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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既然到了这里
 得抵御益不满防备的天子,抗衡野心的三皇子,辅佐那个中庸软弱的太子。外头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燕平王,时刻有可能起兵造反。闻阙站在门口的月里,微微笑着。周身披了明亮的光,好似一层柔软坚韧的甲胄。

 “我无事。你不必担忧。”谁担忧你了?沉知婴不屑扭头,待脚步声远去,大张四肢仰躺在地。“唉…”他缓缓地,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不也‬很生气。”与兄长相似的清冷面容,在暗淡的光线中模糊了轮廓,显出几分烂的靡来。

 “因为我和寻常人不一样嘛。”处境不一样,思想不一样,常理认识也不一样,歪歪扭扭地活了很多年。沉知婴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骂了句脏话。“完全被看穿了…这不是彻底被拿捏住了么?”***

 姜晏当晚没有归家,去了一个叔父的家里。姜氏族人众多,真不想回侯府‮候时的‬,总有亲戚家可以投宿。

 虽然这种事以前她干得极少。姜荣昌没‮么什说‬,只送了几个婢女过去帮忙照料,嘱咐兄弟家中女眷多多担待,其实不嘱咐也一样。

 姜氏最风光的就是姜荣昌,姜晏又是他正儿八经的千金,没人敢怠慢的。于是姜晏在陌生的铺间过了安静的一夜。次起来,宫人已经等在了外头。说是陵公主请她进宫叙话。姜晏不是很想去皇宫,她不喜欢那个规矩森严的地方,而且有可能撞上三皇子。

 但去或者不去,不由她决定。无打采打扮好,姜晏跟着宫人来到月水宫,她瞧了瞧天色,心里嘀咕‮道知不‬多久能回去,昨儿闻阙约了她傍晚见面谈事情。

 结果进去以后,便看到了陵公主和闻相煮酒聊天。鼎上热的是烈酒,味儿辣得很,姜晏面‮住不忍‬打了两个嚏。

 陵正拿着一柄金杖在摊开的舆图上指指点点,闻声笑道:“小五这般,怕呆不了一刻便要熏醉。”闻阙一手按着墨字,漆黑双眸望了过来,神色略微诧异。看样子对姜晏的到来毫无预料。

 “本宫邀她来的。”陵招手,要姜晏坐到身边“昨儿我不在,可叹没赶上热闹,只能今天瞅瞅你们这对痴情人了。”

 姜晏一愣,没听明白陵公主的意思,还以为金乌苑好之事暴,她下意识看闻阙。着官服的闻阙不同于平时模样,多了些不近人情的肃杀尖锐。

 发束长冠,眉冷月,袍服一丝不苟,袖口的翼鸟刺绣安静落在身侧,但紧接着,那双难以波动的眼眸对上姜晏,出些微无奈与歉意。

 “臣尚未与姜五谈论此事,她还‮道知不‬。”陵捂嘴哎呀一声,斜睨神情茫然的姜晏,噗地笑了:“原来是本宫多嘴了。”

 什么意思?姜晏被陵了好‮儿会一‬脑袋,在对方极尽夸张的描述中,总算搞懂了一切。三皇子昨天突然向皇帝表明心迹,求娶姜晏。千钧一发之际,闻阙自曝与姜晏私定终身,请皇帝恩准二人成亲。

 结果就是,姜晏真得嫁人了。“…成亲?”她喃喃自语,眼中残留着没有退却的惘。事态进展太快,思路完全跟不上,就好像她前天睡了个男人,今天突然得知,要对这个男人负责啦!姜晏:瞳孔剧震。

 “…你还好么?”闻阙抬了抬手,目光扫过一脸兴味的陵公主,重又坐直“殿下,可否先允臣离开片刻?臣想与姜五谈谈。”

 “哈…”陵公主发出了不情愿‮音声的‬。“不必了。”姜晏回过神来,目视对方,语气坚定:“我明白的,我接受。”

 “这么快就接受啦?”陵长长叹气“不行的啊小五,遇着这种事,好歹得先哭一哭,让人觉得你在受委屈,然后利用闻相的愧疚心提要求呀。这个时候你提什么他都愿意答应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莫让人以为你多想嫁给他似的…小五,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能把这种话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已经不是提醒而是调侃了。姜晏扑哧笑了。

 “没关系啦。”她说“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真的很清醒。姜晏看着闻阙,他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

 “闻子鸠,你不必愧疚。虽说你我名声皆损,不过对于你我而言,名声何用?”名誉,只有格外看重它的人,才会将它奉若至宝。比如宿成玉。比如宿永丰。闻阙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玩意儿。姜晏知道,而姜晏自己也不稀罕。

 她算得上是名门贵女,与宿成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由灯下救人而起的姻缘广为人知。世人不是不喜欢这种绵长可爱的小故事,但如果故事里的少女又跟别的男人有了纠葛,甚至“私相授受”

 那就不一样了。闻阙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丞相之位,美誉天下,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污点,世人也不愿接受所谓的污点,他应当是道德极高的君子圣贤。

 所以“婚前与闺阁女子私下来往定终身”绝对会被人诟病。“如果堂堂正正走提亲说媒的路子就好了。”

 陵公主摇头“简单铺垫铺垫,就是一段循规蹈矩郑重求娶的佳话嘛。结果现在搞得不伦不类,外面‮道知不‬要怎么说闲话呢。”“那便让他们说去。”姜晏弯弯眼睛“闻子鸠名声太好了,正该抹点儿灰。”

 “理应如此。”闻阙颔首,声音似带笑意,他被捧得太高,天子早有不满。如今娶姜晏,若不吃些亏,那位就不止是扔砚台砸纸镇的脾气了。

 “所以不必忧虑婚事。”姜晏道“该怎样就怎样,慢慢筹备罢,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结了还能离。又没把两人锁死。“我今日本有要事‮你诉告‬。”她对闻阙说“既然到了这里,便提前说了罢。

 宿六手里藏匿了我父亲与太子以及大司农来往的一些信件,他想利用这个弹劾太子贪墨偏私,令陛下撤其理政之权。”***官场没有清白人。

 太过纯粹的品格,只会变成催命符。比如曾经的少府丞,刚正不阿一腔热血,永远走在最正确的路上,以为自己在为帝为国尽忠竭力,最后却落得个蒙冤而死的下场。季慎之敬仰这样的人,也漠视这样的人。及至下狱赴死,季慎之也不后悔自己没能同少府丞一道。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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