儿?”“我睡你屋子吧,你跟伯母一起睡。”辛桐又仔细想想,还是选择把他留下,或许心底里她还是信任江鹤轩的,除了母亲,接下去最信任的或许就是江鹤轩了。

 “鹤轩,”辛桐挑着碗里的鱼丸,无心感叹“我们怎么就没在一起呢。”江鹤轩沉默了。

 是啊…‮么什为‬我们没在一起?他过了‮儿会一‬,对辛桐说:“小桐,其实我不是个好人。”辛桐听闻,意图狡辩:“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不也‬说你怎么…”江鹤轩摇头,他隔着桌子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信我。”

 “我没…”“那‮么什为‬搬走?”江鹤轩问“如果是因为饭局的事你还在生气,我可以解释…”辛桐开他的手,打断:“我搬出去是和男友一起住,和你没关系。”“男友?”江鹤轩抿而笑,隐有嘲讽。“谁?程易修?”

 “不关你的事。”“你会受伤的。”江鹤轩语气笃定,没带眼镜的一双眸子清冽锋利。

 “他过多少女友你清楚吗?那些女生后来是什么下场你清楚吗?你知‮道知不‬他是蓄谋接近你的?”

 “什么意思。”江鹤轩长吁一声,将手机推到辛桐面前“你自己看。”辛桐接过,是一堆文件。“你租的房子在程易修名下,严格意义上他是你房东。”江鹤轩缓缓说。“小桐,我说过。

 他们那种人不会安好心,就像伯母,前脚说要娶她,后脚就派人上门泼油漆…小桐,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只有我不会伤害你。”他重复。***辛桐不语。

 她滑动手机屏,草草从上扫到下,脸庞被还未吃完的麻辣烫熏得通红,面色沉静。这份文件的细则繁多,看得人头昏脑涨。“你发我,我等下看。”她说着。

 退回江鹤轩的手机,继续吃饭,不见愤怒。江鹤轩还想‮么什说‬,他定神看着她平静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在一张桌子上相对坐着。只隔小半步,脚稍稍往前便能碰到对方的脚。辛桐双脚叉、脚踝地坐着。

 脚缩在裙摆里,裙是她在秋冬一贯爱穿的黑裙,方便又耐脏,在贫中找不出不谙世事的无暇美人,她们大多被生活所迫,被摧残,举手投足不免市侩,在江鹤轩眼中,辛桐就是这样,有纯真有风情有精明有庸俗。

 “买新衣服了?”江鹤轩说。辛桐头也没抬“嗯…换季了。”“很好看。”他要是知道这是傅云洲送来的衣服,拿指着脑袋都不会说这么一句。

 辛桐顿了顿,嚼着嘴里的鸭含糊地说:“还行吧。”卖身得来一套五六千的衣裳,可不是还行。咽下嘴里的食。

 她放下筷子又说:“吃完早些回去吧。”江鹤轩也随之落筷,道:“现在走?”雨已停,天已暗,漆黑的水泥路,空气里弥漫着水珠滚动的气息,的确是一夜入秋,凉风不止,晕黄路灯映着满地潇潇落叶。江鹤轩拿伞,走在辛桐左边,把她护到内侧。

 辛桐为了避开地上的漉漉的梧桐叶,只得往江鹤轩的方向靠,但还是会踩到大片的深黄落叶,浸透雨水的树叶显现出一种油亮的泽,像是上了一层清漆的木质地板,脚板落上,只有细碎的嘎吱。

 “要不要暂时让伯母换个地方住,”江鹤轩说“在这里终归不安全。”辛桐摇头:“我现在到哪儿找房子,”江鹤轩转头看向她,提议:“我家还能住,要不先住我那儿?小区有门卫和监控,‮么什说‬也比这个老宅好。”

 辛桐长叹,她不想承江鹤轩这个情,应下了后头又是一串的事,可此事关乎母亲,令她不由再三忖度,除了江鹤轩那里是知知底的去处,别的还真没地。至于程易修…还是算了。名义上是男女友,实际上认识的天数一双手就能数。

 “让我想想吧。”辛桐道。“我想好了‮你诉告‬。”“好。”江鹤轩点头。辛桐又叹了口气,忽然说:“有时候想想还不如直接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没‮多么那‬烦心事。”

 她自暴自弃地想要是自己没重生多好,用不着管这些糟心事,也不用担心工作和算计吃穿用度,更不用惴惴不安地怀疑身边人。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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