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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随回宗门去
 若不是考虑到诸多道修在场、碍于女德不敢拉下脸色,她兴许已经一个巴掌甩出去了,此刻只能同那气吁吁的仆从一同“哧、哧”地呼着气,一双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化作匕首刺过去“你‮么什说‬?!”

 仆从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猛磕头,也不顾地面上已留下了血渍“有…有魔族弄死了那些…也不知那姑娘是死是活,也躺在海月姑娘一边…”“魔族?”关于这个词的感度是那些道修最高,自然最先接了话头:“你可确定是魔族干的?”

 “小的敢打包票!千真万确啊!”那仆从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已是涕泪纵横“那人一对角…就一只眼!紫得发亮…还有…还有一条蛇尾!他望见我也不说话,就掏那大弓似的把戏…我就…”他话音未落,白清延已拍案而起,眉头紧锁:“果然是他。”

 “师兄,当真是缚铩?!”那些道修对于这个名字显然是略有耳闻,又想到修真界那些关于他的可怖传闻,一时间气氛竟紧绷起来。

 白清延重重地颔首,手掌搭上侧的长剑,正同此地的主人道声叨扰,慕容诗蕊已半跪下去:“还请玄一真君替我慕容府除害、为民除害!”

 “那是自然。”白清延抬首,视线无意间划过此前始终注视他的那名女子,只见她依然目光灼热、甚至眼眶含着泪珠,盈盈一望多少有几分可怜。将叹息咽下喉咙,他径直走上前去,这似乎又惊扰了那位小姐,她脸上便陡然挂了断线的珍珠。

 “真君…大人…”她低声啜泣道“求求你…救我…”白清延嗅到她身上的花香,那些缤纷多彩的味道中似乎掺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妄图借此馥郁芬芳逃避他的捕捉。

 而这股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就在他的指腹即将触及她的颈时,身下的人儿居然发出了安睡的呢喃。

 就像孩童待在襁褓时的平和安宁,她此刻的神色与他心中的想象无异。睡着了,她的体温明显不再像鲜活运动着时那般起伏,只有振感提醒着他:她的生命依然鲜活地运动着。

 此刻它们如同平静的海面般完全沉寂下来,好像为了衬托这四周静谧的环境,连同她也要融合进去,唯一喧嚣的就只剩下他,以及他躁动不安的内心。似乎有些不妙。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圆润的指甲嵌入掌心的中,竟也挤出了丝丝血迹,他又想起蛇母、那个男人以及摄政王都曾提到过的东西:命运。多么捉摸不透啊…他想。

 但他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与其的较量有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如果放任自己昏睡过去,是不是也会收获那样的结果呢?他不想知道,因为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抗争了,也许一剂毒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根本不算什么。

 他感受到了杂碎的脚步声,不是他,于是他从纳戒中掏出了袭,用掌部最厚实的一块缓缓擦拭着弩身。

 那些尖锐细长的蛇骨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柔软如面,又在离开的刹那恢复如初,那个人跑远了。无论如何,‮人个每‬都觉得他下一秒会了结自己的性命。

 就像传闻中那样残忍无情。不要再想了,他摇了摇头,视线就此放空,眼前的一切又回归到模糊的块,最热的是红的、最冷的是紫,而这里通通都是绿的黄的橙的,只有脚下的身体是通向红色的唯一途径。

 “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点,”他低低呢喃。白清延一挑眉,出玩味的笑容:“幸会大名鼎鼎的魔王大人,只是今‮不么怎‬见您大开铩戒呢?”

 他认定那些昏过去的人应当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脚下的筹码,用人命换生存的机会…这是魔族惯常的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缚铩没有说话,很多时候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都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沉默,也许是谁都意识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灵魂就爱偏听一面之词,他越是辩解越是苍白,况且他从不像一个真正受冤屈的犯人一样歇斯底里。

 他的冷静令人打心底萌生出一种嫉妒。“…我很少铩人,”他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又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般拼凑出一句补充“很少,凡人。”

 “你确定?”白清延那双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双方都是不畏惧对视的人,有时候往往对视之间就能分出高下。缚铩好像又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拧了拧眉头“…也许吧。”

 尽管是只言片语,但和他有过锋的道修都无一不在暗处感慨: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也不像玄一师兄的作风。

 毕竟前者面对道修时几乎是寡言少语,而后者面对魔族时更是下手果断狠厉,但很快他便从那种恍若隔世般的状态中离出来。

 很有礼貌地朝白清延拱了拱手:“有闻家母的遗物在道长手中,还请道长物归原主。”白清延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手腕一旋,一串漆黑的珠串便出现在他掌中,串珠圆润光滑,大小相同,若不细看还难以发觉,其上竟雕琢着形态各异的十二条银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超脱着物件腾上云霄似的。

 “是这个?”他很是轻松地拨动串珠,那透亮的黑珠旋过一圈,乍一看竟与他的瞳仁近似。缚铩抿了抿,袭上的蛇骨却一戾气四溢地竖直起来。

 张牙舞爪地摆动着,像是收到了来自蛇母的感召般兴奋…这是它战意和铩气最浓烈的时刻,如果他此刻以最快的速度搭箭上弦,也许能铩白清延一个措手不及,运气好能将他重伤…

 可他不想,于是袭的愤怒一无是处。白清延权当他默认了这串珠的来历,他是宗门内与魔王手次数最多的人,对于他的某些习惯早已了如指掌,虽然古语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他依然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就像有雾障目。

 “缚铩!”于是他呼唤了他的名讳,一边恣情地笑着,长剑出鞘,青丝张狂,似乎已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聚集在剑锋“我可不会像师伯那般与你废话,我且直言,随我回宗门去,或是将我首级斩下!”

 缚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垂眸,似是留恋般凝视着四周美好如幻梦的风景,终是抬首缓声道:“去别处打,我让你三招。”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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