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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穿过皮肤
 她在想些什么…易晚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连忙把头扎进了桌上的臂弯里。掩饰着什么似的轻轻做着深呼吸,等过于情的胡乱臆想不再窜,易晚才抬起头。这不是原本的计划。

 但是文弈今天打算在办公室加班。年轻独身的辅导员独自住在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而学校由于久不开展翻修工程,年久失修的老旧楼房经常莫名其妙电路短路,亟待电工师傅的修理。这不,今天早晨他一出门,满是铜锈的单元铁门上勉勉强强贴着一张告示:今8:00-20:00停电抢修。

 年轻独身的辅导员下班后并没有许多需要外出的嗜好和需要,他总是微微笑着。有时在校图书馆翻书,有时在校门外的茶店点一杯热柠茶,有时候在吹着晚风的操场上慢慢散步。

 有时候还会在办公室继续整理资料,比如今天,文弈这么打算着,他眼睛扫过电脑桌面的时钟,17:07,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了。窗外的校道上,下课活动的人影也逐渐变多。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透明的镜片反出一点电脑荧幕的光,虽然手很稳,但在他端正领带结上方的喉结却动了动。办公楼门卫室的大爷提着一大串钥匙慢慢地从远处晃过来。

 “小文啊…又加班呐?”文弈抬头笑得温柔又有礼。“行,那你走‮候时的‬记得锁门啊!我先回去接我孙子咯…”文弈站起身与门卫大爷寒暄两句,大爷又提着钥匙丁零当啷走回去了。

 好不容易下楼梯走到半途,大爷看着推开玻璃大门的女学生“哟”了一声:“谁呀?来找老师?”女学生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点点头。

 楼上,听到声响的文弈停下了打字的手指,他静静盯着电脑桌面某一个毫无内容的地方,呼吸缓慢而沉稳,嘴角是一如既往和煦如微风的浅笑,听着轻轻的脚步停在门外,似乎过了‮儿会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易晚低头在文院办公室外抠了‮儿会一‬指甲才犹豫着敲门,进门站在办公桌前‮候时的‬也拖着脚步,其实吧,来的路上她模模糊糊地想,抛开上次不小心碰到的事。

 她一直以来完全没有觉得文老师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和暗示,所以她好像也没有觉得厌恶,毕竟咖啡店里“冒犯”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假装自己什么都‮道知不‬似乎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文老师依旧是文老师。

 只不过…“老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易晚说完,心里发现,自己依然觉得还是有点无所适从。不敢正眼去看那张温和得一如既往的笑脸。

 文弈似乎没有察觉易晚的回避,点点头说:“你申请贫困免缴学费名额的表格有些地方填的不够清楚,你改一下,重新写一份。”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又拿了一支笔,一起放到易晚面前的桌面上。

 易晚呼出一口气,糟糟的脑子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回应如此简单的要求。文弈惊讶地看着她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微低着脑袋,两簇扇子一样的眼睫引得他不盯了许久。回过神来提高音量:“易晚?”

 易晚条件反抬起头,下意识抓过面前的纸笔。办公室不大,平待客就是在一侧的沙发小茶几,办公桌这边没有多余的椅凳,文弈指了指布艺沙发:“你去那边坐着写吧。”

 易晚挪过去坐下,看着手里的新旧表格,旧的那份有文弈的红笔圈批,很清晰,她看了‮儿会一‬,侧眸的余光扫了扫文弈。文弈似乎是为了不让她在孤男寡女的封闭室内感到紧张,生一样坐在桌后离她远远的,丝毫没有靠近指示的意思,平和的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专注而淡定。

 易晚收回了目光,拧开笔盖。办公室内没有挂钟,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别‮音声的‬,只有易晚的笔尖摩擦过纸页,仿佛挠一般轻柔的刷刷声。文弈沉稳地检查了一遍易晚新填的表格,认可地说:“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有些地方改一下写法应该更能获批。”易晚忙道:“谢谢老师!”完蛋,这下她更觉得脑子混乱了,那天的文老师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只是她仰慕情绪下的一场梦,而那边的文弈一边整理着文件夹,一边仿佛无意中想起般说道:“诶对了,虽然在外打工是你的自由。

 但出于我辅导员的义务我还是要问你要个记录。”易晚骤然对上他镜片后柔软的眼神,哑口无言。

 “你在打什么工?工作地点在哪?有电话吗?”***空气很安静,原本易晚今天下午一直在胡思想各种有的没的,然而现在。

 她却又被巨大的空白噬了所有思维。文老师的提问仿佛一块脑海里的橡皮擦,将她的脑回路摩擦殆尽,在文弈眼中,自己刚刚才唤醒过来的女学生,突然又开始陷入一场新的沉睡。不提他自己的私心。

 但又不能不提他的私心,易晚这种反应他隐隐觉得不妙。学生在外打工,万一有什么意外或者纠纷,他作为辅导员自然是责无旁贷,他只是为了保护她,是的,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别的什么‮有没都‬!文弈心脏里的小声音反反复复地如此说道。

 她怎么什么都不说…?是不相信我吗…?文奕自然关切的眼神后面,似乎藏有丝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掩饰到的苦涩。易晚根本没有注意到文弈温柔却复杂的眼神,她只是单纯傻在原地,无法回答。答什么?答什么!

 她没有时间去想象自己如果说真话会是个什么效果,但她也没有任何现成的借口,犹豫之中她期期艾艾开口:“就…就是小餐馆里端盘子的服务生…”声如蚊呐,模糊得自己都听不见。这是个很普通的答案,文奕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微皱了眉头:“会不会有点辛苦啊?平时忙吗?按时发工资吗?签过合同吗?”要换作是其他“正常”打工的同学。或者说打“正常工”的同学,此时估计会笑文老师宛如一个老妈子,但易晚笑不出来,她只觉得一个个问题都在把她往更糟糕的境地推,其实她大可以闭着眼睛开始胡诌道,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文奕的眼睛撒谎。

 那样温和柔软的眼神,挟着责任感和关怀,穿过那层镜片,穿过逐渐升温的空气,穿过她的皮肤,直到进入她的身体血。易晚呼出一口气,从刚才填表觉得室温越来越高。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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