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难过不是
祝真端肃小脸,趿拉着红色的软底绣鞋“嘎吱嘎吱”踩过活动了的地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出乎她意料的,明媚得过了头的
光倾洒进来,太阳招招摇摇挂在当空,竟然是中午时分,她站在一栋三层小楼的最顶层,窗户上嵌着结实的铁栏杆,往底下望过去,正好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
马路非常破旧,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路两边的建筑物多为平房,破破烂烂,行人们穿的衣服也不大体面,她甚至了见看好几个打补丁的。
从一个干瘦矍铄的老者手里拿着的手机可以判断,这还是现代,可她看到的风物面貌,明晃晃地写着。这是个十分落后凋敝的贫困村庄,她所在的小楼,已经算得上此地的豪宅了。
八九个中年汉子站在路边,穿着白色镶红边的汗衫短
,手里拿着唢呐、笙、小铜镲和梆子,每件乐器上都系了红布条,他们低声交谈着。
当先那个抱唢呐的呼喝一声,几个人便同时举起手中的乐器,排练起一支喜气洋洋的
亲曲目,乐曲嘹亮
快,惊飞了树上的鸦雀。门外有人敲门。
一个嘶哑死板音声的隔着门板对她道:“下楼,
签,吃饭。”
签?带着疑问,祝真打开房门,被来人的面容吓了一跳。说话的人是位少则八九十岁,多则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满脸的皱纹耷拉下来,本该给人以慈祥可亲的感觉,可她那双
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祝真,白色棉麻袍子下,两只枯瘦如鹰爪的手伸出来。
指甲又长又尖,突兀且大力地抓住了祝真的胳膊,硬生生营造出了恐怖片的氛围。祝真吃痛,正打算说话,看见旁边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是封绍,他穿着一身中式袍褂,也是大红色的,像随时准备步入礼堂的新郎官。
脸色却说不上好看,探究地打量了会儿分配给他做敲门神的那位老婆婆,又转过脸和祝真对视了一眼。祝真到想没会这么快见面。
陌生诡异的氛围里遇到
人,本该是值得庆贺的事,可想到人个两不得不再次面对的竞争局面,又觉得心情很复杂,他太聪明太谨慎。
虽然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身手,看他那敏捷的反应和高大利落的身形,想也知道差不到哪里去。因此,祝真对上他,根本毫无胜算,这一局,只怕凶多吉少。祝真沉思着。
封绍或许也抱了相同的提防念头,并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而是一边低声向老婆婆打听着情况,一边踱步下楼。祝真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难过。
吱吱呀呀地走下行将就木的楼梯,在二楼拐角处,他们看见另外两名男女。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服饰,脸色与状态却比他们糟糕得多,长发及
的女孩子低头不停抹着眼泪,黑黑壮壮的少年双目发直,嘴里神经质地叨叨着什么。走到一楼,他们碰上了第二对。
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强颜欢笑着安慰身边束着鱼骨辫的柔弱少女:“阿妍,你先别慌,天无绝人之路,待会儿不一定
到咱们呢!”
“躲不过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我们活不过三天,呜…”少女住不忍,投入少年怀里大哭起来“阿强,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害怕…”看样子,人个两是情侣。
带着满腹疑问,祝真正打算攀谈,那带她下来的老婆婆忽然咳嗽了一声,站在红木打造的圆形餐桌前,嘶声道:“幸运的孩子们,你们被神明选中,获得了贡献血
与灵魂的殊荣。今天,就让我们看看谁会成为第一对幸运的新人吧。”
其余五名婆婆端着一样
森可怖的脸,异口同声道:“愿仁慈的神明永远庇佑我们,愿我们永不受疫病之苦。”那黑黑壮壮的少年住不忍小声道:“么什为是我们…”语调里充满了害怕与绝望。
老婆婆寒了脸,厉声道:“李承,你这是在质疑神明的决定吗?”“不、我不是…”这所谓的神明在此地村民的心里显然极具威慑力,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声音变得更小“可、可我哥前年都已经死…已经将生命献给了神明,么什为今年还会选中我?我要是死了。我爸妈以后可怎么办啊?”祝真方才看见的那位拿着手机的老人从大门处走进来,目光严厉地盯着叫李承的少年看。
直到他顶不住压力垂下了头,这才开口:“每一年的祭祀人选,都是我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请示了蜚神的意思,占卜选出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就算选中了我儿子,我也绝无怨言。
同时,所有新人为村子做出的贡献,都会被我们铭记在心,你们走后,村子自然会承担起照顾你们家中长辈的义务。相反,如果你们贪生怕死,
怒了蜚神,可有想过,你们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吗?”
老人气场威严,大义凛然,一席话说得几名少年少女哑口无言,面如死灰。祝真暗暗记下所有的关键信息,听见老人对那位领头的婆婆道:“喜婆婆,主持
签仪式吧。”
喜婆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是,村长。”两个刷着红漆的签筒放在红布包着的托盘里,被端了上来。筒里各放了三
签子,青色的竹片顶端染了红色的颜料,一
直愣愣杵着。
喜婆婆拿着一只签筒走到祝真面前,耷拉着眼皮和嘴角,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
。祝真认真观察,发现签子一模一样,在喜婆婆不耐烦的瞪视下,硬着头皮随便捡了一支。
竹签上上下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特殊标记。祝真微微皱眉,拿不准这支签子是好还是不好。
站在她右侧的李承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羡地说了句:“祝真,你运气真好…”看来,是暂时安全的意思了。祝真悄悄松了口气,见喜婆婆让三个女孩子
完之后,又拿起另一只签筒,递给封绍。显然,封绍的运气也不错。
李承同样
了支空白的签子,龇牙咧嘴着想笑,可能是想到明天或者后天必将到来的死亡,又扁了嘴。一圈
下来,正好是那对情侣
中了特殊的写着“囍”字的签子,其他人都是空白。
一对绝望的情人抱头痛哭起来,别的人高兴是不也,难过是不也,尴尬地站着两侧,担忧着自己不祥的命运。喜婆婆丧着脸对那对“幸运”的新人道了恭喜,安排上菜。祝真饥肠辘辘,也顾不上为眼前不利的形势苦恼,挑了把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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