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直到进门以后
最后挂掉电话他告诉她,必须亲自去一趟。看了表,告诉她中午之前可以回来,说完就去卫生间弄头发。
“你吃早饭了吗?”她擦去残留的油渍,整好衣服,跟到卫生间门口问。“没有。间时没吃了。”
“我…我带了小饼干,本来是留着明天吃的。”他对着镜子笑了。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从里走出。她早忘了随手将装饼干的袋子丢在哪,却是他先在茶几上找到,打开只吃了两块。“是不好吃吗?”“还好。垫下肚子足够了。”“我想跟着你去。
坐在车上等你,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而她与影改掉的约定,又不知要到何时。影也说看眼睛的事不要拖着,即便不是她们一起去。“那多没意思,本来的安排呢?去做你自己的事。”
“没有。想陪你。”她不觉放轻声音。黏黏腻腻的感觉很糟糕,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每次和他亲密接触,总会变成这样。
在来以前,她不敢设想事态变成怎样,可要么他也不在家,要么被冷着脸训斥一顿,绝不是这般,但若如此,她没有契机和他吵架,又都是,他说了算。被他套得明明白白。
但也许是太累,才格外不想吵架,宁愿每次都让步,可分明是以退为进,他没有再拒绝“那附近有个商场,你也知道。”
他递给她一张卡“密码是你六位生日。你自己安排。我处理完叫你。”那张卡是他平时在用的。“好恶心。密码改掉。”“我现在记不住东西,改了会忘。”“那就改成你自己的生日。”
“我不想改。”出门时,她随手在他书架上
了本书,坐上车打开看,竖排繁体,一个字也读不进。两年前才买的新书,看样子他也没读过。望了眼后视镜,又看向空着的副驾座出神。
自记事起她坐他的车,始终在后排。像是理所当然,可他从没说过她该坐在哪里,一次在他身后坐下,那便成了她该在的位置。
至少她在的场合,很少有人坐在副驾,也从未出现那个“女主人”他常是将自己的包和衣服放在空位上。
很多次她想坐在副驾,却怕她打开门时,被他提醒回到后排。纵使他不介意,只是询问一句为何突发其想地换了位置,她就不知该如何自然地作答。第二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
他向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道:“厂里有个人,去澳门一趟赌得倾家
产,还欠了几十万,债主追上门,弃家跑了。”“那他们找你,是因为这人的缘故,公司受了牵连?”“没有的事。工作交接出了问题。”
“所以你前段时间都在忙吗?”此时信号灯正转绿,他隔了很久才答:“本来就忙。”“那你么什为特意说一句?我还以为这人跑了的事很要紧。”被他两次驳回,她忽觉自己的提问很幼稚,又住不忍为自己圆场,继续问。“想到了随口一说。”她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好像这样的事
多。
我初中同学,初三那年,出了这样的事才开始认真读书,本来是班级倒数,中考却考得很好,毕业典礼上校长点名表扬他。可他
后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了。”“‘相依为命’啊。”
他不明所以地重复一遍,车停下了,等她也下车,锁上门,他急匆匆走进大楼,没有一句话,她一直坐在最近的
茶店等,总是在看时间。
每次告诉自己“这次一定又过了十五分钟”可一抬头看,分针只走过一小格,五分钟。拨着书页她开始想,么什为他总是喜欢买一些神神叨叨的书,看的却永远是那几本旧的。若说是附庸风雅,他又的确有自己的偏好,那些一提名字便能吓住人的书,他反而常是“不感兴趣”
他唯一一本送她的书是《快乐王子》,她总记得当时,他很嫌弃地把书
给她,即便面上客客气气的,似乎还笑着,她认认真真地读完了所有故事,更笃定他是把自己不想看的书
给她,根本一点都不快乐。如今她的想法已变了,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忧郁腔调。
但往往不屑于文学,视为末
余技,说不如读史。可他又对历史抱有后现代的态度,视之为构建,而非发现或揭
。大约他品
“毫无特
”的缘故也在此。
鲁迅《马上支
记》有一篇,痛斥中国的虚无
除却没有信从以外,更是变
龙般善于掩盖和变化。
俄国的虚无
到底是言行一致,中国的虚无
却是人前人后两套说辞,逢场作戏,个人行止又是另一回事。当时她看到此处,不合时宜地笑个不停,想拍掌称大快人心,骂得好。骂的简直就是他。
她将整段话摘抄在笔记本上,一直没机会给他看。也许他早看过,经眼便一笑置之了。又会以为被文人隔空骂几句,根本不痛不
,无伤大雅。
***他打电话来了。十一点十九分,她小跑出嘈杂的店里才接电话,一边走回之前停车的地方,一边仔细听着,等他说话,但他什么都没说。
她疑心不小心将通话音量关了。可开到最大也没有声音。信号也是满格,此时,他突然将电话挂了,她莫名有点生气,气他打来电话却什么都不说,还不如发短信。
可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他打过来,也就告诉她已经忙完了。若是无意打错,他也早解释了,她到时,一个人轻年和他一同走下来,情况变成那个人轻年开车,他陪她坐在后排。
没有任何介绍,他们走来时还聊了两句,上了车就没有一句话,她翻开书,他立刻将书
走“车上别看书,伤眼睛。”
她知他人前又要开始做戏,吃准他不能任意翻脸,像是有意报复挪到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倚在肩上,他用另一手拂过她的额头,人轻年正好瞧见,说他们感情很好,又问她在哪里上大学。
他先于她答是高中,又无话。车驶过一座天桥下,沿街多是餐厅,人轻年说这条街上吃的很多,停车也方便,他闻言才忽然惊醒,她才察觉他此前闭着眼,是睡着了,最后选定一家西班牙餐厅,他几乎只吃了很少的牛排,细嚼慢咽。
她看着他的食量,也不敢多吃,但最后还是被他喂了两口。人轻年坐在对面,倒是从直,将剩下些扫了。吃完后又只有她和他,他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他的模样看来的确很疲倦,也不知昨夜睡了多久,她说没有,那先回家吧,直到进门以后,她才意识到原来比起和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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