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本地人氏
“别怕。”霍星
翁哝着。下意识收紧臂,却扑了个空,本来还有些酒意,在手臂落空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猛地起身,发现枕边上只放了那对东珠耳铛。鬼使神差的,他先摸了摸玉香囊,发现里头空了。
***滂沱大雨下了从夜里倾泻而下,一直持续到晌午才停。屋檐上的积水顺着瓦片滴滴答答落下,在空旷的客栈中回
。门大开着。伴着天光,走进来一个
漉漉的人。是个纤弱婀娜的姑娘。
乌绸如云的长发浸了水,像海藻般垂在她的身后。一身群衫光鲜又狼狈,紧贴着勾勒出玲珑的身段。皮肤很白,水沿着脸颊淌到脖颈间,令她皱了皱眉。血,从那里
了下来。
“住店。”她眼神是冷淡,声音也一样冷。扔了一枚碎银过去。兵荒马
的年头,魍魉横行。小二也是见过了市面的人,并未多言,收了银钱,便为她领路。裴衍之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过去,直到她消失在阶梯的尽头,忽然,他在柜台旁了见看一只佩囊,也是
漉漉的。
念及那姑娘的情形,这时去打搅反而不好,他想了想,将东西收进了袖中,想着下次再见时
还。
没等到第二天,晚上时他便又再见到了她,那已经姑娘换了身衣裳,料子远不如开始的那套,但干净整洁,像是从成衣铺买来的。脖子上裹了一圈纱布,隐隐的有血透出来,头发只用一支筷子随意绾来起了。
有一缕垂在颊边,她坐在角落里,手里正拿着一张地图在专注的看,那张脸
丽又凶狠,上面写着生人勿进,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过去,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麝兰香,他将佩囊放在了桌角:“你的东西丢了。”
梁鸢闻声一抬眼,看见个白衣少年,身量修长,体型清癯,生得也很俊秀,眸光清澈透亮。
年岁不大,满身书卷气,虽然说得是官话,但显然不是秦人口音,长得也像本地人氏,她思量片刻,又看了眼佩囊,冲他一颔首:“知道了。多谢。”
她到底心思缜密,这会被人盯上了。便收起东西要走。结果刚刚站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腿上一软,还是那少年手快,搭了她一把。
待她站定,那双手就
了回去,只是眼神再次
了上来:“你病了!”早上候时的额头就在烫了。淋了一夜雨,不病才奇怪。
只是梁鸢并不放在心上,从前大大小小病过许多次,熬着熬着就好了。所以摆摆手说不要紧:“我也知道。”
不等那人再纠
,便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收,快步离开了。结果晚上的小二又来敲门,端着一碗药,说是一位郎君送的。*翌
,天色已经大晴了。
排在城门处的长龙中就出现了一个清秀瘦小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大袋糖炒栗子,吃得津津有味,虽然孤零零一人,却怡然自得。
头暖和,凉风拂面也不会觉得太冷。
时不时有一两只候鸟掠过城墙,留下“啾啾”两声短促的鸣声,消失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梁鸢的一颗心也噗通噗通狂跳着。
几乎就要跟着那些鸟儿一齐飞走。马上,她就要自由了…不再是大楚的王姬,不再是秦人的娈宠,她终于可以飞上那片天,去追求心之所向了!
眼看着队伍越来越短,她便慷慨的把剩下的半袋糖炒栗子给了身后盯着自己直
口水的一个孩子。擦擦手,理理衣裳,好整以暇地准备
接蜕变。
守城的官兵一个接一个放行,很快,就轮到了她。梁鸢深
一口气,大大方方
上官兵审视的目光,见对方没什么异议,迈开步子就要走。腿才迈开,一把寒气森森的长
挡在了面前。
对方听见没好气儿的一声断喝:“站住!”她心底一凉,麻了半边身子。守城官兵把她揪了回来,朝她伸手“路引呢!”路引?她一下子傻了眼,再,才发觉排队的人都有一张盖着红印的纸。是了。若是可以随意出入。
那要这些看守做什么!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肠子悔得发青。十六年的光
都在红墙之内,仅仅跟着去外头逛过两回,哪里就都明白了呢?
虽说上头示意放宽条件,大多数只要看见公文上的官印无误就可以放行,可这小姑娘空着手还大摇大摆的,不拦下实在不像话。
那官兵将长
横挡在前,冷冷问道“小侯爷宽怀,体谅你们思乡情怯,撤去了门槛,只要去官府处登记即可拿到路引。
我瞧你生得很是伶俐,不应该不知,怎么还…”他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审视,越看越觉得古怪,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纱布:“这裹的是什么?怎么受的伤?”
梁鸢的心凉透了。心里只有四个字:天要亡我。心中排上倒海,面上还强撑着镇定,冲那官兵一笑:“头先指甲蓄得太长,不小心挠破了。这也要瞧么?”
手才抬了一半,忽然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了。身旁多了个人:“妹妹,你怎么人个一来这儿了。叫我好找!”
是个年轻又干净音声的。好像还有一点熟悉,那手温暖有力,将没有防备的梁鸢生生往后拽了两步,她懵懵懂懂回头一看,发现又是那个
魂不散的少年。
那少年一本正经的嗔道:“不是和你说了。阿兄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些再出城么。你怎么人个一就来这儿了。现在惹恼了官爷,可怎么是好!”说着把她挡在身后,从袖中拿出公文和一块牙牌递过去“在下姓裴,名衍之,丹
本地人氏,家父裴远道,在城中做些小生意。
此次出城是去齐国的金陵看望病重的外祖母。这、这是我远房表妹,也是本地人氏,只是父母兄弟比我们早出城几
,约定在城外汇合,托我这几
照顾好她…没曾想只是买些东西,转身就把她弄丢了。叫官爷看了笑话。”
“裴家?万古酒庄的裴家?”“是。官爷也知道?”“自然。兄弟们这些日子能喝上好酒,都还仰仗你们。”
官兵的神色放松了。将东西都便递还回去,冲二人努嘴道:“去吧、去吧。”裴少游连连道谢,重新拉起藏在身后的少女,阔步走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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